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璋斜睨了孫一一眼。
孫一縮了縮脖子,“但這字條至少說明,皇后娘娘如今是平安的。”
“這字條什麼也說明不了。”秦雲璋冷冷說道,“只能印證了寫這字條的人是多麼的卑劣無恥。”
孫一張了張嘴,上前一步,“奴才這就把這字條燒了去!”
秦雲璋卻擡手按在那字條上,“等等……朕似乎想到了什麼……等朕捋捋。”
……
王洛璃在家中等了兩日,卻沒有等到朝廷,或是聖上有任何的反應。
她未曾想到女子之間這種勾心鬥角的威脅伎倆,在朝中的男人看起來,是幼稚且可笑的。
她只覺自己一計不成,二計還是不成!簡直倒黴透了!
“流年不利,諸事不順。先前以輿論之力施壓,可竟被聖上下令禁止議論,朝廷一抓人,自然嚇得百姓不敢亂說!這壓力沒用,聖上不是愛惜她嗎?怎麼如今連她的死活都不在乎了?那可是她用慣了的金針,聖上不會沒見過,或是認不出那是她貼身佩戴的東西?”王洛璃在自己的閨房裡打轉,一面踱步,一面嘀嘀咕咕的說着。
丫鬟幾次欲言又止,她琢磨着,小姐這會兒的樣子,真像是書上說的那種“走火入魔”。她想勸小姐,別鑽了牛角尖。可轉念一想,小姐都已經要“走火入魔”了,如何還能聽得進她的勸呢?丫鬟索性閉了嘴,只盼着她家小姐能自己醒悟過來。
“呵!”王洛璃忽的一拍腦門,“我怎麼這麼傻!幹嘛用這些吃力不討好的法子,分明有更簡單的法子呢!”
丫鬟臉上一喜,“小姐想通了?不跟自己過不去了?”
王洛璃笑眯眯的點頭,“想通了!”
丫鬟舒了口氣,“就是嘛,憑藉小姐的本事,想贏得旁人難以企及的地位,也挺容易的一件事!小姐再苦讀幾年,定然能高中!莫說一甲了,就是考中進士,小姐也是我大夜朝頭一位女進士!到時候,普天下都知道小姐的大名了!”
丫鬟兀自高興,她跟着小姐入宮的時候都聽說了,皇后娘娘要改制。
日後她們這樣的小丫鬟都會改成聘任制,她們都是自由身。主子可以挑她們,她們也可以挑主子,她們還能去讀書,去經商……只要有本事,去幹嘛都行。
王洛璃的目光卻冷冰冰的落在了她身上,“你說什麼呢?誰說我要去考科舉了?那是她推行的政令!她的想法,憑什麼得到那麼多人的支持?憑什麼受那麼多人的推崇?我偏不!”
“可小姐不也是藉着科舉的機會,才能回到北境來的嗎……”丫鬟看到王洛璃帶着冰渣子的目光,立即閉緊了嘴,再不敢多吐一個字。
“煽動百姓,以死威脅……這些都是笨辦法,毀了一個人的法子,分明有更簡單的!”王洛璃讓丫鬟逮來那隻灰鴿子,她寫了一張字條,叫這鴿子送去王家別院。
丫鬟忍不住好奇,好奇中也帶着驚怕,“小姐最簡單的法子是什麼?”
王洛璃此時心情似乎特別好,面對丫鬟的問題,她竟好心的答覆道,“你說,把一個女人打暈了,扔在妓院裡,她以往有在好的名聲是不是也全然毀了?這是不是最簡單省力的辦法?”
“可是小姐……”丫鬟驚訝的看着她。
王洛璃眯了眯眼睛,“雖然這法子有些小人了,可我本身就是女子,不是君子。何必依照二爺爺他們那套!他們的法子也不見的就君子了。”
“小姐當初從南境回來的時候,分明是帶着一顆不甘屈居人後的心……爲何現在……”丫鬟小聲咕噥道,“小姐您是不是已經迷失本心了?”
“看守的人裡,有一半都是我出錢安排的人手,即便二爺爺不同意,想來對付一個女人,他們也夠了。”王洛璃臉上的表情已經失去了當初的清純美好,她若對着鏡子看一看,便不難發現自己年輕的臉上竟不知不覺添了許多細細的皺紋。
“小姐,姑爺來接您了!”外院忽然來了一個丫鬟,滿臉喜氣的說道。
王洛璃卻愣了一愣,像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姑爺”是何許人也。
“呵,對了,我怎麼忘了,我早已經嫁人了,不再是待字閨中的小姐了。我如今可是沈夫人呢!”王洛璃眯着眼睛長長吐了一口起,“他不是秘密進京的麼,怎麼忽然上門來接我了?”
“小姐快收拾下往前廳去吧,老爺在陪着姑爺喝茶呢。”外院的小丫鬟笑嘻嘻說。
王洛璃心裡卻徒然泛起了嘀咕。
她揮手叫外院的丫鬟走了,自己在閨房裡打着轉。自己拿出那金針威脅,就像石沉大海,沒有在朝中激起一點點浪花。
聖上對此更是毫無反應,她甚至不能確信那針囊是否已經呈到聖上面前。而如今被密詔進京的沈世勳卻突然來接她了。既是密詔,那就是不能現身,不能讓人知道的。他來王家,也就暴露了行蹤……會不會是聖上故意叫他來的?聖上莫非已經猜到什麼了?
秦雲璋還未有別的動作,王洛璃卻已經微微慌了神。
外院的丫鬟再來請的時候,她非但沒有收拾打扮,準備回夫家。卻是脫了外頭衣裳,躺回了牀上。
“告訴我爹,我身體不適,頭有些疼,今日怕是回不了沈家了。過兩日我好些了,就自己回去,不必叫他再來接。”王洛璃悶聲說道。
外院的丫鬟愣了一愣,有些爲難的看着她近旁伺候的大丫鬟,“姐姐……您勸勸小姐,這怕是不合乎規矩吧?”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如今她都是沈家婦了,因爲趕考纔回來孃家小住。如今夫家上門來接,她賴着不走,算怎麼回事兒?分明剛剛看她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