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郊外可沒什麼秀麗動人的景色,不比春日踏青。”秦雲璋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頭頂,“而起祭天祀祖的儀式格外的繁瑣,隆重無趣,你果真要去?”
“嗯,我去。”陸錦棠在他懷裡點頭,心跳卻不由的加快,這大概就是心虛的感覺吧?
秦雲璋卻忽然扳着她的肩膀,將她轉向他。
“你幹嘛?”陸錦棠急聲問道。
秦雲璋微微一愣,“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他低頭吻在她的額頭上,又緩緩向下,吻過她的鼻樑,她的脣……
“我只是……想你了……”他悶笑,溫熱的手掌剝下她的裡衣肚兜,在她身上點火……
陸錦棠吐了口氣,她果然不適合做虧心事,還以爲被他懷疑了呢。
冬至這天,陸錦棠一大早的就被宮女們從牀上拉了起來。
秦雲璋早已經換過朝服,往前朝去了。
這會兒天還黑沉沉着,一絲曙光未見,陸錦棠卻已經被伺候着洗漱,梳妝。
隆重的鳳冠裝飾在頭上,整個脖子都是沉甸甸的。但一想到今日要見到紫陽道長,且紫陽道長會把破解符籙的進展告訴她,陸錦棠立時就清醒,一點兒不困了。
皇城牆頭上的晨鼓擂響,金吾衛開道,禁軍圍在御駕和鳳輦周遭。
因祭天的儀式隆重,且有百官相隨,皇后娘娘不能越矩坐在御駕上,她必須得乘坐自己的鳳輦。
陸錦棠對此到是十分欣慰,有秦雲璋在身邊,她甚至都不敢多往道士堆兒裡多看一眼,惟恐自己的心思被他發現。
現在他的車架在前頭走,中間還隔着許多禁軍,她往那道士羣兒裡打量就有些肆無忌憚了。可是看了半天,她也沒看出紫陽道長身在何處。
那道士的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樣,一樣的道袍,一樣的拂塵或是桃木劍。
且這時候天光太暗,還未到黎明呢。
陸錦棠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老老實實的坐在鳳輦之上。
今日的京都,醒的格外的早。
一陣陣的晨鼓,喚醒了這座城,百姓家中也都漸漸亮起燈來。
御駕一路往東郊而去。
東郊早已佈置好了祭臺,還安置了盛大的編鐘樂器,御駕一到,便有樂師敲着編鐘,擊磬,擊缶。這古老的樂器,發出的聲音似乎格外的有歷史的凝重之感。
禁軍列陣,百官就位,幾千人馬在東郊奔走尋找自己的位置,做祭天前的最後準備。
場面卻異常的安靜,沒聽到一絲雜亂的聲音。
陸錦棠的心也被這種鄭重之感所感染了。
她正扶着海桐的手下車,自己的裙襬卻似乎被扯了一下。
陸錦棠回頭去看,這皇后的朝服華貴漂亮,唯一的缺點就是,裙襬太長。
她以爲裙子是絆着哪裡了,卻見小宮女把裙襬整理的好好的,只是在小宮女身後,站着一個道士。
陸錦棠心頭一跳,紫陽道長?
那道士衝她點了下頭,便提步往祭臺上去了。
陸錦棠穩住心神,一步步向秦雲璋走去。
秦雲璋攜着她的手,彎着嘴角對她笑,“別緊張,就是個祭天祈福的儀式,等會兒你若是累了,就先到一邊休息,不必勉強。”
陸錦棠連忙點頭,反握了握他的手,讓他放心。
東方漸漸有了光亮,朝陽似乎越升越高,黑暗被驅散,黎明到來。
天幕被塗抹成燦爛的金橘色。
當——編鐘齊響。
秦雲璋攜着陸錦棠的手,一起向祭臺走去。
硃紅色的地毯從他們所站的地方,筆直向前,一直蔓延到高高的祭壇頂上。
陸錦棠走到臺階下就得停下步伐,餘下的臺階,只能由皇帝一人親自登臨。
道士們在臺階中間的一塊平臺上,拿着拂塵或是桃木劍跳祈福舞。
陸錦棠停下腳步仰頭看,秦雲璋走過道士們跳舞的平臺後繼續往上走,而舞劍的道士卻有一個猛然擡頭,看了她一眼。
天光已然大亮,不是先前那黑漆漆混沌不清的時候,所以她一眼便認出了那道士,當真是紫陽真人!
陸錦棠呼吸都加快了幾分,紫陽真人距離她,只有幾十個臺階的距離,這距離,喊一聲對方的名字,都能清晰的聽見。
可這場面太隆重,太肅穆了,她怎麼靠近紫陽真人呢?
盛大的古典樂器聲音很好聽,編鐘的聲音如擊玉一般。
而這聲音卻驟然停下。
道士們的祈福舞也停了下來。
陸錦棠仰頭一看,秦雲璋已經走到了祭臺的最高處,他拿了香,朝天祭拜。
道士們跟着祭拜,口中還唸唸有詞。
秦雲璋誦祈福文的聲音從高處傳來,華麗的駢四儷六文,也不知他是如何背下來的?陸錦棠正琢磨着他記憶裡爲什麼那麼好的時候,見紫陽真人悄悄的退場了。
陸錦棠眼皮一跳,左右看了看,她朝海桐使了個眼色。
海桐忙上前扶着她,“娘娘累了嗎?聖上交代過,娘娘累了可以退場。”
陸錦棠微微點頭,戰場上她站幾個時辰做手術,都不覺得累,這一小會兒她怎麼可能累?但她竟半倚在海桐的肩頭,扮起了柔弱。
看到有個道士正立在她鳳輦不遠處,她就更是“柔弱”了。
陸錦棠上了鳳輦,支開海桐和秦喬木,她掀開簾子看了那道士一眼。
紫陽道長立即上前,“祭天祀祖乃是國之重事,娘娘身體不適,不若讓老道爲您卜卦祈福吧?”
陸錦棠在車架內道,“甚好,有勞道長。”
紫陽真人得了允許,便接近馬車窗戶,低聲問道,“娘娘的符籙是不是繪在鳳體之上?”
陸錦棠一時沒反應過來“鳳體”是什麼,待明白那說的是自己的身體時,她還窘了一下,“是。”
“呃……可方便叫老道一看?”紫陽道長也有些尷尬。
陸錦棠伸出自己的手掌到窗外。
她手掌上的符籙只有她自己能看到,旁人是看不到的,也不知這紫陽道長能不能看出端倪來。
“敢問娘娘,這符籙如今是不是在漸漸變淺?”紫陽道長沉聲問。
“似乎……是吧?”陸錦棠收回手掌看了看。
“娘娘!這符籙變淺是大凶之兆,待符籙沒了,娘娘的命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