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看不順另一個人,不需要什麼理由,而當這個看不順直接進化成討厭厭惡的時候,就能數出太多太多的理由了……
蘇葉氏母女子三人,就能數出很多很多討厭蘇靜卉的理由,只不過,他們只能在心裡數數,而面上對蘇靜卉,依舊是能笑得多開心就要笑出多開心。
這樣自是彆扭的,蘇靜卉都替她們彆扭。
人少的時候,蘇靜卉直接對蘇靜靈道:“別笑了,臉跟抽筋似得,不難受看着也怪可憐的。”
蘇靜靈一聽,小臉就不自覺的扭曲了下,而後還是擠着笑道:“姐姐就是愛開玩笑。”
蘇靜卉也就不再說什麼,反正人家自己都不難受,她還怕看不成?也這時,來賀壽的夫人小姐湊來套近乎……
本不是大壽,不準備大辦,但來賀壽的人還是不少,來者是客,自是不能怠慢人家,卻是把蘇葉氏和蘇桃氏給忙翻了,兩房的小妾都不得不放出來幫幫忙。
“大小姐。”
一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帶着個小丫鬟衝蘇靜卉福身,不像是來賀壽的夫人,可蘇靜卉看來又是面生的。
這種時候蘇靜靈倒不會跟蘇靜卉擡槓,湊近了低聲就道:“二叔兩淮帶回來的那個姓劉的小妾,今兒母親和二嬸實在忙不過來,就讓了她們出來搭手。”說罷,低低鄙夷的加了一句:“哪知道怎麼幫忙幫到這兒來了。”
原來是那個……
蘇靜卉上下打量了那劉氏一眼,直接問:“有什麼事?”
劉氏對蘇靜卉的平淡倒是沒怎麼在意,淺淺一笑道:“只是路過這兒,聽說大小姐在這兒,就特地進來打個招呼。”
蘇靜卉挑了挑眉:“聽誰說?”
劉氏一怔,很快恢復了笑:“幾個做事的小丫鬟嘴上閒說的,奴婢恰好路過聽到而已。”頓了頓,便福身又道:“如今招呼已經打過了,奴婢就不打擾大小姐二小姐了,繼續忙去了。”
蘇靜靈張嘴想譏諷幾句,話到嘴邊又覺得幹嘛要自己出這個頭兒瞥向蘇靜卉,卻見平日裡嘴巴挺毒的蘇靜卉這會兒卻當沒事人兒,點點頭竟就直接放人走了。
眼睜睜看着人走,蘇靜靈嘴張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的道:“大姐,你竟然就這麼讓那賤人走了?你知不知道她最近把我們家攪得多……”
蘇靜卉淡淡瞥了她一眼:“二叔他們家的事,你瞎操什麼心。”
蘇靜靈不服氣的張嘴想回,卻又腦子一轉纔想過來,對啊,二叔家的事,她瞎操心什麼,不過……
“可是……”
她才張嘴,就被蘇靜卉冷冷打斷了:“告訴母親,二叔家的事我是不會摻和的,想坐着看戲她找錯人了。”
蘇靜靈一窒之後,拉下了臉:“大姐這話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蘇靜卉淡淡道:“實在聽不懂,可以回頭讓母親給你好好翻譯。”
“你……今兒是祖母壽誕,你還非要找架吵是不是?”蘇靜靈咬牙。
蘇靜卉卻是勾脣:“可不是嗎,今兒可是祖母壽誕,雖沒有要大辦的意思,可來賀壽的人可真心不少,你可千萬要注意形象不要跟我吵,否則毀了聲譽日後婆~家~難~尋~。”
“你……”
蘇靜靈氣得七竅冒煙,卻也當真是怕跟蘇靜卉吵起來招來什麼人看熱鬧而話在嘴邊噴不出來,咬咬牙,哼了一聲:“我去瞧瞧母親那兒有沒有需要幫忙的,你趕路也累了,就好好歇會兒吧。”
蘇靜卉勾了勾脣,沒說什麼,卻把蘇靜靈氣了又一個七竅冒煙,踩着重重的步子就走了。
這時,丹葵來了,問蘇靜卉今晚回不回王府。
“也不知鄭小主從哪得的消息這麼快,那頭容嬤嬤才吩咐奴婢,鄭小主的丫鬟就拽着奴婢塞銀子了,讓奴婢得了準信後回去就立馬給鄭小主個信兒。”丹葵說時相當不削。
蘇靜卉卻是上上下下把丹葵一番打量,才笑着問道:“我怎麼瞅着你像很久沒打人手癢癢了似的?”
