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時,火苗順風迅速兇猛,轉瞬便淹沒了不大的小院,並往順風向飛快蔓延……
灼灼火光滾滾濃煙,生生將睡夢中的人嗆醒,慌不擇路四竄奔逃,哪裡見有人手持明晃晃的刀劍潛伏暗處,等着最先起火的那間院子屋中一有人影奔出,就悄然上前。
奪命,逃命,拼命,一觸即發,熊熊大火間迅速白熱化,火光下只見刀動影纏,不斷的有人倒下,卻遠遠看着,誰也分不清倒下的究竟是誰,直到城兵趕到,衆人合力將大火撲滅,不但這南海城水路總提督司空凡聞訊趕到,就是軒轅徹和軒轅凌也雙雙而至。
天,已濛濛透着亮,地上的死屍也被人全部收集擺放了一處,放眼望去,黑衣蒙面人居多,其餘都是當地平民百姓,一個神機營的面孔都沒有。
此時,司空凡也知是計上當,而且躺在地上的人數不對,也分不清是逃了還是被活捉了去,而不論前者後者,他都是打死不會認的,一口咬定對方是聚衆的海賊海盜就是。
沉了沉氣,司空凡板着一張臉走向軒轅徹和軒轅凌,抱拳就道:“下官失職,身爲這南海城水路總提督多年卻總讓海賊尋到可趁之機上岸作亂……下官有罪,懇請平郡王,四皇子懲罰。”
軒轅徹轉眸看向軒轅凌,就見軒轅凌環視着圍着爲此事喪命的親人哭嚎的百姓後,板着的俊臉愈發黑了沉下去,沉聲道:“朝廷大力扶持,你卻這麼多年來都不得點成績,累得百姓連年受苦,罪是肯定有也要問的,但大敵當前未除,也還不是問罪的時候。你就先起來吧,待此事完結,我自會跟平郡王一起向皇上如實稟報你的過與功,如何處置,全看皇上的意思。”
司空凡還真沒想到軒轅凌就這麼順勢擺上架子接了話,面色一陣難看的同時心裡燃起一團火,暗暗發誓,絕對不讓軒轅徹和軒轅凌活着離開南海城,就見軒轅徹彎身扶了來,並道:“司大人,四皇子也是憐憫百姓,看到無辜百姓爲此喪命才動了肝火說話這般不客氣,你莫要往心裡去了,還是起來說話吧,百姓們都看着呢。”
“是。”司空凡生硬的吐了一字,順勢起身的同時給了軒轅徹一個感激的眼神,卻跟着就被軒轅徹的後話驚得心一縮就是直顫。
“不過話說回來……”軒轅徹還扭頭看向軒轅凌:“死的居然大多是帶武器的海賊,致命處也都是刀劍所傷,是不是太奇怪了?”
軒轅凌配合的點頭:“這事太蹊蹺,確要仔細查查。”
司空凡張嘴纔想說什麼,軒轅徹已經應:“嗯,我一會兒就吩咐人細查。”末了也不忘看向司空凡補一句:“還望司大人多多配合。”
話都說到這份上,分明兩人已經篤定事有蹊蹺一定要查,司空凡再說什麼無疑雪上加霜,只能斂着神色頷首應諾。雖說他是這南海城水路總提督,但聖旨一下要剿滅海賊海盜來了總帥,他至少明着,咬牙切齒也只能配合的份……
雖然沒從平郡王妃那裡入手,但到底還是被司盈盈不幸言中,軒轅徹果然找了由頭大規模滿城動作甚至還出海,誰叫兇手是海賊呢?美其名曰是要查真相,可人影如浪眼花繚亂的,又誰知道他究竟還吩咐了什麼?
司空凡煩躁不已,卻尋不着機會藉口阻攔,只能眼睜睜看着軒轅徹那麼鬧騰,而之前神機營失蹤的那二十多個研究人員,又若無其事的回了崗位,並集結一羣製造廠工匠上戰船勘察,說是要把帶來的火炮安裝上船,如此一來,就是催着攻島的劉監軍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準備工作還在繼續,不準備好如何談攻打一事?
