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肥頭大耳的將軍提了提手臂上的甲冑護腕:“衣服可以換,年紀身形變不了。本將軍帶着部下可是追趕了一路,親眼看見他往這流雲鎮而來。就算有巧合,那麼也只能說他自己倒黴了。”
說完衝着身邊的軍士吩咐:“傳令下去,天一黑盡就動手。”
“是!”軍士大聲應道,一禮後大步跑了出去。
“將,將軍,還有一件事。”店夥計吞吞吐吐的瑟縮着。
“嗯?有什麼話就直說,羅裡吧嗦的做什麼?”那肥頭大耳的將軍一臉不耐煩的揮手說道。
“是是,是那謝侍郎的嫡小姐,讓小的去鎮東頭謝宅找一個姓徐的總管。您看……”
“姓徐的總管?”肥頭大耳的將軍考慮良久:“莫不真的是謝侍郎府上的小姐?怎麼沒聽說過謝府有這麼大年紀的小姐呢?到底是真是假?”
那將軍的腦袋活動開來,謝侍郎身後站着的可是張尚書大人,他的那芝麻大的將軍官銜,也就是這張尚書一句話的事情。秉着凡事少做少錯的原則,將軍最後衝着店夥計一揮手:“你按照那小姐上的去通知那什麼總管吧。你們也都下去準備準備,時辰不早了。”
謝清影低頭看了看手中所剩無幾的碎銀,心疼無比。這可是銀子啊!自己和孃親幼弟去到京都無依無靠,需要用錢的地方多着呢。這還沒有出得小鎮,直接就花去了近百兩,怎麼能不讓她肉疼。
許是謝清影盯着手中銀錢看的模樣太過糾結,原本站在她身後少年走到她的身側坐下來時,看了個正着。不由得一陣鄙夷“呲”的一聲笑:“看到你如今看重銀錢的模樣,本公子終於相信你是那什麼龍泉山的小女娃了。”
謝清影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這含着金湯勺出生的人,哪裡會懂得銀錢對我們平頭老百姓的重要?如果你餓得草根樹皮都沒有得嚼時,這銀錢可比人命還重要。“
“好好好,等回到了京城,本世子絕對會命人把銀錢送到侍郎府去給謝小姐。”最後的這句話被李俊茂以一種笑鬧的語調說出了口。
在看到少年那臉色的卡白嘴脣乾裂,卻強自暗撐着挺直了脊背坐到那裡之時,突然覺得,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所謂的一飲一啄自有天命,這少年此番落難,是不是正應了那所謂的天命。不過天命二字,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亂用的。前世之時,最後登上那趙王位置的,可是這世子的親兄長李成豫。
謝清影突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世事依然按照前世的老路走下去的話,那麼現在在追殺趙王世子之人是誰,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再回過頭來一想,前世在龍泉村,會救世子,有能力趙王世子的人,只能是謝家的某個人!
再想到前世的謝家突然被人滿門誅殺,一把火燒了個精光的謝家祖宅,謝家人除了外出之人,無一生還的緣由,就自然而然的浮現在謝清影面前。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驚得謝清影冷汗連連,猛的站起身來,帶得身前的桌子差點掀翻開來。
“快快快,四處仔細的給我圍牢固了!!快點!!”窗外隱隱傳來馬蹄之聲和人奔跑的聲音。
這麼大的動靜下三人不由得各自屏息靜氣,悄悄來到窗口,小心萬分的挑起窗簾一角,看着滿街的火把,蕭殺的軍士,腦海裡拼命的演算着一切可行之法。最後無奈的發現,似乎自己等人已經退無可退。
“接應你的人看來是靠不上,這裡穩不住多久了。”
李俊茂深拎的眉頭幾乎滴出水來,搖搖頭:“如果實在沒辦法,本世子自會跳出去,不會連累了你們。”
“呵!”謝清影一聲冷笑:“跳出去?你跳出去多半是被囚禁並不會死,死的只會是我們兩個及其家人。”
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擡眼仔細的打量了這趙王世子一番,快步走到他身旁,伸手拽下他腰間的一塊玉佩。
“噯。”少年這時才反應過來,急忙來搶:“你怎麼可以不問自取?”
謝清影三兩下揣進自己的荷包裡,纔回過頭來:“這塊玉佩就算是你給我幫你躲過此次災劫的工錢。”
想想末了再加上一句:“如果以後你想拿回,就用三十萬兩白銀來贖。”
“三十萬兩?你怎麼不去搶?”少年萬分的懊惱,這簡直就是要挾,一聲冷笑傳來:“什麼時候你那幾塊碎銀如此值錢?前幾天,你才從本世子這裡搶走一把匕首。”
謝清影並未答話,看着一臉冷笑,不情不願的少年,使勁一拽他的袖子:“你蹲下,我再幫你補補妝。”
看見少年那不依不饒的眼神,一股無名火竄了出來,不由壓低聲音怒叱:“現在的你還有和我爭辯這些身外之物的閒暇?到了此時還裝什麼清高?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丈夫當能屈能伸,你就是一養在溫室裡的花朵,難怪會被自己的親兄長追殺?”
“你,你胡說!”少年一怔,帶着被看透世事的惱羞成怒,用力一推謝清影:“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挑撥離間。我告訴你,我兄長對我的好,你一個外人哪裡能懂?你給我滾,滾出去。”
被推倒在地的謝清影擡起不小心在凳角劃傷的手上,流出的血污看了看,擡起冰寒的眼神,望向少年,出口的話語音量非常的輕,好似在耳邊呢喃:“你真的要我滾出去?可曾想好?有的時候,一旦你選擇,就再無回頭之路。我只要從這裡走出去,那麼你的任何事情,將和我再無任何關係。你確定好了嗎?”
趙王世子渾身一震,眼裡的狂怒迅速褪去,一抹沉痛之色慢慢蔓延上他的眉眼,力量彷彿從他的身體裡抽走,漸漸的軟下身體跌坐在地,木然的閉上雙眼,兩顆眼淚順着他的臉頰滑落,無聲的哭泣着。
謝清影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上前抱住他的頭,輕拍着他的肩膀,聲音沉痛:“有些時候,世事就是如此的讓人無法兩全。痛痛快快的哭一場,爲過去的那個你默哀,從此以後的你,再也不會任人宰割,拿起你的武器,給他一個迎頭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