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彆扭的元熙(二)
靜依一臉無奈地坐在了一座涼亭裡,右手輕輕地滑到了小腹之上,雖然生過了孩子,可是因爲她自己保養得當,再加上一直堅持練習瑜伽,所以,她的身材還是保持的不錯的。
在她又一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後,她身後的海棠終於忍不住了,“娘娘,您總是這樣唉聲嘆氣地,也不是辦法呀!總是要想個辦法儘快地哄一鬨太子殿下呀!您現在的情況特殊,又不能伺候太子,這裡可不是咱們以前的平王府,這宮裡頭的女子可是多了去了!哪一個長的也都是還算不錯的!萬一太子殿下一生氣,或者是醉酒什麼的,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對於這一點,靜依原本倒是不擔心的。元熙若是有了這個心思,那便早就該有了,可是現在康康和樂樂都已經兩歲了,也不見他有什麼別的心思!只是,海棠的話,倒是讓她想起了前世在哪本兒書上看到過的什麼七年之癢,還有夫妻感情淡如白開水之類的話。這樣一想,也就有些不淡定了。
海棠說的對,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沒有生過孩子的蘇靜依了。她的身材即便是保持得再好,也終究是生過孩子的!再者,她與元熙成親這麼久了,也難保他不會對自己厭煩了!
靜依起想,這心裡頭就越覺得難受!想想這元熙都已經是一連三日沒有回過寢殿了,一直是睡在書房裡。海棠說的對,這裡不是平王府,這裡是皇宮!比之以前的平王府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再加上這宮裡頭誰知道有多少是其它人的眼線?又有多少青春貌美的女子會頃心於俊美無雙的元熙?
“海棠,帶上元熙最愛吃的粟子糕,我們去皇上的御書房,他現在,應該正在那裡替皇上批閱奏摺呢!這個時辰,他應該是剛下早朝,沒有用過早膳的。他這個人,平時若是沒有我陪着,是從不用早膳的。也不知這兩日,他是怎麼過的?”
海棠笑道:“太子妃不是想着過去看看太子嗎?那就不必在此憂心了。待會兒直接問他不就是了?”
靜依笑着嗔了她一眼,“司畫和司語呢?”
“去照顧兩位小主子了。現在,應該是在福壽宮呢。”
“走吧。”
“是!”因爲司畫和司語不在,所以海棠便叫上了甦醒和十幾名女侍衛。這些人可都是太子妃專屬的護衛隊,宮裡頭除了太子妃給調遣的動,其它人,就是皇上的話,她們也都是置若罔聞的!
“給太子妃請安。”
剛進入御書房的院門,便看到十幾名宮人齊整整地跪下行禮。靜依面上淡笑着,“走平身吧。”
“謝太子妃。”
初一正守在門口,一臉愁容,本來還在想着這主子這幾天不高興,可是苦了他們這些個當差的。如今一看到太子妃來了,臉上的欣喜之情已是溢於言表!
“給太子妃請安。”初一單膝跪地道。
“起來吧。太子可在裡面?”
“回娘娘,太子殿下正在批閱奉章。”
“裡面可有人伺候?”
“回娘娘,裡面有兩名御書房宮女伺候。”這話一說完,這初一便後悔了!自己這麼多嘴幹什麼?太子妃問的是有沒有人伺候,又不是問他是什麼人在伺候!這下可是有些多話了!
初一微擡了頭,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太子妃,見太子妃一臉平靜,臉上仍是浮着一層淡雅清華的笑意,便心下稍安。
“娘娘請進吧。”初一說完,趕忙給蘇靜依將門開了,生怕她會因爲那句話而生氣,掉頭就走!
靜依面上微笑着進了御書房,進了主殿後,便徑自轉向了左側,因爲平日裡,元熙都是在偏殿辦公的。靜依心裡輕嘆一聲,這個元熙,還真是小氣!剛纔外面那麼多人的請安聲,難道他聽不見?分明就是還在生着自己的氣?若是往日來,他早已是喜的將手中的筆和摺子給扔到一旁了!如今自己來,他卻是連理都不理了!
靜依有些苦笑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給他送些點心來,能不能讓他消了氣?
