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包含別樣意思的眼睛,對上堂兄那雙明白一切的眼睛之時,堂兄用力的在她的頭上一敲,語帶雙關的說:“小小年紀,你這小腦袋瓜子在瞎想些什麼?有什麼事,堂兄我自會擔當下來。你只管做好你自己千金小姐該做的事即可。”
“小妹受教了。堂兄,時辰不早了,明天還要趕路,你還得裡裡外外跑前跑後,早些休息的好,可別把身子給拖垮了。”說着輕輕一褔。
“嗯,堂妹也要注意休息。堂兄已經把他們二人移到了小隔間裡。今晚就委屈堂妹和夏草擠一擠內室,現在能用的房屋實在是有限。你看要不要派人把他二人移出來?畢竟男女大防,這樣子總是不好。”
謝清影皺眉想了一下,搖了搖頭:“之前我看他身上的傷口,今晚應該會有高熱。現在到處都是一片狼藉,移到別處,我實在是不放心。還有一個時辰,天就會大亮,到時在馬車上再睡也不遲。”領着夏草推門進了屋。
“堂妹,堂兄已經派人回謝家祖宅傳信,不出意外的話,明早祖宅就會派人前來。” 看着掩上的房門,謝英耀跨着大步離開,這年紀不大平時少言寡語的堂妹,處理起事情來井井有條。以前的自己可真是看走了眼。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這表明以後,再不會是自己獨自一人在爲謝家的未來擔憂奮鬥了。
屋裡突然的暖空氣刺激得謝清影連打了三個噴嚏。穿過外間進了裡面的內室。榻上的劉紹輝顯然睡得並不好,緊皺着眉頭的臉上,滿是汗漬。顯然是覺得十分難受。
躺在牀上另一側的李俊茂微微的動了動,並沒有要睜開眼睛的意思,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在枕頭上,發出細細的鼾聲。
似乎是感覺有些熱,手臂一擡,腿一踢,身上的被子滑落,入眼的卻是被子下纏滿繃帶的光果身子。
“啊!”嚇了一跳的夏草驚呼出聲。
“閉嘴!”謝清影急忙壓低聲音暗呵:“大驚小怪做什麼?”
說着急忙尖叫了起來,驚慌的喊:“老鼠,好大一隻老鼠,夏草,快點!用棍子敲!”
說着話,重新蓋上被子附在少年身上,拽着依然呆愣的夏草,隨手在牀邊抓起一個燭臺,嘭嘭嘭滿屋子亂轉着敲打。
回過神來的夏草看看差不多了:“哎呀!老鼠鑽進洞裡去了。小姐,這下怎麼辦?”
謝清影佩服的輕捏夏草的手,這丫頭倒是一個得力聰明的:“沒事,再出來就打死剝皮紅燒着吃。”
“小姐,小姐。”門外有護衛的聲音傳來:“屋裡可是有什麼事。”
夏草衝着謝清影一點頭,走到門邊拉開了房門,讓門外的護衛們可以清晰的看見屋裡光潔溜溜,什麼都沒有:“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一隻大老鼠出來。你們怎麼檢查的屋子,那麼大的老鼠竟然會鑽進小姐的房間裡來,我看你們這些護衛一個個都不想要這份工作了,哼!”
說完重新掩上房門,聽得護衛嘀咕着“鄉下人還怕什麼老鼠”走開了,拍了拍胸脯,栓好房門,走到謝清影身邊,看了看牀上的兩位男子,小心的問着:“小姐,現在我們怎麼辦?”
謝清影一掃房裡的擺設,放下帳幔,站起身來走進內室:“今晚你我就在牀上擠一擠,將就着對付一晚。紹輝的氣色很不好,多半會高熱,你我輪流照顧他們二人,其他的等離開小鎮安全了再說。”
許是昨夜一晚好眠,飽睡了一夜醒來的李俊茂走出房間,看見的就是帶着兩對熊貓眼的主僕二人,沒精打采的斜歪在門邊的一角,是睡非睡的擠在一起打着瞌睡。
很沒有同情心的一陣嗤笑:“你們二人昨晚做賊去了?”立刻對上兩雙怨懟的眼神,連忙瑟縮着後退了半尺:“你們兩個這麼盯着我做什麼?”
“昨晚是誰佔着牀睡得天昏地暗?”謝清影囫圇的低聲說着。
看着精神飽滿的李俊茂,今天的他換回了一身男裝,更顯出一股颯爽的英姿。一襲青衣,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猛然砸入謝清影的眼中。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薄薄卻緊抿的脣,以及一雙漆黑的星眸,他更比昨日多了幾分精神頭,謝清影想說些什麼,又隔‘牆’有耳:“我看你恢復得很好嘛。昨晚看見我們二人打老鼠,也不來幫忙,還在那說着風涼話。”
哦!一聽得此話,反應過來的李俊茂半點歉疚感皆無:“誰讓你們一大晚上不睡覺,光瞎聊天。今晚換我來守夜,你們睡覺,算作我的補償罷。”
“你那算什麼補償?”謝清影站起身來,拍拍臉頰:“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應該是卯時四刻左右。牀上那人是誰?”李俊茂擡手指了指室內,想到自己和一個陌生少年同睡一張牀,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是我的侍衛劉紹輝,昨天晚上爲了救我孃親和小弟奕兒,中了一刀。外面多數的房間又被大火燒得精光,餘留下的部分房間又在救火之時弄得到處是水漬,實在是無法住人。所以不得已之下,只得把他和你放在同一張牀上,方便照顧。”謝清影拍拍身後不斷靠過來的夏草:“醒醒,別再睡了,天亮了。”
李俊茂大吃一驚:“你是說昨晚着火了?我怎麼沒有聽到動靜?”
“不錯,昨晚有刺客前來,到處放火,這裡有我堂兄坐鎮,算是災情最輕微的地方。”謝清影點點頭,證實了李俊茂的猜想。
李俊茂一聽,二話不說,急忙鑽出了院門。果然,外面到處都是煙熏火燎的痕跡,還有救火留下的水漬。經過了一晚的整理,大量被燒焦之物已經清理出去,餘留下光禿禿的房屋支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