而,一切似乎都很順利時,敖志明帶了不那麼好的消息:“那些船回來了,在四十里的港灣靠的岸,不過沒看到子安和尚澤,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百里明鏡擰眉,不得不擔心,兩人上島後被發現後被抓了,而就算兩人運氣好一時沒被抓住,四面環海的小島也逃不到哪裡去,隨着時間過去,被抓住的可能性也提高!
問:“船上回來那些人什麼反應?”
“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應不是裝的。”敖志明道。
那也就是兩人很可能還沒被抓住……
百里明鏡點點頭,餘光瞥見軒轅徹和軒轅凌,以及那劉監軍和司空凡都來了,明顯是要來看看改造戰船的進展情況,便對敖志明道:“你先看着這裡,我過去一下,尋着機會自會稟報平郡王和四皇子。”
敖志明點頭。
百里明鏡迎向軒轅徹等人,若無其事一一行禮。
“監軍大人好奇你們改造出了什麼威力的火炮,提議來看看。”軒轅徹直接道:“已經這麼多天了,有沒有改造好的,直接拉出來試試威力讓我們看看,也好讓衆將士見識見識壯壯士氣。”
百里明鏡一聽便知軒轅徹這是在挖坑找人跳,便面無表情道:“這船上的還在改造未有成品,倒是那條船上四門大炮已全部改造完畢,正準備試炮。”
軒轅徹點點頭,笑着對軒轅凌道:“看來我們來得巧了。走吧,去那條船……”
“還請平郡王,四皇子,以及監軍大人提督大人上岸看。”百里明鏡面無表情打斷他,並道:“這是以防萬一。”
軒轅徹挑眉笑了,與軒轅凌相視一眼後,拍拍軒轅凌就道:“你是皇子,水性又一般,就留在岸上吧。”說罷,也不等軒轅凌拒絕,就扭頭對也想跟上船的司空凡道:“司大人,四皇子和劉監軍大人就交給你了。”
而後,長臂一伸勾住百里明鏡的脖子就往船下走。
百里明鏡掙了幾掙,沒甩開人,乾脆放棄了。
來此之前,軒轅徹就是神機營研究廠的頭兒,雖說製造廠不歸他管,可也有接觸,他如何不拘小節不擺架子的言行舉止就算沒親眼見識也聽說到爛了,因而此時神機營的人看到這一幕早見怪不怪,劉監軍都看幾次之後習慣,何況軒轅凌,但司空凡看來,卻忍不住覺得不太對勁了……
百里明鏡是曾經威名一時的百里老將軍之孫,雖然年紀小,但機關術了得,武器設計製造也過人,這些時日看來,甚至還有一股傳聞中沒提到的驚人凝聚力,要不怎麼能以新人身份駕馭這些神機營老人,還個個服服帖帖?
再看軒轅徹,雖是親王庶子,卻除了皇家一半之外另一半是西北秦家血,這些年一直處境微妙的橫在皇家和秦家的拉鋸戰中,如同哽在深喉的魚刺一般不上不下讓人難受欲拔難拔,但今年,他卻如同橫空出世的黑馬一般,從太后忽然變相托付九皇子開始迅速上位勢不可擋……
這樣兩個人這麼熟稔,誰敢說背後沒有什麼不告人的機密?
想想,百里老將軍可是先帝那時的名將,雖退隱消失多年但軍中餘威只怕依舊不弱,而當今聖上在他跟前都未必能賣到幾分臉面,但當年同先帝一同開創這片太平盛世的太后卻不一樣,而太后又是明顯傾向軒轅徹幾番撐腰的意思……
這百里明鏡,若是太后安排給軒轅徹的幫手,兩人熟稔也就說得過去了,卻豈不就是說,這南海城也是太后屬意的給兩人的建功地?皇帝的全面支持已經夠讓人頭痛了,再來個太后支持,無疑就是痛上加痛了!
