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真真假假!

元熙和靜依出了院子,看看天色,“依依,已經是這般的晚了,快該用晚膳了吧?”

“是呢!現在心裡總算是輕鬆了不少!元熙,現在你心裡應該是好受一些了吧?”

元熙抿脣一笑,看着身旁嬌俏如花的小妻子,“謝謝你,依依。你讓我明白,這麼多年來,我不僅僅只是一個負累,其實,母妃收養我,也不是全無好處的。”

“豈止如此!若非是收養了你,她的後半生的依靠在何處?還有,她的母家又豈會平平安安的?她又如何在那冰冷的後宮之中,度過這十幾年的歲月?僅憑着皇上的寵愛嗎?”靜依搖搖頭,“高門深宮裡,何時曾有過那樣長久的寵愛?不過是一時的新鮮,或者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罷了!”

元熙握了靜依的手,“依依,不管別人如何,我曾允諾過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便永不會反悔!不管以後我們的未來在何處,我的身邊始終會只有你一人相伴!”

靜依看着元熙那黑的如同像是暗夜一般的眸子,輕笑道:“我信你!”

二人相視而笑,緩步向着花廳而去。

“如果不出所料,最遲今晚明王一定會想法子出城。”

“現在封城因爲你遇刺之事戒嚴了,我想,他應該沒那麼容易出去!”

“他自然是會有法子的。再說了,咱們本來也沒打算讓他在封城的消息散出去。”元熙笑道。

“你早就做好了安排?”

“這是自然!我有你這樣一位聰明過人的小妻子,如果再什麼也不做的話,豈不是配不上你了!”元熙笑道:“放心,今天我與明王一定要有一個了斷!不爲別的,只是爲了他身爲我的皇兄,不該如此明目張膽地覬覦於你!”

靜依一愣,身形頓住,看向自己身前的元熙,“你也早就察覺到了?”

元熙有些苦笑地搖了搖頭,“依依,你還真是小看了一個男人對於自己心愛女子的各種慾望了!我不喜歡有人多看你一眼,哪怕是女子看你,我也不願意!在平秋縣,咱們共同和百姓們相處時,哪怕是有哪個男子多看了你一眼,我都會察覺到,更何況是明王如此處心積慮的想要將你劫走?”

靜依有些無措地看着元熙,“我也只是隱隱的有一種感覺,可是卻是說不準。沒想到,你卻是一早就察覺到了。”

“依依,你是我的妻子。我無意想要將你深鎖在這高門後院兒之中!你就像是那隻小彩雀,無垠的天空纔是你的世界!依依,無論以後我是否能登上那個位子,我永遠都不會干涉你!這一點,你儘可以放心!”

靜依的心這纔是放了下來,她只所以曾經感覺到,卻不願和元熙提及,自己也不願再往深處想,一方面是擔心元熙多慮,一方面便是因爲這個。她太害怕,元熙會因此而剝奪了她在外面的自由!畢竟這個時代,女子拋頭露面,還是有些不妥的。現在聽到元熙這樣說,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依依,我雖然不會干涉你的事,可是有一樣,你必須答應我。就是無論做什麼,身邊的侍衛絕對不可以鬆懈!司畫她們如果你不滿意,我再給你找。我不想你出事!而且。”元熙臉上有些彆扭道:“你出門,必須要戴帷帽!我可不想讓別的男人看着你流口水!我只要一想想這個,就覺得心裡來氣!”

靜依看着元熙剛纔還好好的,現在突然變得一幅咬牙切齒的模樣,似是有些接受不了!好半天,纔回過神兒來,“知道了!也就只有你纔會拿我當成寶!這大淵的美人兒多了去了!我哪裡就哪般的招人待見了!罷了,我聽你的便是。”

元熙這才換了一幅笑笑的表情,“依依,我今晚要出去一趟,我保證很快便回來!”

“不成!”靜依立刻沉了臉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兒小心思?不就是想着到封城外去攔截明王?不是說了要放他走?你幹嘛還要去湊熱鬧?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你就這麼的想出去蹦達了?”

靜依這話說的,可是讓跟在他們身後的司畫、甦醒等人實在是忍不住了,只好低了頭,捂着嘴偷笑!

元熙一挑眉,出去蹦達?他是螞蚱嗎?怎麼出去走走就成了蹦達了?元熙討好地眨了眨眼,笑道:“娘子,只要你讓爲夫出去就成!要不?你派個人監視着爲夫?爲夫保證絕對不會動手!”

靜依不用想,也知道這個傢伙一是想着出去打擊明王一番,想着讓他徹底死了心,二是想着給明王制造點兒麻煩,儘量將他抵京地時間推遲!這個傢伙!

