而現在,聶小樓卻要強行找到這片神奇的國度,這或許也是支撐着他至今尚未倒下唯一的動力!
入眼處皆是蒼茫的白霧,行走其中,彷彿永遠到不了頭似的。
聶小樓看着眼前的一幕,也都有一種這樣的錯覺。
參天的大樹每一根都足夠兩個人合抱,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歲月的洗禮和沖刷才能形成這樣的景色。
在這裡,好像每一根大樹都是一般無二的粗細,甚至連樹木與樹木之間的距離,樹木的形態都是一樣的。
衆人走了很久,卻發現這片森林彷彿永無止境。
聶小樓臉色越發的凝重,連慕述錦都沒了興致奚落了。他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聶小樓,狹長的眼眸半睨着。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聶小樓話音剛落,就聽到蘇摩兒哎呦一聲,原來,他沒注意腳下,被荊條給綁住了。
而這卻是他第二次被地上橫生的荊條給綁住。
“停車!”聶小樓喊了一聲,從馬車上跳下來,他下車時,還不忘把慕述錦給拽下來,雖然現在的他服了蠱毒,內力被控制住了,但是聶小樓還是不想給他一點威脅到沈依依的機會。
“你若是不想我們大家都這樣死在這裡,就幫忙看看。”聶小樓淡淡掃他一眼,他知道用死威脅不了慕述錦,可是他卻知道,素來不怕死的慕述錦其實更希望活着,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他心中的那個人。
慕述錦聳聳肩,他看了看腳下,一踩在地上,儘管有着厚厚的皁靴隔着,但是他還是能感覺到腳下鬆軟的泥土不知道積聚了多少枯葉。
而他們就這樣低頭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的腳,從腰間以下都被厚重的濃霧給遮住。
他讓蘇摩兒遞過來一個火把,以火的熱氣來驅散身體周圍的霧氣,大家也跟着他這麼做後,衆人身邊的霧氣果真少了許多,可是這些霧氣卻像是有生命一般全都散開在他們周圍形成了厚厚的一道霧牆。
蘇摩兒看清腳下後頓時罵了一聲。
原來絆住他的不是荊條,而是一根人體的大腿骨,在這裡竟然橫七豎八躺着無數森然白骨,他面前的這具白骨手指上還勾着一條布條,可是這根布條可不就是之前他摔得那一跤被撕破的衣襟麼。
難道說,他在同一個地方摔了兩次?
當蘇摩兒把布條撿起來,在自己衣服上比劃了一下後,他驚悚的發現,他們竟然迷路了!
“我們在圍着原地打轉!”蘇摩兒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忍不住吼了起來。
慕述錦的臉色難看起來,他打量着地上的那些白骨,從他們身上尚未徹底腐爛的衣衫來看,這些人有些是上山砍柴的樵夫、獵戶,他們走到這裡也同樣迷路了,在不知道繞了多少圈後生生困死在這裡。
聶小樓鐵青着一張臉,他指了指其中一棵大樹,對慕述錦的手下吩咐道:“爬上去看看!”
那手下在得了慕述錦的同意後,嗖嗖嗖的沿着粗壯的樹幹往上爬。
他幾乎爬到了樹幹的一半,避過了中央處最爲厚重的濃霧,舉目遠眺,頓時臉都白了!嚇的差點從樹上摔下來。
只見無數的粗壯的樹木彷彿筆直的梅花樁插在濃霧之中,而站在最高處才基本上能看到整個森林的遠觀的輪廓就是其實就是一副巨大的骷髏頭骨,而他們正處在整個骷髏頭骨嘴巴的位置,這裡就彷彿是一個通往地獄的入口,只等着他們落入。
那手下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看到的一幕說給衆人聽。
樹下,慕述錦難得詢問聶小樓道:“你現在怎麼打算?”
“凌瀾是唯一的希望,不管如何我也得試一試。”他說罷對着樹上的人道:“你仔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條路?”
“路?這裡全是霧,哪裡還有……”他話還沒說完,忽然之間頓時就沒了聲音。
大家目光齊齊看着他,就看到那人身體一僵,筆直的就從樹上落了下來。
這驟然而起的變故驚呆了衆人。
一個大活人毫無徵兆的在瞬間就丟了性命,從樹上落下頓時渾身經脈盡碎。大家還想他是否大意摔下來的。
可是聶小樓和慕述錦同時變色,他們知道這人是瞬間斃命後再摔下來的。
而幾乎是在瞬間,這人身體開始腐爛,眨眼間,就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這下,恐怖的氣氛在衆人心中傳染起來,這莫名其妙的死法,極爲恐怖的死狀,讓所有人頓時大驚失色。
慕述錦與聶小樓面面相覷,這一刻,面臨如此詭異的狀態,如果他們再不齊心協力,怕是下一個這樣而去的人就是他們了。
看來傳聞中說的凌瀾人詭譎也不算是虛言了。
天色即將昏暗,對於身處迷霧之中的人來說則更加是折磨了。
聶小樓轉身進了馬車,他看着依舊陷入昏睡的沈依依,忍不住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冰涼的沒有半分暖意。
而她身上的衣衫異常的溼潤,這無孔不入的霧氣早已經把所有人的衣衫全都溼潤了,貼在身上有一種來自骨子裡的寒。
他脫下自己身上帶着自己身體溫度的外袍給沈依依披上。
“依依!你一定要撐住,答應我,爲了你的孩子,爲了亭衣,一定要撐住……”他話音剛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好像看到沈依依手指微微一動。
“聶小樓,你快出來!”
