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章 天生一對
黑夜從來都是醜陋的外衣,在夜色的掩飾下,罪惡總是進行着。太后站在無憂的榻前,笑得溫柔,只是身邊知她的嬤嬤,都知道她的眼底的猙獰:“帶走!”嬤嬤們也不敢出聲,只是拖着無憂像是拖着死物般,拖進了密室。
都填的明月幾凡皎潔,粼粼的月光倒映在慈寧宮裡,照的桂華流瓦,如若沐浴在月光的楚楚佳人。嬤嬤們東動作並不輕,但是慈寧宮除了她們,卻沒有任何人影,嘀嘀嗒嗒的腳步聲落在耳裡,在幽靜的夜晚更像是落在人的心理。
無憂別拖進間偏僻的屋子裡,隨着太后的腳下在地面踩了踩幾下,地面打開一道暗門,隨後衆人就進了去。地道里是全然的昏暗,牆壁上幽幽火把的光芒隱隱,無憂的衣袍被地道中偶爾的微風捲起,宛如梨花綻放,卻更若落梨花瓣 ,翩然無助。
衆人終於到了密道低端,眼前豁然開朗,一家諾大的密室,幾顆夜明珠掛在角落,將黑暗趕到角落,只是一室輝煌。太后沉身道:“你們出去,不管你們聽到什麼,任何人都不允許進來
。”嬤嬤們應聲而去,只餘下無憂和太后。
太后的手中滑出一根長針,微微一笑,眼底殊無笑意,就向無憂的脖頸刺去,就在針尖即將刺到無憂那雪白的粉頸時,一隻手緊緊地抓住那握住銀針的手腕。咔嚓,骨頭斷裂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太皇太后還沒有反應過來,手腕就已經被生生的折斷了。
圓睜的雙眸有着驚恐和痛楚!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她。銀針落地,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無憂的面上閃過一絲冷意,“太皇太后,這是做什麼?”眼底閃過一絲殺意。這一連串的動作,就是這麼一瞬間發生了改變,在一個讓人難以想象的瞬間。
太皇太后心裡一驚,手腕處的疼痛,讓人整個人都痙攣起來:“你不是蘇無憂。”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太皇太后好眼力,無憂在這裡呢?”剛剛出去的嬤嬤中一人,走了進來,明明是佈滿皺紋的臉,卻吐露出嬌豔的聲音。“是你?”太皇太后驚疑不定,她想不透無憂吃了她的藥,怎麼可能逃過一劫,要知道那藥也是百年難得一見,即使蘇無憂身爲女神醫,也不可能躲過。“是我。”
無憂盈盈一笑,冰冷無情:“還請太后交出翼的解藥,無憂就當此時未曾發生。”無憂起初對毒術是不感興趣,也以爲這毒術無啥用處,畢竟這天下的人,得病的多,中毒的少,很多時候看大夫,都是治病,有幾人解讀,可是隨着她醫術的增高,瞭解的越多,她就越發現這天下的病,都和毒脫不了太大的干係。
但凡致病,無不有內外因,既七情和六因,這內因脫不了七情,諸如喜、怒、憂、思、悲、恐、驚,這六因則是外因,風、寒、暑、溼、燥、火。(此段摘錄本草綱目)而毒藥便是利用不同藥物的作用,去影響人體的這些七情六因,最終導致各種毒症。說穿了也是致病的一種,和所有致病因素一樣,只要去除病因即可。
尋常醫術和解毒醫術一樣,只要好好善用,都是可以幫人治病,而且在知曉王大爺會有的遭遇之後,她對毒藥就有了興趣,只是當時的初想是研製出可以讓人假死之藥,只是遺憾,未曾研製出來,好在二皇子當時幫着籌謀,才救出王大爺,不過倒也堅定了她研製毒藥的信念,只是沒想到,當日的信念,今日卻救出了她和腹中的胎兒。太皇太后的手段太過毒辣,她在爆炒青椒之中竟然下了讓人失去理智的毒藥,若是再配以銀針促血,只怕這輩子她都要依着太皇太后行事了。
這歹毒的人是想要將她作爲一顆棋子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以達到牽制張翼的目的。這招真是陰險毒辣,若是如她所願,只怕這輩子無憂和張翼都不會再有絲毫的自由而言
。好在無憂早作準備,有又及時催吐,才護住自己和腹中胎兒。“做夢!”太皇太后聞言,冷冽的開口,她斷然不能將解藥奉上,那是她翻身的唯一籌碼了。
此時,太后漸漸恢復平靜,雖然額頭冒出冷汗,面色倒是沉靜下來,她又看走了眼,以爲不過是個有勇無謀的商賈之女,卻原來深藏不露。深宮多年,太皇太后早已經歷了多少驚心動魄的時刻,雖然驚詫於無憂的聰慧,雖然驚懼於那假無憂的武功高強,但是足夠的閱歷讓她瞬間恢復了鎮靜。“只怕容不得你了!”
