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憂成了傾國妖女,若說有誰最開心,必是洛仙兒無疑,這些日子,洛仙兒臉上的笑意就沒有間斷過。可惜那笑容也沒有維持多久。
只因,都城裡很快便傳來晉王押解洛無憂就快入城的消息。
“青萍,你說,洛無憂那個賤人的命,怎麼就這麼大,居然這樣都死不了?本小姐早就說過,她是妖孽,可偏偏父親祖母都不相信,這下好了,她連累了我們整個相府,現在居然還有臉回來!”
洛仙兒臉上撲着厚厚的粉,一邊走上煙雨樓的二樓,一邊陰狠的說着,到底顧及在外面,聲音壓得極低。
長時間夜裡夢魘,讓她容顏憔悴,偏偏那些事,她卻不敢和任何人說,哪怕是自己的母親,也只能憋在心底。
忍了許久,終究到了極限。#_#67356
青萍猶豫了片刻,正想着要不要勸阻她這是在外面,還得收斂幾分的好。樓上,突的就傳來一道男子譏諷的聲音。
“我道是誰,怎麼,這不是我們前任的天瑞郡主,洛家五小姐麼?還真是沒想到,堂堂的相府千金,居然這般的沒素養,也麼般的薄情,這麼說自家姐妹,還真是連我這個外人聽得,也都覺得有些聽不下去了!”
“柳隨風是你!”
洛仙兒擡眼,看着剛從拐角處下樓的男子,頓時微黑了小臉,“柳隨風,你少詆譭我,我說什麼了?誰又聽到了?你這般維護她,該不會,你也和她有私情吧?不過可惜了,人家早就有了護花使者了,就算你堂堂的皇商之子,也只能靠邊兒站了。”
堂堂皇商四個字,咬重,充滿了諷意。
自柳家慷慨解囊,便名正言順的成了大秦皇商,宮中內務府所需的一應用度,全都由柳家提供,雖看似損失了近百萬兩的銀子。
可實際,卻纔是真正的大贏家。
柳隨風居高臨下,一搖玉扇,同樣諷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虧得還是都城中有名的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卻是天天把私情二字掛在嘴邊,洛仙兒,你不害臊,本少都替你害臊,真不知你女戒女訓都是如何學的。”
“你……柳柳風,洛無憂乃傾國妖女,你如此護着他,是想和我皇舅舅做對麼?我看你這柳家少爺的日子大約是過得太過安逸,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了吧?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
“小姐,別說了……”青萍看着四周的人羣,在後面拉了拉洛仙兒的衣角,卻被洛仙兒一把給撇開。
“本少何時說過維護的話,又何時做過維護的事了?”
柳隨風桃花眼一挑,涼涼的反問,“洛無憂是傾國妖女不假,皇上處置她也的確是應當,可說到底,她與你也有十幾年的姐妹情宜,洛五小姐,你那般罵你姐姐可是有些不厚道,就算你心裡真的很想她死,可是,這表面文章總得該做做的吧?”
“沒想到,洛五小姐還真是一根腸子通到底,想到什麼說什麼,居然連點遮羞布都不要了,在大庭廣衆之下還這般,着實是讓人心寒啊……”
柳隨風說着,一臉痛心之色的搖了搖頭,誠然,有傾國妖女的名聲在,不管洛無憂到底是不是人人得而誅之,可洛仙兒到底與洛無憂佔着姐妹的名份。
如今人家還沒入城,就連聖上也還沒有下旨發落,她便這般恨着人家死,確實有些太無情了!
煙雨樓本就是秦都最大的酒樓,此刻也正是用膳的時間,兩人這一爭吵,自有許多的食客全都看了過來,聞言,也不由的都議論了起來。#6.7356
“這柳公子雖風流荒誕,可說的也是事實,可不是這麼個理兒麼,到底是姐妹,就算是那大小姐再該死,她也不該表現的這般明顯,這般的迫不及待吧……”
“嘁,這有什麼奇怪的,先前不是還傳是她把人家母親和弟弟都害死了麼?剛開始我還有些不信,不過現在看來,這事實只怕也是,哎……”
“還什麼都城第一才女,第一美女,這修養?嘖嘖,簡直讓人歎爲觀止,這樣冷情又冷血的人,我看以後啊,誰攤上,誰倒黴……”
“可不是麼,你說這相府大小姐妖顏禍國,這相府六小姐也曾瘋顛,如今這五小姐又是……哎,你們說這相府的小姐還真是個個兒都是瘟神,這要娶回去,還不得家宅不寧麼……”
“你瞎擔心個什麼勁兒,反正左右輪,也是輪不到我們的……”
“呵呵,這倒說的也是……”
“……”
洛仙兒氣得小臉兒鐵青黑如鍋底,卻是再吐不出一個字,她哪曾想到,就因爲她一句話,柳隨風的幾句隨意挑拔之言,便惹來衆人這般大的反應。
“走,敏西,隨本少去看看,聽說他們午時就會入城,本少可還真想看看,這衝冠一怒爲紅顏的郡王本尊,到底是何等風姿?”
柳隨風卻是笑意宴宴,說了一句,搖扇下樓,路過洛仙兒的旁邊,輕蔑的睨了她一眼,“洛仙兒說你蠢笨如豬還真是擡舉了你,你以爲洛無憂背上那樣的名聲,你相府的其它小姐名聲又能好得到哪裡去?”
聲音壓低到極致,除了洛仙兒與青萍,再無人聽見,那音調裡更是充滿了譏諷之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般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稍有遠見的人,都不會如她這般做!
可不就是蠢到家了麼?
