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韻驟然出現的那一瞬間,聶小樓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什麼情況?”
“樓主,京都那邊不知道是誰在廣發消息,尚書大人已經過世!”
“什麼!”他們這一羣人在這裡搜尋半天爲的就是要尋找了左亭衣的下落,可是京都那邊卻有左亭衣去世的消息?搞什麼?事發突然,他一時也沒弄明白。
“魏國公那邊有什麼消息?”這樣的消息,宣輕揚不可能沒有得到消息。
“就是魏國公讓屬下來的,他說這消息是昨日早朝時得到的消息,屬下連夜兼程而來,魏國公想知道樓主您這邊的確切消息。”
他這邊哪裡有什麼消息,一羣人在這邊尋找了數日,半點消息都沒有,剛纔發現了三具屍體,可是得到的線索卻都不是好的。不過他想破頭也沒想明白,這消息是怎麼傳到京都,卻又怎麼會由朝堂上傳來的訊息。
“哦,對了。”蝶韻說着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絹布,她道:“這是我在半路上收到的飛鴿傳書。”
聶小樓打開一看,是宣輕揚發出的消息。
只見絹布上寫道:小樓,事有蹊蹺速歸!情況有變,皇宮有亭衣屍體,三日後出殯。
一見到卷條所言,聶小樓眼底驟然震動。
他一把捏碎卷條,臉色冰寒如冰,腦海中飛速思考,整件事的所有聯繫。
“走!回京都!”
事情急轉直下逆轉過來,聶小樓當機立斷召集所有人速回京都。
就在沈依依還在懸崖下忙着鋪路時,卻不知道懸崖上的所有事,更不知道此時此刻整個京都都處在波詭雲譎的陰謀之中。
接連數日,聶小樓都沒有閤眼,滿身風塵一到京都直接前往宣輕揚府上。
此刻傍晚時分,聶小樓剛剛到達時,宣輕揚也正從外回府,身上還穿着朝服,顯然是剛從皇宮回來,他的臉色凝重,眸色裡卻是疲憊,他沒有長途跋涉,可是在這邊也顯然累的不輕。
“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在飛鴿傳書中爲何這麼說?”一見到宣輕揚的面,聶小樓就迫不及待的問。
宣輕揚道:“我也不知道,這事發生在昨日的早朝!”
宣輕揚如平日一般的早朝,軒轅雲霄的神情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宣輕揚還打算着退了早朝後想個什麼由頭去三殿下府中探探風聲。
可是,還沒等早朝結束,陛下身邊的心腹孟公公就急急慌慌的從後面一路小跑而來。
孟公公跟隨軒轅雲霄多年,最是穩妥,可是今日他卻沉不住氣。
看到他的到來,大臣們心裡卻在嘲笑着孟公公今日的失態,可是宣輕揚心裡卻無比的忐忑,別人看孟公公只當他是陛下的心腹,可是他卻是知道孟公公的身份更是陛下暗衛的頭領。
什麼事能讓他如此驚慌?一定出什麼大事了。
果不其然!孟公公在陛下耳邊低語了幾句,軒轅雲霄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的手緊緊的扣住龍椅上鎏金的龍頭,壓低了聲音問道:“此事當真?”
孟公公點了點頭。
軒轅雲霄驟然起身,起得猛了以至於頭一陣暈眩,孟公公急忙攙扶,隨後,速速退去。
整個朝堂之上在一瞬間有了喧譁,大家紛紛開始議論出了什麼事時。孟公公再次出來,卻是讓人請了宣輕揚進去。
這些衆人把目光全都轉移到宣輕揚身上。
到了內廷,卻見到軒轅雲霄坐在一處,揹着光,宣輕揚看不清他的臉色,可是見到他的背影卻好像在一瞬間老了很多。
孟公公做了個請的姿勢,引導他向裡面而去。
撩開了垂下的帷幔,大廳的中間卻是放在一具棺材,棺材的蓋子打開放在旁邊。一股一股的臭氣正從棺材裡散發出來,就算旁邊點了無數的龍涎薰香也壓不住屍臭的腐朽味。
宣輕揚眉頭緊鎖,他轉眸看向孟公公以眼神詢問。
孟公公收到了陛下的眼色纔回答道:“陛下知道國公爺與尚書大人相交甚篤,素以特請您來看看,棺材之中,可是左大人?”
一聽這話,宣輕揚的震動顯而易見。之前左亭衣的消息纔來,後來,聽說發生了行刺事件,向下裡聶小樓已然前往火雲崖,可是,這邊卻有一具左亭衣的屍體。
他道:“怎麼可能?孟公公不會弄錯了吧,這屍體您是從何處來的,爲何就說是左亭衣。”
面對質問,孟公公也並沒有不高興,他道:“此事灑家就不必向國公爺多說了,國公爺還是先看看爲好。”
宣輕揚感受到身後有道目光殷切的注視,他只得向棺材看去。棺材之中端端正正的擺放着一人,縱然身上的衣服更換乾淨了,可是那濃濃的屍臭迎面撲來,屍體的腐爛程度依然超乎了想象。
已經面目全非的屍體,要從何判斷真僞?