甦醒和海棠上前,將主殿與偏殿間的帷幄輕輕地歸攏了,而靜依似乎是到了跟前才意識到了,這大白天的,這帷幄爲何會落下,到了門前,靜依反而是收住了步子,不再往前走了。
而甦醒和海棠此時自然也是意識到了不對,二人面面相覷,也不敢出聲,看到太子妃一臉的莊重肅穆,心裡是忐忑不已!難不成,這太子真的在裡面?
靜依的身子仍是站着未動,不過卻聽到裡面傳來了一聲女子的嬌美聲,“殿下,您現在覺得好些了嗎?要不要奴婢幫您?”
“不必了!你下去吧。”元熙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
靜依就站在這裡,看見一名婢女面色潮紅地走了出來。那宮婢似乎是訝於太子妃在此,忙有些驚慌失措地跪了,眼神也有些慌亂地垂了頭,“給太子妃請安!”
另一名宮婢,也是剛好到了門邊兒,跪道;“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恕罪,剛纔,是太子殿下身體不適,奴婢們也是爲了太子殿下着想,所以纔會。還請太子妃寬恕。”
靜依微眯了眼,看了這地上的兩名宮婢一眼,並不言語,直接進了偏殿,果然看到元熙似乎是有些痛楚地閉了眼,似是感覺到了靜依的氣息,有些有氣無力道:“你來了?”
他面色雖還好些,可是聲音中明顯是在壓制着某種痛楚。靜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閉目輕聞後,再一看這桌上的茶水,急道;“初一,快帶太子殿下回東宮。”
初一即刻進來,也是看出了太子的身體似有不適,趕忙上前將太子扶了,運用輕功,向東宮的方向掠去。
靜依出了偏殿,“將這二人交由宮正司嚴刑逼問,看看她們到底是奉了誰的令?還有,記得告訴宮正司,她們兩個若是死了,本宮就要宮正司再無存在的必要了!”
“是!”甦醒會意,即刻上前點了這兩名宮婢的穴,送往了宮正司。
待靜依回到東宮後,何嬤嬤便上前道:“娘娘,您可回來了。這殿下他?”
“準備些冷水,太子殿下要沐浴。”
“是。”何嬤嬤雖然有些不太贊同這種做法,可是靜依是主子,她的話,是不能不聽的。
約莫有半個時辰之後,宮正司的宮正便來回話了。
“參見太子妃!給太子妃請安。”
“免了。你是劉宮正?”
“回娘娘,奴婢正是宮正司的宮正。剛剛蘇侍衛送去的兩名婢女,經過奴婢等的逼問,已是坦白交待了。二人是奉了李靜公主之命,纔會在御書房的偏殿裡燃了合歡香,不過那香的分量極輕。若是尋常人,只聞那香味兒,是不會有事的。可是太子殿下飲用的茶水中被下了催情的藥物,分量也是極輕,可是若是兩者交匯在一起,便是一味催情藥了。”
“李靜?不過一個小孩子,怎麼會生出這等的齷齪心思?你這是在敷衍與本宮嗎?”
“奴婢不敢。人證物證都已找到。自那兩名宮婢的住處裡,還搜出了李靜公主賞賜於她們的金銀,還有幾樣珠釵。這宮裡頭的珠釵首飾,哪怕是再小的一樣東西,都是有冊子記錄在案的。奴婢已經拿着東西到尚功局裡比對過了,正是李靜公主之物。”
靜依眸光一閃,聲音略有些冷硬道:“那依劉宮正之意,此事該如何是好呀?”
“這,奴婢但聽娘娘吩咐。”
“將這些東西,還有那兩人的證詞,都送去碧水宮吧。”
劉宮正一愣,原以爲太子妃會讓她到皇上和淑妃那兒告上一狀,沒想到,她竟是想着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麼?
“怎麼?劉宮正不明白本宮的意思?”
“回娘娘,奴婢知道怎麼做了。這就去辦。”
“去吧,將那兩名宮婢也送到碧水宮去。”
“是。”
何嬤嬤道:“娘娘,您就這樣放過她了?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放過她?我哪會那麼好心?敢打我夫君的主意,我便讓她知道知道我的手段!哼!看來,這陣子,我對宮人們是太仁慈了!甦醒,吩咐下去,三日內,將太子經常出入的地方,全部換成咱們的人。將那些有心人放進來的眼線,全部處理掉。原想着,不動聲色,是爲了讓他們安心,省得處理掉一批再送一批進來!如今看來,本宮的心善,倒是讓人家以爲我是軟柿子,好拿捏了。”
“娘娘的確是太過心善了。這李靜公主,也太過分了些!不過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家,如何就會存了這些個齷齪心思?”