“你要非要去也成!帶上一王府的侍衛隊,再讓無傷安排隱衛護着你,還有十三血衛也必須帶着!另外,甦醒,你過去負責監視王爺,若是他有一絲的想要動手的苗頭,就給我點了他的穴道!若是他敢還手,你只管回來報我!我自有主意!”

“是!”甦醒汗岑岑地應了!心裡頭這個悔呀!怎麼就跟着王妃到這兒來了呢!跟就跟吧,離他遠點兒總歸是好一些吧!瞧瞧司畫多聰明,早就離的王妃遠遠兒的了!就自己是個死心眼兒的,這下可好,被點了名跟着王爺?點王爺的穴?笑話!先不說就自己這身手能不能點的住?就衝着王爺的那張冷臉,借給自己個膽子,自己也不敢跟王爺動手呀?

其實靜依也知道甦醒怕也是不敢對元熙動手的,只不過是這樣說來讓元熙明白自己有多擔心他罷了!

元熙拉了靜依的手進了花廳坐下,“那個秋雙,你打算如何處置?”

“這個秋雙自小便跟着皇后,後來淑妃身邊兒缺人,皇后纔將秋雙調到了福壽宮,這樣看來,只怕是她知道的宮闈秘辛,比你還要多!”靜依意有所指道。

元熙擰了眉,“這個秋雙會武,指不定幫着皇后使了多少的下作手段,害了多少人呢!”

“你說的不錯。那你覺得秋雙若是死了,於咱們而言是不是損失呢?”

“你想着將她如同那平秋縣的知縣一樣,暫時監管起來?”

“不!秋雙不同於高風。這個秋雙心思歹毒,常年浸淫於宮內的昏暗之中。怕是一時半會兒,不可能將她所知道的一切告訴咱們。所以,還是交給無傷比較好。”

元熙笑道:“我原以爲你是要保她的!想不到卻是如此。”

“元熙,那有關秋雙的消息,咱們該如何做?”

“不用如何做!讓他們猜去吧!無論咱們放出什麼樣兒的消息,他們都會懷疑。索性,咱們就什麼也不做。反正自此後,平王府裡再沒了此人。皇后愛如何便如何吧!”

“可是,名義上,她到底是淑妃送過來的人。”

“那又如何?難不成皇后會蠢的自己將秋雙給放到明面兒上來?現在只怕她也會想法子,讓我們儘量不要將秋雙的事,擺出來說呢。”

靜依點了點頭,“那你今晚去了,可是要小心些。若是沒什麼事兒!連馬車也不許下!”

“知道了。”

二人簡單地在花廳用了晚膳,元熙將靜依送回文華院,便悄悄出了城。

此時,天色微暗,京城的皇宮裡,此時已是一片的陰霾!

福壽宮裡,淑妃臉色蒼白地躺在牀上,皇上、皇后甚至是德妃還有其它的一些宮嬪也在!

半晌,太醫把完了脈,才衝着皇上跪答道:“啓稟皇上,淑妃娘娘這是鬱結於心,從脈象上來看,是受了極大的打擊!從而纔會突然昏迷不醒!”

皇上衝着太醫揮了揮手,太醫便退到了偏殿去寫方子。

“怎麼回事?淑妃好端端地怎麼就會暈了過去?還有你們,沒事都湊在這裡做什麼?”

“啓稟皇上,實在是今日臣妾與幾位妹妹商議好了,一起來送與平王妃及笈禮的,怎奈蘇嬪,卻是姍姍來遲,而且一進門便臉色有些不鬱。當時臣妾等正在內殿與淑妃說話,後來似是聽到了蘇嬪的聲音,淑妃便請臣妾稍候,她自出來相迎,怎知,便暈了過去?”皇后道。

皇上冷眼看向了蘇靜薇,“蘇嬪,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靜薇嚇得趕忙跪了,“回皇上,嬪妾冤枉呀!嬪妾不過是剛剛進殿,也不過就是與淑妃娘娘說笑了幾句,哪裡知道淑妃娘娘竟然就暈了過去。”

“說笑?那你倒是說說,你們都說笑了些什麼?”

蘇靜薇眼珠一動,眼上立時便蒙上了一層水霧,擡起頭來,一幅我見猶憐的樣子,“皇上,嬪妾一進殿,便聽到明王妃說什麼平王殿下此生再無站起來的可能了,可憐了平王妃尚未及笈,這日子還長,如何熬的下去?嬪妾當時一聽,便驚訝不已!皇上,那平王妃可是嬪妾的妹妹,聽到明王妃如此一說,嬪妾自然就急了。不過就是多問了兩句,不巧,便被淑妃娘娘給聽到了。所以,淑妃娘娘許是愛子心切,這才暈了過去!”

