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着話呢,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從樓下傳了上來,把樓梯踩得啪嗒作響,力道之大,之急讓大家都紛紛側目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的不識趣。
妘州歌和元春原本不是這麼好奇心旺盛的人,但是這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完全影響到了她們,讓她們不得不將注意力暫時轉移了過去。
只是看到走上來的人妘州歌卻是眉頭一挑,蔣浩楠?他怎麼來了?然後轉念一想,他不會是衝着自己來的吧?她知道自從自己答應了去岐國聯姻的事傳出去之後蔣浩楠就試過想要來妘府找她,可是都被妘府的人攔在了外面。他該不會是打聽到自己今天要出府,所以專門跑過來的吧?
才這麼想着上到二樓的蔣浩楠掃視了一圈之後目光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妘州歌,頓時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來。
“妘州歌,我總算是見到你了!”
妘州歌忍不住伸手扶了扶額,還真是衝着她來的啊。
元春瞪着眼前突然冒出來的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眉頭一皺,滿是敵意的看着他,“這是岐國的人?”
蔣浩楠似乎這個時候纔看到妘州歌對面還坐着一名女子,這名女子正充滿了敵意的看着她,眼裡滿是防備,甚至還有一絲不屑。
蔣浩楠也不爽了,這女子是誰啊,憑什麼這樣看着他?
“你又是誰?”蔣浩楠不客氣的反問道。
元春冷哼了一聲說道:“本小姐是華國威武將軍府的小姐!”
蔣浩楠聞言挑了挑眉,威武大將軍府的小姐?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刁蠻小姐?看不出來這麼嬌嬌弱弱的女子竟然會是傳說中的那位洛邑三害中的一害啊,實在是看不出來,難道這就是人不可貌相的意思?
“你又是岐國的哪位?”元春挑着眉問道。
蔣浩楠擡了擡下巴驕傲的說道:“本世子是岐國的世子爺!”
“世子爺是什麼東西,值得你這麼驕傲的?而且就算是世子爺也是岐國的世子,跑來華國嘚瑟什麼?”元春俏臉馬上一沉,冷聲冷氣的說道。
現在她是聽到一點和祁寶玉有關的事都覺得心裡的火氣馬上就會冒出來,祁寶玉這傢伙不也是世子嗎?所以這個岐國的世子肯定也不會什麼好東西!
蔣浩楠氣一窒,瞪着元春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反駁,這是怎麼回事?
“咳咳,好了,還在外面呢,你們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好嗎?”妘州歌無奈的輕咳了一聲提醒道,“蔣世子既然來了,那就請坐吧。”
蔣浩楠得意的看了眼滿臉不高興的元春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不知道蔣世子今天怎麼會有心情出來閒逛?”妘州歌問道。
蔣浩楠也不繞圈子了,搖了搖頭直白的說道:“我不是出來逛的,我是打聽到你今天會出門,所以專門過來的,我去妘府一直沒辦法進去,想問你也問不到,只好這樣了。”
妘州歌沉吟了一會兒後說道:“蔣世子是想問我去聯姻的事?”
蔣浩楠直直的看着她,皺着眉說道:“對,我聽說你已經答應去聯姻了,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傳出這樣的話來了?”
他不相信她不知道,也不相信她會答應去岐國聯姻,明明她之前就是一直非常堅決的說不會去岐國聯姻的不是嗎?那爲什麼會突然傳出了這樣的消息來?
妘州歌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世子,其實你不用管爲什麼會傳出這樣的消息來,如果這是真的不就好順了你們的意嗎?你們來華國不就是爲了聯姻?我答應不是好事嗎?”
蔣浩楠眉頭一皺:“妘州歌,不敢你相不相信,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看的,所以我明白過來之後也是真心不希望你嫁到岐國去,當然了,除非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可是你既然和瑞王爺兩情相悅,那就不可能會心甘情願嫁去岐國。你這樣只會讓你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
妘州歌看了眼神色認真的蔣浩楠,垂眸想了想才說道:“世子,不管怎麼樣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心意,但是若是你真的把我當朋友,那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不要做任何事,我會自己處理好的。你不要幫烏大人任何忙就是幫我的忙了。”
蔣浩楠聽了她的話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垂下了眼眸,像是在思考什麼一樣。
元春原本是滿臉怒氣的,但是聽了他們兩個的話之後對蔣浩楠倒是沒有那麼多的敵意了,覺得或許世子什麼的也不全都是壞的,只有祁寶玉那個才壞的!
