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聽着嬤嬤的附耳低聲,不禁一怔,而後就笑了起來:“這小猴頭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讓他們都進來吧。”
嬤嬤應諾退下,不一會兒就把蘇靜卉和軒轅徹引了進來。
兩人才站定,太后便啪的一聲猛拍手邊的小几,面上往日的和藹慈祥也無影無蹤,正板臉沉眸滿面威嚴,更是陡然一喝:“無召入宮,可知罪!”
“徹兒知罪。”
軒轅徹想也沒想就膝蓋一曲,乾脆的從太后跪了下去:“聽憑太后娘娘懲罰。”
蘇靜卉也跟着跪了下去。
太后的眼睛雖不好,可兩人的衣服都鮮豔得標誌性,做小動作太后是看不出來的,可跪下這樣的大幅度動作,卻也是看得出來的,忍着沒笑,依舊沉顏沉聲道:“當真聽憑哀家懲罰?”
軒轅徹倒是機靈,當即就聽出了不對勁,立馬道:“太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男子漢大丈夫言而有信方可立威,轉頭就耍潑皮無賴不認,可如何讓人安心託付終身?”太后涼涼的打斷他。
蘇靜卉聽得想笑,卻是被軒轅徹瞪了一眼,而後就聽他應道:“太后娘娘,您就別逗徹兒玩了,還是讓徹兒快些起來給您捏肩捶背吧。”
“說起捏肩捶背,哀家這肩還真是有些酸了……”太后順口說了一句,卻在軒轅徹要起身之際,就開口又道:“不過,哀家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那粗手粗腳的捏捏捶捶,還是卉兒好。”
頓了一頓,就衝蘇靜卉展露了如往日一般慈祥的笑臉:“來,卉兒,給哀家捏捏肩,讓那臭小子繼續跪着反省去。”
“是。”
蘇靜卉一如以往的乖巧得讓軒轅徹想咬牙,她還真不給他求情啊?
眼睜睜看着蘇靜卉到了太后身邊,當真默默一句話都不說的只給太后捏肩捶背,軒轅徹鬱悶得半死,卻是太后樂得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還發自內心的感慨一句:“惡人自有惡人磨,這話真是說得太好了。”
軒轅徹跪在那裡,不禁唧唧歪歪個不停起來。
殿內的人都聽得到他在嘀咕,卻也誰都聽不清楚他到底在嘀咕些什麼,也默契的誰都不理他……
無召不得入宮,他偷偷跟着蘇靜卉的轎子潛進來確實是他不對,若是被人知道自是不會在這裡罰跪這麼簡單,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自己也清楚,還這般不過是大家裝着糊塗看他做小丑,逗太后樂呵而已,畢竟這事也就只有太后能罩着他,罰他跪一下實在不算什麼!
這時,內侍來報:“太后,皇后娘娘求見。”
“人前腳進哀家的永樂宮,她後腳就來了,夠快的。”太后淡淡喃了句,面上卻是一層不悅,對軒轅徹道:“到後邊去繼續跪着,哀家不讓起,你就不許起。”
皇后就在殿外,軒轅徹自是不會挑這時候耍嘴皮子,應了一聲就屁顛着往後邊去了。
太后這才輕怕拍蘇靜卉捏肩的手輕帶,將她從身後帶到跟前:“給哀家捶捶腿。”
蘇靜卉暗暗挑了挑眉,卻也沒有流露什麼的便應諾着跪下,輕輕給太后捶腿。
太后是面向着殿中側臥在貴妃榻裡,蘇靜卉這般跪下給她捶腿,就背對了殿中,到時候皇后進來……
敢情太后這是讓她一會兒不用給皇后行禮?
心下這般想着,那邊內侍就將皇后引了進來,乍見蘇靜卉背對着她給太后捶腿,怔了一下,而後面色就微妙的難看了起來,再看太后,卻見太后閉目養神中。
皇后自是不至於笨到看不出來蘇靜卉這樣是太后授意的,而太后這些年爲了西北爲了軒轅徹的母親秦氏的事,雖也算不上多喜歡皇后,可也好歹看在皇后是後宮之主的份上沒給皇后什麼難堪過,這般還是頭一次……
皇后心中難免不快還委屈,可面上卻得忍着不發作,恭恭敬敬的給太后行禮問安之後,才猛然看到跪那裡的是蘇靜卉一般驚訝道:“誒呀,本宮說這背影怎麼這麼眼熟,不是恭親王家那老三的媳婦兒麼?”