皇上一聽,雙眉一擰,“明王妃,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王妃嚇的身子一顫,也趕忙跪了,“啓稟父皇,兒臣,兒臣也是聽到宮裡的人們說的,說是平王遇刺,身受重傷,傷了脊柱,此生便是廢人一個了。”

皇上聽罷,猛地一掌拍向桌子!“你們好大的膽子!皇后,這便是你治理的後宮?這四處亂嚼舌根,污衊我大淵皇子的兒媳,就是你親自管教的?簡直是不成體統!”

皇后一驚,不過鳳眸輕轉,卻是大着膽子道:“皇上,這世上,並無空穴來風一說,這好端端地,宮裡怎麼會有這樣的傳言?皇上,依臣妾看,您還是應該先派人到封城去查一查,萬一這並非是流言,而是事實!”

皇后聰明的說到這裡住了口,只是擡眼看向了皇上。

皇上的臉上不無任何表情,可是渾身所散發出來的寒意,卻是讓人難以忽視!

片刻後,皇上居然是淡淡地笑了起來!“好,很好!平王遠在封城,你們居然能將封王的事情瞭解的如此清楚!不錯!果然是不錯!”

皇上的這番話可是將明王妃給嚇的不輕!皇上的意思分明就是說她們派了眼線在封城!這可是明目張膽的監視!監視親王,這可是重罪!

明王妃的臉色煞白,而一旁同樣是跪着的蘇靜薇的臉上卻是浮上了一層得意的笑意!不過,因爲是低着頭,所以高座之上的皇上並未瞧見!

皇后聽罷此言,臉色也是輕變了變,“皇上,這流言也是不知如何就傳到了宮裡頭,臣妾們久居深宮,不知這外面是否也有這樣的傳言。”

明王妃一聽,皇后這是在變着法兒的提醒自己呢,連忙道:“啓稟娘娘,這京城裡關於此事可以說是已經是傳的沸沸揚揚,聽說平南候府的蘇夫人,也是一病不起呢!”

皇上聽了,臉上的笑意卻是更濃!“好一個沸沸揚揚呀!朕怎麼卻不知道了?”

這下子,屋內衆人的臉色都是有些不好看了!這皇上擺明了是說她們在無事生非呀!皇上都不知道的事兒,她們是如何知道的?而且還知道的如此清楚,傷了脊柱?

德妃眼中閃過一道暗茫,假意勸道:“皇上您消消氣兒!淑妃妹妹還在裡面躺着呢。您可千萬別爲此事動怒!不過就是明王妃不知是哪裡道聽途說來的罷了!她一介婦人,如何能清楚封城的事?”

這下子,皇后的臉色可以說是難看至極了!這德妃明着是勸皇上,可是卻是句句暗指明王妃不守規矩!身爲親王妃,居然將道聽途說之事帶進宮來,還刻意在淑妃面前提及!這可是變相地僭越!

這是在忤逆庶母!雖然她明王妃的身分尊貴,可是淑妃到底是皇上的妃子,就連明王見到也要恭敬有禮,行晚輩禮,怎麼這明王妃卻是如此大膽,居然敢明目張膽地到福壽宮來衝撞淑妃?若說無人指使,無人撐腰,誰信?

“皇上,這明王妃雖說是大婚了,可到底是年紀小,臣妾自當是多加教導!”皇后說完,話鋒一轉,“倒是蘇嬪,既然聽到了這個,怎麼不說攔着點兒,還大聲地嚷嚷?難不成忘了這裡是福壽宮?明王妃不懂事,在這裡說些悄悄話,你既聽到了,也該攔着纔是。怎麼反倒是將事情越鬧越大了?”

皇后的這番話說的可是極爲高明!你蘇嬪不是想着事情推到明王妃頭上嗎?那皇后索性便認了,一句明王妃年紀小,不懂事,便揭了過去!可是你蘇嬪呢?

是你蘇嬪將事情給鬧大了,讓淑妃給聽了個正着,這能怨得了明王妃嗎?

德妃的眼睛裡有些陰鬱,想不到皇后竟然會以退爲進!“皇上,這明王妃年紀的確是還小,可到底是已經大婚了,而且還是咱們皇家的兒媳婦,再怎麼說也該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若非她起了頭兒,淑妃妹妹又豈會給聽了去,以致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皇上冷冷地看了皇后一眼,卻是不語。

皇后面上仍是掛着一層淺笑,可是心底裡卻是將德妃給罵了個祖宗十八代!這德妃是擺明了想要在今天跟自己過不去了!哼!本宮豈是你們那麼容易就能設計的?

