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保護好他們的!”青嵐堅定地對花如陌說,同時也在自己心底烙了這句話。
“好,我相信你,”花如陌點了點頭,眼中溢出一點笑意來,又看了好一會兒的孩子,才帶着青嵐去用膳。
“映星,宮裡的一切我都會安排好,你們幾個只負責保護好孩子就可以了,”花如陌並不會急着離開,戰事雖然吃緊,可是也沒有緊到這種地步,南辰國如今的行事更像是一種試探,而花如陌她則會打破他們這種幻想。
映星等人點頭稱是,京城在花如陌的幾番動作中,已經鐵桶一塊,否則君長曦他們也不會一個月才收到消息,纔出兵試探鳳璃國的底線。
花如陌細細叮囑着,又是陪着青嵐一同看了好一會兒的孩子,她才離開東暖閣,在離京之前,她還有一件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映星和東福跟着花如陌,他們出了長樂宮,往一個略微偏僻的宮苑走去,她需要將所有的後患都解決了,才能安心去戰場上爲君長夜守住江山。
“說說我孃的情況吧,”花如陌這些日子不僅沒有去看孩子,就是楚心蘭也沒有去看,雖然一直都有關注着她的情況,卻也一直下不了這個決心。
當然,楚心蘭的情況和兩個孩子完全不同,她不去見楚心蘭,是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了楚心蘭的選擇,花如陌差點就遷怒了自己的孩子,更別想讓她對楚心蘭肚子裡的孩子能有多少好感了。
在君長夜出事之前,花如陌總覺得自己是個心寬的人,是個理智的人,就事論事,從不想傷及無辜,不想牽涉太多,她願意懷着一顆醫者的仁心對待所有的生命,當然這人裡不包括她的仇人,她可是最爲記仇的了,可是這些在君長夜差點死了之後,全部都一同埋葬了。
她如今只要一想到君長夜還在生死的邊緣掙扎,而她卻沒有辦法在他身邊,沒有辦法追隨而去,她心中就有無數的戾氣翻滾起來,
她已經沒有辦法像過去那樣了,她心中無比清楚這一點,可是她又不想將她這種變化加諸於自己的親人,所以她選擇了不見。
想見見青嵐只是單純喜歡那個孩子,卻不想借着他,終於看破心中的那一點迷惘,親者痛,仇者快,她不該如此的,總歸是她的孩子,總歸是她的親人,她遲早都要走出這一步,而現在也到了必須向前的時候。
“夫人的身體一直都好好養着,比以前好了許多,可是夫人的神智清醒的時候越來越不多了,”映星說着的話,和幾日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楚心蘭一直都是她在照顧着的,每日都要到她那裡幾趟,沒人比她更清楚楚心蘭的情況了。
花如陌點了點頭,一問一答,楚心蘭的病情,花如陌在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了,“辛苦你了……”
“奴婢應該的,”映星就是這麼認爲的,她爲自己能做點事情,感到高興,又感到無奈,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花如陌走進屋子,就聞到了淡淡的蘭花香,這是花如陌在花府楚心蘭的偏院裡最常聞到的香味,因爲她喜歡,花如陌又讓人調製了一些,有安神的效果。
楚心蘭一如往日坐在窗前,目光毫無焦距地看着窗外,也不知思緒飛到哪裡。
“若是不打擾,夫人總能這樣看過一日又一日……”
花如陌走到了楚心蘭身邊,將她的輪椅轉了回來,然後就對上了她的目光,楚心蘭毫無所覺,似乎根本沒看到花如陌一般。
花如陌的目光緩緩下移,看到了楚心蘭微微隆起的腹部,這孩子已經有四個多月了,楚心蘭蓬鬆的襦裙,不仔細看還真不大能發現,可是她覺得楚心蘭是知道的了。
一個女人懷了孩子,是很不一樣的,何況楚心蘭還懷過孩子,她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她神智不清未嘗不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可是之前的時候,這孩子不能打,打了就是要了楚心蘭的命,現在倒是可以了,可是這幾月孩子在楚心蘭的肚子裡,只怕也培養出感情來了,她最是瞭解楚心蘭,知道她怎樣的心軟,定然已經是捨不得這個孩子了。
“孃親,我要拿你怎麼辦纔好呢……”花如陌低下頭摩挲着楚心蘭的臉頰,低低地問出聲來,她即便鬱結到內傷,也沒有辦法對楚心蘭心狠的。
