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眼睛掠過那一座一座的帳篷。她的心也頓時不安起來!在他的心裡,自己究竟是什麼?前一天還說愛自己,後一天就對自己視而不見,冷若冰霜。現在呢?自己竟然稱了呼之既來,揮之即去的人了嗎?
想着,想着,雲初的腳步已經來到了李如風的大帳前。可是到了門口,望着眼前的羊皮簾子,雲初頓住了腳步。這一刻,她竟然不想進去了!
就在雲初呆愣的站在羊皮簾子外的時候,李荊過來了。拱手道:“夫人,請進吧!”
聽到李荊的話,雲初望着前方的羊皮簾子擰了下眉頭,然後便伸手撩開羊皮簾子走了進去!
走入大帳,只見前方的虎皮座位上並沒有人,轉頭一望,只見有一個人影坐在兩側的座椅上。那人一看到雲初,立刻一愣!
看到眼前的人,雲初不禁也是一驚!隨即,上下打量了一刻,只見眼前的人真的是一位故人。
“華小姐!真的是你?”坐在座椅上的人起身想問。
“周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突然在李如風的大帳中看到周文清,雲初深感意外。
“我在這裡擔任文書一職!”周文清回答。
再次見到華小姐,而且是在定北大營中,周文清當然是既驚訝又高興。幾個月來的相思真是讓他難受的很!
“原來是這樣!”雲初點了點頭,然後轉眼望着李荊,眼光中帶着疑問。
這時候,李荊低首道:“請夫人和嶽先生稍等片刻,大將軍出去巡視了,一會兒就會回來!”
“好。”周文清點了點頭。
“屬下告退了。”李荊一低首,便退出了大帳。
李荊走後,一時間,大帳裡的氣氛有些尷尬。
周文清望着雲初問:“華小姐,沒想到會在定北大營再次看到你!”
“我也是!沒想到周公子竟然會在定北大營中效力。對了,你走了,清風書局怎麼辦?”雲初突然問。
“賣書當然沒有爲國家效力重要了!”周文清輕笑道。
“沒想到周公子也是這樣豪氣萬丈的人。實在讓雲初佩服!”雲初的眼光中透着欣賞。
本來,她以爲像周文清這樣的讀書人應該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沒想到也是個有志男兒。其實,這也並不奇怪,他本來就是個謙謙君子,談吐不凡,必定也是個不凡的人!
這時候,隔着一道羊皮簾子的裡間正有一個魁梧的身影站在簾子後面。聽到他們互相欣賞的對話,他的眉宇一皺!
“對了,華小姐,你怎麼會在定北大營呢?你一介女流千里迢迢的怎麼會來到這裡?”下一刻,周文清話鋒一轉,望着雲初不禁有些擔憂。
“哦,我是來找我家……夫君的!”雲初垂着眼眸回答。
以前,出於種種考慮,她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當然,對於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也沒有那個必要。現在共同都身處定北大營。對於一個冒死報國的人,她華雲初也沒有必要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了。所以她也而就實話實說了。當然在這定北大營中,她想瞞估計也瞞不了。
“夫君?你……夫君是誰?”聽到華雲初說是來找自己的夫君的,周文清呆愣了一下,然後便支吾的問。
他一直以爲她都待字閨中,因爲翠兒一直喊她小姐。他也喊她小姐,她也沒有糾正過。現在她竟然說來找自己的夫君。這樣看來她是已經嫁人了?知道這個事實,周文清整個人都懵了!
“是……李如風!”再次說到這個名字,雲初竟然有些支吾。
曾經,他讓自己稱呼他的名字,現在想想,才只幾個月的事情,怎麼就好像那麼久遠呢?
“如……如風?怎麼會這樣?”聽到雲初的回答,周文清更是懵了!
這位他一直在心裡偷偷愛慕的秋小姐竟然出嫁了,而且嫁的人竟然還是自己的好友李如風?這簡直讓他難以接受。可是再難以接受,他還是要接受。眼眸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佳人,周文清的心感到了疼痛!
