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宮中的時候,藤輕染感覺到那道目光不再看她移動到別處後,估摸着快到東門了,她緩緩睜開眼睛,故意打了一個哈欠。
“這路還真是難走,想睡一會都睡不着。”睜開眼睛後,藤輕染對藍泌月說道。
“嗯?是啊,是顛簸了點,不過總算到了。”藍泌月聽了一怔,好像剛回過神似的,應了一句,馬車正好停下。
藤輕染跟藍泌月一前一後下車,下車後藍泌月說覺得累了,想回去休息,便匆忙跟藤輕染告別了。
藤輕染也沒邀請她過去坐坐,看着她離開,便帶着落霞跟喜兒一道回了自己的寢宮。
進了門,藤輕染想要換身衣服,便叫落霞去給她拿一套過來,落霞剛拿了衣服過來,小德子從外面進來了。
“太子妃,皇后最近頭疼吃了宮裡御醫的幾副湯藥都不見好,皇上今日過去看了皇后,聽了張大夫的建議說讓您過去給皇后瞧瞧。”
“現在嗎?”藤輕染看着小德子一愣,心裡有些反琢磨,皇后的病不是裝的嗎,怎麼連宮裡的御醫都治不好了?
“是,皇上正等着您呢,張大夫也在。”小德子又道。
“那既然如此,就過去瞧瞧吧。”藤輕染一聽說皇上等着呢,想到皇命不能違,便叫落霞先把衣服放下,想先過去給皇后瞧瞧回來再換上。
到了皇后寢宮,藤輕染在外面就聞到裡面的藥味,心中不免納悶,這麼說皇后還真是病了。
想着,藤輕染一腳邁進門,看到皇上果然也在,還有御醫張大夫,皇后躺在榻上,臉色看起來蠟黃蠟黃的,好像很嚴重。
“輕染見過皇上,皇后娘娘。”進去後,藤輕染上前行禮。
“免禮,你來給皇后看看吧。”看藤輕染進來後,皇上神情有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似乎爲皇后的病情煩心。
“是。”藤輕染應了一聲,走到皇后身邊坐下,身後去摸了摸她的脈門,發現很虛弱。
“怎麼樣?”皇上問藤輕染,好像很擔心皇后。
藤輕染沒有馬上回答,又仔細看了一會,急着皺起了眉頭,“皇后娘娘的脈象有些奇怪,但應該是痼疾造成的,看來娘娘的身體需要長時間的調養了。”藤輕染起身對皇上說道。
“那就有勞你了,給她開些藥,讓她好好調養一下身子吧。”皇上看了一眼躺在榻上說話都沒力氣的皇后,心中的夫妻之情不免被勾起,雖然皇后膝下無子,但好歹跟他同牀共枕二十幾年,那份感情還是別人無法取代的。
“是,輕染遵旨。”聽皇上這麼一說,藤輕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對皇后還是有感情的,便當場給皇后開了幾道方子,交給一旁的張大夫過目,張大夫確定沒有問題後,便告辭回了自己的寢宮。
藤輕染回去之後,換了一身衣服,便準備繼續查閱近日來的賬目,可是晚上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消息,皇后在吃了她開的第一個方子後,竟然口吐鮮血暈了過去!
“你說什麼?”
正在翻閱賬本的藤輕染聽到小德子進來說的這個消息,猛地一驚,就從榻上直接站了起來!
“這是千真萬確的,這會皇上正往皇后那趕過去,已經派人去通知太醫院的所有御醫了,有人說皇后是中毒,所以皇上要御醫們前去驗證,到底是怎麼回事,奴婢一聽到這個消息就趕回來了,太子妃,您快想想辦法吧!”小德子說着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藤輕染也有點慌了,但馬上想到不對啊,她開的那個方子當時大醫院的張大夫也親自看過,皇上也在場,怎麼皇后吃了會中毒呢?
“先不要慌,你先過去盯着,本宮這就過去。”藤輕染想了一下,讓自己恢復冷靜,便準備跟落霞去皇后的寢宮看看。
小德子前腳剛出門,藤輕染還沒準備好,皇上的人就到了。
“太子妃,皇上有旨,讓你即刻過去。”皇上後下的王公公帶人來宣旨,從他一臉的嚴肅藤輕染意識到,問題可能很嚴重。
藤輕染顧不上其它,趕緊跟着王公公去了皇后寢宮,一路上整顆心忐忑不安,腦子裡努力回想着每個環節,卻怎麼都想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
按照宮中管理,開藥的方子由御醫或者其它大夫開好之後,會傳送下去,大醫院有專門的檢驗藥方的御醫,負責煎藥的也是專門的人,每一道程序都很嚴格,一旦出了問題每個人都脫離不了關係,難道是太醫院有人動了手腳?
