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委屈至極,卻又顧全大局的模樣,讓她身後的幾位姨娘一下子都站到她的那一邊,生生的孤立了墨氏母子三人。
墨氏一聲冷笑,並不鬆口:“妹妹知錯能改,就是好事。妾身和女兒之所以棉布素衣,皆是因爲祖父在農間生活多年,不喜身邊之人華衣豔抹。我的影兒小小年紀就懂得仁義孝道,妾身甚慰。”
說着話,眼神往在場濃妝豔抹的幾人身上溜去,如願的看見幾人大變的臉色。
謝清蓮一看張氏吃癟,急忙上前一步開口:“嫡母說得話真好聽,只是不知那十幾輛車裡裝的是什麼?難不成都是糧食大米?”
墨氏皺起眉頭,正待回話,謝清影輕拍拉自己孃親的手,笑容更深了些,只笑意卻未到達眼底,輕聲的說道:“外頭天冷風大,我們進內院再說罷。”隨口吩咐孃親身邊的二人:“萍兒翠兒,你們吩咐人去把那幾口大箱子擡進去。”
隨着萍兒翠兒的一聲應“是”,轉身從馬車上擡下來幾個大木箱,回身往府裡走去。
張氏微微一笑,對一旁的關氏遞了一個眼色,那關氏便幾步走到萍兒翠兒的面前,回頭對着墨氏尖聲笑道:“瞧姐姐的這兩個丫鬟吃力的模樣,想必這裡面有好東西,讓妾身看看,姐姐不會生妹妹的氣吧。”
說着不待墨氏回答,便扶上箱子的一角順手一提,翠兒已經朝前走了兩步,受力不勻的箱子“啪嗒”一聲從中間斷開了,上頭的搭扣本就沒有鎖死,這麼一掉便震開了去,箱蓋整個傾倒過來,滿滿一個箱子裡的東西“嘩啦啦”一聲全部倒了出來。
響聲牽動了四周圍觀衆人的心,關氏臉上的笑容帶着得意之色,衆人皆是伸長脖子朝其中看去,張氏微微張着口,謝清蓮也是一臉的好奇之色,唯有墨氏一行人,大都變了臉色。
只見翻倒的大箱被摔成了兩半,從裡面傾倒而出的全是一卷卷書籍草稿,書籍保存的極好,顯然主人十分愛護。
衆人一見,皆是滿臉的意外之色。箱子裡裝什麼他們都不會意外,可是這千里迢迢運來一箱箱的書籍,這是怎麼回事?唯有謝清影臉色如常,搖了搖頭:“翠兒萍兒還楞着做什麼?太祖可是說了,這些可都是謝家祖祖輩輩積攢了幾世的傳世之典籍,千金萬金不換。還不重新裝好運進去?小心磕着碰着了。”
像是這才明白過來,張氏勉強扯着嘴脣笑道:“原來是這麼珍貴的典籍,那可得認真仔細了。你們還楞着做什麼?沒聽見大小姐的吩咐?”說着扭頭斥責關氏:“好好擡着的木箱,你去多什麼手?還不快進去閉門思過,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哎呀!”謝清蓮滿眼驚奇之色的蹲下身來,在書籍裡一通翻找,拿出一本拓本高舉:“竟然是王曦之的小楷拓本《黃庭經》,如此孤本前些天孃親正託表哥四處尋找,沒想到這裡竟然有!”滿眼的喜悅之意,彷彿適才在書堆裡翻找驗看之人並不是她一般,一臉的天真爛漫不諳世事。
謝清影眉眼帶笑:“不過是一本拓本罷了,二妹妹要是喜歡,可儘管拿去練習,倒是二妹妹可要記得,用完便記得還回來。”
聽到謝清影此話,謝清蓮站起身來理順適才半蹲而留在衣服上的褶皺:“原來大姐姐也愛看書?這一下倒是好了,我們兩姐妹可是興趣相投,可以同去聽孟老夫子講課了。”這孟夫子的課可是出了名的嚴厲,在謝清蓮的眼中,讓她的這位大姐姐去吃一下苦頭最好。
“若真有幸能拜在孟老夫子的門下,是清影的福氣。”確實是興趣相投,不然前世的你,怎麼會巴巴的搶走自己的姐夫,看上同一個位置。
謝清蓮還想再說什麼,張氏急忙搶先阻止:“外面實在是冷,我們還是先行進去,到裡面去暖和暖和。”
“還是張姨娘想得周到。”謝清影淺笑着挽上墨氏的手臂,牽着奕兒向侍郎府裡走去,清朗的女童聲傳來:“這書籍孤本可是太祖的命根子,要是太祖那裡有何說法,張姨娘您可得多擔待些。”
隨着墨氏前行的腳步,謝清影一步步跨進了侍郎府的大門。看着這侍郎府的一草一木,臉上笑意盈盈,心中狂風惡浪瘋狂席捲。前世的一幕幕又顯現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