看到周文清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雲初愣了一下,然後問:“怎麼?周公子認識我家……夫君?”
其實想想,自己也是在問廢話。現在他就坐在李如風的大帳裡,又是軍中的文書,他怎麼會不認識呢?只是她和周文清一樣有些在意料之外罷了!
遲疑了好一會兒,周文清才苦笑着回答:“哦,我和如風兄是多年的之交了!”
這一刻,周文清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位姓秋的小姐就是當今宰相的女兒,李如風納的妾室。呵呵……原來自己的一場相思是這般的好笑?他愛上的竟然是好友的妾。周文清的心中苦澀不已!
這時候,在裡屋站在羊皮簾子旁的人,他的脣邊勾起了一個笑意。此刻,他的心中着實高興。因爲他的至交好友和他所愛的人並沒有什麼曖昧之處。他們只不過並不知道彼此的身份罷了。看來也沒有見過幾次面。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的好友是喜歡上了雲初。不過聽得出他知道雲初的身份後是非常的失望!
那天率領大軍離開京城的時候,李如風就讓李荊把周文清帶上了路。一來他是一個做文書的可靠的人。二則他不想把周文清留在京城,讓他有機會再和雲初見面!
其實,那些日子,他也是矛盾的。他很想相信雲初,和周文清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可是,他是一個從小就獨佔欲很強的人,更何況是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爲了不讓自己在作戰中分心,所以他這麼做了,自私的把周文清帶到了軍營。
前幾天,他忙乎部署軍隊的作戰計劃,實在是無暇去看望雲初。其實,雲初一個弱女子千里迢迢的爲自己而奔波,他心裡也十分的感動的!其實,在這裡作戰兩個多月,沒到午夜夢迴之際,他都會想起她。只是他要剋制自己,不能想她太多,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
兩日前,大軍終於是大勝突厥。殲滅了突厥的大部分軍隊,剩餘一小部分流竄走了。今日朝廷的糧餉也終於到了。因爲估計太子已經得到了大軍打了勝仗的消息,再滯留糧餉已經沒有了意義。反而只會讓李如風得到一些抱怨的口實。
昨日,在慶功大會上,李如風多麼想去見雲初。可是,一向沉穩的他還是剋制住了!因爲他心裡還有些耿耿於懷雲初和周文清的事情。所以,今日,他便指派李荊安排了這場會面。結果是他希望的,也是他所想的,雲初和周文清果然沒有什麼!
“原來是這樣!”聽到周文清的話,雲初點了點頭。
稍後,周文清看着雲初的眼神複雜不已。他感覺自己的情緒十分的不好,所以便勉強笑道:“對了,我突然想起有一份文書還沒有寫,我先回去了!”
“周……”聽到他突然要走,雲初擰了下眉頭。還沒等說出話來,周文清已經轉身離去了。
望着周文清離去的背影,雲初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的不自在。感覺他剛纔的神情好像十分的不自然。
此刻,站在羊皮簾子前的李如風的眉頭皺緊了!雖然他看不到周文清的表情,但是他也可以想象好友的苦楚。他是唯一可以窺探他的心事的人,前幾個月,他向自己吐露心聲,本來他還想助他一臂之力讓他能夠迎娶他心愛之人。可是,自從他知道自己愛的人就是他傾慕的人的時候,他的心也隨之糾結了!
可是,雲初是他的人,也是他愛的人,對於周文清的愛戀他只能是報以遺憾了。李如風在心裡暗自道:“文清兄,恐怕這次要讓你傷心了!”
下一刻,羊皮簾子一掀,李荊走了進來!
