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種地步,她又沒損失什麼,不過是戚家人配合着演了一場好戲而已!”方儂嗤之以鼻的說道,“何況,我阿儂向來有仇必報,她們既然想要我的命,我也非要以牙還牙不可,怎麼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話是如此,可是這裡畢竟是戚家,小姐我們孤掌難鳴……”香芹還是擔憂,昨夜的那場大火依舊縈繞心頭,香芹的擔憂也不是空穴來風。
“昨晚纔是開場,今夜纔是重頭戲,香芹你既然跟着我,膽子怎麼能夠這麼小?”方儂正望着香芹的神色,隨口問了一句,“紅綃呢,她沒事吧?”
香芹搖了搖頭,“昨晚被人打昏在外面,今天醒來也嚇壞了,現在一切平靜了下來,我讓她親自給小姐重新收拾房間!”
這戚家裡面其他的人,香芹可是再也信不過了,如若再發生什麼意外的話,可就沒那麼好運氣了。
“香芹,你想報仇嗎?”方儂淡淡的問,語氣中有着某種堅定,“報你家三夫人的仇,看着方翎死無葬身之地?”
“做夢都想,包括戚氏!”香芹異常堅決的道。
“那你就替我辦好今晚的事!”方儂成竹在胸的言道。
香芹訝異,到底方儂,想做什麼?
正當訝異的時候,方翎的房間裡大夫走了出來,隨之戚氏也一併離去,看這戚氏的身影,方儂但只淡淡的說道:“想要成事,就先得把戚氏支開!”
香芹卻擔憂了起來,“方翎現在養傷在戚家,她爲了防你,恐怕是一步也不會離開方翎的身邊吧!”
“這倒未必!”方儂卻是自信的道,眼見夕陽近黃昏,紅綃也將自己另一邊的屋子收拾了出來,方儂姍姍然的回房。
直到天色暗了下去的時候,忽然方家有人來報,說是戚氏的東廂房起火,連燒了數間院落,這個消息致使得戚氏不得不提前回去。
夜幕降臨,方儂偎依在門前,手中搖扇輕緩緩的扇着風,晃動頭上步搖,倒有女子別樣慵懶的姿態。
房內燭火微微盪漾着微光,將她的光影襯得綽綽約約,不再是昨夜那樣灌滿松油蠟燭,尋常得再尋常不過,只有微微煙燻從燭芯中冒出,偶有燭火燒開了燭芯“噼啪”作響的聲音。
對面,房門緩緩的開了,方翎那孱弱的身子在丫頭的攙扶下,也是站在了門邊上,與方儂相對而視。
一個悠閒自得,輕蘿小扇微微搖;一個蒼白孱弱,銀牙貝齒緊緊抿,如此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母親離去時的話,猶然在耳,方翎只將指甲死死的掐入了門縫中,強忍下自己心中的憤恨,扯起了一抹笑,“長姐真是有心了,竟然不辭辛勞的留下來與翎兒爲伴,翎兒看着都覺得感動不已!”
“翎妹妹哪裡的話,你我本來就是姐妹嘛,以前有什麼不高興的,大可一笑置之,何必記仇!”方儂悠悠然的回道,與方翎此刻的咬牙切齒相比,她更勝一籌。
“姐姐,你可得當心!”方翎聞言,卻是無力的一笑,如是提醒着道。
“妹妹也是!”方儂不疾不徐。
誰都不想放過誰,這已然成爲了這兩姐妹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情了。
說罷,方儂也微微的轉身,命了紅綃院落外面守着,並吩咐一夜不許離開,自己則帶着香芹緊閉着房門在內,一直到夜燈高掛的時候,都未見出來。
“讓人去轉告少崇舅舅,今晚在她的晚膳中多下些藥,且讓他親自帶人過來,務必將這賤人的淫相,當場揭露!”方翎對着身邊的丫頭說道。
話語說罷的時候,徑自轉身,也是朝着自己的房間內而去,緊閉着房門,不再踏出。
夜幕降臨,整個戚府都掌上了明燈,方家的兩位小姐同住一院,直到晚膳時分,方翎便派人過去請方儂過來一同用膳。
方儂也不拒絕,只是按時赴約,用膳間方儂也絲毫不戒備,任憑着府院裡的媽子排佈菜色,與她平時那種草木皆兵的模樣半點不像。
“你我姐妹,似乎一輩子都沒能這麼平靜的共處一室,同膳一桌過!”輕啜着鮮湯,方儂悠悠道來,在與方翎對視下,她的神情無比的鎮定。
與方儂對峙着,方翎的心卻在緊揪着,這一頓晚膳下來,她坐立難安。
如今方儂率先開口,她也不得不道:“我從不把你當成我的長姐,於我而言,你只不過是來搶我東西的人!”她也不遮掩。
“你房裡的奴才呢?”方翎說着,卻轉了一個問題。
“屋裡有點事,派她先出府去做了!”方儂依舊淡淡的回道,卻是故意的說着,“我可得防備着,在妹妹你的房間裡,可比在地獄還令人難受!”她佯似打趣般着道。
望着方翎此刻聽到這話掩嘴而笑的神情,一句嬌嗔,“姐姐真愛說笑!”