皇后眼瞼半垂,衝着皇上福了福身道:“皇上,明王妃是皇家的兒媳,這一點不假。是臣妾這個做婆婆的,沒有教導好她,待會兒淑妃妹妹醒了,臣妾自會向淑妃妹妹請罪!還請皇上念在明王妃乃是無心之過,寬恕了她吧。”

皇后說完,便靜立不語,也不擡頭看皇上!剛纔的話中也是絕口不擔蘇嬪,只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德妃聽了,更加惱恨!這個皇后,還真是會挑時候裝大度,扮賢惠!

皇上聽了,眼中閃過一抹諷刺之意,面上卻是溫和了許多,“罷了,皇后坐吧。”

“謝皇上。”皇后言畢,規規矩矩地坐了,眼睛自始至終未看向任何人。

皇上看着在地上跪着,臉色有些蒼白的明王妃,嘆了一口氣道:“至於明王妃,似這等市井流言,以後切莫再提!德妃說的對,你身爲皇家的兒媳,還是有些太過浮燥了!至於如何處置,便由你母后發落吧。”

皇后的眼皮一動,皇上這是將球踢到自己跟前兒了!皇后的嘴角微微扯動出一絲弧度,這算是皇上給了自己一個顏面嗎?

皇后看向明王妃,語氣冰冷,毫無溫度道:“明王妃,回王府後,禁足一個月!罰抄《女戒》、《女訓》各百遍!”

“是!謝父皇、母后開恩。”

“行了,你起來吧。以後定要以此爲戒!你心性簡單,莫要再被一些有心人給利用了就是。”

“是!謝母后教誨!”明王妃起來,垂手立在了皇后身旁。

德妃和蘇靜薇聽了這話,卻是一陣氣悶,可又無計可施!這皇后剛纔幾句話,分明就是暗指是她們利用了明王妃這個不懂得勾心鬥角的‘單純’之人!可笑?這皇室之中,只要是還活着的,哪裡會有單純之人?

皇后罰完了明王妃,便又道:“皇上,這蘇嬪?”

蘇靜薇聽了,心中一緊,一些膽戰心驚地看向了皇上,眼睛裡還漫着水霧,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美人兒!

皇后看皇上的神色有些鬆動,便輕道:“可憐淑妃妹妹還在牀上昏迷着!妹妹向來嬌弱,也不知這一次,唉!這平王本就是她的依靠,如今不再身邊,本就思念至極,再一聽到這種話,只怕是!”

皇后說着,便拿帕子輕拭了拭眼角,擦了擦那根本就沒有流出來的眼淚!

皇上的眼神一暗,便冷聲道:“蘇嬪言語衝撞了淑妃,在這福壽宮裡竟是大聲喧譁,毫無規矩可言!自即日起,降爲美人!禁足一個月!皇后派人好好地教導她學習一遍宮裡的規矩!”

蘇靜薇聽了,臉色頓時就沒了血色!渾身也是顫抖不已!自己好不容易纔爬上了嬪位,竟然接着就是連降兩級,直接被貶爲了美人?這讓她情何以堪?

沒了嬪位,再不能住一宮之主位,再不能在那些貴人、美人面前擺架子了!相反,以前自己得罪的貴人可是不少,只怕自己這一次,是生不如死了!想到這宮裡的人最是捧高踩低,自己又得罪了皇后和明王妃!這一次,能不能挺過去,還是個未知數!

皇上看着有些灰敗的蘇靜微,面上卻是露出了一股厭惡之色!面這一抹神情,正好被皇后和德妃二人都收進了眼底!二人此次倒是難得一致的想到,這個蘇美人,沒有留着的必要了!

二人的眼中皆是閃過了一抹惡毒之意!只不過,德妃還是稍稍有些猶豫,畢竟這個蘇美人身後還有一個平南候府,雖是庶女,可也是人家蘇偉的女兒!這個蘇美人又頗有心計,說不定哪一日,還能東山再起呢?

德妃正猶豫不決之時,寢殿裡傳來了一名宮婢的聲音,“娘娘,您醒了?”

皇上及皇后、德妃等人都進了寢殿。

“愛妃,如何了?可還有哪裡不適?”皇上一臉關切道。

淑妃一見皇上也來了,眼淚便如同是泉涌一般流了出來!“皇上,臣妾的赫兒!臣妾的赫兒真的再也站不起來了嗎?”