無憂也不用敬語,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她幹嘛還要裝作對太皇太后畢恭畢敬的,想到這惡毒的女人是如何對翼的,她只想將她碎屍萬段。她不是任人欺凌的人,而且爲了自己在意的人,她可以變的勇敢,甚至狠絕,太皇太后她先不仁,那就不要怪她不義,事已至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逼着太皇太后拿出解藥,然後將一切都掩蓋過去。
既然翼無法動手,那麼着殺戮的罪,就由她爲他承擔。無憂在知道張翼中毒之後,面上一直都很沉靜,甚至冷靜的過來頭,但沒有人知道,她聽到那句話活不了一月時的恐懼和擔憂,在那一刻,她就不再是原來的蘇無憂,她想要守護着張翼,決不讓人傷害到他,而所有傷害了他的人,她都要向他們討回來,誰都不會放過。而她進了慈寧宮,原本還有一絲僥倖的心理,或許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只要太皇太后有一絲心軟,她就可以不必做到那樣的境地,但是她失望了,太皇太后不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更沒有一絲心軟的跡象,到了這樣的時候,她想的還是她的榮華富貴,她的錦繡江山。
太后下毒,她假裝不知,只是幫紅衣易容成她的模樣,張仁和讓她入局,她雖是心甘情願,卻也不曾想過讓他逍遙,那張仁和的勢力她親眼見證過,她又怎麼會放過,所以進宮前,她可是讓人通知了張仁和,要他帶紅衣進宮。她不管他是怎麼帶紅衣進宮,但是她知道這人定然能做到這樣的小事。而她在紅衣除了那嬤嬤之後,自己易容成太后身邊嬤嬤的樣子,她雖然心下不忍傷人性命,但是卻還是讓紅衣下了毒手
。
她可以隱忍,她可以委屈,是因爲這些人未曾觸碰到她的底線,而她的底線就是這些比她命還重要的人,她們助紂爲虐,死不足惜。她隨着太后等人進了密道,心知這密道里定然藏着張翼的解藥,所以她一直隱忍着,因爲解藥未拿到手時,這太皇太后不能死。或許這就是太皇太后的依仗,她定然以爲爲了解藥,無憂一定也會和那些人一樣投鼠忌器,不敢對她怎麼樣。但是太皇太后忘了,那些人體內都留着張家的血,而她沒有:不死,她卻可以讓她生不如死!“紅衣!”
