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的在一座山下停下,外面也響起一聲馬伕的聲音,“姑娘,馬車前面進不去了。”
雲筱揭開車簾,看了一眼日頭,已經晌午了,眸光望向前面,前面的道路崎嶇不平,更是一條只有兩人可過的山路,馬車自然是過不去的。
只不過,看到這兒,雲筱沒沒有氣惱,嘴角反而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因爲這條小路是通向師傅家中的唯一去路,只要穿過這條小路,走上一炷香時間,差不多也就能到了師父家門口了。
她剛剛從藍府出來,便來了這裡,沒想到,這一耽擱,比預計的時間晚到了一些。
春蘭好奇的看着前面的山路,好奇的說道,“姑娘,咱們怎麼來這兒了?這是什麼地方?”
雲筱只是輕笑了一下,伸手拿起一直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幅畫,眼底的笑意愈加的濃烈。
然後揭起車簾,踩着小杌子下了馬車。
後面春蘭也跟着一起下了馬車,雲筱立即對立面還未出來的青末說道,“青末,將立面的東西都帶上。”
還未下馬車的青末,低頭剛好看到自己腳邊的鍋碗瓢盆一應的廚具,面色機不可見的黑了一下。
她如今都沒弄清楚這雲筱是怎麼回事,在來的路上,竟然非要買一些新鮮的菜不說,還要買鍋碗瓢盆,她一個殺手,竟然來這這些事情,實在是太屈才了。
不過,她現在也沒有遲疑的機會,只得帶着滿滿的一個大包袱,加上四五個小包袱下了馬車。
單單看她家姑娘帶來的這些東西,青末都要覺得她家姑娘是要在這兒住下了。
春蘭立即跑過去,適當的從青末的手上接過了幾個小包袱拿在手裡,一臉驚喜的說道,“姑娘,咱們現在是要去哪裡?”
雲筱看了她一眼,嘴角帶起絲絲的笑意,“待會你就知道了。”她又吩咐了馬伕,可以先將馬車趕走,兩個半時辰之後,來接他們即可,將事情吩咐完了之後,雲筱便向着那道小路走去。
青末和春蘭立即跟了上去。
她們平日裡都是在雲家走動,這般的小路還是很少走的,倒是覺得有趣,這一路,主僕三人說說笑笑,很快便到了一處小木屋之前。
看着映入眼簾的小木屋,雲筱眼底閃過一絲機不可見的喜悅,走了那麼久,總算是到了。
面前的小木屋很簡單,一排用木板搭制的房子,總共有三間,外面用一層籬笆牆圍住,在院子裡有一顆兩人合抱的梧桐樹,因爲是冬天,梧桐樹上的葉子,此時已經完全脫落。
在籬笆牆外,長着一處茂盛的小竹林,竹林並沒有因爲冬天,便將枝葉脫落,隨着一陣費吹來,竹葉翻身,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這小木屋很簡單,可是卻別有一番風味。
春蘭看着面前的一切,有種離世的恍惚,“住在這樣的地方真好啊,”每日可以有美景看,也不必忍受時間的爾虞我詐,更不要因爲鄰里矛盾,便會惹人難看,相反的,這兒安靜,安靜之中帶着數不清的心醉。
雲筱只是輕笑了一眼便笑着說道,“你們趕緊將咱們帶的東西都搬到小竹林旁邊,搭建一個臺子,我要在那兒做膳食。”
“什麼?”青末和春蘭齊齊的說道,目光之中都是掩不去的詫異,你能想象一個閨閣中的姑娘費勁力氣來到這兒,就爲了在別人的門前做膳食嗎?
太驚悚了有沒有!
她們還以爲姑娘來這兒,就是爲了找這戶人家的,誰知道姑娘真的是來這兒做膳食的。
等看清楚雲筱目光裡的認真,真的沒有看玩笑的時候,青末和春蘭面上的神色很精彩,不過,她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去將姑娘安排下來的東西給準備好。
等弄的差不多了,雲筱便讓春來去撿一些乾柴回來,可以生火。
雲筱則是拿了畫棚,開始作畫,畫中剛好便是畫的這一副竹林,好久不曾作畫,已經有了些許的生疏,但是一炷香過後,雲筱還是將竹林畫了一個輪廓。
心裡是掩飾不去的輕鬆,這些日子以來,太過壓抑,也許只有出了京城才真的可能放鬆。
她多麼想,以後也可以向師傅這般,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過上自由,再無爭鬥的日子。
雲筱對這樣的日子幻想已久了。
雲筱情不自禁的看向自己的身側,除了自己的影子,什麼也沒有,也許她只是太過寂寞,所以纔會無端想起了那個男子。
春蘭和青末很快便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春來笑着走了過來,“姑娘,我們都準備好了,還要做什麼嗎?”