“這主意,怕是不是她一個人出的。”
何嬤嬤聽了,面上一凜,“您的意思是?”
靜依輕輕地笑了幾聲,“本宮若是不讓人將那些人證物證送過去,如何才能將她的合夥人給引出來呢?打草驚蛇,這一招,有時候也是很好用的。”
海棠和何嬤嬤對視一眼,緩緩點了點頭,她們怎麼能覺得自己的主子是個好欺負的呢?分明就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再一想,待會兒太子殿下沒事了,只怕這幕後之人,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元熙在冷水裡泡了近半個時辰,初一纔有些惴惴不安地進來道:“殿下,這是娘娘讓屬下送過來的,說是解藥。”說完,初一有些膽怯地嚥了口唾沫。
元熙聽了,臉頓時便黑了!
依依手裡明明就有解藥,卻是讓還狠心地讓自己泡了半個時辰的冷水!這分明就是在報復自己這幾日的夜不歸宿嗎?
元熙的臉黑了黑,咬着牙從初一的手上接過了解藥,臉上一幅恨恨地表情服下了解藥。
解了身上的催情藥的元熙,換了一身明藍色的長袍,進了寢殿。
一進來,便見靜依正有些懨懨無力地倚在榻上,眼睛輕闔着,臉色雖然還不錯,可是因爲她並未施粉黛,雙眼下一圈淡淡的青痕,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元熙本來還有些氣惱她不肯早些給他解藥,如今見她這幅模樣,心裡便除了心疼,還是心疼了。
他輕手輕腳地靠近了靜依,見她的睫毛輕顫了顫,睜開眼,有些冷淡道:“沒事了?”
元熙有些發窘,知道這次是自己不小心,險些就着了別人的道兒了,遂帶了討好的笑臉道:“依依,這幾日,可是沒有休息好?我看你一臉的倦色。不礙事吧?”
靜依瞪了他一眼,從鼻子裡輕輕地擠出了一個哼字,便再闔了眼,不說話了。
元熙此時只覺得自己理虧,若不是自己對着依依使性子,哪裡會讓依依看起來如此憔悴?再加上,今日之事,的確是讓他覺得有些後悔!萬一對方是給自己下了致命的毒藥,自己哪裡還有命在?
想到此,元熙的臉上便似是覆上了一層寒霜,“無憂!”
“屬下在!”
“去找無傷,告訴他,這皇宮也該清理清理了。”
“是!”無憂有些猶豫地看了太子妃一眼,道:“剛纔太子妃已經吩咐過甦醒等人了。”
元熙衝她擺擺手,“她們處置的是明處的。你去告訴無傷,讓他將暗處的,一個不留的,全部解決了,然後哪兒送來的,還送回哪兒去?”
“是!”
無憂聽完,便知道主子是真的怒了!以往主子顧慮到朝局還有平衡各方勢力,對於別人埋下的那些暗樁,一直是有所姑息的,如今看來,主子是動了真怒了!這說明,他們也沒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無憂退下後,元熙看看不理自己的依依,有些無奈地嘆了氣。
“既是乏了,就別在這榻上睡了,會不舒服!”說着,便輕輕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像是在捧着一個稀世珍寶一般,極爲珍視地慢慢挪動着步子,生怕會讓懷裡的人有一絲的不安!
靜依似乎也是真的累了,不想再動,就任由他抱着,頭還往他的懷裡靠了靠,似乎是這種姿勢還稍微舒服一點兒。
元熙笑着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裡滿是寵溺!
到了牀前,元熙又有些捨不得將她放下了!
遂也脫了靴子,上了牀,抱着她一起開始小憩了!天知道,他這幾日幾乎就是徹夜未眠哪!沒有依依在懷的晚上,他一個人哪裡睡得着?
如今溫香軟玉在懷,靜依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梅香味兒傳來,元熙的心神安定,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二人這一睡,便是睡了兩個多時辰,再睜開眼時,已是誤了午膳了。
看着依依似乎是睡的還些沉沉地,便輕手輕腳地出了寢殿,“海棠,吩咐下去,備些午膳過來,要清淡些的。還有,爲太子妃備一些荷葉粥。”
“是。”
元熙梳洗了一番後,再回到寢殿時,便見靜依也醒了。
“什麼時辰了?”靜依有些含糊不清地問道。
元熙笑了笑,“還早!不過,咱們已經是誤了用午膳的時辰了。肚子餓不餓?”