無憂冷冷的喚道,“太皇太后不願意,你說我該怎麼辦?”“小姐,婢子知道有一種問案的手段,叫做錯骨分筋,聽說大男人都受不住,沒有人在它之下還能忍住不開口。”
地上假扮無憂的紅衣坐起身子,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冷笑道:“婢子不才,剛好學了點皮毛,或許婢子可以爲太皇太后效勞!”紅衣以前對無憂或許還有幾分不屑,但是現在對無憂只有滿心的佩服,他家主子對小姐放心不下,一直派她暗暗守着無憂,她見多了無憂行事,心裡只對無憂剩下佩服,現在聽了無憂的問話,心裡自然清楚無憂要做什麼。她也同樣清楚,不管是無憂還是張仁和今夜都是決意想要拿到那解藥,容不得半點忽視。
所以紅衣這話就是讓太皇太后清楚,今夜她們不怕什麼大逆不道,她們定然要拿到解藥。太皇太后聽了紅衣的話,在再看看無憂臉上的冷漠,她的斷更加一陣一陣的痛了:因爲她看出來了,紅衣不是嚇唬她,她們二人是真的不打算放過她。
因爲她剛剛也沒有想放過無憂,可是她卻沒有討饒,雖然她心裡想到那錯骨分筋這四個字,心裡就怯了三分。無憂看了太皇太后一眼,淡淡的道:“看來太皇太后是真的想要試試。”她臉色一沉:“紅衣,就讓太皇太后嚐嚐吧!”她沒有對太皇太后生出一絲憐憫來,因爲這人也未曾對張翼生出一絲憐憫。
紅衣笑盈盈的應了,伸手在太皇太后身上點了幾下,太皇太后頃刻間就發出殺豬似的嚎叫:原來在尊貴的人兒,在疼痛面前都是沒有任何尊貴而言的。
疼?這已經不是太皇太后現在的感覺了,她的感覺絕對不是用疼痛能夠形容的,她疼得快要昏過去,只是每當她眼前一黑的時候,絕對有另一波疼痛讓她清醒,太皇太后真恨不得就此死去纔好。
太皇太后這輩子害死的人,不計其數,其中各種害人的花樣,數不勝數,慘死之狀,令人慘不忍睹,但是這是她第一次自己領略這樣的滋味:生不如死
!她終於是親身體驗了一次。太皇太后,終於知道疼痛的確是讓人受不了的感覺:她只喜歡看旁人痛,絕不喜歡自己痛啊!
她疼得失禁,也怕的失禁:她害人是一回事兒,輪到自己身上就又是另一回事了。無憂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向嚎叫的太皇太后,她只是背對着太后,默默地站着,她救人無數,卻沒有想到,到頭來卻被太皇太后逼到如此境地。
“我是太皇......太后......,哀家......身份......尊貴......你會......後悔的......”太皇太后果然不是常人,到了這時卻還依附着自己尊貴的身份。紅衣冷笑:“是尊貴,可是我們誰在乎了?”身份的尊貴,是因爲別人的在乎,她們都已經動手了,還在乎她太皇太后的身份嗎?
紅衣說着,身子一閃,太皇太后也沒有看清她是怎麼就到了她的面前,當她的冷笑落下的時候,紅衣的手指就已經扣在太皇太后的咽喉之處,只要一個用力,太皇太后就命喪當場:“你說,我們在不在乎?”
太皇太后所有的話都梗在了喉嚨口,疼痛加膽顫,讓她面如死灰,她驚懼的看着眼前的兩個女人,她現在是徹底的相信了,無憂要殺她是半點也不會手軟,若是她今天不交出解藥,只怕是無論如何都逃不脫一個死字。“交出解藥,饒你不死。”無憂依舊揹着她們,卻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冷冷的聲音從她的口中吐出。
但太皇太后卻只顧着哀哀嚎叫,紅衣手上力氣加重一分:“你太吵了。”太皇太后的聲音立刻就小了下去。“紅衣動手!”無憂也不強求,只是聲音更冷了三分,紅衣聽了之後,冷芒一閃,“是。”她不會忘記無憂對她說過的話:若是太皇太后堅持不吐露解藥在哪裡,那就不用留下她:因爲她想用太皇太后之死威懾她身邊的嬤嬤,無憂就不信太皇太后的藏藥之處沒有嬤嬤知道。
無憂知道這樣決定冒險衝動了點,但是隻要太皇太后後者不鬆口,那麼那些嬤嬤就不會鬆口,所以她這隻有鋌而走險了。太皇太后從紅衣中看到殺機一現:她們是真的打算動手殺了她的。她終於體會到張翼日日面對死亡威脅的感受,可是她終是沒有張翼那種笑看生死的氣度,當紅衣手中的力道再加重一分的時候,她便叫了起來:“解藥在暗格後面......”
