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章 自作孽不可活
楊氏這一刻是真的悔了,但不是悔做了壞事,而是後悔怎麼沒有思慮周全,若是思慮周全,今日也不會落得個遊街示衆的下場。
楊氏不甘心,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她的妹妹是三皇子的側妃,她的肚子裡是蘇家的骨血,爲什麼這些人還敢這樣對她,難道他們就不怕她妹妹的報復,難道他們不知道等她生下蘇家的骨肉後,就是嫡子,他們不擔心嗎?
楊氏想不明白,但是更不甘心,她絕不容許她的榮華富貴夢就這樣破滅了,她在溫州城想盡了辦法才搭上了蘇啓明這個老色鬼,願意將自己如花似玉般的青春壓在他的身上,就是爲了蘇家的真金白銀,現在她纔剛剛嚐到蘇夫人頭銜帶來的好處,剛剛爬上雲端,就要將她打回原形,她絕不答應。
楊氏自然不甘心,因爲她清楚的知道,這是她最後的退路,以前她可以等,因爲她美貌如花,身家清白,可是現在她會變成下堂婦不說,而且還是遊街示衆後的下堂婦,沒有正經的人家會接納她的。
所以她要爭,她要做最後的一搏。
楊氏散動了,一張臉氣的紫紅了起來:“老東西,你別忘了我肚子的孩子可是蘇家的,你這樣對待一個孕婦,你不怕天下人恥笑嗎?”她的雙眼瞪的圓圓地,裡面冒着熊熊的烈火:“也罷,找今天就隨了你的願,就讓天下人看看你們蘇氏一族是如何欺凌弱女子的!”
楊氏這時候倒是長腦子了,還知道用上了激將法,這法子很不錯,不過已經遲了,在她一口一個老東西的時候,就已經將自己的生路給斷掉了:族長雖不是心胸開闊之人,但是絕對容不下一個稱呼他爲老東西的婦人存在於族中,那他的顏面何存?日後又如何服衆?
族長聽了楊氏的話,不怒而笑:“你個惡婦,倒是會惡人先告狀,也罷,今天我就讓世人開開眼界,看看這世上還有你這樣的惡婦
。”
族長也不再和楊氏廢話,讓人將楊氏帶了下去關進柴房,等候着遊街示衆。
至於楊氏肚子裡的孩子,族長可是半點都不擔心,因爲天朝的律法裡寫的清清楚楚,只要他們蘇家還要楊氏肚子裡的孩子,楊氏日後就必須將孩子平安的給蘇家生下來,即使是回到了楊氏的孃家,當然前提條件是楊氏的孃家還願意接受楊氏的話,楊氏的孃家要簽下保書,確保讓那個孩子平安的產下,歸還給蘇家。
楊氏的遊街示衆這一出是定下來了,無憂心中沒有絲毫的不忍,雖說對一個女子來說,遊街示衆比殺了她還殘忍,可是對楊氏這樣的惡人,就要讓她必死還難受,因爲她對待她們的手段何嘗不是讓她們比死還難受。
自作孽不可活,在她害人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報應二字:今天若不是無怨,無慮有她這個大姐願意出頭,那下場應該比楊氏的遊街示衆還不堪吧,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無怨,無慮何其無辜,而楊氏罪有應得,無憂是半點也不同情楊氏,絲毫沒有心軟。
廳裡的衆人也沒有誰覺得楊氏值得原諒的,蛇蠍心腸的女人,不打殺了她,就是看在肚子裡孩子的緣故,可是死罪可免,活罪就難饒了。
女眷做出這些事情,鬧到族裡幾乎都有這麼一條,很難倖免,因爲女子原本就重名節,這麼一遊街示衆,這名聲就掃地了。楊氏原本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她心想這憑藉着無憂大不孝的罪名,定然會被趕出族去,在趕出族前,她和蘇啓明添油加醋一番,自然可以氣的族長對無憂嚴懲。
這麼一惱,無憂日後斷然不會再有翻身的希望.因爲名聲掃地的女子.絕不會再遇上良配,自然就不會再有什麼力量可以和她抗衡了,只是她的願望非常的美好,卻不知道最後她爲無憂安排的下場落到了她的身上。