皇帝給的支持是明的,看得到的也就可以防備了,而太后給的,卻誰知道是什麼,都不知道是什麼,又如何防備……
而,就在司空凡神思亂飛間,軒轅徹和百里明鏡也上了那首四門火炮改造完畢的戰船,戰船正緩緩離岸,到了一定程度,就快了起來。
身爲水路總提督,司空凡怎會不清楚自己的戰船什麼速度,卻此時也不禁一怔的驚“咦”了聲,等反應過來,軒轅凌和劉監軍都已看了過來。
軒轅凌直接問:“司大人似乎很驚訝,爲什麼?”
司空凡窒了窒,不得不道:“戰船速度提升了……”
軒轅凌之前只聽說要把火炮改造安裝上船,增強船的戰力,卻並沒有說船也改造,聞言不禁挑眉,轉頭便讓了侍衛把乾豹招了來確認:“你們改造火炮的時候,連戰船都動了?”
乾豹頷首應道:“確實稍加改動,但時間太趕,實在來不及大動。”
軒轅凌不禁露笑:“這就是你們那幾天秘密研究的成果?”
乾豹頷首:“是。”也不提是誰出的主意最多,因爲當事人不願公開,但他們知道就好,也不得不服,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腦結構和人家百里明鏡的完全不在一個級別層次。
軒轅凌也聰明的不多問,也不讓想開口的劉監軍有機會問出口,直接便讓乾豹回去做事了。
劉監軍頓時對軒轅凌偏見更深了。
司空凡倒是看到了,但比起看到的被小改的戰船的速度以及隨後火炮的威力,兩人之間的相互不滿實在太不值一提……
四聲炮響接連,緊跟着就是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以及炸起的水花,射程和威力,不但司空凡等人前所未見,就是神機營的衆人也第一次見識!
遠離改造地的海岸邊,不知誰傳出的消息還引來了不少百姓遠目眺望,均是呆呆的看着那炮轟起的海浪中飄搖的戰船,好一陣子靜寂無聲,直到不知誰陡然歡呼一聲,纔此起彼伏的興奮大叫,就算是無知的他們也知道,這樣的戰船去攻海盜島勝算很大,連連直道這次那些殺千刀的海賊海盜要玩完了……
而,比起岸上那些興奮的歡呼,微妙的神色,船上百里明鏡的情況簡直糟糕透頂。
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靠岸的船上還好好的自己居然出海後就暈船了,而且很嚴重,沒一會兒功夫就吐了個昏天暗地,再被炮轟起的海浪狠狠晃盪幾下,瞬間就找不到了東南西北,要不是軒轅徹拎扶着他,他保準直接貼船板去動彈不得……
軒轅徹也沒想到他會暈船,看着那張吐得都發白的小臉,眉頭擰得死緊,只是擰不過他非要試炮才返程,也等炮一試過,二話不說立即下令回岸,且不及等船靠岸,便直接抱着他飛身上岸。
此舉,無疑把岸上的衆人都嚇了一跳,敖志明和廣燁迅速撇下手裡的事圍上來。
軒轅凌擰眉迎上去就問:“這是怎麼了?”
“他暈船。”軒轅徹丟下一句,轉眼就不見了人影,圍過來的敖志明和廣燁也趕緊跟上。
雖然很快,但軒轅徹抱着已經不省人事的百里明鏡往的是改造地臨時醫館的方向,軒轅凌不禁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陳御醫,之前跟蘇靜卉淺淺一面打過交道,此行蘇靜卉欽點要的御醫,由軒轅徹上報,這種小細節皇帝並未多想就直接同意了。
此時,便是陳御醫準備要給百里明鏡把脈,卻被軒轅徹攔下了,焦急的聲音粗聲粗氣很嚇人:“就是暈船,你只管給他開藥就是。”
情報團伙頭子,哪能太醫院就那麼幾個御醫的根底斤兩都摸不清楚?這陳御醫,醫術確實了得,之所以坐不上首席寶座,其一是他不跟人爭太低調,其二是處處鬥爭都殘酷,他比較懂得利用順風術始終維持半上不下而已,可如此一來,他豈會摸不出百里明鏡是男是女?
