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臉色嚴肅的答應下來。
“至於藥棚……”陸錦棠皺眉踟躇了片刻,“把分散的藥棚都撤回來,用咱們可用的人手,保護起一個兩個。雖然這樣效率底下,總好過被人搶砸。”
到房縣的第二日,陸錦棠他們便商量着換了策略,把七八處藥棚合在一起,僅剩下三個,且這三個離得不遠,他們隨行的侍衛,可以彼此照應保護。
有侍衛維持秩序,藥棚裡義診贈藥,就順利的多了。
百姓們也有許多都領到了藥。
此瘟疫症狀與流感相仿,會發高熱,高熱不退,人還會抽搐不止。
潛伏期很短,從感染,到抑制不住病情,直至喪命,不過七八天的功夫。
但倘若能在中期以前,將高熱控制住,治癒救活的希望就很大。
陸錦棠的醫療隊剛來沒兩日,房縣整個轄區內的死亡人數就下降了一大半。
他們的醫療隊摸索出防控瘟疫有效的藥方,立即讓當地官府送去其他疫區,大難面前,這羣大夫沒有一個藏私,誰有了新的發現,都第一時間告訴整個團隊知曉,共同商討改進。
原本身在他鄉,面對着災患,洪水之後的滿目瘡痍兵荒馬亂,人心裡可能都是倍感淒涼絕望。
可是這羣遠道而來的大夫們,卻因爲衆人齊心,衆志成城,而格外的有熱情有幹勁兒,即便沒有當地府衙的配合,沒有充足的醫療條件,困難重重,他們也沒有表現出一絲的頹然之氣。
只是喬木命人調查出的結果卻不容樂觀。
“先生!”喬木面色難看的尋來醫棚,悄悄把陸錦棠拉出人羣。
她左右看了一眼,兩人站在城牆根兒下,“先生猜的不錯!那蘇明義果然是個貪財忘義之人!還叫明義呢,我呸!”
陸錦棠拍了拍她的肩,“查到他中飽私囊了?”
“何止中飽私囊?”喬木氣得臉色都變了,“朝廷發下來的賑災糧,本是南境運來的好糧,他給換成陳年的舊糧不說,還偷偷挪去了一大半!他家糧倉裡都堆不下了,又在他家的園子底下,挖了地窖!”
陸錦棠眉頭緊皺。
“這還不算!”喬木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簡直要被氣炸了,“先生知道他爲何不肯援兵保護醫棚嗎?”
“爲何?”
“呵!他竟勾結了藥商,還從民間大夫那裡蒐羅到一張奇方,說那方子對付此次瘟疫十分有效!他們正預備高價賣出對付瘟疫的藥!”喬木冷哼一聲,“我們卻在這時候,免費提供湯藥,效果還這麼好,豈不是斷了他的財路嗎?他豈會甘心?”
陸錦棠皺眉,“難怪府衙裡的藥材,都是陳藥,可我分明記得紫陽道長一早就稟明聖上,將會有瘟疫,聖上也令衆府衙籌備藥材,爲此還從國庫裡撥了款項。”
“這些貪官簡直太可惡了!”喬木恨的牙根都是癢癢的。
陸錦棠眯了眯眼睛,“此事必要叫聖上知曉,聖上已經派出欽差,往鴻江受災這一帶巡視。只是這裡受災不是最重,欽差未來此處……”
“先稟明聖上,再叫欽差來,一來一去的,要耽誤上許多日,有這些時日,都不知道能救多少人命了!”喬木氣紅了臉,“這樣的貪官,多留他在世上一日,都是糟踐糧食!”
“我們手裡沒有兵,單是所帶的這些人馬,根本不足以和蘇明義來硬的。”陸錦棠沉吟片刻,“你可知聖上所派欽差是誰?”
喬木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陸錦棠的意思,“先生是想直接寫信於那欽差?”
陸錦棠微微點頭,“若是與我相識之人,如此能節省了許多時間!”
“婢子這就去打聽。”喬木眼中一亮,轉身就走。
秦雲璋所派的欽差有兩位,一文一武,文主武輔。文臣陸錦棠不熟悉,但所派武將,她卻是熟地不能再熟了。
正是常常與她寫信的餘葉梅。
“她識得我的字跡,我寫信於她,叫她調頭回來,直接端掉蘇明義,大力整治國難之中卻中飽私囊的這些貪官污吏!以爲房縣地方小,受災輕,就可以抱有僥倖之心了嗎?!”陸錦棠冷冷說道。
待她寫好了密信,預備讓人將這信送出去,才發現了困難。
他們醫療隊一行,竟被蘇明義困在房縣之中!
“朝廷有令,只准進不準出!誰知道你們身上是不是已經攜帶了瘟疫,尚在潛伏之期?”蘇明義大言不慚的說道,“倘若你們把瘟疫帶了出去,豈不是我爲官的失職嗎?”
陸錦棠冷笑,“只准進不準出,指的是不可離開有疫情之地,去往沒有疫情的地方。而我們要去的是疫情更爲嚴重之處!你膽敢把我們困在這裡,朝廷追查下來,你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蘇明義眯了眯眼,神色清冷的看着陸錦棠。
“你們是要一起走嗎?房縣的疫情雖有所緩解,可情況仍舊不容樂觀呀?”
“我們後日啓程,且先派人前去看看前方疫情最重的地方是哪裡。”陸錦棠說道。
蘇明義點點頭,“不如後日一起啓程,疫情最重的自然是魯西豫東交界之處。到時候本官可派人護送你們前往。”
陸錦棠與喬木對視一眼,這蘇明義似乎已經察覺了什麼。
如今在他的轄區之內,爲不打草驚蛇,他們只好答應下來,按兵不動。
“待後日我們離開房縣之後,再派快馬去尋餘葉梅。左右不過多耽誤兩日,也比讓人折在蘇明義手裡強。”陸錦棠說道。
喬木暗暗生氣,“大不了娘娘就亮明身份!讓他知道您就是當今皇后娘娘!鼎鼎大名的陸先生!看他還敢不敢如此怠慢。”
陸錦棠卻忽的心頭一緊,她擡手捂住心口。
喬木嚇了一跳,“娘娘哪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