無憂冷眼看着楊氏被人拖了下去,解決了楊氏,那麼下面就是蘇啓明這個冷血動物了。
在無憂的心裡,她對蘇啓明的怨恨可以說是大於楊氏太多,只是她也知道蘇啓明的懲罰一定不會比楊氏重,因爲這個世界是男人當權的世界,而蘇啓明還是蘇氏一族的人。
無憂甚至覺得物傷其類,脣亡齒寒,卻無法可想,但這樣的結果至少達到了她的目的,她原本就是希望能將楊氏趕出蘇家,不要再興風作浪就好。
今天的結果已經大出她的意料了,但她不認爲她不可以趁勝追擊,把握有利形勢,她一向是高手
。
無憂輕輕咳嗽了一聲,好似這時候纔想起來詢問無怨,無慮的事情:“雲黛,杜鵑,你們快去看看四小姐,五小姐醒了沒有,若是醒來了,就帶着她們過來拜謝族長爺爺,今天她們的命都是族長爺爺給的。”她頓了一下:“就說我說的,只有一口氣在,爬都給我爬過來,感謝族長的再造之恩。”
人長了兩個耳朵,一張嘴,就註定了是愛聽好聽的話甚於愛說好聽的話,無憂這番話說是傳給無怨,無慮的,倒不如說是說給族長聽的。
雖然族長也知道這番話是說給他聽的,但是心裡還是英美滋滋好受起來,比起楊氏的一口一個老東西,無憂的這番話簡直就是天籟之音,萬分的受用。
當然若沒有楊氏的那番話,無憂還不樂意拍這個馬屁呢。
無憂的話都說得那般明顯了,所以很快,無怨,無慮就在丫頭們的攙扶下,來到了大廳。
什麼叫面色如雪,來看看這兩位上吊未遂的丫頭就知道了。
什麼叫身如紙薄?來看看這兩位被風一吹,幾乎可以飄走的丫頭就知道
無怨,無慮一步三搖,搖到了族長等人的面前.未曾開口淚千行,跪在地上,伏了下去,真是五體投地,雖然她們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她們的動作比說一萬句還讓族長等人受用。
這兩個丫頭是百分百的誠意在感激他們主持了公道,尤其是族長,兩位丫頭的動作更是受用萬分,他主持族務這麼些年,受理了不下數百件的糾紛,但是像今天這些被當成救世主一般的敬仰,還未曾有過,所以他此刻的面色幾乎算得上自豪:他做了一件多麼正確的決定呀!
三夫人寧氏在此時也淚眼連連的跪在了族長等人的面前,慎重的磕下了響頭,那一下下可是貨真價實的響,沒兩下就磕出了血來:“賤妾寧氏謝族長等人爲賤妾和小女主持公道,否則小女活不成了,賤妾也自然活不成。”
寧氏擦了把眼淚:“賤妾對族長等人的大恩無以爲報,就在這裡磕幾個響頭聊表賤妾的心意,日後賤妾定然每日上香,乞求菩薩保佑族長長命百歲,族裡的長輩長命百歲,族裡的衆人平安幸福
。”
寧氏的這番話,將所有的人心裡那份自豪感都調到了最高,所有的人都覺得自己做了件最正確不過的決定,更生出了一份俠義心腸。
於是有人出聲了:“族長,我看這寧氏這婦道人家倒是慈母心腸,這無怨的婚事……”那人小心的瞧了瞧族長的神色,沒有絲毫的不悅,才道:“長姐如母,這無憂年紀雖輕,但對幾位弟妹倒也擔得起如母一說,不如……”
雖說寧氏慈母心腸,但是身份擺在那裡,充其量不過是個妾,怎麼也擔不起這樣的重任,而無憂的身份就不同了,雖說是下了堂的棄婦,可是天下人都知道二皇子癡心一片,那是礙於先帝,才休了她,現在新帝繼位,會是怎麼樣的結果,誰又能知道。
這不,才從宮裡出來,誰知道新帝找無憂走爲了什麼,還有人清楚的聽到過風聲,新帝當年可也求娶過無憂的。
族長撫了撫花白的鬍子,點頭:“無憂賢德,也當得起這長姐如母一說
,蘇家子女日後的婚事,就交與無憂之手。”
族長也算是老狐狸,別人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今日算是得罪了三皇子,還是想着法子找其他的靠山吧!
