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逸王府的別院,天色漸漸轉熱,寧雪煙是藉着休閒出來的,到了別院後,就進到靠後面宅子裡的,一間特殊的屋子裡坐定。
屋子分前後兩片,當中用簾子隔開,特殊的簾子,從寧雪煙這邊可以看得清對面的人,但是從對面,卻看不到這邊。
“主子,可以開始了嗎?”欣美問道,寧雪煙點點頭,她今天出來的目地就是這個,正巧明天是宮裡的宴會,爲兩位皇子舉辦的宴會。
時間上正巧夠。
見寧雪煙點頭,欣美退了出去,藍寧替寧雪煙上了茶後,就站在她身後,不一會兒,欣美重新進來,站到寧雪煙的另一邊。
簾子外,這時候一個侍衛帶着一個蒙着眼的女子進來,然後扯下她的眼帶,推着她跪下。
“你就是陳荷香?夏府大公子的姨娘?”看着這張熟悉的臉,寧雪煙眸底閃過一絲寒洌。
“是……是,卑妾是夏大公子的姨娘,你……你們是誰,爲什麼抓住卑妾……大公子知道了,絕……絕饒不了你。”
陳荷香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莫名其妙的被抓到這裡來,她昨天慌亂之下,急匆匆的從後門逃出,誰料想纔出門口,就被人打暈了,之後醒來發現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身邊一個人也沒,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到現在更是害怕的整個人都繃緊了。
這時候故意拿夏宇航的名頭嚇人。
“饒不了我?聽說夏府昨天少了一個逃妾,己經把案子送室刑部,你就是那個逃妾吧!”寧雪煙淡冷的一笑,看着臉色慘白,慌亂的陳荷香。
逃妾?以楚國的律法,逃妾如果抓回到,是可以直接杖斃的。
或者既便是不死,那也是充入官妓,一輩子不可能再有翻身之日。
陳荷香當時逃出來的時候,全憑着一股子意氣,這回聽着“逃妾”兩字,眼裡露出驚懼和絕望,不管如何,那就是一個死字,而且還是最悽慘的死法。
“求夫人救命,求夫人救下奴婢的小命,這以後做牛做馬的報答夫人的大恩大德。”雖然不知道簾子後面的是什麼人,但是位夫人總是沒錯的,陳荷香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只想着能活命。
也不說什麼卑妾了,直接以奴婢自稱,表示願意一心一意的服侍寧雪煙。
轉彎轉的很快,一發現出事了,馬上換上另一副嘴臉,就跟當日,她把自己推下水後,被夏宇航知道後一樣,沒有不承認,只是一味的表示自己不小心,還要跳下來,救自己,卻是硬生生的拖了夏宇航的腳步,讓自己傷上加寒,幾致性命
。
不過,這現在卻是寧雪煙需要的,跟這種人說話,不需要費太多的心力,只要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處境就行。
“饒你一命不難,但是你得爲宇東報仇。”帶着陰冷恨意的聲音從簾後傳出,陳荷香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宇東是誰。
“陳姨娘不會不認識夏宇東吧?”簾後的聲音忽然又冷了幾分。
夏宇東?夏二公子,不是說前幾天掉到河裡淹死了嗎!因爲只是一個庶子,又是兩位皇子封王的大喜時候,府裡也沒開大喪,就這麼隨意的找了個薄皮棺材葬了,別人府裡可能還不知道此事,不過陳荷香當然是知道的。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可是,夏二公子不是掉河裡淹死了嗎?”她一個勁的點頭,但還是問出了疑問。
“什麼淹死的,分明是那些人故意害死他的,因爲他和護國侯府的三姑娘勾結,害逸王妃,所以被三姑娘使人害死的,夏府居然沒有人爲他報仇,甚至連問也不問,就把人給埋了,還不是因爲寧三姑娘要進相王府。”
簾子後的聲音帶着幾分憤憤之意,一聽就知道對此事恨之入骨。
陳荷香現在可以判定的是,簾子後的人跟夏宇東關係必然不淺,而且還是一心要爲夏宇東報仇,此事甚至還扯到了相王身上,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覺得這是個大好的機會,自己和寧紫燕不對,簾後的人跟寧三姑娘不對。
不管是不是同人,但至少都是對上了護國侯府。
說起來,她和簾後的人,也算是同病相憐,不過自己更迫切一些,要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出去,而且被抓的話,就不只是死那麼簡單了。