皇上一見淑妃如此傷心難過,心裡也是有些不忍,“愛妃,這不過是傳言罷了。平王好好兒的,哪個說她站不起來了?”皇上這樣說着,眼睛卻是瞪向了皇后!

皇后心裡一驚,沒想到這淑妃的這張臉還是如此的好用!皇上剛剛纔平息下去的怒火,一看見這張臉,竟是又有些復燃之勢了!“淑妃妹妹別急!皇上剛纔已經下令懲治了蘇貴人。本宮也剛剛斥責了明王妃。你還是好好休養吧。”

皇上的眼中似是醞釀起了一場風暴一般,這皇后分明就是故意的!隻字不提平王殘廢之事的真假,只說懲治了那二人!只怕會讓淑妃的心裡更是焦急了!

果然,淑妃聞言,剛剛坐起來的身子,竟是微微一晃!皇上坐在了牀沿兒上,趕忙扶了她,“怎麼了?可是頭又痛了?”

淑妃眼淚是一個勁兒地掉,聲音哽咽道:“皇上!您就告訴臣妾吧!平王他到底如何了?要不,您就准許臣妾去封城看望赫兒吧!皇上,赫兒雖非臣妾親生,可是跟臣妾也是做了十幾年的母子。求皇上恩准!”說着,作勢就要在牀上行跪禮了!

皇上趕忙攔了,“好了!你也別急!朕今早聽到有人說宮裡傳出了流言蜚語,說是平王再站不起來了,所以,一早便派人去查了!你無需擔心,先養好了身子,等消息便是!”

皇上安慰了淑妃一番,轉頭看向皇后及衆位妃嬪道:“此次的流言,朕定當嚴查!若是查不出個一二三來,朕絕不收手!李赫是朕的親生兒子,是朕親封的平親王!何況他還屢立大功,朕絕不容許有人如此詛咒朕的兒子!”

皇上的眼神冰冷,所到之處,如同是下了霜雪一般,給人以陰寒之感!

明王妃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想着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皇后的臉色也是變了變!眼中卻是閃過了一道極爲複雜的暗茫!皇上,你到底是忍不住了嗎?

沒人注意到,皇后握着帕子的手,不知何時,竟是緊緊地攥到了一起,那長長的指甲,將自己的手心掐出了紅紅的痕跡,眼看就要刺入到肉裡去,而不自知!李赫!你若不死,我的睿兒此生再無出頭之日!李赫,你必須死!

皇后此時想到秋雙傳回來的消息,心裡多少也是有些沒底了,萬一秋雙背叛了自己,所傳回來的是假消息呢?幸好自己謹慎,先找了明王妃來試水的深淺!明王妃嘛!大不了,廢了再換就是!只要自己的這後位坐穩了,睿兒的機會還是最大的!

在福壽宮又待了會兒,皇上便吩咐衆人散了。皇后回到自己的坤寧宮後,心中仍是有些忐忑不安,雖然自己留了後路,這火還不至於引到自己身上來,可是若是能保住明王妃,那便是得到了左相的支持,這一點,對明王來說,還是至關重要的!所以,總得想個法子,先弄清楚事情究竟如何,纔好再做打算!

不一會兒,便有嬤嬤進來,遺退了衆人,將信鴿上的紙條取下,交給了皇后。

皇后看罷,眉眼一鬆,笑道:“還好這不是流言!只要不是流言,即便是查到了明王妃的身上又如何?事實便是如此,又何來詛咒皇室親王之說?”

皇后將紙條送到了一盞蠟燭前,輕輕點燃,親眼看着那小紙條,一寸一寸的燃盡,慢慢地化成了灰燼!皇后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後,馬上睜開眼睛道:“不對!這味道不對!”

“娘娘?”那位嬤嬤有些疑惑道。

“睿兒用的紙都是進貢到宮中的,無論他身在何處,都會提前將這些東西備好!以往給我傳遞消息時,用的便都是這些紙張!那些貢品的紙張燃盡後,所散發出來的是一種淡淡的清香味兒!可是這一次卻不是!而是與普通紙張無異!這不是睿兒的消息!”

“這,娘娘,可是這上面的字跡,卻是明王殿下的沒錯呀!”

“哼!字跡是可以模仿的!可是對方顯然沒有想到我的睿兒在用紙上,異常的講究,所以纔有了這個漏洞!”

“娘娘,那依您看,這是何人所爲?”

“哼!還能是何人?一定就是平王李赫了!睿兒現在就在封城,除了他平王,什麼人還有這麼大的能耐,攔截到睿兒的消息?並且還能重新換上一個新的消息?”

