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的話,雲筱側頭看他,隨着他說話的聲音,他臉上的那奪花越來越妖嬈多姿,可是她卻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緩緩的觸摸到他的臉頰,纖細的手指細細的在他臉上描繪,嘴角升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有什麼可怕的?這朵花真漂亮。”
相比於她自己此時的不人不鬼,容瑾不過是比平日裡妖嬈一些,邪魅了一些,有什麼可怕?
如若真的要說怕,也是她那副樣子不人不鬼的樣子,渾身都被黑色浸染的樣子更加讓人害怕吧?
容瑾整個心神都是微微的呆滯,目光看向她,神色便有些異樣的光彩,“它叫合歡花。”
合歡花?
雲筱情不自禁的便唸叨了一句,可是她仍然沒有一點的印象。
上一世的時候,更沒有聽說過容瑾中過什麼毒,那如今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聽說到的,都是容瑾和蕭玉綺舉案齊眉的場景,可從未聽說過容瑾還被毒藥折磨過。
容瑾在東晉做了質子之後,回去之後,沒過兩年,便登了皇位,還將蕭玉綺接走,給了她後位。
還沒等雲筱想清楚什麼,便聽到容瑾說道,“合歡花是世間最毒的情毒,是女子用自己的血灌溉,這樣的合歡花養出來的極爲有靈性,將合歡花種在男子的身上,那男子便只能和那女子歡好才能解了情毒,這情毒一個月會發作一次。”
他說到這兒,便微微停滯了下去,這情毒每一次發作都讓人生不如此。
她這麼多年學醫,都未曾找到解藥,唯一研究出來的,便是要用上東晉的聖草神仙草,以神仙草爲藥引,才能壓制住情毒。
但是,東晉哪裡會給他們神仙草?
所以當年的他,只得以自己爲餌,前來東晉做質子,才能每年換了東晉的一株神仙草。
神仙草太少,如若要研究神仙草的成分,便不能入藥,所以一直也找不到其他的藥引代替,只得臣服東晉,用那一顆神仙草,可以壓制住情毒,一年發作四次,每次都在換季的時候發作。
只是,這次……
他擡頭看向對面的女子,以爲會在她眼底看到一片鄙夷的神色,哪裡想到她竟然一臉的坦然,不避不諱的看着他,古井無波的雙眸之中帶着些許的驚詫,“然後呢?”
雲筱見容瑾看向自己,對他回以淡淡的一笑。
容瑾盯着那張容顏,竟然多了一絲的疑惑。
同時,心裡竟然一蕩,臉頰上那朵已經敗落的合歡花竟然就結了果。
容瑾神色微變,伸手便要去推雲筱,“不要靠近我,離我遠一些。”
雲筱本以爲能從他嘴巴里套出一些話出來,哪裡想到容瑾竟然變化那麼快,神色微微一變,“你怎麼了?”
她自然也看到那朵花結了果子,可是卻不知道爲何會忽然之間變成了這般。
更何況,她看着容瑾的神色晦暗不明,看向她的眼神,彷彿也帶了一絲其他的神色。
面色微微變化,不過她想起容瑾所說,中了合歡草的毒,是要和那女子歡合,和她沒什麼關係,所以也不甚關心。
容瑾見雲筱用呆滯的目光看着自己,面色也是微微一變,“爲了你自己好,離我遠一些。”
雲筱見容瑾排斥她,古井無波的雙眸帶出一絲絲的驚訝,小心翼翼的裹着被子走到軟榻下,靠着軟榻坐了下來,神色坦然的說道,“可是,既然是每月都會發作,想必是有規律的,難不成都是在月圓之夜發作,可是我之前也在月圓之夜見過你,你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變化。”這纔是讓雲筱覺得詫異的地方。
容瑾不知道爲何,聽到雲筱這般說,神色竟然多了一絲的溫潤,嘴角的笑意也漸漸上揚,嘴角輕輕勾起,神色鎮定的說道,“你之前自然不會見到我這個樣子。”
雲筱聽了他這句話,只覺得更加的詫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是她盯着容瑾的面容卻看不出任何的答案。
索性,便皺了皺眉,誠實的說道,“爲什麼?”
容瑾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那嘲諷的笑意越加的濃郁,“合歡草的情毒,我讀遍醫術,不停的嘗試之後,也只找到了一種可以壓制毒素的辦法,只有東晉的神仙草可以壓制,我在東晉做質子這麼多年,每年只能換回來一株神仙草,這一株神仙草便可以將每月發作一次的情毒壓制在每年在換季的時候發作一次。”
他說完微微停頓,不知道爲何面對着雲筱,他竟然想將這些話給說出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之前這毒本是在容潯的身上,我原本和晉皇做了交易,在東晉爲質子十年,他便會在這十年之內給我們神仙草,十年之期已過,我沒有研究出用其他的藥物代替神仙草做引子,這情毒便是無解。”
“容潯是爲我受了這毒,我找不出解決的法子,便只得將情毒引到了我的身上,本來這毒還可以壓制,誰知那情毒進了我體內之後,開始癲瘋,本還沒到換季的時間,竟然便發作了起來。”
他越說,神情便越是難堪,帶着數不盡的落寂,還有隱隱的自嘲,如若不是他,容潯何至於受了這十年的罪責?