不是族長等人想要得罪三皇子,奈何楊氏是扶不起的阿斗,半點餘地也不曾給他留,現在也只好另覓高枝了。
族長有心示好,無憂有豈能不知,她含笑接過族長拋出來的橄欖枝,跪地叩謝,給足了族長的面子,比起那個扶不上牆的楊氏,不知道高上多少倍。
蘇家子女的婚事主導權,纔是無憂今天爭的頭條目的,現在已經達到了目的,無憂自然不在意將姿態放的低點。
今日就是沒人主動提出這話頭,她也會想着法子讓族長想到這上面去,只不過被主動提了,也省了她不少的事情。
無憂注意了那出言之人,正是蘇氏一族的一位堂伯,那堂伯也正注視着無憂,二人相視一笑,其中的意味只有二人知道:這堂伯倒是個知趣的人。
錦上添花,她也不會嫌棄,這份人情,她記下了
。
其實不管這人提不提,今日弟妹的主導權都會落到無憂的手裡,只是這位堂伯讓她省下了不少事情。
無憂這邊不顯山顯水,族長那邊倒還在追問: “寧氏,無悔,你們對這項決定可還有異議 ?”族長雖然知道寧氏和無悔巴不得這般,但是表面上的民主,他還是要做做的。
寧氏跪下叩頭:“賤妾自然樂意。”
無悔也道:“長姐如母,無悔自然樂意。”
無怨,無慮還是輕輕抽泣,但是那眼中已經不見悲苦,只餘下喜悅,對無憂的感覺和敬佩之情再上一層樓。
無憂瞧着一直跪在地上的無怨,無慮及寧氏,目中閃過心疼:“族長爺爺,您看這無怨,無慮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身子骨怕是還未曾恢復,您看是不是請她們回去好好的躺着?”
無憂的話氣恭敬,一副族長您最大的樣子。
這就是無憂的高明之處,剛剛都說了長姐如母,就是無憂立刻指使這二人回去休息,也不會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實際情況在這裡,兩人的確撐不了太久的,可是無憂卻是將這樣的小事也讓族長做主,充分的表明了蘇家的態度,以族長馬首是瞻,可比蘇啓明當家作主時不知道恭敬多少倍。
族長自然滿意無憂潛在的臺詞,立刻點頭讓丫頭們送無怨,無慮回去,就是寧氏一副憔悴的樣子,也被族長心存憐惜的打發了回去。
族長忘了,無憂再恭敬,潛臺詞再多,都做不了數了,因爲蘇家當家做主是無悔,無憂之所以能在今天一手握住主動權,那是因爲無悔樂意,樂意讓無憂做主,若是那一天,他們的所求爲難了無憂,無悔自然就不樂意讓無憂做主了。
這姐弟二人,都是頗得王相爺的真傳,就瞧着今天的戲,姐弟二人一唱一和,都非池中之物。
蘇啓明聽着族長等人的決定,整個人已經傻掉了,因爲他不知道日後,他還能做什麼:楊氏被拉出去遊街示衆了,三皇子這棵大樹,他是靠不上了,就是日後唯一能拿捏無憂姐弟的婚事,都被族長取消了,他還能做什麼?
他想起楊氏的話:無怨和無慮的親事既然無憂在意那就是籌碼,老爺大可以用此和無憂好好地周旋,自然可以在家裡家外得到些自主權,而且就算是無憂放棄了她們二人,但是隻要能攀上宮裡的掌權公公和江家,那麼老爺日後想要奪回蘇家的大權也不是什麼難事?
想起這番話,他還真的心疼,心疼白白失去了這麼好的機會,但是蘇啓明也清楚的知道,這兩家是註定了不能再應下親事了,只是通過此事,他也清楚發現,他的兩個女兒是多麼好用的,攀附權貴的好東西,就這樣白白放手,是多麼的可惜呀
!
既然天閹,宦官,蘇氏族人不能接受,那麼日後什麼正常大人的小妾,應該不會引起他們的反感吧!