方儂卻轉了個身姿,對於這房中的燭火頓生惱怒,“這燈火搖搖晃晃的,真是晃得人眼昏,妹妹身體還須靜養,丫頭怎麼也這麼的不懂事,連個燈火都挑不好!”
說罷,方儂從飯桌上站了起來,挪步前到燭臺邊上,用銀簪挑了挑燈芯,原本過高的火苗在這一刻也變得溫和了起來,方儂隨之將那輕紗罩在燭火外面,那晃眼的燈光也就此而不再惱人。
“真是可惜了,妹妹和母親那麼好的辦法,居然能想到在蠟燭裡面灌松油,最後卻成爲了妹妹的致命處,也不知道翎妹妹每每在看到這些燭火的時候,會不會恨得咬牙切齒?”方儂將簪子重新簪回去,徐徐道。
“不會,因爲一想到你接下來的下場,妹妹我就無比開懷!”方翎依舊坐在當處,任憑着方儂這般奚落,卻也只是淡淡的回答。
“哦?”方儂挑眉,“妹妹已有打算?”
望向外邊的天色,方翎笑了起來,“夜幕降臨,長夜漫漫,真是惹人無限遐思,這一個晚上之間,可以發生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呢!”
“比如……”
“比如,明日一大早,便會有人發現姐姐被奸人所污,繼而羞憤死在荒郊野外!”方翎淡漠的笑着,一想到這樣的場景,她便無限開懷。
“這可真是一個好計謀,在荒野發現的,既不關你方翎的事,更與戚府無關,確實是兩全其美!”方儂也尋思着,細細的對這個計謀品味着。
方翎轉過身來,坐在當處,就如此靜靜的望着這一刻映着燈火過分柔美的方儂,惋惜道:“真可惜,姐姐你這麼美的人兒,就這麼死去……”
她的話還沒說完,與方翎相對而視的方儂卻在這一刻整個人迷離了起來,眼前只覺一陣暈眩,方翎坐着的身子悠悠晃晃,分了又合,那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成爲了她暈倒前印象最深刻的一幕。
看着倒地的方儂,方翎這下是當真開懷了。
她起身踱步到方儂的身邊,蹲下身,手背不斷的摩挲着方儂的容顏,“我的背後有戚家,戚家的背後有皇后、有太子,你一個村野山姑,你憑什麼和我鬥?”
說着話的時候,門外戚少崇卻走了進來,接着方翎方纔的話語道:“過了今夜,以後就不會有人成爲你的絆腳石了!”
方翎回首,見到戚少崇,又將眼神朝着站在門外的十個壯漢望去,一身精壯,一看便知是練家子。
“她的身邊有人,你不要讓人半路出了什麼差錯!”方翎起身,對着戚少崇說道。
“她的人我見識過,我讓這十人兩人一組,兵分五路出發,她的人只有四個,先讓人扛着空袋子出發,自然能掩過那四個護衛的耳目。”戚少崇冷冷的言道。
對於此刻倒在地上的方儂,戚少崇但只冷眼望之。
從方儂進京開始,兩人的仇怨就已經結下了,而後面所結的怨,今日就一併算了。
聽了戚少崇的安排,方翎才放心的點了點頭,“儘快吧!”她說罷欠了欠身,給戚少崇讓開了一條路。
燈下美人,在戚少崇的安排下被裝進一個麻袋中,分四路從戚府中,趁着黑夜竄了出去,朝着四個方向而去。
約莫過了有一個時辰,戚少崇才讓剩下的那兩人將方儂扛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添加了一句,“要做得乾淨!”
這一次,他也決計是下了殺心的。
在隱約之間,他覺得方儂在步步爲營,也包括自己在內都被算計着,這個女人如果不除的話,他也會不得安寧的。
看着方儂被擡出去,方翎忍不住笑了出聲,“終於,將這賤人給解決了,我所受的一切委屈,都值得了!”
“哪怕她的那四個護衛能耐再大,也分身乏術,翎兒你現在如願了,只要她銷聲匿跡了,婚期在即,到時候成爲七皇子妃的人,自然是你!”戚少崇自信滿滿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