“你是誰?”楚心蘭過了好久纔看清楚了花如陌的樣子,可是這個時候,她沒有辦法認出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女兒啊,“對了,你看到坤清了嗎,我要找他,然後告訴他一個好消息呢,可是他出去這麼久了,也不會來,我好擔心他啊,你幫我把他找回來好不好。”
她希冀地看着花如陌,覺得很是親近,說了她這些日子以來最長的一句話了。
花如陌轉過身去看看映星,映星上前又給楚心蘭把了把脈,然後又搖了搖頭,“我來的時候,她從不曾這樣……”她鮮少開口,偶爾還會叫她星兒。
花如陌沒有再開口,沉默了許久,楚心蘭都有些害怕地想要後退了,花如陌才又抓住她的手,“你在家裡好好的,我答應你,我去把花坤清帶回來,”
“好,”楚心蘭眼淚流了出來,然後就乖乖地讓花如陌抱着她了。
楚心蘭的情況以及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嚴重了,她長久地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幾乎分不清楚回憶和現實了,她將自己的想法留在了花坤清負她之前的那段時光,她渴望的一直都是她少女時候的花坤清。
“這個孩子……”
“留着……”
花如陌走出院子,心中有了決定,因爲孩子,楚心蘭纔有了回到過去的幻覺,她暫時還不能打破她的這點幻覺,否則楚心蘭沒有了生活的支點,只怕會活不下去,在她得到返華丹的方子之前,她都該不折手段地讓她活下來。
“若是生產時我還沒有回來,不折手段保住大人!”
“是,”映星連忙點頭。
“對了,主子,我弄出一點東西,我帶您去看看吧,”映星的表情出現了一絲絲的鄭重,這個月來所有人都忙,她也沒有忘記壓榨自己,她總是希望自己能多幫着花如陌一點的。
花如陌點了點頭,跟隨着映星來到了太醫院的藥房裡,這裡是洛寒的地方,醫書很多,也很齊全,就是煉藥的工具也是一樣的。
花如陌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的一個紅布,紅布蓋着的托盤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出一個輪廓來,花如陌還沒有伸手就被映星給按住了,
“您不要嚇着,”她叮囑了一句,才讓花如陌繼續掀開。
這是媚娘留在天牢裡的一隻玉足,只是這隻玉足當真是可怕,這都兩個多月了,竟然沒有一點的變化,看起來就像是活的一般,
“我在洛大哥留下的醫書裡翻到了一些東西,雖然還是沒有能確定她究竟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怪物了,卻也還是有所得的,”說着映星就將一個瓷瓶遞給花如陌,她目光閃閃,帶着一絲絲的不善和惡意,“這個總能給她點顏色看看的……”
花如陌輕輕嗅了一下瓷瓶,大抵也知道映星忙活了些什麼了,映星這記仇的性子和她還真不是一般的想象。
“找一個玉盒將它也一起裝給我,驚喜自然要雙份才足夠!”花如陌淡淡地道,他們加諸於她的,她自然要千倍百倍地還回去,否則怎麼能對得起他們如此的算計和用心呢。
“是,”映星了點了點頭,馬上就想通其中的關節,這隻腳對於媚娘來說,依舊至關重要,她若是知道這隻腳還完好地保存在他們手上,她定然會不擇手段想要要回去。
而只要她想要,他們就可以在這裡面做文章,何況花如陌的醫術和毒術要比她高明,只要她想她就能讓媚娘有苦說不出。
映星開心了,蹭蹭蹭地就跑出去準備那種寒玉盒子,花如陌微微搖了搖頭,因爲她情緒不好,她身邊的人都被她影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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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郡衢州府,初晴坐在上首,蕭遲君誠還有幾員大將都依次坐着,她身上臉上都帶着點點的血跡和污漬,顯然是經歷了一場血戰了。
“這傀儡要比我們之前遇到的要厲害許多,這麼下去對我軍的消耗太大了,”慕容真慕容家的小兒子,如今不過是十八歲,生的倒是高大威猛,武藝不錯,很有將才的潛質,只是如今一直沒有得到歷練罷了。
這第一次上戰場倒也沒有犯怵的時候,只是對面屍山血海還是有些不大適應,剛纔還是初晴給他搭了把手,否則現在就不是坐在這裡說話,而是要躺着呻吟了。
“無妨,”初晴搖了搖頭,她一身戎裝,男子髮飾,沒有任何的不和諧,她的手輕輕敲到了桌子上,這一站不過是一場對彼此實力的試探罷了,她從不打算和他們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