想到這個可能,藤輕染便覺得事情很糟糕,太醫院的人她不熟悉,如果有人想要在那裡動手把事情栽贓給她,她也是百口難辨,而且最近宮中的事情太多了,這次又是皇后,皇上那裡怕是會覺得厭煩的。
“皇上,太子妃來了。”
到了皇后寢宮,王公公進去通報的時候,藤輕染才從一路的深思中回過神,跟着王公公的腳步進去,立刻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到。
屋內站滿了御醫,一共有十幾個,全都面帶恐慌,看到藤輕染進來後,一致的充滿懷疑跟審視的目光投射到她臉上。
被那十幾道目光一看,藤輕染不免有些緊張,但知道這次事態嚴重,爲了給自己一個清白,她必須保持冷靜。
“太子妃,你到底給皇后吃的什麼藥,爲何她會變成這樣?”藤輕染心裡想着要保持冷靜的時候,皇上見她進來,還不等她開口問安,劈頭就是厲聲的一問。
“回皇上,兒臣給皇后娘娘開的指示調理鬱氣的方子。”感覺到皇上的怒氣異常,藤輕染不免有些擔憂,但還是極力保持冷靜的回答。
“胡說!剛纔朕讓所有的御醫都給皇后看過了,都說你開的方子不對,皇后根本不是你說的那種病症,你竟然亂開方子,想要害死皇后嗎?”不料,聽了藤輕染的話,皇上雷吼一聲,嚇得屋裡的太醫都渾身抖了一下。
不對?
藤輕染猛地睜大眼睛,看着皇上一臉怒火,再看看周圍的御醫,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她明明是按照自己的診斷給皇后開的方子,怎麼會錯?
“皇上,輕染開的方子張大夫是看過的,這點您也知道。”看到御醫裡面站着張大夫,藤輕染趕緊爲自己辯解道。
“皇上,臣是看過那道方子,但方子對是對,可是那方子不是治療皇后所患之病的,太子妃,老臣當時並沒有斷言皇后得了什麼病,這才建議皇上請您過來,是您給皇后確診之後下的藥方,這……這跟老臣無關啊……”張大夫聽了藤輕染的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道。
聽到這話,藤輕染心裡猛地一沉,忽然意識到是問題出現在那裡了,方子沒錯,但她給皇后診斷錯了,可是她明明確定皇后……
猛地,藤輕染看到皇后額頭上蓋着的帕子,帕子下面的臉色已經由之前的蠟黃變成了透明的慘白,她看着心裡不由得一驚,真的是她出錯了?
“太子妃,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聽了張大夫的話,看藤輕染半天對不出下文,皇上既憤怒又無奈,口氣依舊怒火難消的問藤輕染。
“兒臣……沒有話說。”藤輕染看了看皇上,想了一下回答道,既然是她的診斷出了差錯,下錯了藥方,又有這麼多御醫證明,她說什麼都沒用了。
想着,藤輕染慢慢閉上眼睛,等待着皇上即將下達的處罰,可是她心中卻想不通,自己明明診斷皇后的病症,對症下藥,爲何會導致她吐血呢?
“來人!”
“皇上……”皇上正要下令,皇后忽然睜開眼睛,艱難萬分的從嘴裡吐出一句話。
“皇上……,臣妾沒事,太子妃年紀小,還是……還是不要爲難她了,只是誤診,這件事就算了……念在太子的份上原諒……她一次吧……”躺在病榻上的皇后緩緩的說道,竟然開口爲藤輕染求情。
聽到這話,藤輕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詫異的睜開眼睛,萬分不解的看着皇后,可是剛把目光投過去,皇后又閉上了眼睛。
“唉……”皇上嘆了一口氣,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藤輕染,好歹怒火消了許多。
“罷了,就讓宮裡的御醫爲皇后治療,太子妃,罰你閉門十天,好好精進醫術,若是日後你再犯這樣的錯誤,朕就要收回這掌管後宮的權利了,罷免了你太子妃的位子!”皇上看着藤輕染半天,說出這句話。
聽到這話,屋裡的御醫全都送了一口氣,藤輕染也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皇后,趕緊給皇上謝恩,起身告辭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一回到自己的寢宮,藤輕染立刻關上宮門,想着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的診斷是沒有錯的,但想着忽然一件事從心頭閃過,她想起來了,之前給皇后診斷的時候,皇后的額頭上就一直蓋着那塊帕子,那帕子本來沒什麼,但是藤輕染給皇后把脈之後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看到帕子的顏色有些不對,剛纔在皇后那,她也看到那帕子了,是怎麼一回事呢……
藤輕染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想不出答案,最後乾脆打開空間,開始查閱裡面記錄的藥材跟方子,以及各種疑難雜症的症狀。
她先是找到自己之前給皇后開的那個藥方,再找到跟那個藥方相剋的藥材,仔細研究,在看到一株草的記載的時候,眼前一亮。
“漿草,無色無味,生長的深山雪林,乾枯後通體血紅,汁液過量沾染到人的皮膚,可以令人心血紊亂,血脈逆轉,血氣上涌……”
藤輕染細細讀了之後,忽然想到皇后額頭上的帕子,那帕子是面紗製成的,普通的面紗新的都是奶白色的,宮裡的面紗因爲質量上乘,都會呈現一種柔和的月光白,可是皇后額頭上的帕子,卻呈現出一種奶黃色,好像已經很舊了,但這種可能是不存在的,皇后用的東西,每日必定會有宮女專門洗劑,再說身爲皇后,所用的東西哪能會那麼儉樸,一塊棉紗而已,至於用舊的嗎,如果不是舊的,那一定是那快棉紗在什麼東西里面泡過的。
想到這個非常有可能的猜想,藤輕染又注意到空間挨着那顆漿草旁邊另外一個註解,恍然明白了。
“落霞,去把今天本宮穿的那件衣服取來!”看到那個註解之後,藤輕染二話不說,叫來了落霞,讓她把白天去廟裡穿的那件衣服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