慕述錦的聲音陡然的在外面響起,聶小樓緊鎖着眉頭,他撩開門簾出去,卻見到片刻間所有的人全都躺在了地上,慕述錦身體貼着馬車勉強撐住,可是臉色卻不是特別的好看。
聶小樓瞬間抽出軟劍橫在胸前,並於瞬間屏住呼吸,眼神詢問慕述錦。
慕述錦掃了面前厚厚的濃霧一眼,狠狠咬了舌頭一口,尖銳的疼痛換來半絲清明,他勉強撐着道:“霧氣裡面有人!這霧氣有毒。”
聶小樓臉色一變,把慕述錦一把揪住衣領拽進馬車裡,而一旁早已經嚇傻了的,唯一沒有半點事的卻是蘇摩兒,也被聶小樓反手一揪,扯進馬車中。
這些事不過是在眨眼間,聶小樓已將馬繮在手上纏了一圈,狠狠抽在馬臀上,馬兒吃痛開始發足狂奔起來。
同時,聶小樓手中已經向前方甩出四五個火把,趁着火驅散濃霧的瞬間,他看到霧氣中果真有人影閃動。
這些人行蹤詭異,動作飄忽,如同鬼魅。
形勢異常的嚴峻。
就在這時,斜刺裡忽然掠出一道人影來,聶小樓自喻輕功了得了,卻不想那人輕功更甚,身上穿着一系白袍子,約摸十七八歲,是個模樣清秀的少年。
這少年身法異常的詭異,竟然能掠到飛速奔跑的馬車之上,還強行拽過聶小樓手上的馬繮。
聶小樓也沒想到這人速度在自己之上,反應過來後,他瞬間就要把劍刺去,卻被那少年輕飄飄的把劍格擋開來。
“你找死啊!”
那少年功夫了得,脾氣更甚,反手兩指不但推開了聶小樓刺去的一劍,竟然還扣住他的命門之上,也不知道如何用的巧力,只聽得咔嚓一聲清脆的響聲,聶小樓臉色頓時慘白,他右手手腕生生被那人給扯脫臼。
慕述錦強撐看到這裡,再也扛不住,毒氣攻心頓時失去了知覺。
蘇摩兒也嚇了一跳,但是本能的就從背後抽出一把重劍來對着那神秘出現的少年的後背砍去,那少年也沒見多麼用力,手中的馬鞭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對着蘇摩兒面部襲來,敲好彈在他的太陽穴上,蘇摩兒身體一僵,頓時也就暈了過去。
少年斜睨着聶小樓一眼,再次出手,這次對準的就是他的檀中要穴,他那一指以極爲奇詭的速度刺中,若是往裡吐半分力,聶小樓縱然不死也是殘廢。
這少年出招詭異,又殺了衆人一個措手不及,眼看着聶小樓就要喪命當場了。
聶小樓幾乎已經能感受到死神就在自己面前了,而他額角一滴汗水留下,掠過眼角的刺痛,讓他不由自主的閉了眼,而就是在這眨眼的瞬間。
少年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得逞的笑時,他身體卻忽然不動了。
聶小樓卻看到一張熟悉萬分的臉來。他情不自禁的喊了起來,甚至顧不得面前驟然出現的神秘少年一心在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依依!”
沈依依臉色依舊蒼白沒有半分血色,可是卻是真實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聶小樓幾乎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進入死亡前的幻覺?
可是那少年猙獰而扭曲的臉卻明確告訴他,這是真的!沈依依醒了!雖然感覺太奇怪了,但是,能看到沈依依醒來,聶小樓感覺到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輕鬆。
沈依依不但醒了,在她的手上還握着一枚銀針,對準的是那少年的雙眼。
若是那少年有半分異動,沈依依絕對毫不客氣的會把手中的銀針刺進他的雙眼。
少年對敵我形勢的分辨格外的迅速,幾乎就是在瞬間,他已經算準了自己勝算不大,倒也格外瀟灑的把手從聶小樓的身上撤了回來。
他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可是他目光在沈依依臉上淡淡的掃過一圈後,眸子裡不由有了一抹異色,“咦?這的霧氣裡的迷瘴對你沒用?”
他話音一落,聶小樓赫然色變,剛纔他一直都是屏住呼吸了的,而他也發現了現在的濃霧顏色也不似之前的純白,而是多了一種淡淡的粉色。
剛纔他見到沈依依,一激動,忍不住喊了一聲,這一聲喊後就吸入了不少霧氣,現在頭越發的昏沉起來,感覺到周身有着無數的黑涌向自己的身體。
那少年又道:“你居然能醒來?”
聶小樓頭腦混沌,在聽到這少年莫名其妙的話後更加糊塗,而就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沈依依嘴巴一開一合的,好像與那少年說着什麼,可是究竟說的什麼,他卻聽不到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