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無憂
“母親,你說這事怎麼辦?我真的好擔心你的身體,只怕已經中了她們的詭計了。”蘇無憂想到蘇夫人不知道喝了多久的下藥花茶,她就心急如焚。
蘇夫人冷冷一笑,細長的雙眸閃過一抹流光:“無憂,一時半刻還不用擔心我的身體,要下毒,她們也不敢一次害了我,只會一點一滴的慢慢積累。只是,昨夜她們發現你沒有?”
蘇無憂搖頭,心中卻暗贊,看來母親也不是她想的那般簡單,“當時聽到這消息時,雖然驚呆了,但是女兒知道,要是被發現了,恐怕就再也見不到母親了,所以女兒格外小心,並沒有被發現。”
蘇無憂知道自己這樣說,也許還欠考慮,但她不能忍受母親的離去,既然江氏已經動手了,她就是日防夜防,也比不了娘自己去防,何況母親身爲王家的女兒,身尊位貴,一些小伎倆還是比她更明白。
再說,她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娘心裡的位置,她明白不管她說什麼,娘都相信她的,就像自己相信娘一樣。
蘇夫人眼底閃過一抹訝異,“無憂,你與之前大有不同。”
女兒長大了,做事也懂得分寸了,若是當時她衝動行事,只怕那狠毒的母女會殺人滅口。
蘇夫人看着眼前變得乖巧聽話,不若之前衝動的無憂,她心中卻不知是憂是喜,總感覺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難道無憂的異常就是因爲知道了人心的險惡?
蘇夫人挺直身子,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以她此刻心裡的氣憤,恨不得立刻收拾了江氏纔好,可是多年的閱歷和修養逼迫她慢慢地冷靜下來。
蘇無憂走到蘇夫人的身邊,握住她的手,一雙靈動明亮的眼睛半是天真的問:“母親,人總是要長大的,女兒經歷了一些,也該長大了,也該看清楚了,母親不覺得開心嗎?”
“開心,開心。”蘇夫人眉目含笑,寵溺地看着蘇夫人,但眼底卻隱含憂色。
蘇夫人其實不想蘇無憂這般長大,這麼些年來,她一心籌謀,就是不想她的孩子看到這豪門的醜惡,是她所託非人,給不了她的孩子一個溫暖的家,但蘇夫人總想讓他們多保持幾分天真,心靈上的純淨。
可是今日看到如此的無憂,她知道她盡心打造的假象不在了,這孩子的心裡已經有了陰影。
“母親,女兒覺得慶幸,至少一切還來得及,至少不再渾噩過日子。”蘇無憂皺着秀眉,一隻白皙滑膩的小手輕輕撫上蘇夫人的眼睛。
蘇夫人斂下眼睫,握着無憂的手稍微用力,“都是母親的錯。”
都是她的錯,以前被丈夫納妾的行爲傷透了心,當她挺着大肚子跪求在丈夫的面前求他不要納妾,丈夫卻一把揮開自己,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她心若死灰,這麼些年來,她對丈夫已經死心了,若不是爲了自己的孩子,她早就找個青燈古廟以度餘生了。
只是沒有想到,這江氏持寵而嬌,竟然想加害自己,她不擔心自己的正室的位置,而是擔心若是讓江氏這個惡毒的女人坐上了正室,她還不知道怎麼對付她的三個孩子?
蘇夫人從來都不指望蘇老爺能在關鍵時刻會爲無憂三姐弟主持公道,那男人早就不是他們的依靠了。
她的心已經死了,對蘇家,對蘇啓明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就是對生活,也了無生趣,但是被一個小妾害死她是不能接受的,不止是她的自尊不能接受,主要是她被害之後,她的三個小兒女不知道會過上什麼樣是生活,到時,他們無母相佑,在蘇家的將來可想而知了。
想到若是失去自己的無憂兄妹會遭遇的慘境,蘇夫人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自己定是不能像以前一般逆來順受了,她纔是蘇家夫人,而不是那個低賤的江氏,她再也不會爲了賢惠之名而一再隱忍了。
“母親何錯之有?若是真有錯,也不過錯將狼人當良人。”想到蘇夫人的曾經的結局,和自己的結局,一時有感,不由自主脫口而出,聲音幽微,目光黯然看向窗外燦爛地陽光。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而她和她的娘曾經都錯的可怕,所以這一次,她要改寫命運,自己的,孃的,還有身邊每一個人的。
無憂只顧着陷入自己的思緒,沒有注意到蘇夫人眼底閃過的苦澀,爲何自己曾經那般傻,連稚氣的無憂都知道的事情,爲何自己就看不透?竟然將狼人當成可以依靠的良人?
想到丈夫今天對她所說的話,蘇夫人就覺得曾經的執着是個笑話,那個男人竟然又要迎娶新人了,所以他昨天才留在她的正房過夜,安撫她的情緒,希望她能識大體,顧大局,不要到岳丈哪裡搬弄是非。
到父親面前搬弄是非?他還真的看得起他自己,他蘇啓明算什麼東西,還值得她爲了他迎娶一個小妾而驚動父親?
她早在江氏入門後便不再奢望丈夫對自己回心轉意,但是看在三個小兒女的份上,她忍了、讓了、退了,也對他灰心失望,不再用心了。
她自小受父母影響較大,一直期盼一生一世一雙人,原本她以爲蘇啓明是她要找的那個人,誰知道……
不過,她從來就不是搖尾乞憐的女人,她有她的驕傲,丈夫既已無情,她當然不會苦苦哀求:變了心的男人,是苦求不回來的。
她已經錯過一次,再不會錯下去了,哀求男人的行爲只會讓他更加厭惡,還會將自己變得一文不值,她還沒有喜歡到這個男人可以爲了他連自尊都不要的地步。
而她的重心早就不再是這個男人,而是她心尖上的寶貝們,她的三個小兒女。
男人的情,涼薄至斯,她已經看透了。
接下來,就讓這個男人和惡毒的江氏看看她的手段吧!
要知道一旦女人狠起來,尤其是一個善良的女人狠起來,那後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要怪她狠,要怪就要怪他們逼人太甚。
蘇夫人冷然一笑,幽深的眸中一片寒冷,如冬季的冰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