她都提到蘇靜卉了,照理說,蘇靜卉該起身給她行禮拜見她了,可太后卻眼也不睜的跟着就往腿上指了指:“這兒也挺酸。”
明擺着讓蘇靜卉繼續這麼呆着。
皇后的臉頓時就綠了,卻又奈何不得太后怎麼,只好厚着臉又道:“母后哪兒不適?可尋了御醫來瞧了?”
說着就自個兒往太后去,準備儘儘做媳婦的孝道,卻哪想還沒走到階前呢,太后就開口了:“說吧,你這個時候來究竟什麼事。”
語氣還像是“我很累了你要拐彎抹角半天不說我就趕你出去了”。
連盡孝都被阻着,皇后的臉面自是不好看,臉皮子發綠又發紅的同時,心念飛快的轉了一圈,乾脆道:“也不瞞着母后,皇上這次選秀挑了幾個不錯的姑娘送去了恭親王府,說是老大和世子都謝恩把人領回院子去了,可徹兒那孩子就是怎麼也找不到,本來徹兒尋不見,卉兒點頭讓了人進院子也就算成事了,卻不想母后竟這個時候召了卉兒進宮……”
太后卻兀自道:“哀家喜歡這丫頭,那幾天有她陪着哀家,哀家做什麼都舒心,這幾天她回去了,哀家就睡不好吃不香了,哀家要留她多住幾天。”
皇后一聽爲難了:“母后,如今那轎子停在聚寶苑外不得門進……”
“不是賞徹兒的美人嗎?找徹兒去呀。”
太后淡淡打斷皇后的話:“虧得還是長輩,過來人呢,怎麼就硬得下這心腸,己所不欲還要強施於人,實在寒人心啊……”
這話中有話,蘇靜卉是聽得不太明白,可皇后卻是再清楚不過了——太后是在說她當年阻了秦氏進宮當皇妃!
自己都不願跟人分享男人,卻要人家分享,實在是……
皇后自是更加難堪,只好在蘇靜卉這會兒背對着她,讓她瞧不到蘇靜卉臉上的神色,否則,不管蘇靜卉此時是露了驚詫好奇還是一如既往的事不關己平靜如水,都是犯了皇后的忌!
“母后……”
皇后硬着頭皮厚着臉還要繼續說,卻就聽到太后沉聲趕人了:“賞徹兒的就尋徹兒領去,來哀家這裡搶什麼人?難不成洞房時找不到徹兒,也讓卉兒去替他辦事?”
聽着這話,蘇靜卉差點沒噎着,而皇后的臉,更是發着辣的難看,掙扎道:“母后,這是皇上……”
“哀家累了,扶哀家去歇會兒。”太后直接拉着個臉打斷她的話,把手伸給蘇靜卉的同時還來一句:“一會兒的晚膳也別送來了,哀家飽了。”
眼下已近申時末,快是晚膳的時候,卻說飽了不用送,不就是氣飽了的意思麼?
皇上以孝治國,素來身先士卒,凡事以孝爲第一考慮條件,今兒個皇后卻把太后氣飽了……
皇后幾乎可以想象一會兒見到皇上時,皇上的臉有多難看,可太后這都趕人了,她還能怎麼樣?好歹是一國之母這後宮之主,難真要厚着臉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成?
眼睜睜看着起身的蘇靜卉禮貌的衝她頷了個首後,便扶着太后往後去了,沒一會兒就脫離了皇后的視線,皇后的臉那叫一個難看的,不是一個猙獰扭曲可以形容的……
不一會兒,內侍進內殿稟告:“皇后娘娘已經走了,走時還回頭看了看永安宮,不知是不是懷疑着什麼。”
那話一落,衆人目光紛紛落向還跪在那裡的軒轅徹。
太后擺擺手讓內侍出去,才沉聲對軒轅徹道:“都聽到了?”
“回太后的話,都聽到了。”軒轅徹一副知錯的模樣應道。
太后又問:“都聽清楚仔細了?”
“聽清楚聽仔細了。”軒轅徹又點頭如搗蒜。
“可知道錯了?”太后依舊沒有好臉色。
軒轅徹這回卻是點頭又搖頭:“知道一部分,但想破頭也不知道另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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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臉顫了顫,還是繃緊着,沉聲又道:“知道哪部分?又不知道哪部分?”