“那,這麼說來,那平王的確是無礙了?”

“極有可能!平王假冒睿兒給我傳遞這個消息,就是想讓本宮放心,然後讓本宮繼續將事情弄大,直到不好收拾!到時候,皇上必然震怒!哼!好歹毒的心思!若真是如此,只怕到時候不止是明王妃不保,連本宮的後位,也是會受到威脅!”

“娘娘,那如果這個消息,不是平王攔截的呢?”

皇上猛地轉頭看向那位嬤嬤,冷聲道:“你說是德妃?”

“娘娘,德妃,的確是有這個能耐呀!您想想剛纔在福壽宮,她可是完全置身事外了!到時候,皇上一旦查起來,是無論如何都查不到她德妃的頭上的!”

皇后的眉心皺了皺,用手撫了一下額,“依你看,這件事情是德妃的謀劃?”

“娘娘,不是奴婢小瞧了那平王和平王妃,就憑這兩個人,對付一些個像是劉佳人這樣的小姑娘還成,左不過就是用些個污衊的法子!可是若是說他二人能想出這樣周全的法子,來對付您和明王?老奴自是不信的!”

皇后到軟榻上坐了,頭上的鳳釵在燭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將皇后的臉映襯地無比尊貴!“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只是,秋雙那裡。”

“娘娘,依老奴看,這秋雙傳回來的消息是假的,這一點,倒是有可能是被平王他們給矇騙了。可是現在咱們收到的這份消息,卻是未必出自平王之手!您想想,平王與明王殿下自小便相熟,平王對明王殿下的喜好是一清二楚!怎麼會不知道明王只偏愛用貢紙的習慣?”

皇后的眼神閃似是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輕道:“你繼續說!”

“娘娘,奴婢覺得這次反倒是德妃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怎麼講?”皇后有些吃驚道。

“娘娘您想,咱們後宮裡用的,可都是貢紙!可是能用得上極好的上品貢紙的,除了皇上,便是皇后還有德妃了!就連淑妃那裡也是沒有的。”嬤嬤邊說邊看着皇后的神色。

皇后一驚,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道:“本宮明白了!這個德妃,想到自己若是用了自己宮裡的紙張,只怕是本宮會懷疑到她!她知道明王到了封城,哪裡會隨身帶着這些個物什?定是會在當地買一些上好的紙張就是。所以,她才特意用了這種普通的紙,企圖讓本宮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

“只是本宮有一點不明白!這德妃是如何得知睿兒在封城的?”

“娘娘,本來德妃怕是不知道,可是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攔截到了咱們的信鴿,由字跡上,她便可以看出是明王所爲。所以,她定然是猜到了明王在封城!那麼,她現在也一定是知道明王府的那個,是假的!娘娘,德妃知道明王出京了,只怕,皇上那裡!”

“你放心!德妃那裡,我會想辦法拖住她!想見皇上?哼!現在皇上人還在福壽宮呢,只怕是這幾日都沒有心思見別的妃嬪了!也算是誤打誤撞,給了明王回京的時間!”

“那咱們要不要通知殿下,儘快回京?”

“不必!他此時定然也是知道了消息有誤,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傳信與我!想來,他現在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娘娘,那咱們?”

“哼!德妃想要跟本宮鬥,也不看看鬥了這麼多年,她何時勝過了?皇上再寵愛她又如何?這皇后的位子,還是牢牢地握在本宮的手中?僅憑一個鎮西大將軍,本宮便怕了你了嗎?哼!本宮不給你些教訓,你就不知道本宮的厲害!”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福壽宮的淑妃,此時正依在皇上的懷裡,說不出的嬌美,哪裡還有一絲悲痛之色?而皇上的臉上,也是漾着一層笑意,輕輕地和淑妃說着什麼,時而還低低地笑上幾聲!

而德妃那裡,則是同樣的難眠,德妃不是個傻的,今日之事,她豈會看不出來,是皇后在暗中支使?想着拿明王妃出頭,引了做事有些衝動的蘇靜微闖下大禍,以至被貶至美人!這等於就是變相地在削弱自己的實力!

誰不知道這蘇美人與自己走的近?前陣子,因爲蘇美人在皇上面前說了晉王不少的好話,晉王纔不時地受到皇上的誇讚!可是眼下,蘇美人再度被設計了,皇上在福壽宮時,看向那蘇美人眼中的厭惡之色,雖然極淡,但她是誰?她可是陪伴了皇上二十多年的德妃!如何會看不出來?