話音剛落,紅衣的手上力量就鬆了下來,身子一閃,去了暗格之後,一番探視下來,終於拿出白色的瓷瓶,遞給無憂
。太皇太后一直如一汪稀泥般癱在地上,哀哀嚎叫。無憂打開瓷瓶,到處一粒藥丸,遞給紅衣:“喂她吃下!運功幫她消化,一個時辰之後若是沒事,就幫我將這藥丸送給二殿下,我會請旨皇上,封了這密道。”
無憂說話的時候,沒有錯過太皇太后的一絲表情,她覺得這解藥來的太過容易了,讓她心下生疑。太皇太后的原本面上不滿的只是疼痛的表情,待到無憂說道請旨,封了密道時,她才驚恐的擡起眼睛:“你......你.......”無憂心頭又氣又恨,上前就對摺太皇太后的身子踢了幾腳,即使在氣恨之下,她還是小心的避過太皇太后的臉。無憂真的沒有想到這人的心思如此歹毒,到了這樣的境地,卻還想要害張翼。
無憂拿到瓷瓶卻覺得這太容易了,所以多張了個心眼,想讓太后是要,太皇太后的變色,讓她可以肯定這瓷瓶裡面絕對不是解藥,而且她有九成的把握,不但不但解藥,怕還是那毒藥。太皇太后已經無藥可救了,到了此時還是沒有絲毫的悔改,竟然還是一心想着報復,她看出無憂對張翼情根深重,所以她要無憂痛,痛不欲生,才能償還她今日的疼痛。
這世界就是有那麼一種人,只要能讓對方痛,她怎麼樣都願意,典型的心裡有病。太皇太后實在是沒有料到無憂回事這般的聰慧,竟然看穿她的把戲。她不甘心,即使在這樣的時候,她還是不甘心。
她看了一眼無憂,再看一眼紅衣,若是到現在她還看不出這二人的行事是得到那幾個人的默許的,那麼她也就枉費在宮裡帶了這麼多年。她怕痛,怕死,可是仇恨讓她的這些恐懼,這些疼痛都變得輕微起來,她身嬌肉貴,這些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即使新帝登基,雖說不待見她,卻也不曾讓她如此難堪,一個孝字壓在頭上,不管新帝想要幹什麼,卻也怕給天下人落下把柄。可是蘇無憂,這個卑賤的商賈之女,卻是半點尊嚴都不給她留,讓她像一條死狗一般癱在地上,這讓尊貴的她,如何忍受,所以她要無憂一輩子都無法心想事成,一輩子。
太皇太后紅着一雙眼:“請旨皇上,怎麼請,躺在牀上請旨嗎?”她的臉色扭曲了起來:“哀家的好翼兒可是知道他心頭上的肉,給他帶了綠帽子?”太后瞧着無憂瞬間氣白的臉,心頭閃過一陣痛快:“你氣什麼?因爲悲哀家說中了心事?哈哈......”她笑得猙獰而恐怖:“像你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被休還真的是老天無眼,你應該被沉潭!你怎麼對得起翼兒的一片癡心?”
打蛇打七寸,太后在宮裡一輩子,自然知道什麼樣的打擊對無憂纔是最致命的,而且她可以斷定,張翼定然在某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注視着密室裡的一舉一動
。她被這個賤女人害得這麼慘,她怎麼能讓無憂好過。這女人以爲假山羣。石洞裡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嗎?
她就是死.也要將她的醜事揭露出來。無憂的臉色白的如雪,身子不由得後退了兩步,她沒有想到,她藏在內心深處不願讓人知曉的短處,就這麼被太皇太后揭了開來。無憂雖然一直不認爲自己有錯,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願意的,不管是和新帝之間,還是和張仁和之間的親密,一是被強迫,二是爲了活下去。
無憂一直認爲閨譽是很重要的,不過在她的心目中並沒有重過她的性命去,雖然這在世人看來是不對的,可是無憂就是如此看待,新帝是強迫她的,錯不在她,她不能爲了別人的錯,而懲罰自己。張仁和那裡,他們是爲了活下去,她有什麼錯。可即便是如此,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內心深藏的羞愧都會冒出心頭。
性命,貞潔,貞潔,性命,成了她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她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時刻,被太皇太后毫不留情的揮去面紗,赤果果的暴露在太陽下面,她和太后一樣知道,張翼此刻定然躲在某一處注視着她們。這樣的話,入了他的耳朵,他會怎麼想她?無憂的心底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只要是男人,都無法忍受吧!可是就是如此,張翼也沒有錯,無憂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羞愧過,她哪裡還有臉責問太皇太后,她說的沒錯,她真的對不起翼的一片癡心!
