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被風夜笑死死桎梏住。
暴雨瘋狂的打落在二人的臉頰上,一時間,二人皆是狼狽不已。
可比狼狽更使風夜笑厭惡的,是難堪。
“說啊!你們到底瞞了我多少?!”面對風夜笑的步步緊逼,荻花卻笑了,笑的既詭異又陰寒。
“瞞?哈哈哈,風夜笑!是你自己要來遺蹟之境的,是你選的!我和你,今日註定只能走出一個!”紫衣男子最終都沒有吐露實情。
兩人又再次扭打在了一起,殘暴的肉搏中,風夜笑聽到荻花說:“因爲我們是風花雪月!因爲你是風夜笑,而我是荻花!”
“風夜笑,你就應該死,你早就應該死了!”
“我不服!你不應該什麼都在我前面,誰要你的關心,誰稀罕你的善意!你把一顆心捧給我們,我們卻樂意在上面狠狠踩兩腳再吐兩口唾沫!”
“住嘴,你給我住嘴!”風夜笑聞言一拳狠狠的轟上了他的胸膛,紫衣男子瞬間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虛僞,真他媽虛僞!
風花雪月,真他媽是世間最虛僞的東西!
這場暴雨下了很久很久,就如同兩人之間的悲傷,肆虐又瘋狂。
...
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
殘陽如血,在這塊人跡罕至的盆地中。風夜笑揹着傷痕累累的荻花,一手拿着光印,一步一步朝着遺蹟之境的南部出口走去。
“走不出去的,我走不出去的...大哥。”堅持跋涉的風夜笑感到不知何時自己的肩頭已是一片潤溼。
他們曾經是兄弟。
即使是最虛僞的兄弟情,即使彼此傷痕累累,他還是選擇帶他出去。
“你給我閉嘴!我說能出去就能出去!”風夜笑一手握着光印,咬着牙道。背上的紫衣男子聞言,慘淡一笑。眼神亮了亮。
“大哥,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在一座獸山迷路,那時候周圍都是陷阱靈陣,你那時候也是這麼和我說的。”
“然後,我們就真的走出去了。”那時候的他奄奄一息,同樣是風夜笑揹着他逃出了山。
那時候,因爲他的貪玩。他們倆差點丟掉半條命。
從那件事後,他就知道,風夜笑註定是他這一輩子既服氣又不甘心的存在。
他問他,他是不是一開始就預料到了這些的發生。
他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應該預料到了,至少他的結局,早在他進入遺蹟之境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了。
風夜笑是註定活着的那個,而他,註定是死去的那個。
因爲,他輸給了穆如雪。
“所以我們這次一定能再出去,你信我!”
“我信你,但是,我等不到了。”說完,荻花吐出了一口血。
“大哥,我現在再多叫你幾聲大哥,以後怕是沒機會了。到了下輩子,我不願意再做風花雪月了...”
他太累了,渾身疲憊。
“好,不做風花雪月。”
“不過來世,我還是希望能與你做兄弟。做真兄弟。來世,我絕對不會再害你,絕對不會...”他的氣息越來越弱,風夜笑只得加快趕路的腳步。
“大哥,你出去後,幫我轉告如雪。就說,讓她別難過。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爲了她,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她,只要她能...”
只要她能回頭看我一眼。
可這一切,他還尚未來的及說出口。
如雪,我不忍讓你傷心。所以,我死,風夜笑活。
只是下一輩子,我大概,也不會再與你相遇了。
...
風夜笑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背上的紫衣男子不多時便以沒了氣。他揹着他,瞬間覺得自己根本喘不過氣來。
但是他還是要揹着他,
他要講他揹回穆族,背到穆如雪的身前。
當風夜笑順着光印成功離開遺蹟之境時,整片遺蹟之境已經岌岌可危,好像要隨時墜落。但他現在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荻花,我們回家了。”
他輕聲喚着他的名字,
但是後者卻再也聽不到了。
...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此次的遺蹟之境,大陸之子的選拔竟是一場最爲殘酷的天才廝殺。
原本浩浩蕩蕩的天之驕子們,最後出來的不過寥寥數十人。
而所謂的收穫,更是少的可憐。
這一場試煉,所有大大小小的勢力都沒有淘到半點好處,反而是銳氣大減,實力也被生生的削弱了好幾層。
而最令整個大陸震驚的,要數梵族的損失。
他們梵族的少主,光元大陸千年不遇的天才,並沒有成功從遺蹟之境出來。當聞得這個噩耗時,梵族的家主那半白不黑的頭髮在一夜之間全白了。
而梵族的主母,更是一病不起。
即使聞到聲訊的楚言非想再去遺蹟之境再探究竟,卻也發現那塊界域已經被封印,無人能進。
遺蹟之境沒有墜落,他希望他還能活着。
但一時間,梵族士氣卻是大減。
緊接着,各族對於大元朝各種不利的議論與揣測也接踵而至。
明眼人都知道,光元大陸即將掀起一番腥風血雨的暗潮。
就在那不遠的將來。
...
此時,冥羅宮。
自楚言非將林曦然抱回來後,她就昏迷至今。
在她昏迷的那段日子,楚言非將裴斯年贈與的香囊掛在了牀頭。伴她入睡。
期間他也找過洛清竹,但經過後者一番探查,她並無大礙。
只是有些心傷。
深夜,當楚言非習慣性的來到她的牀畔時,卻見她已轉醒。
只是整個人有些懨懨的,沒什麼精神。
他走近了她,月光映照出他那雙燦若繁星的眼眸,林曦然這才緩緩回過了神。
“言非...”她低低的喚了他一聲。
楚言非聞言,隻身坐到了她旁邊。
“恩。”他輕輕應道。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你睡了很久。”
“是嗎?”林曦然聽了,倏然伸出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他們,是不是,回不來了?”她有些怔愣的問道。
她口中的他們,指的是林弄月與裴斯年。
遺蹟之境中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折磨的她無法清醒。
楚言非聞言,扳正了她的身體,使她直視他的目光。
“曦兒,無論你願不願意接受。那就是最後的結局。未來的路還很長,你還要繼續走下去。”
她聽了他的勸,輕輕的恩了一聲。隨後又喃喃道:“我,他們都走了...可這又是爲什麼?”
爲什麼?憑什麼?
爲什麼她的父母會淪落到這個結局?
魂墮者...
那個“天”又憑什麼給她的父親按上這樣的罪名?
就憑他是“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