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去了吳尚的院子,那老方頭獨自進屋聞了一圈,出來搖了搖頭:“常用的迷香我都知道,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遺留下的味道,可這個屋裡我聞不出來。”
“那就剩一個可能了,被人餵了藥。”劉堃搖着扇子說道。
“可讓人無知無覺,任人宰割的藥物非常少見,以前古醫書上有記載,可已失傳了很久了。”那老方頭又搖頭說道。
“那孽障就有。”吳啓玉的聲音傳來,大家都扭頭迎了上去。
吳啓玉臉色有些蒼白,被吳剛攙扶着走了進來,那會他一聽說那元娘跑脫了,頓時氣上撞心,強撐着回了家,剛到書房,就厥了過去。
還好吳剛機靈,叫了一個大夫,一早就在府裡候着,看吳啓玉不對,沒敢聲張就把大夫叫來,紮了兩針,這才緩了過來。
可剛消停了一個多時辰,有僕役來說劉堃一行人正在驗屍,於是吳啓玉又心急火燎的跑去靈堂,見吳尚屍身還是整整齊齊的躺在那,這才鬆了一口氣,來了吳尚的院子。
正好聽見老方頭說話。
吳啓玉冷着臉越過衆人進了屋。
元孃的藥箱還在牀頭下面放着,吳啓玉看了一眼吳剛,吳剛把那藥箱拿到桌子上就欲打開。
“我勸你還是別動她的東西爲好,說不定裡面有什麼要命的機關。”劉堃靠着門框,懶洋洋的說道。
吳啓玉瞪了劉堃一眼。
吳剛心頭一凜,左右爲難,這個大小姐的手段他也是見過的,現在府裡的人還在隔壁的府裡挑水喝,滿府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中了招。
吳剛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有些顫抖。
“等什麼,一個藥箱還能吃了人不成,快點。”吳啓玉一聲厲喝,吳剛只好咬了咬牙,去開那藥箱的門。
不出劉堃所料,吳剛拉了一下沒拉開,看着吳啓玉面色如墨,只好咬牙繼續用力拉,還是沒拉開。
“我就說了不好開吧。”劉堃在一旁涼涼的說道。
吳啓玉剜了吳剛一眼,冷聲道:“廢物,去讓人拿斧子劈開。”
吳剛躊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老太爺,老夫人的毒還沒解,咱們府上的僕役昨晚也有人用過井水,若是劈了這箱子,把解藥劈壞了,那怎麼辦。”
吳啓玉皺起眉頭,昨晚元娘說下毒後他立刻讓人封了井,可昨晚雞飛狗跳的,難免有僕役打水用了, 今早就有兩個僕役說身上難受,讓吳剛帶大夫去看了看,大夫也說不出來什麼病。
此事鬧得滿府盡知,好幾個籤活契的僕役都給吳剛說了想走的意思。
吳老夫人更是讓人頭疼,從昨晚到現在,還在昏睡,大夫藥也用了,針也紮了,就是沒反應。
“讓你去請王太醫怎麼還沒到?”吳啓玉一想到此事就覺得頭疼,想着王太醫見多識廣,說不定能認出是什麼毒藥。
“一早就去請了,可他孫兒說王太醫這幾日太過辛苦,需要歇息半日才能過來。”吳剛戰戰兢兢的說道。
“既然這藥箱打不開,把那天的照顧的僕役過來問吧。”陳大人看吳啓玉幾日不見,已頭髮花白,心裡頗爲有些不忍,畢竟以前兩家也常來常往。
何況死的人還是他的女婿。
吳啓玉只好對吳剛擺了擺手,頹然坐在圈椅上。
吳剛把最近所有在房裡伺候的僕役都找了過來,在院子裡候着。
那天晚上房裡伺候有四個人,陳大人讓他們先上前問話。
當夜兩人在房裡伺候,兩人在外面值夜。
兩個房裡伺候的僕役昨晚就被看管起來,被帶出來的時候都是抖着腿的,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自知是死路一條了,本以爲今日提出來是要被打死的,可聽有官員來傳問,進屋那兩人就撲倒在地,嘴裡直說冤枉。
陳大人把茶盅重重一磕,那兩人忙噤了聲。
“你們把當晚發生的事說一遍,想清楚再說。”陳大人喝了一口茶,慢慢說道。
兩人都欲開口,劉堃指着一個黑瘦的僕役說道:“就從你家大小姐走後說。”
那僕役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磕磕巴巴的開了口:“奴才叫七喜,那天晚上,大小姐走後,大少爺精神還不錯。”
七喜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那天晚上少爺精神好的不得了,大小姐走後,少爺還罵了大小姐了一刻鐘,可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晚上睡前我還餵了他一碗米粥,就是他直嚷的身上有些疼,喂粥的時候還罵了我幾句,說我伺候的不如那吳三保盡心,讓我把他叫過來,可我去後院的雜役房裡找了一圈沒找到他,少爺發了好大的脾氣。”
“那吳三保是誰?”劉堃突然插話問道。
“是以前外院的一個雜役,去年才進的府,最近這院裡人數不夠,所以才調了過來。”吳剛上前說道。
“他不愛說話,做事卻仔細,給少爺換藥,擦洗都是他做,少爺打罵他也不生氣。”另一個僕役小心的說道。
“知道了,繼續吧!”劉堃用扇子拍了拍手說道。
七喜便繼續說道:“少爺吃完飯,我給少爺擦了手臉,就準備歇息了,我本來不想睡的,到子時的時候還喝了點涼茶提了提神,可還是趴在桌子睡着了。”那僕役低着頭聲音越來越小。
吳啓玉拿着茶盅的手骨節都已發白,這些賤奴,若不是他們睡了過去怎麼會有如此的事。
“你醒了後就看見吳尚快死了?”陳大人繼續問道。
“那晚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睡的特別死,外面的人進來換我,才發現事情不對,叫喊起來,我才醒了。”那僕役低聲說道。
“那你呢?”劉堃擡眼看向另一個僕役。
“稟大人,我和七喜一起的,他睡的時候我不知怎麼也睡了過去,中間也沒醒。”那僕役抖如篩糠說道。
“把那兩個值夜的叫來。”陳大人看了一眼吳剛。
“說說你們怎麼發現吳尚要死的?”看那兩人小心翼翼的跪下,陳大人開口問道。
一個僕役頗爲鎮靜的上前說道:“最近大少爺身體不好,所以夜裡房裡都會留兩人,院裡也有兩人跑個腿,做個雜務,所以我們都是四人一組。吳總管就是怕屋裡的人睡過去,就吩咐我們一個時辰進屋去看看,結果丑時二刻,我進房裡看他們都睡了,上前想拍他們起來,可突然滑了一跤,手不小心碰着少爺的牀,卻摸了一手血,這才叫喊起來。”
“那你們在外面睡了沒?”劉堃窩在圈椅裡問道。
“沒睡,肯定沒睡。”那兩人都搖的如棒浪鼓一般。
“那你們可見過什麼人來?聽到屋裡有什麼動靜?”劉堃看他們不似做假,便繼續問道。
“沒有,沒人來,也真沒聽到過動靜。”兩人又是一致的搖頭。
陳大人起身看了房屋一圈,窗戶都是在院子一側,若是有人偷偷進來,就算不走門,也要進窗戶進去。
若是門外兩人都醒着,人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
陳大人有些頭懵,看了一眼老方頭:“麻煩當班頭辛苦一下,看看窗戶上有什麼蛛絲馬跡沒?”
老方頭躬身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