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氏輕拍清影的手,眼裡滿滿的都是慈愛之色:“自己母女倆,這些客套話,以後毋須再說。娘也是剛從奕兒的浩嵐苑過來,眼看着奕兒一天天的大了,雖然搬去了自己的院子,只是我這心呀,實在是放心不下,生怕有個萬一。……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她都敢對你下毒手,背後要再做些什麼,實在是……”
墨氏再說不出話來,話語裡的滿滿的都是擔憂。奕兒的年紀一天天的大了,就在謝清影醒來後第三日,友丁氏做主,將奕兒移出了墨氏所居住的光華苑,住進了浩嵐苑。謝清影那時正在病中,遺憾的未能出得睿影居,倒是在晚上之時,命人將御賜的東珠財帛分了些過去,晃花了府中衆人的眼睛。
謝清影輕笑,把墨氏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磨搓:“孃親,您別看奕兒年紀小,他可聰明着呢,有什麼事,告訴他一次,他就記得了。”
墨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這倒是真的,奕兒那孩子,就是鬼精鬼精的。倒是清影,你今晚叫孃親過來,可是有事?”
謝清影臉上的笑容淡去,沉重的點點頭:“不錯,今日清影和俊茂商量一下,感覺如今朝中的局勢未明,準備囤積一些糧食以防萬一。只是這件事情,須得暗地裡行動,避免造成民衆的恐慌,且耗資巨大。所以……”
墨氏明瞭的點頭:“你是想讓孃親幫你囤糧?”
“不是。”清影急忙否認,十分拘謹的說:“是銀錢……方面。清影不知道多少纔夠……”
墨氏看着吞吞吐吐的清影,好笑的點了點她的額頭:“看你人小鬼大,你給孃親說說看,你的賬目上有多少,你父親最近給了孃親不少的賞賜,孃親留在那裡也是留着,就先給你拿起用吧。”
這種全然的信任,讓清影熱淚盈眶,哽咽的說:“……孃親……”
“傻孩子,母女之間,是不需要如此客套的,來,我們一起看看。”說着話,打開賬本仔細的看起來。
未幾,墨氏從賬本中擡起頭來:“清影你手下的人做事細緻,這些賬目,打理得十分好。孃親派人回去一趟,將手下能動的銀錢取來。”
墨氏說着話站起身,身體一陣搖晃,捂着額頭直直的向着謝清影倒了下去。
謝清影急忙接住她:“孃親,孃親,你怎麼啦?快來人,速速去請大夫!”
一道黑影迅速的穿過康王府重重疊疊的屋檐亭閣,讓衆多的王府侍衛疲於奔勞,一番追擊之後,賊人躍出府邸,匯入東柳岸邊的花街柳巷區域,失去了蹤影。
另一道輕巧的黑影彷彿與黑暗融爲了一體,直到一羣追擊之人垂頭喪氣的返回,康王爺的雷霆震怒之後,這道輕巧的黑影才彷彿一縷青煙一般的飄走,沒有驚動任何人,一路前行,跨過無數的掩藏之物,最後來到了一座廢棄的莊園內,四下裡仔細的打量片刻,飛快的在一處乾枯的小池邊按了幾按,牆角邊緩慢的露出一個僅僅能容納一個人進出的黑漆漆的空洞,那人直接跳了進去,空洞口緩緩的關上,此處又恢復了平靜。
那黑影在暗道中飛掠,東拐西繞,到了盡頭處,輕輕的頂開一塊木板模樣的物品,跳了出去,儼然是在牀上。他動作迅速的將牀上的物品恢復了原樣,長吸口氣脫掉了頭上包裹得嚴實的面罩,露出一張如花似玉的俏臉。
赫然正是慕容秋!
慕容秋三兩下褪去了身上的黑衣,小心的將衣物收撿在穩妥的地方,換上一身白袍,走出了房外。
宮庭侍衛依舊拿着明晃晃的刀槍來來去去,看見慕容秋,連忙見禮:“參見慕容大人。”
“參見慕容大人。”
一路前行,不多時來到聖上的寢殿外,看着還沒有熄滅的宮燈,很顯然,聖上依然沒有睡。
正巧值門的馮公公趕忙靠過來,拿着宮燈拜見:“喲!這是慕容大人呀!可是要見聖上?今兒個可真是不巧,懷安公主正在陪聖上下棋解悶呢。”
懷安公主也在?
慕容秋微一皺眉,旋即又輕笑開來,好看的臉上帶出七分柔美:“既然懷安公主在陪聖上下棋,慕容求還是晚些再來,先告辭了。”
馮公公急忙挽留i:“這……慕容大人,要不……您還是等等吧?”