所以蘇啓明此刻囁嚅道:“大伯,生父還在,哪有姐代父責的道理?”
無憂聽了蘇啓明的話,哪裡會不明白他心裡的小九九,恨不得一腳將他踩扁了纔是,只是王玉英已經走了,她還真的想不出法子再痛揍他一頓,只恨自己當時揍的太少了。
不止無憂想揍他,就是族長也想揍他:他不說話,族長還沒想起他,這一說話,族長就被提醒了,想想那兩個孩子,脖子上的青紫痕跡,他還真的覺得憐惜了。
人到了老年,對子孫後代都會多那麼點憐惜,尤其是兩個孩子對他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可想而知,這蘇啓明是多麼的不慈,自己不過是幫着兩個孩子拒絕了是人,都會拒絕的婚事,就得到了那樣的感激,蘇啓明這個父親是怎麼做的?
她在蘇啓明開口,還想打這兩個可憐孩子的主意,他哪裡還能容得了他去。
族長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生父?你還有臉提生父二宇?你還知道你是她們的生父?我看你是枉爲人父。”
這已經是極重極重的話了,蘇啓明自然聽出了族長話裡的怒氣。
他聽着族長話裡的意思是清楚了,這兒這事,就這樣定了,他乾咳兩聲:“大伯,就原諒了小侄,一時糊塗,一時糊塗,都輸被楊氏那個賤人挑唆的。”
蘇啓明一心想的美美的,他以爲今天這事就到此結束了,楊氏打發了,他就可以置身事外。
他真的忘了,他的大女兒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
無憂不能打殺了蘇啓明,因爲血緣在這裡,她可以不要自己的名聲,但是不能不顧無悔的名聲,但是要她就這樣放過蘇啓明,她還真的不甘心。
無憂這時,很是明理的爲蘇啓明開脫:“族長爺爺,這事父親所言極是,生父還在,無憂哪裡敢代父責,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了,只當我蘇氏一族不懂人倫綱常,因爲無憂一人被天下人恥笑,那就是無憂的罪過了。”
族長冷哼:“天下人就是恥笑也不會恥笑蘇氏一族不懂人倫綱,只會笑我蘇氏一族出了這樣的敗類,丟盡了蘇氏一族的臉面。”
一族出上一兩個敗類,族卡倒是不以爲然,哪一族沒有這樣的一兩個人,所以他是半點不擔心無憂所言。
雖說族長這樣說了,但是無憂卻半點也不肯擔那樣的擔子,依舊推辭,只道天下人會恥笑她不顧人倫綱常。
無憂的再三推辭,在族人的心裡更坐實了她賢德之名,最後敲長思索了片刻,也覺得無憂有理,蘇啓明留在蘇家,卻讓無憂掌管弟妹的親事,這事情的確有點不妥。
此刻我那機靈的堂伯,伏在族長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族長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他怎麼就沒想到?
於是在無憂再三推辭下,族長想出了一個好法子:既然蘇啓明在蘇家,無憂不好行事,何不將蘇啓明帶到族裡圈禁起來。
族長原本也不想懲罰蘇啓明,在族長的心裡其實還是有那種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的想法,雖說蘇啓明行事欠妥當,但是怎麼也是無憂他們的父親,本來想着讓他在蘇家頤養天年,不過被無憂這麼一推辭,他想到了,真的留在蘇家,還真的讓這幾個孩子不好行事,反正族裡有專門的房子,是對族裡犯錯的人進行圈禁的地方,一應開支都由家裡出,他若是將蘇啓明圈禁起來,也算是對天下人有個交代說明:無憂會承擔弟妹的親事,那是因爲父親犯錯被圈禁了。
於是蘇啓明的懲罰下來了,圈禁!日後只有家人前去探望的份,他沒有出來的份了。
無憂心下雖然不甚滿意,但總算是將蘇啓明趕出了蘇家,而且他還在她的眼皮子下面,怕是不會再容他掀起什麼風波來?
