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林間,陣陣涼意,畢竟是晨光初上,薄霧散去後還依舊有些許盤旋在樹枝前後,不肯散去,日光並不猛烈,照在身上只多了一份光亮的涼意。只是那蒼勁的古樹已經開始接受春意的撫慰,冒出片片嫩芽,蒼涼之中略透露着幾絲生命的氣息,讓這景山也多了幾分生氣。
就像此時的方儂,被逼進了絕路,但是總有一絲絕處逢生的希望。
司馬無言衝動耿直但畢竟見過大場面,遠離朝堂也並非不懂得朝堂之水的渾濁,方儂的話對他來說已經是巨大的威脅,儘管他冒着死罪回朝,但並不代表自己想要死在這件事上。
“你們都退下!”司馬無言下令,還儘量的守着自己的那幾分理智,方儂知道的太多,今日無論如何她都要死在這裡。
“是!”跟在司馬無言身邊的都是他的親信衛兵,對他們來說司馬無言就是君王,軍令如山,他們從來不會問什麼。
進退如疾風,只是瞬間所有的兵士就全都沒了蹤影,起碼方儂再沒看到,心理讚歎之餘,她現在也唯有設法救自己了。
“你現在可以說了,你究竟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司馬無言怒氣上升,再和這女人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他不保證自己現在不會直接砍了她。
但是司馬無言的怒氣對方儂來說並非壞事,只要控制得當,就能爲她所用,“我只是方府的大小姊,皇上御封的安平郡主而已,從來也和司馬將軍沒有半分瓜葛,只是司馬將軍爲何要非纏着阿儂不放,這就令人質疑了。”
“我不是問你這個!”司馬無言的拳頭已經開始作響,隨時都有可能對着方儂出手。
“兵符!”方儂確實心裡有一絲的慌張,她不能冒險,因爲他猜不中司馬無言的心思,他是粗人,也太過於耿直,所以她一旦用詭計,反而會落入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境地,況且司馬無言似乎欲殺她而後快,“五皇子的兵符在我手裡。”
方儂的話果然應了司馬無言的懷疑,但是爲什麼兵符會在這女人的手裡,司馬無言並不明白,“五皇子是你殺的!”
“多謝將軍看的起阿儂,”果然是直線條的思考方式,方儂開始有些懷疑他和那個在戰場上深謀遠慮,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司馬將軍是否是同一個人,“只是殺人總有動機,司馬將軍想必也知道我是許給七皇子的人,倘若我嫁給他了,殺人奪兵權還有幾分道理,但是我甚至不願嫁入皇族,還要這兵權做什麼?”
“我不想知道。”司馬無言的一句話堵死了方儂接下來所有準備好的說辭,他很清楚方儂詭計多端,唯一制勝就是速戰速決。
“好,司馬將軍是在戰場上廝殺的人,那我們就來說一說這兵法。”方儂已經退無可退,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將軍想必知道,皇后洞悉了你們的陰謀,爲了保全自身,她派人殺了五皇子並奪取他的兵符,一石二鳥,這本來該是天衣無縫的。但是那天偏偏是雲國三皇子楚天霽到來,而我中途離席恰好看到了死去的五皇子和另一個不是真兇的目擊者。”
方儂並不像是在說謊,司馬無言選擇了暫時相信她。“是誰?”
“五皇子就是因爲她才與將軍結盟,如果將軍不知道,那就永遠別想從阿儂的口中知曉,免得讓阿儂辜負了一片冰心。”方儂可不想被這莽撞的司馬無言知道了,日後萬一抖露出來,沒有了依靠的麗妃在宮中可就無法立足了,“但是阿儂追上前一問才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知道了五皇子在死前就將兵符交給了她,讓她自保,但是她卻不知道兵符所代表的意義,將她又給了阿儂,所以皇后與戚家才空手而歸。”
司馬無言確實記得五皇子慕容琛在生前確實因爲某人牽纏掛肚,一往無前,能在逐鹿臺接客的非富即貴,那人必定在座,而且還應該是個女子,“既然是五皇子的生前的遺物,她爲什麼要將那兵符給你。”
方儂一愣,神情有些不自然,冷靜下來的司馬無言確實難對付,只是一句就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她也並沒有隱瞞,除了麗妃的身份,“阿儂答應她,一定會爲五皇子復仇,而且兵符在她手上未必的是好事,招來殺生之禍的話,也不會是五皇子所希望的。”
方儂的回答天衣無縫,甚至讓司馬無言根本沒有找出任何一絲的破綻,但是他總隱隱的覺得有一絲的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就憑你一個女人,無權無勢也想要和戚家作對,簡直就是笑話!”司馬無言找不出破綻,唯有嘲笑,但是他也清楚的很,自己的女兒根本不可能是這種女人的對手,他妻女的死和麪前的方儂定脫不了關係!