桌子上的氣氛一時間沉默了起來,元春閒着無聊就往下瞟了瞟,然後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咦了一聲。
妘州歌和蔣浩楠都被她的這聲咦吸引了注意力。
“怎麼了?”妘州歌問。
“沒什麼,就是看到了一出好戲。這忠勇侯府再不好好管管這個敗家子,遲早會出事。”元春輕哼了一聲說道。
聽到忠勇侯府這幾個字,妘州歌心裡一動,不由得也往下望了去,就看到街上一名身穿華服的男子正拉扯着一名女子,罵罵咧咧的,還時不時的拳打腳踢幾下,那女子被他打得是絲毫沒有還擊之力,大街上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但是卻沒有什麼敢站出來爲那女子說話的。
“這是……”
“這是忠勇侯的嫡公子啊,哦,就是那魏採葭,你未來堂大嫂的大哥,也就是說這個人是你大哥的大舅子了。”元春惡劣的朝着妘州歌擠眉弄眼的。
妘州歌無奈的瞥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話,而是皺着眉看着樓下的事,覺得這一幕真是莫名的熟悉。當初姬子晟不也是這樣逼迫紅嫣,所以後來纔給了她可乘之機麼?
不過這個忠勇侯的嫡公子現在來說和自己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所以這種閒事她當然沒有興趣去管了。
元春看了眼妘州歌,見她神色如常並沒有像很多人那樣在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就露出什麼憐憫的神情來,也是看戲的看着下面的事說道:“這個女子據說是他的一個妾侍,不過好像說是和外面的人勾搭在一起了,想要逃走,誰知道被捉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妘州歌奇怪的看着他。
這是別人府上的事吧,她是怎麼知道的?
元春撇了撇嘴說道:“歌兒,這忠勇侯府的那點破事在洛邑很多人都知道的啊,你不知道是你從來不好奇這些事而已。哎,我又不像你事情這麼多,閒着沒事幹,自然就是去八卦別人府上的事了。”
妘州歌扯了扯嘴角,發現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了。
頓了頓纔想到了什麼的問道:“這忠勇侯府的嫡公子不是還沒有成親嗎?怎麼就有侍妾了?”
還沒有成親就有侍妾,這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大家族嫡出的公子一向很避諱這個,如果在大婚前就有了妾侍,只會讓人覺得這個男人靠不住,是沒人願意將女兒嫁過去的,忠勇侯府總不能娶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回去做主母。魏採葭的大哥將來肯定是要繼承爵位的,他的妻子肯定就是將來忠勇侯府的主母了,身份低不到哪裡去。
“這個魏敏德從十五歲開始就已經開葷了,從此之後身邊的女人就沒少過,後院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了,雖然說還沒有大婚,但是妾侍倒還真是有不少的,好像之前還有妾侍偷偷的懷上孩子了呢,不過讓忠勇侯夫人給灌了打胎藥,不然的話忠勇侯府的醜事就又多一件了。這以後啊,誰要是嫁給了他,那真是倒八輩子的黴了!”元春輕哼着說道。
“難怪遲遲還沒有成親了,原來是因爲這個。”這樣的人,就算有身份也不會有什麼大戶人家的人想要將女兒嫁給他了,可是身份低的忠勇侯府肯定也是不願意,所以就一直拖下來了吧?
嘖,忠勇侯府上下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果不其然,魏採葭那樣子了,大哥果然沒有好到哪裡去,可不是每個人都像姬家那樣的,姬子臻雖然不是個好的,但是姬子揚……只可惜了,生在姬家。
姬子揚她看得出是真的心善,正直,如果姬家做的事是真的,將來總有一天會被揭穿,那個時候不知道姬子揚會怎麼樣呢?
哦,說到姬家就不得不想起姚家了,姚家的人來洛邑也有幾天的時間了吧?她的計劃看來得快點實施才行,只是這個契機……
妘州歌的思緒不由得飄遠了。
元春盯着下面的鬧劇看了一會兒之後又笑嘻嘻的說道:“歌兒,我跟你說,你肯定不知道,那個四王爺和姬子臻的大婚不是快到了麼,姬子臻的外祖還有舅舅從揚州過來參加大婚。她那個舅舅別看成親許久,孩子也有,但是……嘻嘻,聽說他來到洛邑之後不知道怎麼的和這個魏敏德混在了一起,兩人可謂是志同道合了。”
“這兩人怎麼會混在一起?”妘州歌挑眉問道。
不過這兩人的年紀似乎是沒有差太多的,只是姚家那位成親較早而已。
“哎,這姬家和忠勇侯府本來就親啊,聽說是忠勇侯知道姚家的人到了之後就上門去拜訪了,畢竟是姚家家主嘛,去的時候還帶上了魏敏德,大概就是去姬家的時候兩人碰上了,結果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了。哦,聽說這次還跟了一個小姐來,姬家的夫人對這位小姐很是喜歡呢,外面的人還說姬夫人想要姬子揚娶了這位表小姐呢。”元春湊到妘州歌面前壓低了聲音說道。
妘州歌眉心一動,腦海裡迅速的閃過了一道光,只是有點快,讓她來不及捉住細想。
“讓姬子揚娶了姚家的表小姐?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真是親上加親了。”妘州歌淡淡的說道,姬子揚就要倒黴了。