究竟是幫着蘇美人重獲聖寵,再聯起手來對付皇后?還是要捨棄了這枚棋子?德妃這一夜,可是百轉千回,思慮再三,終於,還是在天明前,下了決心,才沉沉睡去。

封城,城外。

明王乘馬車出了封城,便立馬自馬車中出來,換上了一匹快馬,只是剛走出了幾裡地,便被一羣人給攔住了。

那黑衣人將明王護在身後,用馬鞭指着前方衆人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要在此攔截我等?”

初一命人團團圍上,點了火把,將明王的臉照的是清晰無比!

“喲,這不是明王殿下嗎?咦!不對!明王殿下可是好好兒地在京城待着呢!沒聽到皇上下旨說是要明王來封城呀?”初一有模有樣兒地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後,突然高聲喝道:“大膽!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假冒明王殿下?這可是死罪!”

明王眯了眼,這個初一,他如何不認得?他在這裡,想必那馬車裡坐着的,便是平王了吧?

黑衣人正欲再說,明王伸手將他攔了,自己打馬上前,衝着初一笑道:“怎麼?初一,好久不見,竟是認不出來了嗎?”

初一一愣,顯然沒想到明王會有意承認了!要知道身爲親王,沒有皇上的准許,任何人都是不得擅離職守的!就像是平王不得擅自離開封城!嶽王爺不得擅自離開江南一樣!這明王,也是不得擅自離開京城的!否則,那就是忤逆重罪!

明王不理會有些吃驚的初一,而是衝着初一身後的馬車道:“六弟,既然來了,便出來一見吧?”

馬車裡的元熙淡淡一笑,此時,甦醒就坐在他不遠處,奉了靜依之命,前來監視他了!

元熙一挑眉,對着甦醒使了個眼色,甦醒會意,掀了門簾,請出了平王。

元熙出了馬車,並不下來,就站在了馬車上,笑看向明王,“二皇兄,好久不見了!”

明王坐在馬上,可是元熙卻是站在馬車上,自然是比明王高出了一截兒!明王心中暗惱,卻也無奈,眼下自己被他困住,能不能平安回到京城還是個未知數!絕不能現在就跟他翻臉!

“六皇弟,今日爲兄有事來了封城一趟,原想着當天便往回返,想來,六皇弟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吧?”

“怎麼會?您可是本王的二皇兄!本王怎麼會與二皇兄爲難?只是,本王收了一位故人的好處,想要在此與二皇兄,多聊上一聊。不知二皇兄,可願賞臉哪?”

明王的臉一沉,“六皇弟,爲兄還有要事,急着趕回京城。待他日得了空,爲兄再與你把酒言歡可好?”

“這樣呀!可是弟弟收了那位故人的好處。這可真是難辦了!難不成,要讓弟弟失信於人嗎?” ωwш ¤Tтká n ¤C O

“六弟,你我乃同是李家的子嗣,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脈!你的那位故人,難不成比爲兄還要重要?”

“這個嘛!不好說!你們兩個,還真是讓弟弟有些拿不準!這可是難辦了!”元熙故作爲難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明王看他做出這幅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知六弟,得了那位故人什麼好處?”

元熙聽了,立馬一樂,“不瞞二皇兄,弟弟的封城,太過貧苦,處處都要花銀子,用糧食!可是弟弟的府庫基本上那就是空的!二皇兄也知道,弟弟來封城時,父皇也沒給什麼值錢的賞賜!這些日子,反倒是花了不少依依的陪嫁!現在想想,弟弟心裡還真覺得是過意不去呀!”

他這番話一說完,甦醒和初一都不自覺地扯了扯嘴角!心中暗道,主子,您還能再無恥一點兒嗎?您的府庫還是空的?那隻怕這大淵就沒有富豪了!

而明王李睿聽了,則是眼睛中怒火盛!不過臉上卻是笑意盎然!“弟弟來到封城,的確是委屈了六弟了!這樣吧,爲兄今日出來的急,身上也沒帶多少銀兩。只帶了幾張銀票,六弟看看,可還滿意?”

明王說着,命黑衣人上前將一沓銀票遞給了初一。

初一接過後,一數,也不交給明王,只道:“啓稟王爺,總共是五萬兩銀子!”

“嘖嘖!二皇兄果然是有錢人哪!這出個門兒,辦點兒事,身上都得帶着這麼多的銀子!嘖嘖!可是羨慕死弟弟了!”元熙說着,睨了初一一眼,初一收到指示,便直接將銀票遞到了甦醒的手裡。甦醒自然而然地將銀票收入了懷裡。

“既然二皇兄這麼大方,那弟弟我也不好太過爲難於兄長了。只是弟弟到底是收了那位故人的好處!只望二皇兄回京後,對此今日之事,還要守口如憑的好,否則,弟弟這裡,怕是不好交待呀!”