“就憑你一個擅離職守的將軍和幾個親衛就想和戚家與皇后作對,將軍也未免太過於異想天開了。”方儂不屑的反駁道。
司馬無言的臉色不由的更加陰沉,方儂的話句句戳在他的心上,本以爲與五皇子結成同盟就能作爲他的後盾,扳倒戚家和皇后所扶持的太子,日後必定大仇得報,但是一切都因爲五皇子的死結束了,讓他幾乎連唯一一點機會都消失殆盡了。
他朝着方儂走近了一步,盯着她的眼睛,他看的出她的恐懼,但是他確實沒有遇到一個女人在他肅殺的眼神中還能鎮定應對,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一般人,“我如何對付,用不着你管,我只知道世間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巧合,而你卻偏偏趕巧的都撞上了!”
“將軍可以懷疑我,但是沒有證據,不能冤枉我!”方儂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也往後退一步,但是她終究沒有這麼做,只要一退,她爲數不多的氣場就要消失殆盡了。
“冤枉,在我的刀下從來只有冤死的鬼,沒有冤死的人,這輩子殺戮已經造成了,何懼再多一個!”司馬無言的意思也很清楚,今天方儂是休想從他手中逃出去了。
“我可以把兵權給你,甚至幫助你報仇。”方儂已經在心裡打了退堂鼓,絕美的容顏此時此刻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只要司馬無言動手她就只能變成一縷幽魂,這一次她可沒有這麼好運氣的再一次轉世復活。
司馬無言沒有回答,兵符在誰手裡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復仇比任何人都來的轟轟烈烈,直截了當,他只是死死的盯住了方儂,整個人彷彿是回到了戰場的冷麪閻王,再一次朝着方儂的方向走了一步。
迎面撲來的男人血腥的氣息已經讓方儂覺得整顆心都跳起來了,莫名的恐懼讓她的雙腳沾在地上根本邁動不得。
“司馬青茹是我殺的!”方儂忽然用盡全身力氣將這句話叫了出來。
司馬無言停下了腳步,冷言道,“你再說一次!”
“她是我殺的,我在暗處朝她放了一箭,否則我怎麼能將事情瞭解的這麼清楚!”方儂不惜搬出這件事情來阻止司馬將軍,對她來說,現在就是爭取時間的每一分一秒,“她自殺無望,眼看着被太子凌辱,如果不是我那一箭,你恐怕連女兒的屍首都找不到!”
“果然是你殺了茹兒!”司馬無言怒不可遏朝着方儂的小腹踹了一腳,迅猛的力道讓方儂整個人無意識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樹幹上,鮮血順着嘴角留下,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要碎掉了。司馬無言從來不打女人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他一定要手刃仇人,“今日非殺了你,再去要了戚氏滿門的命!”
方儂自知這最後一把雙刃劍她用錯了地方,司馬無言現在恐怕不會給她任何一個希望。但是她也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思考了,只是癡癡的看着司馬無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來,她也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
忽然,就在刀口揮下的那一刻,方儂絕望的閉上的眼睛忽然睜開了,她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艱難的扶着樹幹爬起來,毫無畏懼的盯着司馬無言,“就你們這樣,鬥不過戚家就和我一個弱女子鬥,簡直有辱大將軍風範,還是說,你們的士兵全都是隻會欺負老弱孤寡的畜生!”
“閉嘴!”司馬無言已經後悔剛纔那一腳了。
“我不閉嘴,死就死有什麼好怕的。”方儂現在也是拼命三郎一樣無所畏懼的盯着面前的司馬青茹,“我敢說你司馬無言根本就不是戚家和皇后的對手,你早晚就會死在戚家的手上,不,只是今天,你就會死!”
“你說什麼!”司馬無言直接衝着方儂去了,一手重重的垂在她背靠的那棵樹上,發出一陣劇烈的聲響,“該死的是你!”
“你想驗證一下嗎?”方儂小心有大膽的提出了自己的假設,“只要一匹馬,我絕對讓你後悔三生!”
司馬無言根本無視方儂,“哼,我會給你報信的機會?”
“不是報信,可比報信熱鬧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