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瑤夫人的宴會如期舉行了。
但是這宴會並沒有擺在吳瑤夫人自己的府裡,是放在京城中一處聞名的園子裡,而這個園子之前的主人,就是華雲恆,他那座有名的府邸桃花島,據說這宅子現在己不是華府所有,現又重新改了一個名字。
那戶人家似乎現在還沒有住進來,吳瑤不知道從哪裡得了消息,想法子跟人家借了一天,於是這宴會就辦在了這裡。
寧雪煙以前來過一次,不過當初走的是邊門,也沒有正正式式的從正門進來,但是這次,她的馬車一到府門口,立時就伶俐的婆子過來問話。
“可是太子妃娘娘的車駕?”寧雪煙無奈的坐在華美的輕車裡,聞得外面有聲音問道,示意一邊的青玉去答話。
之所以乘坐華美的輕車,完全是因爲敖宸奕的堅持,否則就讓她不要來了。
對上敖宸奕的霸道和蠻橫,寧雪煙也着實的無奈,於是只得坐了敖宸奕爲她準備好的,華美到近乎招搖的車駕。
所以,這會不用問,別人一看,就知道是她來了。
“我們主子是太子妃娘娘。”青玉從馬車中探出身子,跳下馬車,對着馬車外的婆子道,聞得是寧雪煙的車駕,排在門口兩邊的馬車,都讓出了道來。
必竟敖宸奕這個太子殿下不同於一般的東宮太子,在逸王的時候,就己是強勢的代表,和皇上都是勢均力敵的,這時候正位東宮,別人當然不敢得罪他。
雖然對於這位一向低調出行的太子妃,現在一下子高調起來,很不以爲然,但是想想現在的這位東宮太子,還是沒有人敢說什麼閒話。
“太子妃娘娘請這邊來。”婆子伶伶俐俐的道,伸手在前面引路,指着那條讓出來的通道,那條通道,當然是直抵正門。
馬車於是在衆人的注目下,駛進了正門,而後往後面的垂花門而去,這個院子很大,如果全是用走的,這一時半會,也走不到地方,極是不方便。
馬車停在進了垂花門外面的一塊空的場地上,寧雪煙扶着欣美下了馬車,還沒站穩擡頭,忽然覺得身邊有什麼撞過來,下意識的想躲,還是欣美反應快,一把扯過她的身子,往邊上偏過了半分,才生生的讓寧雪煙避開了面前的一個丫環。
一個丫環,一個看起來不大的丫環。
清清秀秀的,但是瘦弱的很,這時候嚇得急忙跪倒在寧雪煙腳下,一個勁的哆嗦:“請太子妃娘娘責罰。”
寧雪煙的目光落在了對面的一道水跡上,上面還有些滑痕,顯然這個丫環是不小心走路,滑了一下,才撞過來的。
至於這個丫環,爲什麼會突然之間出現在這裡,但看這塊空地兩邊,站着的幾個丫環,跟她同一色的襖子就知道,這些都是吳瑤用來待客的丫環,方纔應當就站在邊上,不知道爲了什麼才突然之間滑過來的。
“起吧!”寧雪煙淡淡的道,放開欣美拉着她的手,輕輕的彈了彈衣袖。
“太子妃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是不小心的,奴婢想過來扶太子妃娘娘,想不到腳下打滑了。”那個丫環,彷彿沒聽到寧雪煙饒絮了她的話,依然一個勁的衝着寧雪煙磕頭。
才幾下之間,雪白的額頭上不但紅了起來,而且還沾了些泥士上去。
寧雪煙看了一眼欣美,欣美過來,用力把那個丫環從地上扯起,她的力氣很大,既便那個丫環,還在勉力的想跪下,但是被她這麼一扯,還是扯的驀的站了起來,踉蹌着差點要摔倒。
“我們主子說了,沒事,你可以走了。”對着這個丫環,欣美臉一冷,不客氣的道。
這話是含怒而發的,聲音不可謂不大。
另有幾輛馬車一起跟着停了下來,看起來,也是纔到的。
“太子妃娘娘,別跟一個小丫環生氣,有什麼事,你跟我說,我一會就去告訴姨母,讓她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個丫環,居然這麼不開眼,還惹到了太子妃娘娘。”雅莫琴的聲音,就是在這個時候適時響起的。
她不是從馬車上下來,看這樣子是聞說寧雪煙過來,匆匆的替吳瑤來接客的,帶着幾個丫環,站在路口上,這話還說的特別的好聽。
寧雪煙眼角閃過一絲冷意,臉上卻是不顯,衝着雅莫琴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麼這個丫環,就請雅大姑娘告稟吳瑤夫人,這樣莽撞的丫環,還是不用的好,今天衝撞了我也就罷了,下次如果衝撞了宮裡的娘娘,可就是大事了。”
這話說的雅莫琴一進難以接口,眼下的這種情況,既便是她自己,也會適當的裝一下慈和,表示這種事無關緊要,不過是一個丫環,不小心滑過來而己,算不得什麼大事情,馬車上下來的人不少,就算是做給別人看的,也需要做做樣子的。