她若是尋常的女人,她定然早就一根白綾了結了自己,就是前世的自己也會這樣做的,只是因爲重生之後,很多事情她看的開了,所以一直不覺得有錯,可是她忘了,她改變了,但很多東西都未曾改變。她對不起翼,翼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心一意的愛着她,而她卻卑鄙的隱瞞下這一切,最後卻在這樣的時刻,讓太皇太后一巴掌打到他的臉上,讓這個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蒙受這樣的羞辱。
太皇太后還在猙獰的笑着,她沒有錯過無憂臉色疼痛的表情,因爲沒有錯過,她的笑聲更加的猙獰得意,所有讓她痛的人,她都要十倍,百倍的還回去。“閉嘴!”紅衣自然看到無憂的面如死灰的表情,她將手中的藥丸趁着太皇太后大笑的時候送到她的嘴裡,然後一邊爲太皇太后運功,一邊道:“沉潭?我看這世上第一個沉潭的就該是太皇太后吧,太皇太后入幕之賓不下數十人,怎麼?要我幫着說出來不成?”
太皇太后可不是守得住寂寞的人,這些年的入幕之賓可不少!無憂在紅衣清冷的聲音找回心智,她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因爲太皇太后的一句話而失了心神,好在紅衣聰慧,纔沒有讓太皇太后有可乘之機
。不過太皇太后的話,也讓無憂生出一股坦白的勇氣,其實這些日子,她不敢問二皇子張翼何時重新迎回她,何嘗不是自卑心作祟,今夜被太皇太后說出話,她慌亂之後,倒是坦然幾分。若是張翼真的因此而嫌棄她,她也認了,日後一個人好好的守着孩子,撫養孩子長大成人罷了!而暗處的張仁和聽了太皇太后的話後,最後一絲親情也被他捨棄,太皇太后想要他對無憂生厭,卻不知她的這番話,反而讓張翼對無憂生出了敬佩之心,心裡不但不怪無憂,反而覺得無憂堅強。
太皇太后活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到最後的這步棋,她確實走錯了,她不知道張翼早就知道凌貴妃,他的生母因何而死。張翼心疼生母而死,痛恨先帝無情,痛恨太皇太后心狠手辣,何嘗又沒有怪凌貴妃太過懦弱,凌貴妃任由先帝處死,不爲自己爭辯,何嘗不是一心求死。現在他的無憂面臨同樣的情況,卻一直隱忍着,爲了腹中的胎兒咬牙活了下來,更是爲了自己夫君百般籌謀,這纔是真正的好女人,堅強的好女人。二皇子甚至慶幸他的女人不一般!所以他聽了太后話後只有一個念頭:母妃,爲何當年你不能學無憂一般,堅強一點?
一個鍋配一個瓢,生命之中,總會有一個人是老天爺爲你準備的。所以看來無憂和張翼真的就是傳說中的天生一對!各人心思難猜,而太皇太后此刻也沒有心思挑撥離間了,毒性被紅衣運功逼了出來,自然在毒性發作的時候,紅衣就解了她身上了錯骨分筋的手段:若是不解,太皇太后怎麼會有力氣去那解藥。太皇太后如同一條狗一般在地上打滾,疼的用頭拼命的撞擊地面,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無憂看着這樣的太皇太后,頓時冷冽如冰,心頭閃過一絲疼痛的憐惜,卻不是爲了眼前威儀盡失的太皇太后,而是爲了張翼,是不是每一次他的毒發作的時候,都是這般的悽慘,痛不欲生?
