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辰一聽就慌了,忙安慰道:“師兄,你別生氣,我姐姐也沒說不答應,她只是怕你的身份橫在那裡,會被人說她高攀,別有所圖而已!”
白木槿大概這輩子都沒法子拒絕這樣一個孩子的要求,這源於她的母性,源於她對前世自己那個孩子的憐惜。
想到如果迅哥兒這麼大的時候,沒有母親,沒有兄弟姐妹,孤獨的活在世上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對一個姐姐,產生依戀?
白木槿拉過鳳之沐還有些肉呼呼的手,柔聲道:“十五,這件事只咱們幾個知道,好不好?你若真心希望我當你姐姐,就只在私下裡叫姐姐就好,如此對你對我都是好事兒!”
鳳之沐一聽,喜不自禁地問道:“真的嗎?你願意當我的姐姐?也會像對師弟一樣對我好?”
“只要你也與辰兒一樣,真心當我是姐姐,那我便也一樣,待你如弟弟!”白木槿笑着回道。
她不是個輕易會心軟的人,知道要承擔一個人的依戀,其實是個麻煩,但是偏偏就是拒絕不了,只因爲這個孩子天真的眼神,和她夢裡的那雙純淨無暇,又帶着渴望的眼神重疊在一起,讓她無法拒絕。
她這輩子有機會遇到前世的所有人,可卻再沒有機會遇到她的迅哥兒了。她可以彌補所有的遺憾,卻沒法再將迅哥兒摟在懷裡,感受他真實的體溫,聽他喊一聲“孃親”,這樣的事實,讓她痛徹心扉。
她輕輕將鳳之沐和白慕辰攬入懷裡,動作輕柔的彷彿害怕弄傷他們一般,這一刻,她像個母親一樣,給了兩個孩子最渴望的溫暖。
放開的時候,竟然看到鳳之沐流淚了,可他卻固執地道:“哪兒來的沙子,竟然迷了小爺的眼,討厭!”
白慕辰偷笑,道:真是討厭的沙子,竟然讓我小師兄哭了!“
“胡說什麼,小爺怎麼會哭?小爺這是被沙子迷了眼,不懂就不要亂說!”鳳之沐揉了揉眼睛,撅着嘴否認道。
白慕辰笑得更大聲了,讓鳳之沐又羞又惱,端出師兄的架子道:“小師弟,師兄面前敢如此放肆,當心我處罰你寫大字!”
白慕辰趕緊討饒道:“好好好,我錯了還不成?再不笑了,嘿嘿……”
白木槿看着這兩人,也跟着笑了起來,辰兒能有這樣一個兄弟,也不是壞事,只要他這一輩子不再重蹈覆轍,他的未來將變得無限寬廣。
正說笑着,卻聽到外面一陣嘈雜的響聲,瑞嬤嬤過來使了個眼色,白木槿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終於來了,走吧,辰兒,十五,陪姐姐去看場好戲!”
白慕辰和鳳之沐面面相覷,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白木槿已經起身,朝院外走去了,他們也只能跟上。
一出院門,就看到白老夫人身邊的丫頭碧璽道:“大小姐,老夫人有事兒請你去槿蘭苑走一趟!”
白木槿看着她,也沒有推辭,更沒有多問,便道:“好,有勞碧璽姐姐了!”
碧璽看她的樣子,倒不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般,幾次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道:“大小姐……你的院子裡,挖出了東西!”
白木槿聽了碧璽的話,故作驚訝地問道:“挖出了什麼?”
“道長說是邪祟之物,是幾個盒子,還未打開,老夫人說等你過來再開,奴婢也不知道那裡面到底放了什麼!”
白木槿陰着臉,但還是努力做出平心靜氣的樣子,道:“多謝碧璽姐姐提醒,來日如有機會定當厚報!”
碧璽其實也不是圖白木槿的報答,而是她覺得這事兒不像是白木槿乾的,有些心疼白木槿罷了,畢竟這兩日的事情,她是看的清清楚楚,白家的人不希望讓白木槿安然無恙地活着。
可是在她一個丫頭看來,白木槿並沒有犯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如此對待她,的確是過分了,可她死白老夫人的丫頭,不敢質疑主子們的事兒,只是憑着良心,在這說這幾句不算背主的良心之言。
碧璽沒再說話,只是沉默地引着白木槿往槿蘭苑走。
白慕辰拉了一下白木槿,卻被她含笑的眼神給安撫了,看到姐姐鎮定的眼神,他便知道,這一切都在姐姐的意料之中。
白慕辰放心地跟着白木槿一起去了,還偷偷地在鳳之沐耳朵邊嘀咕着什麼,鳳之沐的臉色幾經變幻,最後都化成了憤怒。
剛踏入槿蘭苑,就感受到裡面令人不安的沉默和靜謐,白木槿知道,大概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出現,讓後好打開那些所謂的邪物。
一見到白木槿,白老夫人就指着那些黑匣子,問道:“槿兒,你能解釋一下,你的院子裡爲何埋着這些東西嗎?”