“無召入宮是錯,徹兒知錯並深深反省,但是……”
半天沒再有個屁,那一臉爲難的誇張模樣太后就是看不到也感受到了,臉一拉,沉聲卻慷慨:“說,哀家恕你無罪!”
“那徹兒可真說了。”
軒轅徹給了個緩衝,就真不怕死的語出驚人來一長串:“徹兒實在想不明白,皇上睡不完的女人爲什麼非得硬塞給別人不可?塞給別人就算了,爲什麼連徹兒也要算上呢?因爲徹兒還無後嗎?可徹兒這不是才成婚沒幾個月嘛,這讓卉兒情何以堪……”
太后嘴角抽了抽,依舊板着臉:“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更何況,恭親王府你這一輩還行,可再小一輩就實在凋零了些,這麼些年也就只有那麼兩個……身爲軒轅家子孫,你們有責任有義務多開枝散葉。”
“若要說開枝散葉,那自是人人有責,卻爲何沒給恭親王也多放兩塊地播種?恭親王隨隨便便就有了徹兒兄弟四個,而再看徹兒那大哥二哥,努力了這麼多年也不過大哥爭氣點,二哥咳咳……恕徹兒直言,只怕徹兒這一代一個不如一個,都有着根本上的問題,不如老當益壯的恭親王!再看恭親王那矯健身手和吼起人來都如雷貫耳的嗓門,徹兒相信,不過多開枝散葉而已,他定然還能勝任。”
軒轅徹一本正色胡扯,就是蘇靜卉也忍不住嘴角直抽抽,更別說太后了,老臉抖抖繃繃,繃繃又抖抖,到底是沒忍住的噴笑出聲來,嗔罵道:“大白天睜眼說瞎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渾說八道還一套一套的,莫怪恭親王追你滿府打,真是活該!”
面對太后的嗔罵,軒轅徹卻不爲所動,還是一本正經的道:“皇上以孝治國,徹兒身爲臣子,自是要積極配合,不如,徹兒就將那美人孝敬了恭親王,太后覺得如何?”
“少拿哀家當盾牌,這事兒哀家不管。”太后涼涼道:“哀家倒要看看,這世上是不是真有貓兒能不沾腥的。”
蘇靜卉默默,暗道看來太后也對男子三妻四妾頗反感,只不過生在這個時代,無力之後就麻木了而已,如今軒轅徹這麼做,倒是挑醒了她那些沉睡多年的叛逆想法……
當然,蘇靜卉也不會真的天真到以爲太后會爲此而多偏向她!
太后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很高壽的了,真正經歷過最殘酷的廝殺最溫柔的鬥狠,也享了天下第一的名利榮華,她這種人,早已看透了這個世界的悲歡離合,恐怕有私心也不會私心到哪裡去,但絕對有一份習慣了的責任感催促着她以大局着想,而她的大局,就是這片她與先帝血淚拼下又守護了幾十年的大明天下!
太后略顯挑釁的話,卻是換來軒轅徹咧嘴一笑:“那太后可要好好仔細看着了。”
“那你回吧。”太后也不吃他那一套:“哀家一定好好仔細的看,你除了躲之外還能怎麼堅持下去。”
軒轅徹一聽,臉垮了下去:“太后,這天兒不早了,夜路可不安全啊,更何況,您不是沒晚膳用嘛~”
太后一聽就抽了嘴角:“哀家是不想吃,不是沒得吃,你個皮猴子,渾說八道什麼。”
軒轅徹立馬一個好大的誇張的驚愕表情:“太后不想吃?沒食慾?”說着就蹬蹬當年跪着到了太后那軟榻邊,很狗腿的給太后捶腿:“沒食慾不是問題,包在徹兒身上,徹兒保證一定讓您胃口大開。”
太后看着他,一本正經的眨眨眼後道:“仔細這麼看,卉兒陪你真心委屈了她,不如哀家……”
軒轅徹拉這個臉打斷她:“太后娘娘,親親皇祖母,拆人姻緣可是會嗯哼~的。”
太后終於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道:“行了行了,趕緊去弄些好吃的來。”
“是,這就去。”軒轅徹趕緊應諾起身,屁顛着去燒飯菜討好太后的胃,爭取能在這裡賴個十天半月。
而,軒轅徹那頭火還沒起,御膳房做的晚膳便送來了,不過太后很果斷的把晚膳拒了門外,連後來皇帝聞訊帶御醫來,都被堵了門外不得進。
皇帝吃了閉門羹,心情當然不會好,自是要尋對象發泄,於是首當其衝就是把太后“氣”到了的皇后,可皇后卻是委屈得不行。
哪裡是她氣得太后吃不下飯啊,分明是太后氣得她吃不下飯!