這個具屍身損毀極爲嚴重,整個身體的皮膚全部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腐爛,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中毒之後死亡的症狀。
宣輕揚一眼看去就有種想吐的衝動,好在他之前襄贛疫區待過,對各式各樣的死屍見得有了免疫,他強忍着仔細的查看。
雖然看得無比仔細,可是,在他的內心他絕對不相信這具屍體乃是左亭衣的,且不說左亭衣與他之前的情誼,單以他對左亭衣的瞭解,他命硬的很,當年經歷了那麼多風浪都沒能要了他的命,他們平日玩笑都說,閻王估計怕了左亭衣所以輕易不會收他的性命。這麼可能以這樣的情形躺在這裡?
接過孟公公遞來的銀質的驗棍,他挑開屍體的衣襟,從五官已經看不出模樣了,他記得左亭衣的胸口處有道箭傷爲愈,那道傷可還是沈依依縫製的。
衣襟被挑開,他用匕首割破衣衫,當胸的皮膚潰爛嚴重,可是那裡赫然有道傷口呈現出來。
宣輕揚眼底驀地震動,他倒吸一口,“怎麼會這樣?”
孟公公看來也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宣輕揚身上,卻見到他臉色驟然一變,心道一聲不好,他連忙相問:“國公爺,可是?”
宣輕揚眼中蘊滿不可思議,他與孟公公四目相對,說實在,在見到那道箭傷後,連他都有些不確定了。他胸口劇烈的起伏,大殿安靜得幾乎能聽到呼吸聲在逐漸的加重和紊亂。
突然!乒乓一聲輕響在空曠的大殿響起!
兩人循聲而去,卻見到軒轅雲霄驀然起身,這一動作不慎將身邊几上的茶杯給拂到地上。
茶杯破碎,茶水濺落一地。
軒轅雲霄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卻還是沉聲質問:“當真是亭衣?”
孟公公連忙扶住軒轅雲霄:“陛下,可要保重龍體。”
卻不想軒轅雲霄一把推開孟公公,他幾步跨到宣輕揚的面前,目光掃過他身後的棺材最後落在宣輕揚的臉上,“朕問你,裡面躺着的是不是亭衣?”
兩人間的距離格外的近,近到宣輕揚能清晰的看到他眼中強忍的傷痛。好似受傷的獅子卻強撐着保持自己的威嚴。
宣輕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他思慮片刻後道:“陛下,臣無法確定,雖說這具屍體身形與左大人相仿,很多地方也存在相似,可這並不說明這就是他啊!懇請陛下容臣這就前往尚書府帶貼身服侍左大人的侍女來。”
軒轅雲霄從宣輕揚之前眼中的震驚中就大概猜出來,他說的去找侍女不過是他的不願相行而已。
這具屍體在送來時,孟公公就已經經過仔細的查勘了,特意找來宣輕揚不過是也他自己的不願相信。
軒轅雲霄身上的王者氣度依舊,可是他畢竟也是人。向後蹣跚退了兩步沒有拒絕的孟公公的攙扶,他靠着椅子坐下,虛弱的擺了擺手,這才說道:“你去吧。只是朕不希望再讓亭衣這樣,給你兩天時間,三日後,厚葬。”
宣輕揚依舊跪着,軒轅雲霄什麼時候走的,他都沒有感覺到,整個人都處在震驚之中,他絕不相信這裡躺着的是左亭衣,就算胸口上那道箭傷又如何,他還是不想相信。可是,爲什麼,
陛下要這麼容易就相信左亭衣死了呢?
“國公爺,國公爺,您快起來吧。”孟公公安頓了陛下後又匆匆折返回來,見到宣輕揚還跪在地上,他連忙扶他起來。
“孟公公,他絕對不是左亭衣,他不會這麼容易死的。你告訴陛下,在事情尚未查清前不能下葬的!”
孟公公搖了搖頭道:“實不相瞞,國公爺,剛纔陛下親自查勘過了,不知您是否知道在左大人的右臂上有一塊月牙形的胎記。”他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只見錦盒裡放置着一枚月牙形狀的銀簪子。
“那塊胎記和這枚簪子……”宣輕揚目光充滿疑惑,心裡卻瞬間想明白了曾經不明白的事。
孟公公點點頭,也不點破某些事他道:“灑家覈對過,的確吻合。”
既然覈對過,胎記也吻合,應該也能斷定這棺材裡躺着的就是左亭衣了,當然,不知道爲什麼,宣輕揚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聶小樓現在大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可是,他也在疑惑,“你能確定那就是亭衣?”
“傷口一致,胎記也一致,但是我還是不能確定某些事,我總覺得不妥。”
今日一整天他都在皇宮,雖然事有蹊蹺,可是,軒轅雲霄已然下令厚葬,相關事宜宣輕揚自然不放心這事交給其他人來辦理,所以,便奏請交由他處理。
他速速遣人尋來了聶小樓就是期望與他一同商議。
“火雲崖那邊就一點消息也沒有?“
聶小樓搖搖頭,“發現了三具殺手屍體,還有亭衣染血的外袍,其他一無所知。我已經命人四處打聽了。”
“明日就要出殯,今晚無論如何,你和我進宮一趟。”
“你是打算把屍體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