洛仙兒渾身怒氣難抑,還說不是,這柳隨風擺明了是幫着洛無憂,她說的聲音那般的低,偏他就聽到了,還這般的當衆折辱她。
簡直不知所謂。
冷哼了一聲,洛仙兒咬着牙,掐着絲絹強嚥下滿腹的怒氣進了包廂,青萍低垂着頭一句話也不敢再說的跟了上去。
其實,這段時日,五小姐的氣性早已壓制許多,尤其是七小姐走後。已平靜了許多,只是,一遇到大小姐的事兒,似乎五小姐所有的火氣都又會在瞬間跑出來。
千年功夫一朝喪,說的就是五小姐。
不過這也難怪,沒人比她更知道五小姐對大小姐的恨意,可以說,那真真是做夢都想大小姐死,眼看事情已成定局,卻不想,又突生出變故!
任是她再能忍,又如何還能忍得住?
樓下的衆食客一聽柳隨風的話,有許多也匆匆的吃完結賬,趕去了城門口,想要看看,這揹負着傾國妖名的女子,到底長得何許模樣。
更想看看,他們的大秦戰神,到底有多麼的威武!
隨着那大隊的官兵入城,整個都城的街道都陷入了空前的擁擠之中,人頭緊攢人頭,遠遠看去,黑壓壓的一片。
衆人踮着腳,瞪大着眼睛,往前面看,可惜,令人失望的是,卻並沒有看到她們期待中想要看的人。
南宮允與南宮景璃走在最前方,衆人剛剛入城,便有一匹快馬飛奔而來,馬上禁衛軍高舉着明黃卷帛,一路大喊聖上有旨,疾弛到隊伍前,翻身下馬。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隊伍停下,所有人都下馬恭敬的跪在了地上,便是夾道上的百姓也都紛紛的跪了下來,洛無憂也與顧府衆人也都下了馬車。
唯一隻有容狄坐在車廂內未動,只男子狹長眼眸之中卻是透着無盡的冷意。
“聖上有旨,着晉親王,容郡王既刻入宮見駕,洛氏無憂,打入天牢聽候聖上發落,欽此——”
御令簡短,那人宣完旨便將聖旨交給了南宮允,南宮允揮手便要侍衛將洛無憂帶下去,顧府衆人大驚,南宮景璃更是蹙緊了眉頭。
眼看那些士兵全都圍向顧府衆人,得到主子命令的齊衍亦是一揮手,赤血軍踢踏邁着腳步,擋在了顧府衆人前。
馬車車簾被掀開,一道氣勁曼出,南宮允手中的聖旨,眨眼便被吸進了車廂之內,緊接着,那一直幽靜的車廂裡,終於再次有了動靜。
“本郡帶她前去面聖,聖上如若要怪罪,本郡自會一力承擔,晉親王,請讓道!”男子的聲音低沉,帶着無盡的寒涼響徹在衆人耳邊。
雖說着請字,卻又透着一股凜冽的殺意,字字堅定,沒有半分商量餘地!
打入天牢?
他容許她伏低做小,也知她的想法,但他卻絕對不會允她去到那種地方,若果真如此,他不介意大開殺戒!
左右,這都城也已平靜了太久。
“容狄,聖上有旨,宣你先去見駕,發生這麼大的事,想來容王爺也容王妃,此刻說不得也在宮中,至於洛無憂,本王會親自送她前往天牢,也必會親自接她出來。本王雖不想與你兵戎相見,可也不代表本王會怕你!”
南宮允聲音微冷,泥人尚有三分脾性,任誰一再被如此挑釁,都會生怒,更何況,還是一位堂堂的親王。
一路上,他自認對少女也算是寬待,此刻已入都城天子腳下,又怎還容得他如此的放肆狂妄,若如此,帝君顏面何存?
帝君只下旨將她打入天牢,並未立即將她行刑,已是開了天恩,他不思感激,卻還如此狂妄抗旨,實在讓人無法容忍!
況且,他已保證在皇上聖旨未下之前,會保障洛無憂的安全,若容狄識趣,便當知難而退了,總之,他這次,是絕對不會再放任。
哪怕是刀兵相向!
車廂裡的容狄滿面含慍怒,聲音冷戾至極:“齊風,齊衍……”
“慢着,王爺,無憂隨您去天牢便是!”
洛無憂輕蹙眉峰,及時出聲,一路回來,她一心想要避開衝突,自然也早就猜想過帝君可能會如何做,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沒想到,幾經叮囑,這個男子,到底還是沒能忍住!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你們不必擔憂,皇上英明,定不會將無憂如何,無憂保證定不會有事!”
洛無憂拉着老夫人的手安慰了一句,轉頭看向紅錦等人,叮囑道:“紅錦剪秋青鸞,你們好好的照顧外祖父外祖母,將他們安頓,記得……按我說的去做,我保證,絕不會有事!”
少女聲音清越,卻充滿了堅定,既是說給衆人聽,自也是說給馬車裡的男子聽,容狄坐在車廂裡,透過車簾縫隙,直直望着少女清麗絕美的容顏。
似心有所感一般,洛無憂擡頭望了過去,卻是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隨即便撇開了眼簾。
紅錦剪秋強忍擔憂,鎮重點頭:“是,小姐,您放心,您的交待,奴婢們定不敢忘,一定會按小姐說的去做,好好……照顧老太爺,老夫人!”
青鸞看着洛無憂,眼眸閃了閃並未答話。
“來人,押她前去天牢!”
南宮允揮手沉聲下令,立時有官兵上前,押着洛無憂前往刑部天牢。
眼看着洛無憂被帶走,與顧林氏早已哭得淚人一般。
顧老夫人更是傷心欲絕,蒼老的臉龐之上,佈滿了淚水。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老頭子,天牢,那可是天牢啊,無憂她,怎麼就會被打入天牢,她……”^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