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猛地鬆了一口氣。
在急促下落這麼久之後,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跟着我走就是。”段無痕牽着她一隻手,繼續前行。
華裳有點彆扭,除了跟天嘯,誰跟她這樣親密過了?
可她除了遵守遊戲規則,也別無他法。
眼睛雖然看不見,她卻可以聽,可以聞,可以感受。
有流水聲,鳥鳴聲,還有雜亂無序的腳步聲,應該是受到驚嚇的動物在四散逃開。
空氣有些潮溼,帶着些奇異的花草香,以及某些魚類的腥氣,附近應該有湖泊一類的死水。
腳底下的路不太平,忽高忽低,堅硬的石頭硌的腳底都有些疼。
段無痕刻意放慢腳步,免得她跟不上。
華裳默默數着腳步,大概走出去一千來步,段無痕終於停了下來。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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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解開吧。”段無痕鬆開她的手。
華裳長舒一口氣,趕緊解下矇眼的黑布,先閉着眼睛適應了一會,再慢慢睜開一絲縫隙,等陽光進來,適應了光線,再全部睜開。
入眼是一串長長的臺階,蜿蜒向上,沒過多遠,就掩藏在茂密的樹木當中,所以也看不清往上是通往哪裡。
“這是……”
“這是第一關,從你踏上臺階開始,周圍就會有數不清的羽箭射出,等到達臺階盡頭你還沒死,這一關就算是過了。”段無痕緩緩說出規則。
華裳眉一挑,表示明白。
這還真是個好方法,四周都是樹木,她也不知道箭會從哪個方向射過來,的確是防不勝防。
“準備好,就可以開始了,容我再提醒你一句,”段無痕鄭重道,“這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你本事不夠,很有可能死在這裡。”
“多謝提醒,我會小心。”華裳深吸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闖就闖吧。
段無痕也就不再勸她,“我會在臺階盡頭等你,希望很快見面。”說罷飛身而去,幾個起落間,就已不見。
他怎麼沒給箭射。
華裳暗暗腹誹,不再多想,調整好心態,踏上第一道臺階,全神戒備。
等了一會,沒有任何異樣,樹林中靜的沒有一絲風,也沒有破空聲傳來,安靜的落針可聞。
怎麼回事?
不是說有數不清的箭嗎?
難道是心理戰術?
結果她這一念頭才起,唰,一枝羽箭毫無徵兆地奔着她面門而來,抓的這時機,正是千分之一秒裡,她發愣的剎那。
擦,真卑鄙。
華裳咒罵一句,振臂而起,倒飛出去,那一箭即射向不知名的方向,消失了。
四周重新安靜下來。
明白了。
華裳微挑嘴角,勾出一抹傲絕天下的弧:攻其不備是嗎?
好,我自有應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說時遲,那時快,她忽地足尖點地,動若脫免般,飛縱上了臺階。
不做絲毫停留,沒有絲毫猶豫,她化身一道白色閃電,飛速前行。
樹木之間,但見一道白色身影若隱若現,快到讓人眼花繚亂。
所有箭矢齊發,如雨般射過去,卻每次都堪堪錯過,射在她周身,就是碰不到她半片衣角。
因爲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比箭還快。
“父親,王妃不錯吧,腦子真是靈。”
段無痕一邊流淚一邊笑。
以往有不自量力者想拿冰蟾蜍,過這一關時,所有人都是一邊走一邊等着箭射出來,然後再躲。
可惜,能躲過十支八支,幾十支上百支,能抵得住上千支嗎,早晚會被射中的。
所以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一個人能闖過這一關。
但是華裳不同,她不等,她主動前行,以絕快的速度,搶在箭之前,這是破解此關,唯一的方法。
當然,就算你知道這個方法,身法也必須夠快才行,否則,還是會被射成一隻刺蝟。
很顯然的,華裳做到了,她的速度,絕對夠快。
段奕玄哼了一聲,“那又如何,她未必能躲過這一關。你哭什麼?”
難道這臭小子還對幽王妃動了心,見不得她受苦?
段無痕哭的越發委屈,“我也不想啊,我着了王妃的道兒,不哭不行。”
也不知道這藥效什麼時候才能過去,難道他要一直這樣哭着見人。
段奕玄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沒出息的東西!”
段無痕不礙他老爹的眼,跑到一邊擦眼淚去了。
再看華裳,一路前行,縱身躍上最後一級臺階,所有的箭全都在瞬間消失,速度之快,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過關!”
華裳打個響指,攏了攏有些亂的頭髮,想了想,撕了片衣襟,把頭髮包進去,繫緊,這就利索多了。
段無痕啪啪拍着手掌過來,還流着淚哪,“不錯,王妃的思維果然與常人不同,若非如此,別想過關。話說回來,你傷的怎麼樣?”
雖說華裳身法夠快,可萬箭齊發豈是好玩的,她躲的再靈活,終究還是有中招的時候,左右胳膊上都有箭擦過,留下幾道血痕,在白衣上格外醒目。
華裳看了一眼,不在意地道,“都是皮肉傷,沒事,上點藥就好了。”
說着話,也不避諱,捲起袖子,一邊自己上藥一邊問,“第二關是什麼?一共有幾關?”
段無痕瞧一眼她的傷口,雖然也流了不少血,不過也確實只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要進去見到我父親,要過三關,想拿到冰蟾蜍,你慢慢闖吧,還早呢。”
華裳挑眉,把傷口隨便一包紮,“我早知道沒那麼容易,你只管說吧,第二關?”
“跟我來。”
華裳收起藥瓶,跟了上去。
順着山路往上走了一會,忽然出現一道山壁,左右兩邊是分開的,中間有大概一人寬的裂縫,看不到後面是什麼。
“從這裡進去,就入了陣,你只有找到生門,才能破陣而出,算你過關。”段無痕停了停,又加一句,“這陣法每被人闖一次,就會改變一次,所以沒有經驗可尋,也尋不得巧,你好自爲之吧,等你見到我,就說明陣法破了。”
說完他從那道裂縫裡進去,一閃即沒了蹤影。
華裳捏着下巴想了想,尋找生門?
難道里面的陣法是五行八卦之陣?
不管了,先進去再說。
她全神戒備,從裂縫裡小心地進去,眼前景物忽然變了。
在外面時,還是奼紫嫣紅,春意濃濃,一進來卻成了冰天雪地,寒風刺骨,竟是神奇無比。
不過,華裳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這些景象彷彿都是活的一樣,不停地輕輕晃動,她盯着其中一顆被雪覆蓋的樹看了一會,馬上就有頭昏腦脹的感覺,不敢再看。
等緩過神,再四下掃了一眼,除了滿眼的冰雪之外,並沒有什麼異常,四周也是無邊無際,生門在哪,根本就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