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聲音依舊清清淡淡,並無任何的猶豫便拒絕了墨白塵的提議。
墨白塵也並未惱怒,依舊是笑:“別人沒有這個能力,可是朕相信,無憂縣主卻絕對有這個能力。光看北皇陛下在危難之時,不顧自身安危亦要先救無憂縣主的舉動,便可看出無憂縣主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何其之重。”
“更遑論,北皇陛下昏迷之時,竟是連傳國玉璽也給了無憂縣主。若朕所猜不錯的話,北皇陛下想來當是爲了讓縣主能夠自保。畢竟縣主也說了北皇陛下以前脾氣不好,難免得罪一些人。若是真個有意外,有傳國玉璽在手,朝臣也不敢輕易妄動。”
眼看着少女身體微微僵硬,墨白塵微頓接道:“所以朕說,若真有人能改變北皇陛下決定的話,那個人定是無憂縣主無疑。雖朕不明白爲何大秦無憂公主會化身莫言潛藏在北宮之中?但想來無憂縣主必是有所求。所以,朕今日來的目的只一個。”
“便是請北後出手救夢月,北後若有什麼要求,不妨直言,若朕能辦到亦定不會推辭。不知北後覺得朕這個交易可還公平?朕亦乃一國之君,朕相信,北後所求若是北皇可以辦到,朕亦能辦到。所以,條件,北後儘可提便是!”
“墨帝白塵,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就那般自信,本宮便會和你達成這筆交易麼?墨帝也說了,陛下對本宮極盡疼寵,便是本宮有所求,陛下也定會滿足本宮,本宮又何必再捨近求遠。甚至,去救一個情敵回來給自己添堵?”#_#67356
洛無憂沉吟良久,淡淡以回,眼前這個男子不愧是身在高位多年,對於人心的把握已是爐火純青。更是能輕易的找準突破點,一舉牽引住局勢與節奏穩佔上風。
君驚瀾今日所爲,終還是亂了她的心。原本她是打算利用這次的登基大典制造混亂,並造成南帝謀害北帝的假象。以達到和南帝談判的目的。可卻不曾想她還未有所動作。
一心想要挑起北越亂局的聖陰教便先有了動作。他們利用邪術控制墨夢月刺殺君驚瀾,而君驚瀾卻是又因爲救她而命懸一線。事實真相和經過到底如何?現在未經查證無法肯定,但她自信,就算她未猜到全部。
至少,也猜對了大半。
除了聖陰教,不會再有別的勢力這般想挑起北越的亂局,也不會再有別的勢力會使用這般陰毒至極的手段行事。
她滿心的盤算着要如何的算計君驚瀾,利用他達到自己的目的。可到頭來君驚瀾卻不止救了她,甚至還卻把傳國玉璽給了他。那玉璽的份量太重,壓在她的心頭,竟是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並不想與君驚瀾有過多的牽扯,所以她自我安慰,君驚瀾給她傳國玉璽只是爲了讓她幫他穩住局勢,可墨帝說的卻是太過直白,而他所說亦並非無此可能。可這卻是她最怕的。
她的心裡已住下了一個人,那個人將她整顆心都已填滿。再無一絲多餘的空隙去裝下其它。她只想拿到東西平靜的離開,不想欠下君驚瀾過多,也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糾葛,更不想傷到他。
前世她處處被傷,從未遇到真心,所以才覺得真心那般可貴。否則在看到夢瑤被以彼岸之魂完好保存的屍身之時,她也不可能會那般的猶豫。可隨着君驚瀾態度的日益改變。
只怕他們想順利的離開,亦是不會那麼容易了。
想到此,無憂亦只能心中幽幽一嘆……
墨白塵凝眼掃了一眼少女,卻也看不出她面色有任何的改變,沉吟了半晌,終是輕輕一嘆:“北後多慮了,便是夢月進宮,亦絕不會對北後造成半點的威脅。她也絕對不會對北帝做出什麼,只此一點相信北後也看出來了,夢月他並不心儀北帝。”
“可墨帝說的話本宮便更聽不明白了。既然夢月公主並不心儀陛下,爲何還要進陛下的後宮。陛下看來亦是很疼愛夢月公主,應也不可能會做出強迫公主的事,不是麼?”洛無憂強壓下滿腹複雜的思緒,眼眸也是定定的看着北帝,除了九天明月心,這也是她想知道的。
墨帝白塵,此行來到越京的目的到底是爲何?還有他將墨夢月強塞進北宮的目的,又到底是爲何?
