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少了一顆嗎.本殿就覺着,這位置看着不一樣.";懷安公主說着,從身旁拿出一裝着許多細小珍珠的首飾盒,遞給謝清影:";你幫本殿挑一顆出來補上.";
";是,公主.";謝清影伸手輕輕捻起一顆小珍珠,拿起繡花針麻利的穿針引線,很快就補好了.
懷安公主拿起長裙,仔細的打量,最後滿意的點點頭:";嗯,確實不錯,這樣看上去就順眼多了.來,你拿着去偏殿試穿一下給本殿看看.";
謝清影一驚:";公主,這……";
懷安公主笑了,握住謝清影的手:";你這孩子,從本殿第一眼看見你之時,就喜歡上了你.這條長裙是當年母后賜給本殿的,只是賜下不久,本殿就隨了母后去了淮陽,第二年再回來之時,又已經到了夏天.待得再到冬季之時,本殿也長高好多,也就一直沒有機會穿上它.";
謝清影垂下睫毛,蓋住眼底的思緒.記得初見懷安公主之時,她可是恨不得殺了自己.如今卻能不眨眼的說出此話來,當真是虛假得緊.
懷安公主感慨萬千:";如今正好,你的氣質應該能撐起這條長裙,去換上本殿看看.";
謝清影推脫不掉,只得接過長裙,跟在宮娥的身後,去了偏殿換衣.
";公主,這樣真的好嗎?";章嬤嬤靠在懷安公主的耳邊,輕聲細語.
此時的懷安公主臉上,哪裡還有絲毫的慈愛之色,一臉狠歷的瞪了章嬤嬤一眼:";嬤嬤認爲,本殿還有多少機會?一旦父皇真的駕崩,誰還能記得本殿這位前朝公主?";
章嬤嬤後退了兩步,低下了頭.";只是依嬤嬤看,這位新晉的縣主,恐怕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哼！她不好相與更好！本殿不怕她有野心,怕的就是她沒有野心.有野心之人,才懂得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用盡手段往上爬.她要是乖乖的聽話,本殿就送她這機會又如何?";
……
等李俊茂和謝清影一離開寢宮,聖上坐起身來,揮退內侍,只留下謝康安一人在殿內.
謝康安重新單膝跪下,久久不語,聖上並不催促.
聖上不問,謝康安只是跪着,也不搭話.
直到許久之後,聖上終於開了口:";當年的事,你究竟摻合了多少?還有當年峰兒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康安猛的擡起頭:";聖上不知道後來之事?";
";後來?後來的什麼事,寡人是應該知道的?";聖上李純皺緊了眉頭.
謝康安長嘆口氣:";這麼說來,聖上也不知道,李俊茂就是您的親孫子?您唯一的嫡脈?";
";你,你說什麼?";李純猛的從龍榻上站起身來,探身抓起謝康安的衣領,死死的盯住他的眼睛.顫抖的嘴脣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吞嚥了好多次口水,乾巴巴的問道:";你,你剛纔說的什麼?你再說一遍.";
謝康安並不閃躲,目光凜凜:";趙王世子李俊茂,就是你的親孫子,當年曹峰託付給老臣的幼子.";
";寡人有孫子,寡人有孫子,寡人竟然還有親孫子,哈哈,寡人還有後,哈哈哈.";李純再忍不住想,哈哈大笑起來.
";聖上,您小聲些,切莫給有心人聽去,害了他的性命.";謝康安急忙勸慰.
李純立即禁聲:";是是是,寡人這是給高興得過了頭,該打,該打.";說着狠狠的打了他自己兩個耳光,當即紅了臉,勉強控制激動的情緒.
";謝愛卿,你說說看,當年峰兒可有留下憑證?";李純突然之間精神煥發,整個人一下子就像病好了大半.
謝康安肯定的點頭:";有,當年曹峰留下了三件憑證,一件是當年您賞賜給他的玉佩,那玉佩被他轉贈給了老臣的曾孫女清影,第二件……";
";慢着.";聖上李純打斷了謝康安的話語:";慢着,慢着,你是說當年寡人給峰兒的那塊玉佩,如今在你曾孫女謝清影身上?";
";不錯,是在她身上,至於原因,老臣晚一些爲聖上稟明.";謝康安直接肯定的給了答案,再繼續說道.
";好好好,你說,你說.";聖上急忙把謝老扶起坐在椅子上,再親自倒了一杯茶水:";喝茶,喝茶,潤潤嗓子.";
謝康安接過茶盞,繼續說道:";剛纔說了一件,還有第二件相認之物,就是當初曹峰身死前親筆用血寫下的絕筆託孤書,是用軍中的火漆信封封口,以確保萬無一失的.";
";那那那,信呢?";李純急忙催促.