丹葵愣了愣之後,窘了:“夫人,奴婢可真就打了那鄭小主的丫鬟一次而已,一次,真的只有一次,後來就沒再打過了。”
“是沒機會吧。”水仙涼涼的戳穿她。
丹葵橫眸就瞪了水仙一眼,卻也不是真生氣的,還瞪了之後就噗嗤破功的笑了:“你說得還真是沒錯,確實是一直得不着機會再動手了。”
這也是變相的在告訴蘇靜卉,鄭秀珠連同她那些下人,最近都很“聽話”!
“所以你巴不得有個機會好動手?”
水仙嗔她:“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但我可警告你,可莫要爲了一時痛快而給夫人添亂。否則,哼哼,夫人良善不跟你計較,我們可不會放過你。”
丹葵雖不常貼身跟着蘇靜卉,可也這些日子下來也瞭解了她是個好說話不拘於小節的主子,眼下又分明是任着她們笑鬧,自也放開來鬧,一轉身就勾上了香兒的手臂嬌聲道:“什麼你啊我們的,分明就只有我們嘛,香兒你說是不是?”
香兒抿出淺淺的笑紋,“嗯”了一聲,卻是把水仙給急了:“丹葵你什麼意思,挑撥離間呢?”說着,也去勾了香兒另一隻手臂:“反正我就是我們當中的一個就對了。”
幾個本就都是機靈丫鬟,只不過原本跟錯了人,淨學了些上不得檯面的,如今跟對了人又各得點撥,自是更加伶俐,雖然在蘇靜卉跟前也嘻嘻哈哈,卻是分寸拿捏得越來越好,這不,鬧歸鬧,卻也沒鬧太久就自動停了下來,等候蘇靜卉的吩咐。
蘇靜卉淺淺一笑,這才道:“天色也不早了,就留下來先吃個飯吧,吃飽了再回去說我和三爺今晚會去醉仙樓過夜,明兒一早再回王府。”
她倒不是要躲鄭秀珠那杯茶,也沒什麼好躲的,人都讓進院子了,還怕那杯茶不成,早晚也是要喝的也不差這一晚,只是今天確實在馬車裡晃了一天,回去後也指定晚了,她懶得應付她而已。
丹葵一聽卻是樂了,連連點頭直應好,轉身就跟水仙去廚房找吃的了。
稍晚,軒轅徹總算脫身跑了來,一身酒氣賴蘇靜卉腿上就不肯動了,卻一看就是裝醉的。
蘇靜卉也不戳穿他,兀自道:“丹葵來問我們今晚回不回去,我自做主說我們今晚去醉仙樓住了,明兒一早再回王府。”
軒轅徹睜開眼,看着她笑。
蘇靜卉自是知道他笑什麼,懶得跟他爭辯,乾脆不說話的歪向窗邊往外看。
“壞丫頭~”軒轅徹擡手掐上她鼻樑:“你大可直說不回王府,她能奈何你怎地?她娘和她那個賢妃姑姑還能找上門來命令你趕緊把她送上我牀去不成。”
蘇靜卉一聽,忍俊不禁笑出聲來,推開他的手:“好的不靈壞的你,你可別詛咒我。”
軒轅徹哼了一聲:“她們敢!”頓了頓,又以防萬一的來了句:“她們真有臉找你說這事,你也甭給她們留臉。”
蘇靜卉抿脣而笑。
“我說的你聽到沒?”軒轅徹不依不饒:“我今兒可慎重警告你,迫不得已往後院塞女人沒關係,反正爺也不差多養那幾張嘴的銀子,但你可不許把爺往哪個女人牀上送,也不許把那個女人塞爺被窩裡!”
蘇靜卉沒好氣的看着他:“我只說過腿長你自個兒身上你要往哪去我不攔也攔不住,可從沒說過要把你往哪兒送。”
軒轅徹聽着卻是不爽了:“什麼叫我的腿長在我自個兒身上要往哪去你不攔也攔不住?你不攔怎麼知道攔不住?”
儼然有那麼點無理取鬧,若不是瞭解他的脾性,搞不好會以爲他喝醉了……
蘇靜卉無語。不就爲讓她多說幾句話麼?犯得着麼犯得着麼?
“你沉默是什麼意思?被爺說對了?”