“朕只能說,朕不過是想給夢月求一隅安穩之所,至於其它的,朕亦不方便告知。且知道了對無憂縣主亦無任何的好處。另外,朕有一言相勸,縣主最好莫要獨行。”墨白塵聲音淡淡,似帶着幾分惆悵與無奈。
給堂堂一國公主求一隅安穩之所?勸她最好莫要獨行?墨帝白塵的話不可謂不讓無憂震驚。這可是堂堂一國帝王,早已執掌皇權多年,五年前甚至還挑起了一場大秦與南齊的戰火。#6.7356
可是,此刻他卻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不是太可笑了麼?難不成,以他的能力還保護不了一個墨夢月?便是他身邊有一些危險,可南齊國之大,便找不到一處可保墨夢月安全的地方麼?
以至於讓他爲了護親妹,甚至不遠千里來到北宮,將自己的親妹妹推給一個陌生的男人?墨帝白塵他到底在想什麼?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荒唐的人,如此荒唐的事?他這根本不是在保護墨夢月,而是另一種傷害。
女兒家的終身大事,怎可以如此的草率?
而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竟然會讓他堂堂一國帝王,亦不惜做出這樣難堪的抉擇?甚至,還將這樣的難堪攤在她的面前?
洛無憂定定的看着墨白塵,臉中突的劃過一抹亮光,便連眼眸也是驟然狠狠的一縮,呼吸都緊滯了片刻。
好半晌,她才壓下了心中那抹震驚。
“墨帝陛下,可是身體有哪裡不適?本宮觀之墨帝陛下,今日臉色似乎有些蒼白。若是有不適的話,本宮倒是略通杏林之術,可替墨帝陛下診下脈。不知墨帝陛下以爲如何?”少女沉靜的開口,眼眸更是緊鎖在對面男子的臉龐之上。似想要透過那表情,那雙眼去看透什麼。
墨帝白塵身形有些偏瘦,若是素日裡看來,可能還不覺得。只因他一身淡然出塵的氣質本就帶着幾分脫俗和縹緲,亦帶着幾分書生般的柔弱。
可此時無憂凝眼一看,卻是覺得好似有些過於的消瘦了。
按算來,眼前男子是六歲登基,十六歲親政,如今離他親政業已過去六年。也就是說他當是二十二歲的年紀,一個成年男子春秋正盛的年紀,若出生健康的話必不會是像他這般。
尤其不止他身形偏瘦,便連膚色似乎也格外的白。甚至比女子的還要白,但那白中卻又透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覺。
總之,便是不太正常!
墨帝白塵微愣了一下,眼眸微閃,隨即哂然一笑:“北後多慮了,朕身體並無大礙,不過是習慣了南國的山溫水軟,有些不習慣北國比之南國稍偏寒一些的天氣,加之這幾日飲酒有些受了風寒罷了。”
“朕隨行的御醫早已替朕開了藥,想來喝幾貼藥過幾日就會好。倒是多謝北後的關心了,就不知北後覺得朕之提議如何?若是可以的話,朕希望北後此次可以對夢月施以援手。”
“……”洛無憂卻是沉默不語,真的只是風寒麼?
見女子並不言語,墨白塵微微頓了頓道:“以北皇陛下對北後的看重,只要北後開口,朕相信夢月定能平安無虞。況且,朕同樣相信北後今日在大殿之上也應看得很清楚,刺殺北皇絕非夢月的本意,她亦不過是受了人暗算。至於真兇,朕本已有所發現。”
“可惜的是,卻讓他在歸雲山跳崖逃掉了。”墨白塵說到此,聲音有些微冷。事發後他假裝回行宮,其實卻半路轉回,跟蹤蕭雲等人潛藏在地牢外。他親眼見那假太醫進去。
察覺那太醫出來時所行方向不對,便立時跟了上去,卻未曾想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的讓人跑了。若非如此,他又怎麼會如此被動的,需要求到一個女子出手幫忙?
求,的確是求!
如今的情勢,夢月在別人手上。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刺殺北皇致其重傷,亦是鐵定的事實。那一幕,被無數人無數雙眼親眼所見,便是想抵賴,想開脫都是不可能。而那唯一能證明夢月清白的人,卻又逃掉了。
夢月此時可謂已陷入絕地。
以北皇君驚瀾的狠辣手段,若他醒過來絕對不會饒過夢月,夢月的下場絕對會比大秦使臣,七皇子南宮景煜還要悽慘。
若非是他,夢月也不會被牽扯進來。
而眼下這個困局,除了眼前的少女,他再想不出有誰可以解!
所以,這一局談判,其實從一開始,他就處在下方。
這一點,他很清楚,可是不管怎麼樣,這個談判,這場交易,他都要讓他繼續下去。若輸了談判,達不成這筆交易,他將要付出的,便是夢月的命!
誠如那斗篷人所說,他的心,的確不夠狠,不夠硬!
可不管如何,他都絕不能讓夢月死!^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