陳御醫被那喝聲嚇了一跳,雖心有狐疑,卻也不問的趕緊親自去抓藥煎。
軒轅凌等人趕到時,百里明鏡已經被安置在一張乾淨的空牀上躺着了,昏昏沉沉欲醒不醒,看得人都難受。
劉監軍掃了兩眼,便讓人找陳御醫來問情況,陳御醫還真不負蘇靜卉當初所望,憑着軒轅徹一句“暈船”的結論,就搖頭晃腦說了一長串,聽得劉監軍和司空凡都很不耐煩,打斷他讓說簡單些。
“喝下藥,休息夠,不再上船也就沒事了。”陳御醫還真就簡潔了。
本來因爲百里明鏡暈船成那樣而心情不好的軒轅徹聽着,都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但隨後想到的便是不能再讓百里明鏡上船。
他不暈船,但也能看出來暈船有多痛苦,再加上百里明鏡那新學只在淺水撲騰過的水性,上船出海一旦落水,無疑就是一個——死!
他怎麼能允許!
——
稍晚,湯藥結合鍼灸的治療下,百里明鏡醒了過來,但力氣還沒有那麼快恢復。
軒轅徹等人已經離開,留在牀邊守着的是敖志明和廣燁。到了這裡後,他們基本已經不瞞是他侍衛的事實,自就不會有人爲此意義,也靠近不得。
見他醒了就想起,敖志明忙攔:“四皇子和平郡王讓你醒來的話,多休息會兒再下牀,那些事也由乾豹和曹甲盯着,出不了什麼岔子……”
百里明鏡點點頭,便順勢又躺了回去,而後便看向了時不時往他這邊斜眼的陳御醫,勾了勾脣,淺笑:“陳御醫,許久不見。”
此時這屋裡也就陳御醫和百里明鏡,以及敖志明和廣燁四人而已,陳御醫忽然被那麼打招呼,本能應了之後卻是一怔,怎麼聽着百里明鏡的語氣都不太對勁?雖說他們這已不是第一次見面,可,卻是第一次開口打招呼,何來的“許久不見”?
百里明鏡也不賣關子,甚至直白得嚇壞陳御醫:“之前不慎被某種無名毒蟲叮咬,毒性倒是不大,可手卻紅腫得厲害,虧得是陳御醫及時趕到且藥膏厲害,敷一敷果真就好了。”
敖志明和廣燁是不知那時的事,聽着只覺不對勁,卻又不好攔着,跟着就見陳御醫一愣之後面色大變,顫顫着就從椅子上滑跪到了地上去:“下,下官……”
“陳御醫不必如此多禮。”百里明鏡淡淡說着的同時,眼神示意敖志明替他將人扶過來。
陳御醫被動的來到牀前時,百里明鏡也在廣燁的搭手下靠坐起來,要不是敖志明好心繼續扶着陳御醫,他指不定又要兩腿一軟跌坐地上去。
太醫院裡半上不下,不靠幫不入派,全憑直覺隨風順勢這麼多年,卻也難盡逃同僚背後手,此行南海城被派,起初至剛剛都還不覺得有什麼稀奇的,只盼着能保住一條命回去也就圓滿了,可現在,他卻是知道事情沒有他以爲的那麼簡單了……
可有些事情,知道還不如不知道呢,就似當下,眼前明顯有條賊船是要逼着他上,他若不識趣不上船,那無疑就是找死,而上了之後,就未來都不能再順風就勢的度日!
百里明鏡勾脣:“陳御醫真是難得的聰明人,而跟聰明人說話總是不費勁的,那麼,我先來給你介紹介紹這兩位……”
小半個時辰後,百里明鏡在敖志明和廣燁的攙扶下離開,而陳御醫卻直接陷入了失魂狀態無法自拔。
太后,太后居然……
陳御醫被自己艱難吞嚥唾沫的聲音驚醒,控制不住的渾身哆嗦。
這“船”,他就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了!