“……”
“你再不說……”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蘇靜卉直接打斷他的廢話。
軒轅徹挑了挑眉:“說說看。”
“有個皇帝,他很喜歡他的一個妃子,可太后卻不喜歡,非要那個皇帝和太后選定的皇后在一起不可,甚至不允許皇帝和那妃子上牀,皇帝一氣之下去了花街柳巷尋歡,結果運氣不好染上了病,不多久就病死了。”末了,蘇靜卉還一本正經的加了句:“我說完了。”
故事很簡短,內容卻精深,聽得軒轅徹嘴角眼角一塊兒抽,擡手就一把掐住了她兩邊兩頰使勁扯:“所以呢?你想我從這個故事中得到什麼啓發?”
“強扭的瓜不甜,甚至早夭,還不如順其自然。”蘇靜卉含糊不清道。
軒轅徹臉一拉,黑了:“少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丫其實就是不信我。”
“唯有信任,纔敢放任。”出聲依舊含糊,可人卻鎮定得很,頗像那麼回事。
軒轅徹怔了一下,鬆開了她的臉,捏上了她的嘴,眉頭直抖:“這嘴兒平日裡也不大說話,可總能尖利得讓人無法反駁,橫豎說着都是你有理。”
蘇靜卉彎眸衝他一笑,不語。
軒轅徹眯了眯眸,衝外吆喝一句:“香兒,去稟一聲,就說不早了,我和夫人準備回了。”
那琥珀色的桃花眼,*裸的寫着目的,直讓蘇靜卉好一陣無語,而外邊香兒着應諾着去傳話了。
收拾妥當時,香兒也回來了,還帶着蘇淵的小廝。
小廝帶話道:“老爺讓大小姐您過幾天有空的話再回來一趟。”
蘇靜卉挑了挑眉,也不用多想便可以猜到蘇淵找她是要說什麼,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眼神示意,水仙便機靈的給那小廝塞了賞銀,親自送了小廝出院子。
——
回到醉仙樓時,夜已深了,但還是能借着月光看到那些菜屋子都卸去了頂,一排排蔬菜長勢很好,遠遠看着就讓人垂涎欲滴。
“是不是還種着黃瓜?”站在小樓房前,蘇靜卉忽然問。
軒轅徹看了看她,確定並不是要轉移某件事的注意力而突然問起的,才應道:“是種有,還結得不錯。不過,三更半夜你問這個幹嘛?”這個時間該辦該辦的事纔是正經,好嗎?
蘇靜卉卻咧嘴衝他一笑:“也沒什麼,就是看到了就忽然想吃了。”
上輩子身體不好,她的飲食嚴格被控制着,能吃的根本不多,至少送到她面前的可以進她嘴的東西種類就少之又少,再加上長期使用大量藥物,她的味蕾也在後期出現了問題,很多時候其實是吃不出食物的味道來,生黃瓜這種東西,她還真沒吃過……
軒轅徹嘆氣:“也只有餵飽了你,我纔有得吃。”
語氣是相當無語無奈的,可腰卻一彎就直接把她橫抱入了懷,就這麼踩上扶手,直接從二樓“飄”到黃瓜跟前去。
蘇靜卉咧嘴:“可真方便,回頭也教教我。”
軒轅徹放下她的同時瞥了她一眼:“這得看你一會兒的表現了。”說着,伸手就擰了根賣相不錯的嫩黃瓜下來,仔細擦去了小刺就往她嘴塞,卻跟着就忽然想到了什麼,而她則已經張了嘴要咬……
面色一變,軒轅徹一下把那根黃瓜縮了回去:“嗯,我覺得還是明天早上的更新鮮更好。”尤其他看不見的時候。
蘇靜卉張嘴卻咬到一團空氣,再聽他那番“早上的黃瓜更新鮮更好”,自是有些無語,跟着就覺他面色不對,而後猛然想到了什麼而瞥向……
軒轅徹手疾眼快,一揮手就不直接送了那根黃瓜到相距甚遠的別人家後院。
“噗嗤~”
蘇靜卉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卻惹來他一個橫眼:“笑什麼,很晚了,回房睡覺了!”
“可我現在就是想吃生黃瓜了。”
蘇靜卉卻難得調皮的跟他擰上了,說罷還伸手就要自己去摘,卻被他半道攔了,直接往小樓方向扯。
“吃什麼吃,半夜三更吃這些不生不熟的東西要鬧肚子的,再說了,昏昏暗暗有蟲也看不清楚,指不定還把大肥蟲吃進肚……”
軒轅徹一邊扯一邊絮絮叨叨說着自己膝蓋都不信的鬼話,就聽到了“咔嚓咔嚓”的脆響,回頭,竟是蘇靜卉另一手快擰到根黃瓜,啃得正香。
俊臉,那一瞬間就綠透了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