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道長嘀咕着眯眼看向四周,口中唸唸有詞。
陸錦棠欣喜的站在他面前,以爲他口中念着咒,就能看到自己。
卻見他忽然在懷裡一摸,拿出了一隻黃紙,黃紙上用硃砂寫了符。
他皺眉忽然將那道符往陸錦棠所站的地方,彈了過去。
陸錦棠嚇了一跳,跳到一旁躲避。
“紫陽道長,你是不是看到我了?是我呀!我是陸錦棠!”她疾呼。
紫陽道長兩指並在一起,擋在自己的眼前,口中不斷的唸叨着,這樣似乎真的能讓他看到肉眼不可見的東西。
陸錦棠已經跳到了一旁,他卻立時將自己的臉轉向她的方向。
他手中又彈出一張符籙來。
陸錦棠只覺有熱氣灼面,那看似普通平常的黃紙,此時對她來說,卻像是烈火一般,熱浪滾滾。
不難想象,若是她不能躲開,讓這黃紙捱到了自己,必然會被燙傷,甚至灼燒。
她就地一滾,飄至窗前。
“野鬼!哪裡逃!”紫陽道長也追至窗口,又一張黃紙被他扔了出來。
陸錦棠穿牆而過。
那黃紙貼在了牆上,她再想進屋之時,卻發現整個房間,對她來講,都熱的如鍋爐一般,靠近不得。
陸錦棠無奈的站在窗前,哀嘆一聲,“紫陽道長是真有本事,可估摸着他是能看見鬼氣,卻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
“野鬼莫逃!”紫陽道長竟翻窗戶跳出來了。
他一大把年紀了,又並非武道,這翻窗戶的動作倒是靈敏得很,只是落地之時,沒站穩,險些趴在地上。
陸錦棠扶額,下意識的伸手扶他。
卻被他手上的符籙給燙了一下,她立即縮手回去。
“你這孤魂野鬼,還真是膽大至極,青天白日就敢出來爲非作歹?還敢來到道觀之中,是來挑釁的嗎?”紫陽道長捏着符籙,嘴脣翻飛的唸叨起來。
陸錦棠只覺魔音灌耳,那種讓人煩躁的嗡嗡聲,惹得她頭暈目眩。
“你這老道,有真本事卻不用在正地兒上!”陸錦棠氣哼一聲,飛躍而去。
她如今這副“形態”,最大的好處就是,行動敏捷,簡直比木蘭的輕功還快。
飛檐走壁與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就是穿牆入室,也再簡單不過。
紫陽道長說的沒錯,青天白日對她來說沒有什麼阻礙,她在烈烈陽光之下,也行動自如。
只是紫陽道長非但聽不到她的話,幫不了她,還把她當做孤魂野鬼……她如何揭穿顏鈞的真面目,讓秦雲璋防備着他呢?
陸錦棠正煩愁之時,恰瞧見顏鈞被宮中的車架送了出來。
車架正停在驛館前頭。
陸錦棠立即在驛館門口的一大叢美人蕉後頭藏了。
人高馬大的顏鈞走下車架,笑眯眯的朝趕車的宮人道了謝,“你們皇帝陛下真是慷慨,到這兒就行了,不必送了,京都住了這麼久,我也熟了。”
那宮人拱了拱手,未置一詞,調轉車頭離開。
陸錦棠眯起了眼睛,估摸是秦雲璋有交代,叫這些人都對顏鈞客氣些。
她四下看去,想看看秦雲璋有沒有派遣暗衛盯着顏鈞。可看了半晌,也不知是那些暗衛藏的太好,還是她觀察不夠仔細,她竟並未能發現什麼。
顏鈞卻是已經提步入了驛館。
陸錦棠立即跟了進去。
驛館裡頭除了朝廷的守衛,各國來使都安排有人守衛在各院門口。
陸錦棠此時被人看不見的好處就彰顯出來,她大搖大擺的走門,或是穿牆,守衛之人就在她身旁不到兩肘的距離,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顏鈞去尋了月氏那位倨傲的三皇子。
那位三皇子瞧見顏鈞,很是高興,疾步出門相迎,他拉住顏鈞的手,“哥哥總算洗刷的冤屈,得有清白之身了!”
顏鈞笑了笑,“託三皇子的福。”
陸錦棠驚愕的發現,他們說的是異族的語言,而她卻不費力便能聽懂。
在她沒有成爲孤魂野鬼,還有肉身的時候,卻是聽不懂這位三皇子說話的。
她驚喜的湊得更近些,卻又怕被顏鈞發現,而不敢跟進門。
顏鈞與那三皇子進了屋子,便把門反手關上。
“大軍已經集結在邊境了麼?”顏鈞問他。
“正是,且我兄長還在遊說其他西域強國,以便一起攻打大夜。”三皇子說。
窗外偷聽的陸錦棠倒吸了一口冷氣,果然啊!他們這個時候來大夜朝,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乃是早有預謀。
“不過大夜也有雄兵,把守邊關,若是貿然開戰,這結果嘛……”三皇子嘶了一聲。
顏鈞笑了笑,“三皇子不必擔憂,現在自然不是開戰的時候,等大戰之時,大夜朝已經不是如今的大夜朝了!”
“大兄有什麼良策?”三皇子立即起身,語氣裡盡是激動。
“我叫三皇子來時,多帶些美姬,三皇子可曾帶來?”顏鈞問。
三皇子卻是哀嘆一聲,“帶了,可是沒用!我送與大夜皇帝,他連看都沒看就被底下人給擋了回來,說他們的國君,不收美姬。”
顏鈞呵呵一笑,“以往自然是不收的,他自持專情,眼裡心裡都只有他的皇后。可如今就不一樣了,皇后魂魄離體,若要救醒他的皇后,他就必須收下許多美姬。非但要收入宮中,還要冊封爲妃嬪……人就是這樣,一旦打破了自己最初的原則,底下的一步步,就水到渠成了。”
“他會寵幸這些美姬?”三皇子問道。
顏鈞哈的笑了一聲,“三皇子可見過吃素的狼?”
三皇子也跟着笑出聲來。
陸錦棠在窗外捏緊了拳頭,咬住了牙。
“這只是第一步,只要他接受了美姬,我就能讓他沉迷美色,不理朝政!到時候,月氏興兵,邊關的戰士軍備物資匱乏……兵力自然和如今不可同日而語。月氏大軍,定然可以勢如破竹!踏平大夜!”顏鈞笑着說道。
陸錦棠把牙磨得咯咯作響,這顏鈞!真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