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璋一點不計較她的態度,笑眯眯的,“那你就委屈委屈,挑不是那麼討厭的。”
陸錦棠抿了脣,眼眸幽深的看着他。秦雲璋這究竟是在跟她玩兒什麼花樣?
他封了林紫英做婕妤,卻是叫林紫英見大皇子的機會都少了,反倒叫她和大皇子親近起來。太后還不能多說什麼。
如今他又折騰出百花宴的採選來,陸錦棠覺得這事兒一定不簡單。
羣臣到齊,聖上也該入座了。
秦雲璋攥住陸錦棠的手,拉着她一起就座。
陸錦棠立即往回撤自己的手,他卻攥得緊。
“百官面前,聖上要主意儀容舉止!”陸錦棠無奈說。
秦雲璋輕嗤一聲,“朕不需注意那個。”
他硬是拖着她在食案後頭坐了。
百官朝賀。
陸錦棠卻微微一愣,在百官靠前的一排,她竟瞧見了熟悉的面孔。
她看着他愣住的時候,秦雲璋猛捏了一下她的手。
陸錦棠回頭瞪了他一眼。
秦雲璋笑了笑,對她看的人說道,“沈太守從南境一路奔波而來,及時趕到,真是幸苦你了。”
沈世勳連忙拱手,“聖上有召,臣不敢言辛苦。”
陸錦棠挑眉不解,秦雲璋專程招了沈世勳來京都幹嘛?既然討厭他,何不讓他好好在南境呆着?
秦雲璋與大臣們君臣相互恭維客套一翻,忽而伏在陸錦棠耳邊說道,“當着朕的面,他還敢看你,真是嫌自己命長。”
“他一直低着頭,哪裡看我了?”陸錦棠反駁。
“哦,一直低着頭呢?”秦雲璋拖着長腔哦了一聲,“原來不是他看你,是你在看他呢?”
陸錦棠哭笑不得,“對,我看他這麼久不見,變的更俊了沒有!”
秦雲璋輕嗤一聲,“朕當年可是京都玉郎,玉面王爺,他再俊,能比朕還俊嗎?”
陸錦棠真想把他的話錄下來,也讓他的大臣們都聽聽,這真的是他們眼裡那個英明睿智的皇帝陛下嗎?
一個開場的樂器合奏之後,王公大臣們家裡的女兒上殿覲見。
如此盛大的選美宴,羣臣都激動起來,自家有女兒的是一臉激動,只盼着自己的女兒能一舉得寵,沒女兒的也興奮的想一睹如此多的美顏。
美嬌娘們風姿綽約的邁着蓮步入殿。
木蘭眼尖,她跪坐在陸錦棠身後,輕輕拽了拽陸錦棠的衣袖。
陸錦棠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第二排的美嬌娘裡,竟然還有李杜英?
這就奇了怪了!
陸錦棠不由側臉看了看秦雲璋,哪些大臣家的女兒可以來,應該都是經過掖庭局篩選的。這些事情他通通沒有讓自己插手,所以具體篩選的規矩,陸錦棠也不清楚。
但李杜英是他的外甥女,這怎麼也不該在備選的女子裡頭吧?
秦雲璋神情寡淡,從他臉上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想法。
陸錦棠覺得今日的百花宴似乎並不像自己想的那般。
官家的女兒們有幸可以向聖上和皇后娘娘敬酒,兩人一排,依次上前。
只見李杜英原是應該向聖上敬酒的,可她卻在衆目睽睽之下,硬是與自己身側的女孩兒換了位置,險些把那女孩子嚇哭。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李杜英卻頗有些不顧一切的架勢。
她換到陸錦棠的一側,恭敬上前,待她敬酒之時,她的指頭和酒杯之間居然夾着一張小紙條,
“娘娘千歲!”李杜英恭祝着,舉杯向前。
皇后娘娘賞臉之人,她會接過那杯酒,或抿一口,或直接交給身邊的女官,都是一個意思。
若是不想賞臉,她便可以不碰那酒。
李杜英頻頻向陸錦棠眨眼睛,又把手裡的酒杯使勁的往前送了送。
可陸錦棠根本不去接,甚至連視線都移到了她身後的女孩子身上。
“杜英縣主,請。”木蘭把漆盤舉向前,讓李杜英自己把酒杯放上去。
李杜英不甘心,“娘娘,千歲千千歲!”
陸錦棠笑着點了點頭,“有心了,下去吧。”
這都開口催了,大殿之上,無數目光注視之下,李杜英似乎也不能再耽擱下去。
她只好壓低了聲音,“娘娘,求您一定幫幫我吧!”
陸錦棠卻微微閉目,似乎並不願理會。
李杜英咬着下脣,忽而憤憤的將酒杯擱在木蘭的漆盤之上,豁然離開,把位置給身後的女孩子騰出來。
待衆臣女都敬過酒之後,聖上未叫她們退下,一片國色天香的美嬌娘,仍舊嫋嫋婷婷的立在殿中。
木蘭卻是驚訝發現,“娘娘,不見了杜英縣主。”
陸錦棠皺了皺眉,“這樣的場合,她也敢亂跑?”
“適才瞧見娘娘不理會她,她似乎心有怨憤。目中含淚,氣勢決然。”木蘭擔憂道,“杜英縣主自幼驕縱,只怕她氣憤之下,會失去理智,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陸錦棠皺眉點頭,“叫人去尋她。”
木蘭給站在邊上候命的喬木使了眼色。
旁人或許不懂木蘭的意思,喬木卻和師父心有靈犀,她立時點頭躬身悄悄退走。
殿中的氣氛卻是一時熱鬧起來。
因爲秦雲璋開了口,“朕自打登基以來,就叫衆臣爲朕的家世操心,近日閱讀古卷,忽而發現古語有云,君臣一家。朕的家事,就是臣子們的家事,你們理當關心。”
大臣們十分欣慰,叩首言謝,謝聖上理解。
“而臣子們的家事,亦是朕的分內之事,朕若要關心臣子,就要關心臣子的飲食起居,事無鉅細。”
大臣們聽到這兒就不明白了,這怎麼可能做的到?
“最好的表示朕心意的方式,就是給臣子安排一個妥帖的賢內助了!”秦雲璋笑着說,“朕以前年少之時,不明白,爲何做皇帝的都喜歡給人做媒呢?太宗皇帝如此,前朝的許多皇帝也是如此。如今朕明白了。”
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底下羣臣。
大殿裡一時寂靜。
“原來賜婚,賜下的是爲君者的一片關懷愛惜之心。”秦雲璋緩緩說道,一字一句,似乎格外真誠。
陸錦棠坐在一旁,略有些詫異的看他。
他弄這麼大陣仗,宴請百官,準備百花宴,原來是爲了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