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成奕見她將自己埋在被子裡,不由苦笑一聲,如不是明日便是攻城之日,今晚他肯定把她給吃了!
他重新倒了一杯冷茶一口喝下,方覺得體內那股稍微緩和了下來, 擡眼見被中女子依舊不出來, 只得上前扯開那被角道:
“絲鐲,等這邊的事情了結了,我們一起回去覲見父皇母后可好?”
“什麼? ” 顏絲鐲終於掀開了被子, 他竟然讓她跟着回去? 那顏絲絃呢? 她不是已經嫁給他了麼?
幾番思索下終於問道:“ 難道……你和……顏絲絃……”
不提還好,一提慕容成奕就來氣,他臉色鐵青的將自己身上的紫貂斗篷倏地摘下,咬牙切齒道:“你還好意思跟我提這個? 居然玩逃婚! 我把她給殺了!”
“什麼?!” 顏絲鐲一聲驚叫!倏地撲上去便揪住了他的領子:“ 你居然敢殺她?”
“我爲什麼不敢? 你桃代李僵本就是死罪! 我還沒抄你們顏家呢? 若真判下來,你們顏府就得滿門抄斬!”
慕容成奕火氣也不小,想起當日她逃婚時帶給自己的打擊和屈辱,就氣不打一處來,張口便是針鋒相對;
顏絲鐲聞言臉色倏地一白,慕容成奕這番話就像戳到了她的痛處,她這幾個月來日日擔心,夜不能寐,焦心的也是這個問題,可是現在慕容成奕卻告訴她,顏絲絃死了!
她想起大婚前的那一個傍晚,自己去了湖邊,剛好碰到她,於是萌生了讓她桃代李僵完成這場交易;顏絲絃本來就是愛慕虛榮,在聽到顏絲鐲說日後慕容成奕成爲皇帝的可能性大於慕容雪笙後,很乾脆的便答應了她的請求;條件便是,她顏絲鐲永遠不能出現在陵京。
可是,終究,兩人都還是失算了,一個敗走陵京,一個被殺! 這難道就是她們的命運麼?
慕容成奕見她聽到自己說顏絲絃死了後, 剛剛還豔若桃李的臉頰突然就變得慘白一片,而那雙清冷的眸子更是露出悔恨之意,心裡到底不忍,終於開口道:“ 我沒殺她,只是軟禁了起來,等你回來,我便放她回府!”——
第二天,
天還沒亮,渝州城內突然響起了號角之聲;顏絲鐲猛然驚醒,從牀上挺身而起,伸手一摸,牀的另一邊居然的冰冷的,也就是說慕容成奕昨夜一宿未歇;那現在的號角聲? 莫非今日便是那攻城之日?
焦急之下,起身隨便梳洗了一番,便披了件青花斗篷往門口走去;
“姑娘,你要去哪? 太子殿下吩咐奴才好生照顧姑娘的;”
還沒走到院外,左側便匆匆忙忙走來了一名身穿粉色襖子的年輕婢女將她攔住;顏絲鐲知道這幾日來,慕容成奕對自己的態度有所好轉,於是這些見風使舵的下人對自己也恭敬了幾分;
“我出去走走,很快就回來!”她知道這裡慕容成奕肯定早已安排妥當,是而纔會這般坦誠的說出來;
果然,那婢女聞言後,略思索了會方開口道:“ 那姑娘您先等等,奴婢這就安排人陪你!”
很快,一名精瘦的年輕男子便來到了顏絲鐲面前,她擡眼一瞧,立刻嘶之以鼻!心底更是暗罵慕容成奕多此一舉,早知道還不如把解藥給了她乾脆!
不過想歸想,無可奈何之下,她也只得讓那精瘦漢子跟着自己出了門;
不得不說,謝唯宜辦事效率極高,顏絲鐲一出門,便被那城中肅清的大街給驚出了一口冷氣;現在,渝州城內,除了來來往往的軍隊,大街小巷中再也見不到任何人!