靜依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一手支了身子,慢慢地坐了起來。
“慢着些!不是說現在身子不同往日了嗎?動作別太快,也別太大!”元熙一臉擔憂地看着依依。
靜依輕笑了一聲,“你現在知道緊張我了,那前幾日幹嘛去了?”
元熙有些不自在地挨着她坐了,讓她靠在了自己的懷裡,一手自背後擁着她,一手則是擺弄着她的青絲道:“依依,說實話,我不想再要孩子了!就這兩個小淘氣,我就已經覺得太鬧了!他們這個小娃娃吸引了你一大半兒的注意力!我覺得,有了他們,我便再不是你心裡的唯一了。”
靜依笑看了他一眼,自他那略帶了些哀愁的眸子裡看的出來,他是真的擔心這一點。這也許同他幼時的成長環境和經歷有關!雖然現在皇上和淑妃待他都是極好,可是二十多年的疏離淡漠,豈是一朝一夕就能能暖的回來的?
“元熙,有了孩子。我們纔算是有了一個完整的家!於我而言,你和孩子們一樣,都是我的家人!難道,你不認爲康康和樂樂身上也有你一半兒的血液嗎?”
“這一點,我自然明白。可是依依,我就是有些害怕!說不出來的害怕!”
靜依感覺到了他擁着自己的胳膊緊了緊,心裡輕嘆了一口氣,元熙是一個極沒有安全感的人,和以前的自己一樣!如今,雖然好了許多,可是對於親情這方面而言,他真的還是不太會去面對。不過還好,她感覺的出來,元熙一直在努力地適應着,習慣着。
“元熙,你說這一胎,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女孩兒!”元熙毫不猶豫地便說了出來。
“爲何?”
“我喜歡女孩兒。”
“你喜歡女孩兒?”靜依有些難置信地看着他道,說實話,他怎麼也沒覺得他對樂樂和對康康有什麼不一樣?
元熙卻是別了頭,有些不自在道:“我不喜歡看你抱着別的男人!”
聲音雖然不大,可是靜依還是聽到了!
靜依的眼睛瞪的又圓又大,隨後又有些哭笑不得道:“康康才兩歲!哪裡就是男人了!再說了,他是我兒子,什麼別的男人?你也真敢想!”
元熙卻是撇了撇嘴,有些無辜道:“反正不是女孩兒!而且那個小子又調皮又霸道,有什麼好?”
靜依一聽,便坐直了身子,怒瞪向他道:“你說我兒子霸道?”
“他哪次看到你,不是非纏着要你抱?樂樂就不會!還男子漢呢!就知道粘着你這個當孃的。”
靜依聽了,就覺得是滿頭黑線吶!這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元熙連自己兒子的醋也吃吧?
元熙也知道這醋吃的有點兒沒邊兒,便有些尷尬地咳了咳道:“來,起身吧。我幫你重新挽發。”
二人到了正殿裡用膳,桌子上,早已是擺好了各色的食物。
“來,先進些粥吧。這是你最喜歡喝的荷葉粥。”
靜依輕嚐了一口道:“我有孕的消息,你可跟別人說了?”
元熙搖搖頭,“沒有!若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最高興的就是福壽宮的那兩位了!我纔不要告訴他們。我有孩子了,憑什麼讓他們那麼高興?待瞞不住的時候再說。”
“這樣也好,先把宮裡頭的一些個眼線、暗樁們都拔除乾淨了,再公開我有孕的事。如此,我也好安心養胎。”
“不錯!以前你懷康康樂樂時,還是身在平王府呢。而且頭幾個月,我也無事,能常伴你左右。可是如今,老頭子將一大堆朝務推給了我。他自己倒是跑去躲清閒了。若是這宮裡再有什麼人對你不喜,實在是不妥。”
元熙說着,又給她夾了一片牛肉,“嚐嚐這個,還不錯。不會太膩。”
靜依看了一眼,眉目間閃過不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還是勉強吃了。
元熙輕笑了一聲,“看來,你有孕,也不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至少這挑食的毛病倒是改了不少!”
靜依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正吃的高興,便聽到了兩聲讓元熙十分頭疼的聲音,“爹爹,孃親!康康(樂樂)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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