——
傍晚,有一碗湯藥送到百里明鏡跟前。
百里明鏡只是看看後笑了,並沒有喝就準備倒掉,卻被軒轅徹逮了個正着,眼疾手快一把搶走藥,藥味入鼻就是一怔,再看,又是一怔,而後就眯着桃花眼看向了百里明鏡。
這碗哪裡是什麼治暈船恢復元氣的藥,分明是一堆歸心經的藥材亂燉出來的,明顯有着一層含義……
知他已經看出些許奧妙,百里明鏡卻聳聳肩,不否認也不解釋。
反正旁邊也沒外人,軒轅徹乾脆直接的放任青筋在額角歡快跳躍,那碗已經準備倒掉的湯藥又遞迴了百里明鏡嘴邊:“你正好要補補心,喝了吧。”
百里明鏡:“……”
小夫妻交火,看似平淡無奇波及不了誰,實際近者不殘即傷,敖志明和廣燁都是聰明人,自是默默的主動退散,免得一不留神變成炮灰。
——
本來改造戰船的威力已經許多人看到,在加上有心人的刻意渲染,更是讓普通老百姓和將士們都聽之歡欣鼓舞士氣大振,而海賊海盜聽了卻就是另一番心情了……
很快,司空凡被找上了,目的無疑是要他放個機會毀了那些戰船和威力驚人的火炮,或者,讓他們能帶走幾個神機營的研究廠人員。
改造後的戰船威力司空凡親眼所見,也控制不住的起了貪念,再加上察覺上面已經起疑心,也賺了這麼多年決定該收手了,就有了藉着軒轅徹和軒轅凌這次把海賊海盜徹底清掃一遍,讓雙方兩敗俱傷後自己得利繼續穩坐這南海城土皇帝,又哪裡肯讓海賊海盜把那些戰船毀了,更不想讓他們帶走研究廠的人也早一批威力強大的戰船抵抗……
冷不丁的一刀,司空凡直接把來人送見了閻王。
司空凡擦拭沾血匕首的時候,迅速來人將那死屍處理,他則交代:“鬧些動靜,就當是他自己不小心被當了刺客被亂箭射死的。”
“是。”
司盈盈正好這時候找來,遠遠瞧見不禁一驚,進屋再見司空凡得意洋洋的擦匕首,更斂不住的面色難看:“爹,您怎麼……”
司空凡挑了她一眼,輕蔑道:“哼,這是他們自找的,竟然妄想毀掉那些戰船自己造一批。他們一旦有了那些戰船,還能像現在這麼聽話?”打死他都不信。
司盈盈面色難看的咬脣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爹,您想就此收手做個了斷女兒自是贊成的,也巴不得,可,可是您之前讓上島的那些人……”
司空凡冷冷一橫,打斷她:“你是我親生女兒,我自不會虧待你,日後給你挑個更好的就是,以前那些,給我忘個一乾二淨,懂?”
司盈盈面色一陣發白,抿脣半天,最終還是低頭失了反抗忤逆的勇氣一般應了。
又說了幾句,司盈盈便失魂落魄的走了,司空凡只交代她好好休息別多想,也不多說其他,卻待人一走,立即招了人近前沉着臉低聲吩咐:“盯緊小姐。”
殊不知,這一切,都有人在屋頂上偷偷的瞧了個清楚明白……
——
忙忙碌碌間,轉眼九月就那麼過去了,十月來臨,可這南海城的天氣依舊炎熱得很,只入深夜之後才透出幾分涼意。
海風徐徐,海岸邊的樹木枝葉如同海里的浪,隨風翻滾不停,一波接着一波。
司盈盈好不容易纔擺脫眼線守在這裡等着這裡,藏身樹後焦急的眺望着海上,盼望船影早早出現。
功夫不負有心人,煎熬的半個時辰後,司盈盈總算看到了遠處而來的風中搖曳的小小燈火,而後看到了船隻,再而後,便能看到船上的人影了。
一喜,司盈盈衝了出去,滿臉是笑的等在海邊。而船上的人也等不及船慢慢靠岸的直接跳下船,御動輕功往她奔來,動作矯健簡直不像踩着水面……
然,情人相會的浪漫時刻,卻有人大煞風景的殺了出來,生生把毫無防備踩在水面上的人一暗器暗算了。
眼睜睜看着人撲通一聲落水就不見了蹤影,司盈盈更是嚇得面色一變,顧不得許多就要撲進海里,卻被人從後一把按住肩頭,跟着就渾身一麻,失了反抗能力的跌坐在地,繼續眼睜睜的看着幾道黑影同一時間飛撲進海。
夜色下,海浪翻涌人影纏鬥,好一會兒,幾人才合力拿下水性過人,着了暗算還能抵抗那麼久的男子。
男子被點了穴後拖上岸,司盈盈也被架在了一處,火光很快照過來,讓人能看清男子長相的同時,也讓男子和司盈盈看清了埋伏抓住他們的人是誰……
軒轅徹,百里明鏡!