謝康安看了一眼聖上,低下了頭顱:";聖上放心,此信老臣一直仔細保管,畢竟這是關係到國之儲君的大事,老臣不敢怠慢.等到它日聖上嫡孫登基大典之時,老臣自會取出,以正天下人的視聽.";
聖上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語氣沉沉:";謝愛卿這是在逼迫寡人?";
";老臣惶恐.";謝康安立刻拜伏到地:";聖上明鑑,老臣今年已介八十高齡,人生七十古來稀,老臣還如此堅持,又能自己掙得什麼?";
此話一出,李純的臉色稍微好轉,但還是黑着一張臉.
謝康安繼續說道:";老臣所藏的隱秘之地之所以隱秘,是因爲這麼多年來,如此多的人在老臣家裡翻來覆去,像篦子一樣的篦了多少遍,依然沒有找到此物,可見老臣藏物的本事.";
這也表示,聖上您就是殺了老臣,也不一定能找到此物.李純的眼睛一轉,哈哈大笑:";好好好,還是謝愛卿考慮得周詳.你不是說還有第三件物品嗎?是什麼?說來聽聽.";
謝康安暗地裡抹一把冷汗,他可以死,但是由他右手帶領起來的謝家不能倒,他必須在死前,爲謝家留一條後路,但是這就好比在刀尖上跳舞,隨時都有可能身死道消.
";第三件很簡單,在嬰孩的頭頂百會穴上,有一顆豆大的痣,痣的形狀,就像一滴鮮血.這一件在火漆信封裡也有.因爲痣所在的位置特殊,需要打散發髻才能看到,所以,這個需要聖上您自己想辦法證實.";
李純輕捋鬍鬚,";嗯,這個倒是不難.你說說看,李俊茂身上的玉佩,怎麼到你曾孫女身上去了?";
謝康安難爲情的說:";此事說來話長,事情是這樣的……";
謝清影並不知道懷安公主的算計及聖上和太祖的談話,她順從的換上這件價值連城的長裙.
還別說,這裙她穿着正好,長短合適.她的身高目前算是同齡女子中比較偏矮的,難怪懷安公主說她第二年就穿不了了.
走出偏殿,回過身來的懷安公主眼前一亮.
";不錯不錯,佛靠金裝,人靠衣裳.清影一換上這長裙,才覺得和你的氣質特別搭配.到時候再配上合適的首飾,去參加臘八節正好.";
臘八節?謝清影恍然大悟.
南國保留了前朝的衆多習俗,其中就有這臘月初八分食臘八粥.相傳釋伽牟尼成佛之前,絕欲苦行,餓昏倒地.一牧羊女以雜糧摻以野果,用清泉煮粥將其救醒.釋伽牟尼在菩提樹下苦思,終在十二月八日得道成佛.從此佛門定此日爲";佛成道日";,誦經紀念,相沿成節.每到這日,各大寺院都要送七寶五味粥,即";臘八粥";.
傳到現在,臘八節被賦予 更多的意義,每逢十二月初八日,臘八節就是用來祭祀祖先和神靈,祈求豐收和吉祥的節日.臘八節除祭祖敬神的活動外,人們還要逐疫.這項活動往往以帝王帶頭祭祀,然後賜下百官粥分食,以米果雜糧做成.品多者爲勝,還以此來籠絡衆臣.
而後宮檳妃也競相效仿,逐漸的發展成爲一項由皇后親自主持,參與,賜下臘八粥與各官命婦,越得聖寵者,所帶回的器皿越是豪華,所分的粥越多,反之越少.
算算日子,確實距離臘八的時日已經不多,難怪懷安公主有此一說.
謝清影重新脫下長裙,與公主閒聊了半日,服侍公主歇息之後,才退出了公主的寢殿.
這陪人聊天的活計看着輕鬆,實則卻是一個消耗人的精力,折磨人的意志力的活,走出來的謝清影腳下一個踉蹌,絆倒在自己的裙襬上,身子不由自主的跌了下去,眼看着就要和地板做一個親密接觸,直覺的閉上眼睛.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預期中的疼痛炳沒有到來.謝清影悄悄睜開眼睛一看,立刻明白了過來.
就在她的身下,正躺着一位呲牙咧嘴的人,不是小侯爺廖炳文又是哪一個?驚得她立刻站起身來,看了看身旁的他,趕緊將他攙扶起身.";你感覺怎麼樣?可有哪裡傷到?";
廖炳文嘴裡";哎喲.哎喲";的叫喚着,半眯的眼睛卻將謝清影上下一陣打量,很顯然,謝清影並沒有受傷.
";哎喲,謝縣主如今也是堂堂縣主,怎麼出行也不帶一個服侍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