蘇啓明聽了,整個人雙眼一瞪,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圈禁,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不過昏了還是要去的,所以族裡的年輕人擡着蘇啓明離去了,他們自然喜歡,他們都是看守圈禁之地的人,有了圈禁之人,他們就會多分收入,這可算是好事情
。
無憂,無悔自然跪下求情,但是族長心意已定,哪裡還容得下他們說話的份,這事兒,就這樣定下了,二人只是眼睜睜的看着蘇啓明被拖走了,滿臉的羞愧之色,似乎覺得愧對蘇啓明。
姐弟二人羞愧之餘,相互對視一眼,又很快的飛快,只是剛剛那一秒鐘,都在對方的眼底看出痛快的笑意。
而更痛性的是,族裡的人來稟告楊氏的囚車已經準備好了。
族裡的專用囚車已經被推到蘇家的院子裡來,楊氏也被捆綁着塞進了囚車,那麼潑辣的楊氏,此刻已經不見潑辣的蹤影,渾身冰涼,身子也在瑟瑟發抖。
這一刻,她是從心底怕了,因爲她看清楚了,因爲她所依仗的一切,到最後什麼都幫不了她。
她尊貴的妹夫,也幫不了她,若是三皇子願意承認她是他的姐姐的話。
她肚子裡的骨血,很悲慘的是,她發現她的肚子是疼痛一陣痛過一陣,不過根本就沒有在乎她的肚子疼不疼。楊氏是看清楚了,蘇啓明對這孩子沒有半點的骨肉親情。
也是,那樣涼薄的人,又怎麼會在乎自己的骨血。
楊氏很怕,害怕她將要面對的命運,她心裡更是恨起了無憂,爲何她要這樣對她,她哪裡做錯了,不就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活的風光點,她錯了什麼?
楊氏到了這一刻,也只是怕,卻還不曾認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因爲她覺得她自始自終都不曾有錯,若是真的有錯,她也是錯在思慮不周,低估了對手。
楊氏想到自己即將面對的命運,想到以後的路,她眼淚落了下來,這是什麼世道?爲什麼對她這樣的一個弱女子如此不公?
她不過想要好好的話着,爲什麼都不能如願,要如此的折磨她?
剛剛一出門,迎面就飛來了一個臭雞蛋
。
是曾經受她折磨的婆子砸上來的,蘇家的丫頭婆子早就得到了消息,也早就爲她準備了上好的爛菜葉,臭雞蛋,不住的往她身上招呼:她做蘇家主母的日子裡,可沒打罵下人。
“死賤人,我看你以後怎麼活在這世上?”
“死賤人,我看你以後怎麼作威作福?”
“死賤人,不過是妾擡的正室,真當自己是當家作主的料。”
“死賤人……”
謾罵聲一片,楊氏的嘴脣哆嗉了起來,臉色也白了一片,不過她還是不認爲自己有錯,她沒有意識到她做人有多失敗,而是這些人欺負她這個弱女子。
車馬粼粼,緩緩的駛上大街,被楊氏折磨過的下人一直都跟在楊氏的囚車後面,不停的扔東西,而蘇氏的族人,則不停的反覆述說楊氏的罪行。
人羣中的目光全都是鄙視,嚶嚶嗡嗡議論着楊氏的所爲,聽到楊氏竟然打算將繼女嫁給宦官和天閹,有婦人實在忍受不了,跑上前來,對着楊氏的臉吐了一口吐沫:“你會有報應的。”
接着人多人有樣學祥,對着她吐口水,咒罵她會會有報應的。
還有孩子們.也感受到楊氏惡毒的心腸,拾起地上的石子不停的砸向壞人:這個世界壞人是不可以原諒的。
無數的臭雞蛋,石子,爛菜葉,更有人不解恨的將自己的污物潑在楊氏的身上,一圈下來,楊氏只餘下兩隻眼睛在外面了。
當楊氏從囚車上下來的時候,族裡的人將休書砸在她的臉上,冷冷地說了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而所有的這一切,無憂只是遠遠的注視着,沒有上前落井下石,因爲不需要:楊氏現在一定恨不得死去吧!
死亡有時候會是對惡人最大的仁慈,想楊氏這般惡毒的人,自然會有老天爺去收拾她,他們要做的就是在一旁好好的看着。
無悔在楊氏蹣跚着離開之時,還很好心的送了她一包銀子:“給肚子裡的孩子,你好好的照顧他吧
!”