雖然這兒的精緻很美,但是這兒地處山下,那冷風陣陣的,都能夠將人給凍僵,好在她們要一直不停的收拾東西,所以倒也不算冷。
雲筱回神,看了一眼自己的畫便放在一側,快步走回了前面,先是看了看自己帶來的菜色,雲筱很快便決定好了,自己要做什麼膳食。
讓春蘭給自己生火,她已經熟練的動起手來了。
看到一道道已經出鍋的美食,只是聞着味道,便讓人食指大動了。
春蘭怕菜色都冷了,就不好吃了,立即提議道,“姑娘,要不要先將這些膳食用東西給遮住啊,”心裡則是忍不住嘀咕,這麼冷的天,在這兒做膳食,只怕還沒等用膳,這菜就已經全部都冷掉了,到時候就算是菜色再好吃,也不能吃了啊。
只是,雲筱則是看了自己做出來的膳食一眼,便低聲說道,“不用了,這樣就好。”如果用碟子都遮掩起來,那這些菜的味道便飄不進去院子裡去了,院子裡的人如何能知道自己來了這兒的消息?
冷一點便冷一點吧。
春蘭雖然還是詫異,可是今日姑娘做的事情,都讓人難以捉摸,所以春蘭覺得還是不琢磨的好,索性便放鬆了警惕,反正今日有青末在這兒守着。
等第三份菜也出鍋的時候,院子裡終於傳來一聲幾不可見的聲音,雲筱一直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那邊的院子裡,所以這會自然便清楚了這小木屋裡的動靜,只是雲筱並沒有回頭去看,仍然繼續準備着手裡的東西。
而這時,從小木屋的屋子裡走出來一位婦人,那婦人穿着一身破舊的衣服,衣服雖然破舊,卻也洗的乾乾淨淨,面色紅潤,身子健朗,只是一頭的髮絲已經被白雪染盡成了銀白。
一雙眼眸閃閃發光,使勁吸了一下鼻子,便被到了自己鼻子裡的香味給吸引了,砸吧砸吧嘴巴,邁着輕敲的步子走了過來,就看到在她家院子外面,有三個女娃娃在做菜。
看着桌子上鮮豔欲滴,香味久傳的菜餚,再次忍不住吸了一口口水,這才幹巴巴的看向雲筱,她很想出去,將那三疊的菜餚給端進來,可惜那兒有六隻眼睛盯着。
所以婦人只得按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指,心裡不停的說落着自己這管不住嘴巴的習性。
看着雲筱再一次的端出來一份菜餚,那菜餚是用最上等的鱸魚做成,只是聞着那股子香味,婦人便覺得有些自己的嘴巴一直在不停的叫囂了。
“忍住!忍住!”
婦人見其中的一個女娃娃看向自己,忙裝作擡頭望天,就是不看向這邊的樣子。
然而就在這時,其中的一個女娃娃便說道,“姑娘,這些咱們都做好了,可是這雞可怎麼辦啊?”這雞姑娘也不燒,什麼也不做,她問了姑娘,可是姑娘一直不說,這會,將其他的都做好之後,姑娘也要說了吧?
雲筱撇眼先看了一眼院子裡的婦人,嘴角劃過一抹機不可見的輕笑,便朗聲說道,“既然你要知道,那就來幫忙打下手好了,今日咱們來做叫花雞。”
這叫花雞可是師傅上一世的最愛,師傅是每隔半個月,必須要吃上一次的叫花雞。
她記得在她拜了師傅爲師之後,每次來都要爲她準備了膳食,時日一久,她便撞上了一次,她帶來的膳食還是她喜歡的,可是她卻不願意吃,只願意等着那還未熟的叫花雞來吃。
她還清楚的記得師傅一臉遺憾的說道,“哎,我做了十多年了,還是做不出那個味道。”
她看到師傅滿臉的落寂,便說道,“要不,我來試試吧。”
誰知道,師傅竟然同意了,她跟着師傅學做叫花雞,雖然是第一次做,但是她有一身的好廚藝的班底在,所以很快便學會了。
第一次做出來的叫花雞,竟然讓師傅大吃特吃,竟然讓師傅將一整隻雞吃完了,無論她怎麼勸,她都不聽。
也因爲吃的太多了,所以下午的時候,師傅就鬧起了肚子,一直到最後她跑不動了才停下,她一直在旁邊伺候着,見到師傅狀況不對,便將師傅從被子里拉了出來,便見到淚流滿面的她。
那個時候的師傅讓人隱隱的心疼,她才知道原來師傅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她當晚留下照顧師傅沒回去,周景晏因爲擔心,還前來陪她,讓雲筱心裡記憶深刻,對周景晏更加的戀慕也更信任。
所以這件事,一直讓雲筱記憶深刻。
而就從那個時候起,師傅便將沒半個月便做一隻叫花雞的任務交給了她,她從來不打聽師傅的事情,也不打聽師傅和叫花雞的過往,三年如一日的和師傅相處。
雲筱算着時間,剛好今日又是到了一個半月之期,所以她纔會早早的便備上了一隻雞。
雲筱熟練的將雞給清洗了,又讓青末用劍和泥巴,她則是將材料一點點的全部都放進雞的肚子裡。
等青末和好泥巴之後,雲筱便熟練的將泥巴一層一層的撲在雞的身上,那動作熟練的彷彿她已經做了千百遍一般。
劉嬋呆愣愣的看着雲筱坐着這一切,目光已經由之前的渴求變的癡迷,再變的迷茫。
這個女娃娃是誰?怎麼能將這道菜做的這般的熟練?
劉嬋情不自禁的走出了籬笆牆,來到了雲筱面前,呆愣愣的看着雲筱將已經貼完泥巴的雞給放在竈下烤,情不自禁的一句話脫口而出,“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