白木槿看了一眼那些盒子,詫異地問道:“這是什麼?祖母的意思,是從我院子裡挖出來的?這怎麼可能呢,我從未見過這些東西啊!”
白雲兮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落井下石的機會,便道:“姐姐,這可都是當着大家面挖出來的,若不是靈虛道長法力無邊,恐怕沒人能找到這些東西,在你的院子裡,難道和你沒有關係嗎?”
白木槿故作惱怒地瞪了一眼白雲兮,怒道:“妹妹說的話真是奇怪,難道在我院子裡的東西都與我有關?我院子裡還有那麼多下人呢!”
“府裡誰不知道,自從瑞嬤嬤接手姐姐的院子,姐姐的院子都成了鐵桶一般,輕易進不得外人,而你園子裡的下人也都是服服帖帖的,怎麼會無端埋這些邪物?更何況,這匣子如此精緻,下人們可買不起!”白雲兮說的有理有據,聽來還真是那麼回事兒一般。
而白木槿的怒氣,卻顯得像是做賊心虛,就連不明真相的白世祖都跟着懷疑了起來,他是最先被喊過來看這些邪物的,那黑漆漆的匣子,上面畫了些看不懂的符咒,看來的確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好像一個個小小的棺材一般。
白世祖指着那些黑匣子,問道:“這些你真沒見過?”
“女兒絕對沒有見過,這些東西看起來就可怕的很,我哪有那個膽子碰這種奇怪的東西!”白木槿堅決否認,可偏偏說話的神情,就讓人覺得她心虛。
白老夫人這纔開口道:“先不必說這個,道長,既然人來了,就打開看看,裡面到底放了什麼東西!”
白慕辰擔憂地看了一眼白木槿,雖然姐姐讓他放心,但難保不出現什麼意外,這些東西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裡面都不知藏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呢。
白木槿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眼神交流了一番,可看在其他人眼裡,就覺得這姐弟二人正在打什麼暗語,越發顯得他們有問題。
靈虛道長看了一眼白木槿,眼裡露出一絲詭異的光芒,然後突然嘴裡嘰裡咕嚕地念了些誰也聽不懂的咒語,才用他的劍劈開那些黑匣子,從裡面竟然掉出一個木頭雕出的人來,上面竟然貼着白紙,紙上用猩紅的字寫着些小字兒。
道長身邊的道童走過去,將木頭人拿起來,道:“這好像是什麼人的生辰八字,看着這個木頭人,頭上還扎着幾根針,看起來應該是詛咒人用的巫蠱術呢!”
白世祖一聽,大驚失色,趕緊拿過來看,發現上面赫然寫着的是他自己的生辰八字,頓時嚇得扔在地上,臉色一片慘白。
他顫抖着指着白木槿,覺得這晌午的日頭照在身上,都覺得寒氣逼人,那是一種由心底生出的寒意,他一字一頓地吼道:“白……木……槿,你……你好狠毒的心!”
白木槿似乎也被嚇到的樣子,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我……”
“世祖,不必着急,還有四個匣子沒有打開呢,要清算也得一併算了,我倒要看看,究竟她安得什麼心,竟然要詛咒自己的至親!”老太太說的咬牙切齒,臉上凍結的皺紋都顯得更加曲折了。
可是白木槿還是在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計謀得逞的笑容。這就是她的親人,這就是那個前段時間還口口聲聲要護着她的祖母啊。
只因爲她沒有按照她的要求去楚郡王府請罪道歉,所以竟然想出如此歹毒陰狠的法子來陷害她。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陸氏那些手段比起這個來還真是不夠看的。用巫蠱詛咒自己的親人長輩,這樣的大罪,足夠她死一百次的,別說她現在還是個白身,即便真封郡主的旨意下達了,只要坐實自己這個罪名,她也是必死無疑的!
但是白老夫人爲什麼要一心置她於死地?難道就因爲她不聽話,所以就必須得死嗎?她並不相信白老夫人會只是想要她死。
白世祖看了看白木槿,眼裡是一種噬骨的恨意,還有深深的痛苦。沒有哪個父親知道自己被女兒如此憎恨,憎恨到要詛咒他死之後還能不傷心,不痛恨的。
他一步一步,沉重無比地靠近了白木槿,高高揚起手,眼看就要揮下來,卻被白慕辰一個挺身,擋在了前面,目光堅定地道:“父親,這事情絕不會是姐姐做的,辰兒不相信,請父親不要冤枉姐姐!”
“在她院子裡挖出來的,不是她還有誰?”白世祖痛心疾首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