不過,皇上心情不好,宮裡誰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包括近來頗受寵的賢妃……
“要不臣妾去勸勸太后。”
賢妃輕聲軟語一臉賢惠,卻是直接就被皇上甩了冷臉子:“你去?你是最不適合去的!”
那被晾在聚寶苑外無人認領的,可不就是賢妃的侄女,那新任左都御史鄭允同的庶出女兒鄭秀珠!
鄭秀珠雖是庶出,可父親鄭允同如今是正二品大員,官蓋蘇靜卉父親蘇淵整一級,何況還有個皇妃姑姑,就是以小妾的身份進了軒轅徹後院,蘇靜卉也難欺了她去,而鄭秀珠卻是可以利用小妾的身份接近軒轅徹蠱惑軒轅徹……
皇帝當初就是聽了這些話,又看那鄭秀珠確是棵好苗子,才點了她給軒轅徹嗎?卻哪裡想到,他算到了軒轅徹會跑會躲,卻是萬萬沒算到太后會挑着這時候來一腳,硬是先一步把蘇靜卉接進了宮,還得那鄭秀珠如今還被晾在聚寶苑外!
“臣妾有信心能說服太……”
賢妃自信滿滿,卻直接被皇帝潑了一瓢冷水:“你當朕的母后是什人?你以爲你三兩句話就能像迷惑朕一樣迷惑了她?不知天高地厚!”
言辭之間,不難看出他對太后的敬畏發自內心,可聽在賢妃耳裡,卻是一肚子火,暗噴皇帝沒窩囊骨氣,堂堂一國之君卻那麼怕老太婆,果真是寵壞的孩子沒出息!
面上卻擠出委屈和可憐兮兮來:“皇上錯怪臣妾了,臣妾只是想爲皇上分憂……”
“朕夠煩心的了,你就不能少添點亂嗎?真是到哪都不讓人省心!”皇上拉着臉說着,就拂袖甩開了賢妃的手,起身大步往外走。
賢妃怔了一怔,反應過來皇帝卻是已經出門上步輦,頭也不回的走了。
“賢妃娘娘……”
嬤嬤見不對勁而進屋來探,卻是迎面被以茶杯給砸了腦門,當即頭破血流。
“滾出去!”
賢妃這麼一喝,那嬤嬤當即不顧得滿面血都滴到了地上去,捂着傷口就爬滾着往外去。
沒人比她更清楚,賢妃自出事後就性情大變,跑慢了指不定就沒命了,而,也正是她跑得快,纔沒聽到身後那句陰沉沉的:
“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真是不錯,哪怕是前一晚還溫情軟語,今日也能翻臉不認人!”
這種人生,這種日子,她多過一天都是折磨,她絕對不要這樣過了這一輩子,她一定要,一定要取而代之……
此時,恭親王府,聚寶苑前,青衣小轎中精心打扮美豔動人的鄭秀珠,正不斷深呼吸隱忍胸膛裡那股磅礴的怒氣。
進宮不成,被點做人妾也算是庶女的命,可進了門卻進不了院是個什麼意思?居然也沒人替她解圍就這麼晾着她,她隔着轎子,都能強烈的感受到四面八方看熱鬧的視線……
她雖庶出,卻是父親唯一的女兒,生母又早逝,自小就是長在嫡母膝下的,算不上萬千寵愛,卻也至少沒受過今日這樣的侮辱!
陪嫁的媽媽生怕她沉不住氣闖出轎子來鬧,一個勁的在轎邊安撫她,卻不知那些所謂安撫更讓她火上澆油,氣不打一處來,可氣有什麼用?
沒人知道軒轅徹去了哪裡,蘇靜卉還被太后召進了的宮,蘇靜卉沒點頭允她進院沒喝她敬的茶,她在這裡連個妾都不算,又拿什麼沖人撒氣?更何況,她來之前就被警醒過了,聚寶苑裡的婆子丫鬟,尤其是那個蘇靜卉那些陪嫁的,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還沒正式就擺架子讓她們逮着踩,日後還得了?