可寧雪煙居然一改往日,人前的那種溫和的態度,話語間甚至還隱隱的帶了幾分煞氣,而且還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着實是出乎雅莫琴的意外。
但這話說的這份上,她卻也不能不接,原就是她自己主動提的話題。
“好,我一會就讓姨母好好的跟她們說一說。”雅莫琴這次難得的好說話,竟是順着寧雪煙的意思道,伸手讓人過來把那個丫環扶起來,似乎要強行,拉着那個丫環離開。
這時候停車場裡,停過來的馬車越來越多了,好多小姐和夫人,都下了馬車,愕然的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寧雪煙心頭冷笑,雅莫琴這時候的做法,越發的讓人覺得自己囂張,只不過,她那兩個過來拉人的婆子,舉手投足之間幅度很大,但是看起來力度都很小。拉拉扯扯之間,更是沒走幾步路。
“太子妃娘娘饒命,太子妃娘娘饒命。”丫環拼命的掙扎,走幾步,看起來象是倒退了幾步似的,只是稍稍的挪動了一點點的地方。
“放下她吧。”寧雪煙伸出嫩白的手指,脣角一勾,眼底帶着淡淡的笑意,搖了搖道。
一聽到她的話,兩個拉扯着丫環的婆子,急忙鬆手,頓時那個丫環軟倒在地,滿臉含淚,激動的看着寧雪煙,嘴裡一個勁的喊:“多謝太子妃娘娘,多謝太子妃娘娘。”
說話間,還特意的往寧雪煙這邊重重的磕了兩個頭,一副感激涕淋的樣子,看着寧雪煙的眼神,更象是看一位救命恩人似的。
然後更是一步一回頭的,一邊抹眼淚,一看回頭看着寧雪煙,那樣的場景,如果寧雪煙不知道起因就是那麼一點點小事,連她自己都誤以爲自己就是那個丫環的救命恩人了。
“太子妃娘娘真是仁心仁意,看這個丫環對太子妃娘娘這會感恩戴德的樣子,既便現在讓她爲了太子妃娘娘,死了,恐怕也甘心啊。”雅莫琴在邊上讚歎道。
把人放了就是仁心仁意,如果自己不開言放人,動手的是她,留下壞名聲的卻是自己,特別是在這種清流的聚會上面,自己這名聲壞了,再想好起來,幾乎是沒有可能,這也是雅莫琴算準了自己,必然會開口留下那個丫環的原因吧!
雅莫琴一向是以自我爲中心的,什麼時候居然還能隱忍的,在自己面前演出這麼一齣戲,看起來,她的後面,必然是有人指點了……
櫻脣無聲無息的綻開,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自來酒無好酒,宴無好宴,看起來這次的宴會,真不是什麼好的宴會啊!
看看周圍的幾個人目光都在自己和那個丫環之間徘徊,對於那個很是普通的丫環,也特地高看了幾眼。
微微的朝着雅莫琴點了點頭,這次不再和她說什麼,帶着幾個丫環往裡走。
她現在是太子妃,不同於以往的身份,所以幾個貼身的丫環,都帶在身邊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宴會就擺在上次遇到溫雪然的那個地方,現在己被搭上了帷幕,就在原來盛開滿桃花的地方,搭着一個不大的高臺,但是周圍的酒宴卻都是圍在高臺的前面,擺成一個扇形的擺設。
而讓寧雪煙更意外的是還看到了幾張男席。
就在女席稍微遠一點點的地方,當中就用幾架屏風擋開,而且屏風和屏風之間,還設置了空檔,空檔上放着一盆盆的花草,極是雅緻,而且又不失男女之別。
但是這個男女之別,相對於一般的男女之別來說,真的算不得什麼,坐在裡面的那幾個男子,一個個廣袖寬袍,很有古時之風,看起來風雅自如。
而有幾位小姐,似乎還發現了什麼人,有幾個甚至還特意的走了過去,對於她們的這種行爲,沒有人在意,似乎都覺得沒什麼關係似的,並沒有人責怪她們沒有尊從男女之別。
寧雪煙在看到對面的一個男子時,眸色忽爾深幽了幾分,蝶翼般的長睫閃了閃,若有所思的掃了一下,現在正在男席那邊的主人,吳瑤,只一眼,她便認出,那就是當初來自己府上的女子。
那個曾經跟母親很好的女子,一個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府裡的女子。
吳瑤的出現,絕對不只是簡單的一個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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