顏絲鐲怕被那些巡邏官兵驅趕,便儘量挑了一些比較偏僻的小徑行走,等到她七彎八拐的繞到軍部時,後面跟着的那個精瘦漢子已經被她甩的不見蹤影。
她估計的果然沒錯,今日便是西南大軍奪取青州之時, 眼下,整個軍營一片靜悄悄,看來大軍已經出發了;她心裡倏然一驚,也提了腳步匆匆忙忙往那洛水河方向趕去。
當她再次站在這幾乎要了自己性命的洛水河前面時,望着腳下那奔騰咆哮的水流,不得不佩服自己當日的勇氣!
時辰還尚早,但天色卻陰沉的猶如夜幕初臨; 沒過一會,天邊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
顏絲鐲一路貓腰潛來,等快到渡口的時候,見前面黑壓壓的站了許多西南軍,彷彿早等待在什麼?未免被發現,她只得暫時尋了一處隱蔽的地方,準備看清楚在伺機而動;
孰料這一看,頓時將她驚了個目瞪口呆!
只見那水霧朦朧中,原本那渝青大橋的地方,在距河面不到一丈高之處,突然憑空增了四條手腕粗的鐵鏈, 而那鐵鏈的上面並列排了十幾條小木筏!分別用上好的精鋼鐵索將其固定好,構成了一座特製吊索橋。
這到底是何人想出來的妙策? 顏絲鐲不由暗自讚歎,如果早在青州未淪陷之時,能有人想到這個辦法,恐怕就不會有今日的奪城之戰了,那宋青雲也就不會死了!
顏絲鐲正胡思亂想間,那邊已經開始有了動靜,耳邊只聽得一聲令下,一隊身着白色盔甲的幾百人隊伍率先朝那鐵索橋走了過去;
顏絲鐲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發現隨着那些人漸入橋內,竟然慢慢與那白色的水霧融爲一體,遠遠看去,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人? 哪些是霧?
妙啊! 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想着這樣的辦法呢? 顏絲鐲大喜之下,也沒了後顧之憂,騰地站起來便朝前面走了過去。
這邊,謝唯宜見頭陣一萬人馬潛過去,沒有出現任何動靜,便開始着手準備第二撥的主力軍十萬兵馬渡河;
“將軍,是否需要再等等?” 宋世傑還是有些擔憂,雖說這次藉着洛河水汽這天然的屏障得以潛伏過去一萬人馬,但到底距離甚遠,就算對面出現了截殺,這邊也是看不到的;
謝唯宜卻不是這樣想的,他就認爲打鐵需要趁熱,眼下這一萬人馬已經過去,即使被發現,只要這邊的主力軍來的及時,還是能很快便反敗爲勝的!
“太子殿下認爲呢?”
慕容成奕又豈會不知道他心裡所想,聽他問起自己,便淡淡一笑道:“本太子倒覺得現在應該趁勢而起,以免竹籃打水一場空!”
聽到慕容成奕這樣說,宋世傑頓時沒了聲息,退到了謝唯宜的身後;然而那雙精光閃閃的眸子卻依舊十分擔憂的盯着前方戰場;生怕一不小心,便會全軍覆沒損失慘重。
“出發!”
隨着謝唯宜一聲令下,十萬人馬開始浩浩蕩蕩的朝那鐵索橋涌了過去。
其實,宋世傑的擔憂是正確的,顏絲鐲混在那頭陣的一萬人馬裡面,纔剛在青州河界露了個頭,前面的冷箭便如針雨一般射了下來,不過片刻功夫,走在前面那些士兵便紛紛中箭掉進了翻滾的河水裡面。
顏絲鐲雖是內力盡失,但卻憑着從小練就的靈活身手,到也險險的躲過了這一關;只是這樣一來,與自己一同來的一萬人馬頃刻便損失了一半有多。
“你們,全都往這邊過來!”
危急之下,她只得如上次一般,撲通一聲跳入那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潛伏在那斷橋墩底下!同時大聲招呼那些剩餘的士兵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