司盈盈一怔之後,面色難看至極,卻並沒有像一般女子一般無力反抗就張嘴破罵,而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倔強的咬着下脣,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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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明鏡暗暗勾脣,轉眸看向那名男子,不禁愣了下。
男子很年輕,二十四五的模樣,五官端正皮膚黝黑,算不上多英俊帥氣,但眉宇間那股子剛毅,卻讓他自成一股魅力,最重要的是,跟某個人很像……
冷不丁的,百里明鏡忽然問:“你姓高?”
男子起初還不爲所動的懶得理會他,隨後卻猛然想到什麼的瞪大雙眼看他,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很明顯,他並不姓高,但這個“高”姓,卻讓他想起了最近姓高的某人……
百里明鏡緩緩勾脣:“他是你弟弟?”
這番話,軒轅徹的侍衛們聽得莫名其妙,但軒轅徹卻聽得明白,敖志明和廣燁也在百里明鏡那麼一提後猛然察覺,男子跟之前打過交道的高展五官有幾分神似……
高展寫的出身分明是東南沿海一帶,卻竟然是南海城來的,隔着好幾個城呢,所以,進神機營是司空凡派的,還是海上那些海賊的主意?而不管是哪個,打的估計都是火器的主意了。
男子抿脣,不但依舊不語,還乾脆兩眼一閉,擺明不願回答任何問題。
百里明鏡勾脣,瞥了司盈盈一眼後也並未說什麼就直接轉眸看向軒轅徹,一副“你看着辦吧”的態度。
軒轅徹更直接:“把兩人捆起來,直接送到司總提督跟前去。”
司盈盈和男子一聽,都不禁愕然的擡眸看向軒轅徹,可軒轅徹卻直接給他們個後腦勺,果斷先走一步。
司盈盈不禁面露急色,轉頭看看男子,牙一咬,豁出去了,揚聲道:“平郡王,等等。”
軒轅徹停了下來,卻只是微微側臉看着她,一副沒耐心聽她演戲說虛的模樣。
“平郡王,他只是我爹安排在海賊島上的細作,並不是真的海賊,請您不要誤會錯把他當賊了。”司盈盈急道,不像在說謊。
軒轅徹不禁笑了:“那你何必偷偷在此跟他相會?又爲何那麼怕我把他帶到司大人面前?”
司盈盈一窒,還是故作淡定道:“因爲我爹他……不同意我和他的事……而我現在卻私自約他來……”
“不是準備冒死送他離開這個是非地嗎?”
軒轅徹輕笑反問,問得司盈盈又是一窒,而那男子則是驚愕睜開眼看着司盈盈,雖然沒有問出口任何聲音,但那眼神,分明是在詢問她爲什麼,爲什麼讓他一個人離開……
若是不被抓住聽到這番話,他恐怕被送走遠都不知道這些,而等知道時,也已經馬不停蹄趕回也遲了!
剛剛還能鎮定的司盈盈,此時卻不禁紅了眼眶,哽着聲道:“他是我爹,我……我不能撇下他不管……”
男子抿脣,依舊不語,但眸明顯失光的沉了下去,不過很快,又被軒轅徹一句話引擡了眸:
“海風大,怪涼的,有什麼話回總提督府繼續說。”
司盈盈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又甩個後腦勺給她的軒轅徹,而那男子則也總算開了口:“你想怎麼樣?”
軒轅徹回頭,火光下俊美非凡的臉龐透着一股妖異的邪氣,倒是美得令人目眩,卻也同時讓人毛骨悚然:
“不怎麼樣,公事公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