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爺蘇傑難得回來,即便是因爲蘇桃氏早產而得的特別假期時日並不多,蘇老夫人也高興不已,暫且將蘇雲博被打的事暫且擱了腦後,卻不想晚膳時,蘇淵又忽然宣佈被派下江南的事……
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頓時就又急轉而下了,蘇葉氏都顧不得怨憤的緊張起來。
“只是連續暴雨隱有成災之勢而已……沒事。”蘇淵說得簡單。
蘇葉氏倒也不是個沒腦子的,約莫猜到事情不簡單,不禁一時憤然的脫口而出:“地方上又不是沒人,又還沒有成災,怎麼說派就派,還派誰不好偏偏派了您!”
蘇淵脫衣外袍的動作停了下,回頭看了過來搭手幫忙的蘇葉氏一眼,道:“卉兒就交託你了。”
蘇葉氏僵了瞬,想起蘇靜卉就想起了今天親手打了蘇雲博……
不免帶上了情緒,悶着應聲。
蘇淵頓時擰眉,卻還是緩着聲道:“凡事以大局着想,莫要爲了那雞毛蒜皮的小事耿耿於懷,讓旁人有機可趁。”
蘇葉氏本能的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瞪大着眼看蘇淵:“爺既然知道博兒是被卉兒設計害的,爲何還要家法懲戒博兒!”還是讓她親自打:“博兒現在都下不了牀了,在爺的眼裡看來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有證據證明是卉兒設計了博兒嗎?”
蘇淵的反問,問得蘇葉氏一時無法反駁,但很快她便又道:“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前腳送瓜,後腳就送文房四寶,還偏偏是左媽媽去送。”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蘇淵淡淡道。
蘇葉氏渾身一震,只覺蘇淵的心徹底偏了蘇靜卉,激動之下不禁怒聲道:“就算如此?爺,卉兒是您的親生女兒,博兒也是您的親生兒子,您怎麼能如此偏袒……”
蘇淵一聽頓時板起了臉:“覽兒羣兒不也是我的親生兒子?”
蘇葉氏頓時一窒。蘇雲博從小就在欺負庶出的蘇雲覽和蘇雲羣的事,她自是清清楚楚的,當然,她也不敢以爲蘇淵半點不知情,但他一直以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嗎?今天卻……
“雖不全是你肚子爬出來的,卻不論嫡庶全都是我的親生孩子,我自問素來一碗水端平,從不偏袒誰,也是信任你纔將幾個孩子交給你管教,可你是怎麼管教的?”
蘇淵說話間,又把剛脫出來的外袍穿了回去,居高臨下冷冷看着驚愕顫怯的蘇葉氏:“旁的事就不說了,就單說今天博兒的事!就算是卉兒設計了博兒又如何?卉兒還能捏着博兒的嘴讓他渾說八道?博兒的狂妄不是你縱出來的?說起來,你還該感謝卉兒這警鐘不但敲得不輕不重還是在出嫁前敲的!倘若博兒那份狂妄是在她進了親王府後才發作出來……”
看着面色蒼白的蘇葉氏眯了眯眼,冷哼:“該好好反省的,是你!”
說罷,拂袖出門而去,蘇葉氏想追都來不及,只聽到一句:“去鬱翠園。”
而後,蘇葉氏等了一個多時辰未見蘇淵回來,便派了個丫鬟去探,卻得知蘇淵去了蘇雲覽的生母柳姨娘那裡留宿……
——偶是分界線——
玉嬌院。
夜已深,只有月光穿透浣紗和窗縫映入的房裡昏暗不明,勉強看得到房內擺設的輪廓。
牀上,早該睡下睡熟的蘇靜卉卻正盤腿而坐,雙目輕闔,有節奏的一呼一吸,御動體內那股日漸龐大的氣遊走周身筋脈……
上世爲爭命,她可謂不折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任何能延續性命的方法都嘗試,包括練氣功,而她運氣不錯,找到了太極的真正傳人得了真傳,雖然她當時身體太弱難以支撐其化爲武力,因而至今不清楚其真正威力到底有多大,但,以她創奇蹟多活了五年來看,絕對是不容小覷的!
而很幸運,上世修煉十多年的成果跟着魂一起飄蕩來了這異世,與這副身軀融爲了一體,這幾日重拾偷練,不出所料好身體就是好資本,比起上世來簡直容易太多……
慢慢呼出一口氣,蘇靜卉睜開了眼,隨手扯了袖子抹了抹額上的薄汗,下牀準備喝口水就回牀休息,卻不想一口茶才含入口,竟有“客”上門了!
“誒呀呀,運氣出乎預料的好。”
人站在門外呵呵輕笑,男的,爽朗的笑聲很年輕,且顯然隔着門也知曉了她醒着……
蘇靜卉微微擰眉,慢慢嚥下那口茶,跟着張嘴就喊:“來……”
卻也只來得及出半聲門便忽地開了,緊跟着她便一動不能動且發不出任何聲音,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那個身材高挑,着黑長袍無半點點綴物的蒙臉男子大刺刺走進房來……
門開了,狡黠的月光悄悄然鋪灑進來,可他卻揹着光,還蒙着臉,近在擡手之距蘇靜卉也連他外露的那雙眼都看不清楚,只知道他皮膚很白,而他一直在看着她,卻是那種路過了順便掃一掃的純粹打量,讓人談不上厭惡,說不上喜歡,輕易便可忽略。
那可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對方絕對是個人物!
而,反正也看不見,蘇靜卉乾脆低了眸,至少以防萬一不讓他從她眼裡讀到什麼,卻愕然的發現,她跟他身高竟相差甚遠,她平視只能看到他胸口……
她低了眸,他卻挑了眉,但也沒提,反倒再張嘴就來了句:“蘇大小姐,我來是跟你談筆生意的。”
蘇靜卉挑了挑眉,又擡眸看着他,擺着一臉不明所以。
“嘿嘿,做生意的嘛,消息自然靈通,聽說蘇大小姐最近發了不少財……”
他笑道,蘇靜卉隱約感覺他那雙眸也跟着彎彎的,但她沒來得及仔細再看,就被他忽然擡起的巴掌擋住了。
寬大的掌,修長的指,且越是昏暗越顯白皙,有種靈巧卻有力的質感,漂亮歸漂亮,卻,用得着幾乎貼在了她臉上那麼近嗎?她又不是近視眼到看不清楚他伸了幾根手指,不過……
那麼近,她卻嗅不到半絲氣味,這是不自然的,也很難辦到!
蘇靜卉眯了眯眸,笑了,跟着就聽到他道:“五千兩,買蘇大人安然歸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