忍忍忍,忍出一肚子氣,竟然還有人來搗亂……
“誒呀,我就看看嘛,看一眼又不會懷孕。”
鄭秀珠聽着聲音是個男孩,正納悶王府裡怎麼會有這麼個大男孩時,就聽到陪嫁的媽媽恭敬勸阻道:“九皇子,這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會不吉利的……”
九皇子軒轅璟一聽卻是笑瘋了,口沒遮攔就道:“都這份上了還說什麼吉利不吉利,吉時不是早過了嗎?吉時都過了還說什麼吉利,既然都已經不吉利了,幹嘛還在乎多不吉利那麼一點……”
轎子裡的鄭秀珠一聽,差點沒氣昏過去,擡手就要去掀了窗簾子呵斥幾句,卻手觸及之前又硬生生的僵住了,硬生生的收了回去,繼續只深呼吸而不說話。
陪嫁媽媽生怕鄭秀珠衝動,一面冒死阻攔九皇子軒轅璟的同時,一面瞥着轎子的動靜,見半天並未響動,才總算鬆了半口氣,繼續勸阻固執不走的九皇子軒轅璟。
好在不多久,恭親王府的兩位側妃結伴着來了。
“就皇子用過晚膳了嗎?”史側妃笑盈盈的問。
九皇子軒轅璟點頭:“今兒醉仙樓有愛吃的菜,就留了醉仙樓用。”頓了頓,問:“皇叔回了嗎?”
呂側妃應道:“王爺昨兒出的門,今天還不見歸來,興許得明天了。”
九皇子軒轅璟點點頭:“我還以爲他回來了呢。那你們忙,我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了。”
看着小祖宗走遠,鄭秀珠那陪嫁媽媽才暗暗鬆了口氣,給兩位側妃行禮。
呂側妃低聲道:“媽媽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媽媽一怔,而後點頭,便跟了兩位側妃出幾步說話。
鄭秀珠趴在轎子上也只是隱約聽到人聲,根本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不過很快,那媽媽便折回來將意思遞給她:“夫人得知小姐的處境,特地來請兩位側妃幫忙,可恭親王也不在府裡,三爺也實在尋不到人,而三夫人更是被太后召進的宮,兩位側妃也不好做主讓您進聚寶苑,可先下天色確是不早了,便說就近給您安排個小院,讓您先住下,您看……”
再怎麼,也總比晾在這裡挨餓受凍被白眼看熱鬧的強!
鄭秀珠自是點頭:“聽憑兩位側妃做主。”
聽清楚了,是做主!
那媽媽自是聽清楚了,不禁面色一變,低聲提醒道:“小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兩位可是恭親王的側妃。”
那麼說,說好聽是是讓人家給自己做主,可不好聽了,又何嘗不是強硬逼着人家替自己做主的意思?而兩位側妃跟鄭秀珠不親不故的,跟鄭秀珠的嫡母也不過是個認識算不上熟,肯出面“照顧”,自是收了好處,可那點好處也指定不到讓二位側妃在鄭秀珠這個小輩面前低聲下氣的地步……
換言之,鄭秀珠那話若是被兩位側妃聽了去,兩位側妃絕對是不高興的!這進門就得罪人,日後她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鄭秀珠倒不是笨的,被那媽媽一提就想到了這些,卻是當即一口氣又哽住了喉嚨,氣惱又委屈,卻還是應道:“我知道了,請媽媽好好回話吧。”
心中憤憤然直罵人,當了一輩子側妃而不得扶正的人有什麼好神氣的!
她,絕不會當一輩子的小妾!
——分——
某些人的雄心壯志在有些人的眼裡,屁都不是……
軒轅徹成功的在永樂宮裡賴了一夜,卻也得天不亮就得潛出宮去神機營報到,並臨行前,根本沒得見蘇靜卉一面,倒是聽到太后說:“不許再來了。”
當然,只是不許偷偷再來了,而也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軒轅徹無語至極,只能瞪一眼永樂宮,而後悄然離去。
神機營裡,有位公公奉命等着軒轅徹,卻是伸長脖子也不見軒轅徹的人,好不容易有人好心的告訴他軒轅徹其實早來了,就在神機營來,卻他跑遍了神機營也就是不見軒轅徹的人……
傍晚時分,這位公公頹然回到皇后跟前。
“人就在神機營你居然找不到,明天繼續去,守不到他你也甭回來了。”皇后今天又被太后拒在門外,自是火氣不小,再聽這回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喝走了那公公,就轉頭令嬤嬤把太子妃葉茜玉找來。
“那蘇靜卉好歹是你名義上的表妹,進宮來住你也不懂得去找她說幾句話……”
太子妃葉茜玉倒是知道這兩天宮裡的事,可實在沒想到一來就被劈頭蓋臉的罵,着實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道:“是兒臣疏忽了,母后莫惱,兒臣明兒就……”
“還明兒?現在去不行嗎?”皇后火氣一噴不可收拾:“沒點眼力價的東西,沒瞧見眼下正是給太后送晚膳的時辰嗎?”