這樣想着無憂的全身都籠上了一層冰寒的氣勢,那是紅衣從來沒有從無憂身上見過的冷冽,她頓時有種錯覺,似乎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無憂,而是大主子張翼,手不由抖了抖。太皇太后疼痛欲瘋之下,終於顧不得什麼,爬着去了暗格處,摸索着打開暗格深處,窸窸窣窣之下,終於掏出一個紫色的瓷瓶。太皇太后倒出一顆紫色的藥丸,欲放進嘴裡,紅衣身形一閃,無憂卻道:“別搶!”
紅衣生生的又停下了步子,太皇太后聞言,狠狠地瞪了無憂一眼,隨即捂着胸口,疼得喘不過氣來,毒已入內,怕是在不解毒,真的就無生之願望了。她咬了咬牙,扔掉紫色的瓷瓶,又伸進暗格深處細細摸索了一陣,掏出綠色的瓷瓶,無憂輕笑,搶了瓷瓶,倒出藥丸扔給太皇太后一顆,卻又在無人察覺時,偷偷的到處三顆,藏在袖中,動作極快,無人知曉。
做好一切之後,將藥瓶扔給紅衣:“送給殿下
!”紅衣躊躇:“可是......”“沒有可是!”無憂斬釘截鐵:“我不會有事!”她還有些事情要做,她要爲張翼剔除潛在的威脅,絕不留情。她要守護她的愛人,而現在她正努力的的實現她的目標,爲此,她願意不擇手段,甚至沾惹鮮血,所有斷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太皇太后,她不能留,至少不能留一個神智清明的太皇太后。紅衣聽命無憂,自然不敢違背,隨即消失在黑暗的幽道之中。無憂撿起太皇太后落得的銀針,一步步靠近太后,慢慢地在太皇太后驚恐的目光中,將銀針刺下......三日後,慈寧宮的宮人回稟新帝:太皇太后思念先帝成疾,失了心智。
以孝治天下的新帝自然要好生善待太皇太后,特名人爲太皇太后在皇陵不遠處修了行宮:既然太皇太后日夜思念先帝,思念到神智不明,他自然要圓他的心願了。自此,李氏家族在後宮中失了最重要的中流砥柱。無憂宮中事了,自然不會留在宮中,也不等新帝召見,就出了宮門,只說是太后神智清明時,讓她離宮,自然無人阻擾。二皇子和張仁和聽到太皇太后的消息後,對視一眼,深深震驚。
他們早就猜出來無憂不願意出宮,是有事要做,卻沒想到她會對太皇太后用如此方法。半晌,張仁和幽幽開口:“若是你今生負她,我斷不會放過你。”他這時心裡是真的有些嫉妒張翼,這個曾經除了榮華富貴一無所有的男人,現在他富有的讓他眼紅。“生死不離不棄!”張翼看了張仁和一眼,只是輕輕卻堅定的說了六個字。
他知道天下的男子都羨慕他的好運,他的無憂,那個最心慈手軟的無憂,別說害人,就是誰打了她的臉,過上兩天,讓她還回來,她都下不了手,可是這次爲了她,她竟然不惜傷了人命。他輕輕道:“景,謝謝你!”他是男人自然知道景對無憂的心意,但是他們是朋友,他相信景,朋友妻,不可戲,景是正人君子,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他不需要疑心。
張仁和自然知道張翼的想法,莫說無憂是翼的妻子,就是別人的妻子,他也做不出強取豪奪之事,他一拳打上張翼的肩頭:“你小子怎麼這麼好運?”張翼輕笑:“或許老天見我以前太苦了,總算是想起我一次了。”
他頓了頓“她總是意外地那一個,很讓我安心,你知道嗎,就是沒有你,沒有李慶,沒有人幫我,她也會一直站在我身邊的。”張仁和看了張翼一樣:“不過你要小心宮裡的那位,雖說往日還有幾分情誼,我擔心他這次不會放手!”張翼聞言,也默不出聲,心頭染上幾分紛擾。見過無憂這樣的女子,哪一個男人會輕易的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