“夫人,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夫人就請直說,奴婢一定肝腦塗地,報答夫人。”陳荷香用力的拍着胸脯道。
“你敢去告發此事嗎?”看着這樣的陳荷香,寧雪煙不再裝出怒衝衝的樣子,只聲音低冷了幾分。
“奴婢敢,夫人把證據拿給奴婢,奴婢直接就去衙門,爲二公子伸冤。”陳荷香現在是有什麼說什麼,她當然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恐怕就是直接以“逃妾”的名義,抓到刑部去了。
爲了能活命,她這會當然什麼都願意。
“證據沒有!”寧雪煙微微勾脣,她當然沒證據,這事還是敖宸奕跟她偶爾說起的,這時候和陳荷香這件事拼起來,是最好的,一來可以讓陳荷香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二來,也能讓陳荷香自己入套。
“沒……沒有證據!”陳荷香傻眼了,沒有證據,自己去告狀,還不也是死路一條,乾巴巴的問了一句,“夫……夫人,沒證據,怎麼告。”
“你就說發現夏宇東死的不明不白,夏府甚至沒對外宣揚,必然是因爲此事關乎於相王府,請刑部幫着調查
。”寧雪煙說的理直氣壯,陳荷香聽得卻只是苦笑,她再不懂法,也知道事要有證據,可這位夫人明明全是猜測,這刑部的人會管纔怪。
自己上去告狀,那就是真的送入虎口,一去不返了。
好不容易逃出來,陳荷香怎麼願意白白的送了性命,可看這位夫人的意思,是一定要讓自己去狀告夏府的。
“你是不願意去?”冷哼聲從簾子後面傳出來,站在一邊的侍衛腳動了動,似乎就要走過來把她拉走。
“不……奴婢願意,只是奴婢還想到了一些事,應當也可以告到夏府的,那些事是有證據的,奴婢手裡就有,到時候一定會引起刑部的注意,再提出二公子的事,就好辦多了。”陳荷香這會也是急中生智,要對付護國侯府,夏府,自己手裡有當初留下的證據。
原本這些證據是留在寒山寺的,後來莫名其妙有人替自己送了來,自己怕夏宇航發現,小心的藏了起來,雖然是在夏府,但那個地方就只有自己知道。
“這事有人命嗎?”簾子裡的夫人似乎不太願意,但語氣還是遲疑了一下。
“有……有,夏大公子之前訂的是另一位姑娘,而這位姑娘是必然是被護國侯府害死的,從這件事着手,再連上夏二公子和寧三姑娘的事,必然會取信於刑部,最後一定能替夏二公子報仇。”
能不能替夏宇東報仇,陳荷香一時不清楚,但這回她突然想到,如果以寧紫盈的這件事入口,自己或者可以活命,這事要是翻出來,夏府和寧紫燕絕討不了好,說不定夏府爲了和寧紫燕劃清關係,還把寧紫燕休了,那自己讓寧紫燕小產的事,應當也就這麼過了吧!
所以聽問,很肯定的答道。
如果在生命有了保障的情況下,夏宇東的事,她也會提一提的,必竟這位夫人看起來勢力也不小。
能得她相助,自己既便以後從刑部出來,也有個落腳的地方,或者還能得到一大筆的賞賜。
“東西在哪?”寧雪煙頗有幾分意味的問道,當初她之所以留下陳荷香,就是爲了從她的身上能抖出當年的事,當年的事,其他人都不會說,只有陳荷香,既不是夏府的人,又不是護國侯府的人,而且她知道的還不少,是最適合的。
“就藏在奴婢的牀底下,右牀腿邊的第三塊磚頭下面,夫人可以讓人取來,明天奴婢就去刑部擊鼓鳴冤。”陳荷香一聽有門,激動的道。
“你以什麼身份去?”寧雪煙誘問道,這些原就是刑部一上堂,就會問的問題。
“以寧紫盈結拜姐妹的身份,奴婢還可以說之所以進夏府,就是爲了替紫盈妹妹報仇,才忍辱負重的。”陳荷香義正辭嚴的道,“那麼溫柔的一位姑娘,就這麼被寧紫燕害死了,總得有人爲她伸冤啊
!”
“那你又怎麼知道夏宇東的事?怎麼知道夏宇東和寧三姑娘的事?而且還是沒證據的!”寧雪煙語帶輕渺的看着跪着的陳荷香。
“奴婢……奴婢就說和夏二公子纔是真正的情投意合,至於寧三姑娘的事,是……夏二公子之前跟奴婢說的,爲了報夫人之恩,奴婢做什麼都願意。”陳荷香現在只想取信於簾內的這位“夫人”,一咬牙,什麼都認了下來,反正只是提一提夏宇東的事罷了,有寧紫盈事實俱在的事情在哪,夏宇東的事,就相當於是自己賣給這位夫人的一個好。
的讓這位“夫人”清楚,自己是爲了她才做到這個地步的,連自己的名節也不要了!
其實相對於名節這種東西來說,陳荷香是從來不在意的,當初既然能跟夏宇航在寺廟裡就私通,當然就是她勾引的夏宇航,在酒裡下了藥,否則以夏宇航的爲人,怎麼也不可能色昏到這種程度。
當然,這些事,陳荷香覺得自己心裡清楚就行,在這位“夫人”面前,自己還得裝成三貞九烈的樣子,以表明自己爲了此事,所付出的重大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