明王心裡這個氣呀!自己怎麼可能會不守口如憑?自己擅離京城,那可是重罪!若是被京內的御史還有晉王的人知道了,還不定怎麼參奏自己呢!自己是腦袋被門擠了,纔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六弟放心,爲兄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如此甚好!來人,送明王離開!”元熙話落,便見那羣侍衛們自動分成了兩列,閃出了一條路出來。

明王也不再客氣,高聲道:“今日之事,爲兄記住了!六弟,他日有緣再見!”

說着就要打馬離開,“二皇兄且慢!”元熙出聲攔道。

明王一驚,“怎麼?六弟想要反悔?”

“二皇兄哪裡話?弟弟既然說了要送二皇兄離開,自然是說話算話!只不過,還有一事,想請二皇兄也一併記下了!”

“何事?”明王有些不耐煩道。

元熙淡淡一笑,在皎潔的月光下,他本就極爲俊美的臉龐,此時更是顯得如同妖魅一般,亦邪亦魅!讓人只一眼,便終生難忘!他左右的火把,將他的臉龐顯得清晰無比,那眉眼間的英氣!那高挺如山峰的鼻樑!讓在場之人,無不讚嘆,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俊美之人!

特別是他那一雙狹長的鳳眸!讓人看了,頓生一種迷離之感!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裡,似是帶了誘惑,又似是帶了一股英氣!還像是帶了一股妖邪之氣一般!讓人被吸引地移不開眼睛!

元熙淡淡地看向明王,用似是有些玩世不恭的態度,一字一句道:“二皇兄,還有一事,煩請您謹記,蘇靜依,是弟弟的王妃!”

元熙看似有些隨意地說出了這句話,卻是讓明王整個人的身子都是一僵!同時,也讓他身邊的黑衣人的眼睛裡,閃爍着有些陰鬱的光茫!

明王看向元熙,只覺得元熙那似是無意的笑,扎眼無比!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成爲蘇靜依的夫君?除了這一身的皮相,他還有什麼?一個沒有待見的庶子!有什麼好?爲什麼蘇靜依就一定要選這個人爲其終生的依靠?爲什麼?

顯然,此時的明王已經忘記了自己今日是如何被人設計了?自己又是爲何要突然急着趕回京城了!

元熙看着明王眼中的不甘、惱怒、不屑、還有夾雜在內的恨意!元熙知道,這個明王的確是看上依依了!不是因爲平南候,也不是因爲顧將軍!只是純粹地因爲她是蘇靜依!

元熙的眸子裡漸漸地漫上了一層冰霜,剛纔的玩世不恭的態度,轉瞬不見!轉而換上了一幅狠戾冰冷的樣子!

黑衣人看到兩人開始對峙,暗叫不妙!伸手推了明王的胳膊一下,明王這纔回過神來!黑衣人小聲道:“主子,正事兒要緊!千萬別因爲一時之氣,而耽擱了大事!”

明王極力隱忍着心中的憤怒!好不容易纔能浮上心頭的不甘壓了下去!“好!六弟,本王記下了!”說完,便直接打馬,向前衝去,他這一動,身後的人自然也是緊跟而上!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在這漆黑的夜裡,那陣陣的馬蹄聲,卻是異常的嘹亮!

“主子,剛纔您爲何不吩咐屬下動手?直接結果了他,不是更好?”初一待人走遠了,才問道。

“蠢貨!你以爲明王身邊兒就這麼幾個人?還有,他身邊兒的那個黑衣人,可是個高手,不可小覷!”元熙拍了初一的腦袋一下,笑罵道。

“那王爺的意思是,他的身邊有暗衛?”

“這是自然!那麼多暗衛的氣息,你竟然都感覺不到!看來,你的武功的確是有些荒廢了!打明兒起,每天早上陪着本王練一個時辰的功夫!”

“啊?”初一一愣,“不用吧?陪您練功夫?那屬下不是找虐嗎?”

一旁的甦醒撲哧一笑,“快回去吧。王妃還等着您呢!王妃可是說了,您什麼時候回去,她什麼休息。”

元熙立馬變了臉色,道:“還愣着幹什麼?趕快回府!”

馬車內,甦醒看着元熙,半晌才道:“王爺,您爲何說是受了故人之託呢?”

元熙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

甦醒搖搖頭,“不明白!”

元熙卻是笑而不語,閉了眼假寐。直到快要到平王府時,元熙才輕輕地吐出幾個字,“假亦真時,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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