雲筱沒想到竟然會聽到這樣的消息,暗暗心驚。
怪不得容瑾會是在這個時候發作了情毒了。
原來竟然是因爲此。
她想起前一世的事情,衆人皆傳是容瑾親手殺了容潯,可是這樣的消息卻沒有得到證實,誰也不清楚真正的原因,所有人知道的不過就是個傳言。
不過,如若真的事實是容瑾現在的所說,容潯受不住這毒,所以便請兄長將自己殺了,這樣一來,真的便可以解釋清楚了,可是雲筱不知道爲何,越是這般想,神情便越是難堪。
容瑾見雲筱的神色一瞬間變的難堪起來,以爲她是怕了他,嗤笑一聲,眼底的亮光漸漸的隱了下去,“害怕了?”
誰知道雲筱在聽完他的話之後,忽然擡起了雙眸,目光之中帶着一些掩飾不去的震驚,“如若你沒有將情毒引到自己的體內,以後容潯毒發的日子,沒有神仙草做藥引壓制毒性,你以後是不是會殺了容潯?”
她雖然和容潯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想到那個男子的一言一行之間都充滿了放.蕩不羈,便有些惋惜。
而現如今,再想到那樣放.蕩不羈的背後竟然掩藏了這樣的真相,雲筱的心裡一時之間有些五味雜陳。
容瑾在聽到雲筱的話之後,整個人都帶着一些掩飾不住的震驚,她,她怎麼會這般說?
親眼看到過情毒發作的他,自然知曉那毒完全可以將一個人逼瘋,如若他沒有將容潯體內的毒給引到自己體內,沒有了神仙草的壓制,容潯以後便會整個人都不人不鬼,處於巔峰的狀態。
有些人總是想活着,可是真正到了那種情況之下,卻是死了比活着還難受。
他……真的有可能會這麼做。
可是,爲什麼雲筱會這麼說?
容瑾的雙眸微微眯起,閃過一絲的凌厲,“你剛剛說什麼?”
雲筱在看到容瑾變的危險的雙眸之時,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恨不得差點將自己的舌頭都咬掉了纔好,她怎麼能在容瑾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更何況,如今的容瑾,將容潯體內的毒藥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那容潯便成了完好之人,容瑾怎麼還會下手殺他?
就在這時,雲筱才忽然發現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問題,是什麼事情,竟然引的容瑾將容潯體內的毒給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上一世,容瑾將容潯給殺了,顯然是沒有將毒引出來,而這一世卻引了毒。
雲筱越想越加覺得自己的心智越加的凌亂,一時之間,頭腦更加昏沉。
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眉頭,便感覺到一抹陰影出現在自己的正前方。
雲筱詫異的擡頭去看,便看到了容瑾臉上的那朵妖嬈的合歡花,僅有的一朵花,竟然也在緩緩的敗落。
一直專注於這朵花的雲筱並沒有看到容瑾的神色忽然變了,“你剛剛說了什麼?”
語聲溫柔,可是卻能讓聽到這句話的人差點能咬了自己的舌頭。
雲筱幾不可見的打了一個寒噤,這才發現自己和容瑾的距離彷彿有些近了,“我……我什麼也沒說,你離我遠一些。”
這般和容瑾在一起,她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壓力啊。
容瑾卻沒有要離開雲筱身邊的意思,一雙黑眸閃爍着淡淡的精光,不停的盯着雲筱的面容,嘴角的肆意的笑意也帶着些許的異樣邪魅,“你剛剛明明說了,如若我沒有將毒素引到自己身上,是不是會殺了容潯?”
雲筱看着容瑾,只是一擡頭,便對上那朵合歡草,情不自禁的整個人的神智都被那奪合歡草給吸引,她從沒見過那般漂亮的花,那合歡草的枝葉全部變成了血紅一般,果實更是晶瑩剔透,讓人情不自禁的就想伸手過去,將那顆果實摘下來吃下去。
再加上雲筱此時身體裡的毒素,讓她的身子好似被什麼給咬了一遍,渾身的疼痛讓她的腦袋也有些不清晰,再加上被合歡草給引誘,神志不清的她便點了頭,“是我說的。”
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容瑾忽然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掐住了雲筱纖細的頸項,溫潤的眉眼全然被一抹邪魅所代替,幽深的黑眸更是閃爍着淡淡的紅光。
他的頭緩緩的低下,向着雲筱的方向靠近,薄脣一張一合,在雲筱的臉頰上吐出一口溫熱的氣息,在感覺到雲筱的身子被嚇的打了個寒噤的時候,這才輕聲說道,“對,你說的沒錯,曾經很多次,看到容潯毒發的時候,我都想殺了他。”
那般生不如死的場面,他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大的精神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握緊那把劍。
就如此刻,他的另外一隻手裡也藏着一把鋒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