太子妃葉茜玉忍着氣,應道:“是,兒臣這就去準備。”
說着就要退出去,卻又被皇后喝住了:“回來。”
太子妃葉茜玉再忍一口氣,恭敬的靠了上去,就聽到皇后壓着聲道:“若是得進門,你就……”
——分——
太子妃葉茜玉憋着氣來到永樂宮前時,二皇子妃賈白蘭和三皇子妃沈天香都已經各帶膳食等在那兒了。
三皇子平常就沒什麼存在感,三皇子妃沈天香也就跟着少結仇了,可二皇子跟太子卻是打小的死對頭,自然二皇子妃和太子妃結的怨恨不會淺……
一瞧見太子妃葉茜玉,二皇子妃賈白蘭就不禁勾脣一笑,陰陽怪氣道:“喲,太子妃真早呀。”
分明就是說她晚!
本來在皇后那麼被噴了一頓就夠鬱悶的了,又身爲太子妃卻來得最晚也難堪,還被二皇子妃賈白蘭點出來,臉色自是好看不到哪裡去,卻也不甘示弱的擠出笑應道:“這不是有事耽擱了嗎?倒是二弟妹來得挺早啊,二皇弟如今怎麼樣了?”
二皇子妃賈白蘭一聽,就想起了二皇子被軒轅徹揍的那個慘樣,又想起了找蘇靜卉算賬不成反輸得胃出血,本來挺好的臉色也一下難看起來了,好在,都是修煉過變臉絕技的,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笑眯眯若有似無的撫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臉幸福道:“多謝太子妃關心,二皇子如今很好,可不就是好極了才……”
說着就臉一紅,沒有說下去,可在場的都不是瞎子,自是明白那意思——她懷孕了!
衆人都是一怔,太子妃葉茜玉更是不敢置信的盯着她還平坦的肚子看,脫口而出就道:“你騙人!”
她都還沒懷上,賈白蘭怎麼能先懷上!怎麼可以先懷上!
太子妃那震驚的臉成功的取悅了二皇子妃賈白蘭,她笑眯眯道:“母妃和二皇子都是高興得不得了,催着我來跟太后報喜呢。”
玉貴妃今天也吃了閉門羹,二皇子則是不好摻和這些事,就才只好讓二皇子妃來試試運氣……
只要能讓太后開心了,皇上自然就開心了,而皇上開心了,他們好處自是少不了的,這樣的功勞,當然人人搶着爭。
三皇子妃沈天香默默看了看二皇子妃的小肚子,抿脣不語的低頭看向自己的,不禁揪緊了手裡的錦帕。
德妃是個不爭的,三皇子跟着也是個軟的,累她也不得不忍氣吞聲,可如此下去怎麼行?他們不爭,人家就真的放過他們不管嗎?何況,都是龍子,憑什麼太子和二皇子就高高在上,而三皇子就……
三人各有心思時,永樂宮裡的管事公公帶話出來了:“太子妃,二皇子妃,三皇子妃請進殿。”
長輩們都被堵了門外,她們不過是來試試運氣的,卻不想竟的進門,不得不說是意外之喜,當即三人都流露出了笑,由長而幼魚貫進入。
聽說二皇子妃賈白蘭懷孕了,太后很是歡喜,還賞了好些物件,而後就命人將她送回宮去。
二皇子妃賈白蘭本不願走,卻是因爲太后一句:“孩子比什麼都重要。”而不得不先離開。
送走二皇子妃賈白蘭,太后便叮嚀起太子妃和三皇子妃來:“你們兩個也要好生努力才行。”
二人自是應諾,可心中卻都爲這事煩得很,紛紛岔開話題侍候太后用晚膳。
好不容易太子妃葉茜玉才逮到點點空隙跟蘇靜卉說話:“卉兒表妹,你來一下,跟你說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