“姨娘,大將軍有緊急的公務要處理,恐怕是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不如姨娘先移步回您居住的大帳,等大將軍回來了,屬下再去請姨娘?”李荊低頭請示道。
聽了李荊的話,雲初的眼眸望了一眼那鋪着虎皮的座椅,然後點了點頭。便跟着李荊步出了大帳。
這時候,裡間的羊皮簾子一掀,李如風的眼眸望着雲初的背影離去。眼眸中有化不盡的柔情……
雲初的靴子踏在積雪上,有些呆滯的眼眸掃過一座挨一座的營房。突然,她的眼眸不經意的一閃,想到了些什麼。頓住腳步,低頭思量着。周文清和李如風是至交好友?那怎麼會把自己和他一塊請到他的大帳?爲何李如風又遲遲的不肯出現?這時候,雲初突然想起了幾個月前李如風在自己屋內突然不見了的場景。她記得當日書案上隨意的放着那本週文清借給自己的《孫臏傳》!
想到這裡,雲初的心莫名的一抽!好像明白了什麼。可是又有些迷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看到雲初頓足了,李荊低頭低聲催促了一句。“外面積雪路滑,姨娘還是快點回大帳吧?”
擡頭望了李荊一眼,雲初猶豫了下,還是問了一句。“將軍現在在哪裡?”
“在……在巡防啊!”聽到雲初的突然一問,李荊有些言辭閃爍。
李荊不自然的表情盡數落在了雲初的眼裡,她沒有動聲色,只是輕輕的點了下頭,便繼續往前走去……
定北大將軍的大帳中,李如風四處翻箱倒櫃的在找着什麼。
剛剛送完雲初回來的李荊,看到這樣的情形,皺了下眉頭。問了一句。“將軍,您在找什麼?”
聽到背後的人的聲音,李如風停止了手裡的動作,揹着手先是咳嗽了一聲。“咳咳……”然後裝作漫步經心的問:“那件黑色貂皮的袍子哪裡去了?”
聽了將軍的話,李荊低頭想了一下。“您是說姨娘託我給您帶來的那件?”
“嗯。”李如風嗯了一聲,便轉身坐在了牀榻上。
“屬下幫您收起來了!您要穿嗎?”李荊這時候有些不靈光了。
“給我找出來!”李如風沉聲說完,便伸手隨便拿了一本書在翻看。
李荊便走到櫃子前,開始翻找着。手裡拿着書的李如風則是拿眼偷瞟着翻東西的李荊。
不一刻,李荊便從櫃子中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貂皮袍子雙手奉上道:“將軍,找到了!”
“放這裡,退下吧!”李如風擡頭瞥了一眼李荊手上的袍子。
“是。”李荊把手裡的貂皮袍子放在牀榻前,便低首退了下去。
擡眼看看李荊走了,李如風便把手裡那本根本就沒有看下去一行的書隨手往牀榻上一扔。然後,便起身拿過放在榻上的袍子,低頭仔細的看着。
只見,這件袍子從領子到胸前都是一體的黑色貂皮,到了腰間的時候就是用紫色的錦緞代替了貂皮,兩樣顏色配起來更顯示出了這件袍子的高貴。細看之下,那細緻的針腳絕對是下了功夫,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可想而知,這件袍子是用了多少時間了!
摸着那華潤的貂皮和那柔滑的錦緞,李如風似乎感受到了雲初的辛苦。下一刻,他便伸手解開腰帶,脫下袍子,換上了這件貂皮袍子……
轉眼到了傍晚時分,天窗上射進來的光芒黯淡了許多,似乎有幾隻麻雀在那裡嘰嘰喳喳的叫着。只是,那些叫聲在雲初的耳邊卻是讓她有些不耐煩。
從李如風的大帳回來,她坐在矮桌前已經一個多時辰了。可她還是沒有從剛纔的思緒中走出來。她怎麼有一種李如風在試她的感覺?難道他知道自己和周文清認識?難道他懷疑自己和他……
想到這裡,雲初的心亂極了!也充滿了憤怒。如果是真的,他怎麼這樣想自己?難道自己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