“不了,我先回去,晚些再來吧。”說着腳步一轉,就打算離開。這懷安公主在此的話,他實在是不願和她照面。
“喲!慕容大人這是忙什麼呢?看見本殿,直接轉身就走。”懷安公主遠遠的話語傳來。
聽見公主的話,慕容秋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拱手作揖:“慕容秋拜見公主,公主萬福金安。”
懷安公主淺笑盈盈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慕容秋:“喲!慕容大人好大的禮呀!只是不知慕容大人深夜前來找父皇,所爲何事?懷安很是好奇。”
慕容秋面露難色:“這個……公主,還請公主不要爲難在下,在下不敢欺瞞公主,公主恕罪。”
懷安公主咬緊了牙關,勉強一笑:“慕容大人嚴重了,本殿只是和慕容大人說着玩兒呢。好了,不耽誤慕容大人和父皇商議正事了,本殿先回去休息了。”
說着話,轉身就走,走到轉角之處定住,回頭看着正跪在地上,行禮的慕容秋。
“微臣恭送公主殿下。”
“哼!”公主殿下終於揚長而去,慕容秋站起身來,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水泡個一樣,背部冷冰冰的。
“慕容大人,聖上有請,您趕緊進去吧。”馮公公前來稟報。
慕容秋謝過馮公公,走進了聖上的寢殿。果然,聖上依然坐在一副棋盤之前,冥思苦想着,看見慕容秋進來,意外的挑挑龍眉。
“愛卿如此晚了,還來見寡人,可是有要事?”
“請聖上屏退左右。”慕容秋單膝跪倒,一臉慎重的說道。
嗯?看來是有大事發生。揮手間,內侍宮娥靜悄悄的退出。
聖上一推手中的棋盤,棋子霎時全亂了:“說吧,究竟出了何事?”
慕容秋微微低着頭:“今日,秋出了趟宮門,去了康王府,正巧,聽到了……”
此時此刻,在趙王府上,又上演着不一樣的一幕。
“站住!最近怎麼總是不見你的人影?”趙王爺看着李明博對他視若無睹般的擦身而過,急忙叫住他:“見着自己的父王,你也不知道見禮,真是父王的好兒子,好孝順。”
李明博定住腳步,並沒有轉過身來:“父王的孝子從來就不是我,當不起一個好字!父王要是沒什麼事,明博就告辭了。”
說話間,大跨步的離開前廳。
在去往中院的路上,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正是李俊茂。
李俊茂彷彿沒有看到之前的那一幕,一如往常的輕聲打招呼:“大哥。”
“哼!我李明博可當不起你這一聲大哥,自私自利的傢伙!”直接和李俊茂擦肩而過。
李俊茂壓下眉眼,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
看來,自己的王兄真的要動手了吧?想起自己今晚剛回來時收到的線報,李俊茂緩緩的從懷裡拿出一張小紙條,一聲長嘆,三兩下撕碎,隨風吹遠。李明博,你最好不要對我動手,不然的話,就是父王,恐怕也是保不住你的!
大夫來得很快,謝清影焦急不已的直踱步,繞的衆人眼花。
得到消息趕過來的謝思遠終於受不了了:“你在這裡晃悠什麼?晃得我頭疼。”
謝清影緊抿着嘴脣,實在沒有心情和他爭辯這些。
大夫很快出來,來到謝思遠的面前一抱拳:“恭喜恭喜,恭喜侍郎大人了,夫人這是有了身孕,並無大礙,平日裡多多修養,自然會再爲侍郎大人添一個大胖小子,呵呵。”
“您是說,孃親她懷孕?”謝清影忍不住搶先問出了口。
大夫呵呵一陣笑:“不錯,不錯,老夫開了一濟保胎的湯藥,記得按時服用即可。老夫就先告辭了。”
謝思遠好不容易從巨大的驚喜中回覆過來,連忙吩咐道:“有勞大夫了,馮總管,你親自去送送大夫,重重有賞,多謝多謝。”邊說邊鑽進了內室。
大夫臉上笑開了花:“侍郎大人留步,老夫告辭。”說着話,隨着馮總管,走出了睿影居。
謝清影的一顆心這才放鬆下來,長蘇口氣。回頭也跟着進了內室一看,謝思遠正握住墨氏的手,情意綿綿的說着什麼。墨氏已然醒來,一臉嬌羞的靠在謝思遠的肩膀上,望着謝思遠緊握着自己的手。
謝清影緩緩的退出來,孃親又懷孕了,這是前世所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對於這位新的弟弟或者是妹妹,謝清影的心裡是五味雜評,難以言說。
耳邊傳來墨氏的聲音:“清蓮的臉傷不會那麼快好,倒是張妹妹……”
謝思遠的聲音十足的柔,輕言細語的說:“丹萱總歸與我夫妻衣場,過幾日,等清蓮的傷勢穩定了,就立刻罰去謝家祠堂抄寫經文,禁足三個月,免得她再做錯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