楊氏雖覺得意外,但還是拿着銀子走掉了。
無憂看着無悔,輕輕-嘆,眉頭間一抹輕愁:楊氏接了銀包,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無悔走向無憂時,咬了咬牙,囁嚅道:“大姐姐怪我心狠手辣嗎?”他其實也不想這樣,只是想到這惡婦逼死四姐姐,五姐姐不說,還要謀害大姐姐,若是今日大姐姐被她謀害成功,現在被遊街示衆的就是大姐姐了,這樣的人,他不敢留。
無憂輕嘆之後,微笑:“或許你是對的,大姐姐太過婦人之仁了,
姐弟二人相視一眼,聯袂而稈,回去謝了族裡衆人的主持公道,留了衆人用了飯。
那連續兩次爲無憂出言的堂伯在酒醉之時合蓄的小聲透露出想要爭奪族長之位的心意,而無憂也合蓄的,模糊的小聲的透露,願意和堂伯交好。
只是交好,但也已經足夠。
那一夜,除了堂伯得到無憂的交好示意,族長也得到了無憂的示意,願意讓無怨,無慮奉養族長,以謝族長的再造之恩。
當然族長是不需要無怨,無慮親自奉養的,這裡的奉養只是無怨,無慮每年按天朝律法子孫奉養老人所定,每年孝敬銀兩:這可是最實在的,族長雖說家境還過得去,只是人老了,誰不想要點銀兩防身,而且這是拿的心安理得的,他的確是解救了無怨,無慮呀!
有什麼錢比自己心安理得該拿的還花的痛快,當然他對無憂也是心存感激的,因爲這錢雖然是拿的心安理得,但是也要人家自願給呀,就是不給,也在情理之中,給了纔是意料之外,所以這樣族長對無憂的印象更好了。
那一頓飯,吃的大家痛快,賓主盡歡。
無怨和寧氏回到院子之後,都落了一地的眼淚,她們跟對了人,在骨肉親情淡薄的蘇家,終於還有無憂在。
她們心裡對生活涌現出太多的希望,或許她們日後會活的不一樣。
無怨瞧着寧氏被淚水洗過的姜麗臉龐,心裡升起一種奢望,她既然可以擺脫不想要的親事,那孃親是不是也可以重獲新生,去追求原本屬於她的幸福
。
無怨想到了無憂,總覺得或許有了大姐姐的幫助,寧氏或許會有一次新生。
而那一夜,蘇家的人大多數都睡得很踏實,因爲幸福離她們是如此之近
第二天,清晨,江州城的河裡浮現出一句死屍,一屍兩命,街門裡經過辨認正是楊氏。
衆人猜測,楊氏是因爲知道羞恥了,所以才投河自盡,所以衙門也沒有做過多少調查,草草結案。
無憂聽到這個消息後,只是輕輕一嘆:終於還是這樣的結果。
無憂不意外,昨日無悔將銀兩送給楊氏的時候,她就已經纔對會是這樣的結果:錢財動人心呀,江州城裡可是有不少膽大的人。
無憂一嘆,隨之坦然。
錯的不是他們,而動手殺人的也不是他們,無悔沒有錯,她也沒有錯,他們只是想要好好的生活。
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楊氏的路,是她自己選擇的。
倒是無悔,日後是需要多加關心了,這孩子已經被嚇到了,他們三姐弟一次次面臨危機,母親的離去,外公的離去,還是大舅舅等人的隱居,這孩子在不斷的失去中感到恐懼,所以對她們更加的重視,甚至生出了老母雞的心態。
日後,她定要好好的,不能再加重無悔的心理負擔了,他不過是個孩子,卻要承受這麼大,實在太辛苦了。
無憂很是責怪自己的心慈手軟,至少昨日的那包銀兩不該由無悔送出去,那送銀兩的人應該是她。
因爲想要彌補,所以無憂親自做了無悔最愛的點心,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吃了一頓中飯,那一室的歡顏笑話,讓無憂覺得人生就該是這樣。
幾家歡喜,幾家愁,無憂等人的歡喜,卻忘了有人並不是這般歡喜,例如四夫人胡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