“那可不是親上加親,而且娶了過去姬夫人也好控制這個兒媳婦啊,要是娶了洛邑大家族的小姐,可就說不定了。”
一旁坐着的蔣浩楠覺得很是尷尬,兩個女子在討論着洛邑的八卦,可是他是男的,也不是洛邑的人啊!她們能不能考慮一下他的心情?蔣浩楠覺得自己額頭上滑下了無數條黑線。
和元春在茶樓裡坐了一個時辰妘州歌才起身離開回府了,只是回到府中之後卻是一直記着元春說的話,祁寶玉怎麼會和梅雪關係變得這麼親密了起來呢,就聽元春說的話來看,兩人的關係確實是很可疑的,祁寶玉這舉動也像是迷戀上了青樓女子會有的舉動。
但是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祁寶玉這人表面上看着吊兒郎當,有些不太正經的樣子,但是骨子裡還是有着靖江侯府世子該有的傲氣和骨氣。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相信暖暖,暖暖既然能和他當好朋友,那祁寶玉的人品相信不會差到哪裡去。就是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這樣了。
她也不好就這麼去問祁寶玉,畢竟元春並沒有要自己去調和兩人的矛盾,所以兩人感情的事她不好插手。
不過她倒是要去一趟紅樓,到時候再順道問問好了,梅雪畢竟是紅樓的人,隱娘對此事應該多少知道一點。
現在她想要出府倒是容易得多了,府裡的人大概是想着她可能會想要出去散散心,所以也不會問太多。
二哥和六哥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知道暖暖不在洛邑了還是怎麼的,也不盯着她了,都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所以她現在倒是蠻輕鬆自由的,巫靈宮的事師父也說暫時不讓她理會,專心想辦法應對聯姻的事就好,不然到時候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就別怪她這個做師父的太嚴厲了。
這天午後妘州歌帶着舜華就出門了,身邊還是跟着周南和衛風,三人熟門熟路的來到了紅樓,經過上次崔雁回的事情後,妘州歌更加的小心了,讓周南換了個路線繞到紅樓後面再進去,免得被人發現了。
午後的紅樓倒是安靜,那些姑娘個個都還沒有出來做事,都窩在自己的屋子裡納涼呢,就連隱娘過來的時候都是有些懶懶的樣子,搖着手上的團扇,慵懶中又帶着些許嫵媚的風情。
看到隱娘妘州歌覺得以前聽有些人說有些女人是年紀越大越有風情有味道這話說得倒是不假。瞧瞧隱娘這兩年非但沒有因爲年紀大了就魅力下降,反而越發的勾引人了。這紅樓的客人一半是衝着紅樓裡的美貌姑娘來的,另一半則是衝着隱娘來的,即使隱娘從來不接客也不妨礙那些人迷戀她的風情萬種。
隱娘原本還以爲小姐過來又是爲了岐國的人,但是沒想到不是,聽她問起了梅雪,隱娘不由得怔了一下。
“小姐,你突然問起梅雪做什麼?該不會是這丫頭最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吧?”
“隱娘,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是紅樓管事的,紅樓的姑娘有什麼動靜你應該也知道。我聽說最近靖江侯府的世子和梅雪走得很近,三天兩頭的就跑來這裡找她,是不是?”
隱娘面色微微一僵,有些僵硬的呵呵笑了兩聲,“小姐你知道這件事了啊……”
妘州歌眉頭一皺,“是真的?你難道不知道祁世子和威武將軍府的元春小姐一緊定親了嗎?兩人的婚期都定下來了,紅樓的姑娘怎麼能跟祁世子在一起?這不是自惹麻煩嗎?”
威武將軍府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隱娘輕嘆了一聲說道:“小姐,隱娘知道你和元春小姐是朋友,也知道祁世子和元春小姐已經定親了,但是這裡是紅樓啊,是煙花之地,那些男人要跑來我們這裡,我們開門做生意的,難道還能將人往外推不讓他進來不成?要真是這樣,這紅樓的生意也甭想做了,來紅樓的男子有多少是有家室的小姐不是不知道,我們頂多只能是不讓我們的姑娘主動去勾引那些有家室的人,但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那我們就管不了了。”
紅樓是青樓,是煙花之地,不是慈善堂啊!
妘州歌被隱孃的話說得沉默了起來,半響才搖着頭說道:“是我考慮不周了。這件事你有沒有覺得哪裡奇怪的?祁世子怎麼會突然就迷戀上梅雪了?”
隱娘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搖頭說道:“這個倒真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有一天祁世子就上門來了,剛開始隱娘也沒有太注意,還以爲他只是無聊纔過來喝杯酒什麼的,等發現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
哎,她就知道祁世子總是往她這裡跑,還和這裡的姑娘勾搭上了不是一件好事,他都和威武將軍府的元春小姐定親了怎麼還有膽子跑來紅樓啊,他自己不擔心,她還擔心呢,要是威武將軍府的人發起瘋來,將她的紅樓砸了都有可能!
隱娘覺得自己也很苦惱啊,最近事情怎麼這麼多呢?真真是多事之秋了。
“你就沒有問過梅雪?”
隱娘正色的說道:“這個當然是問過了,只是梅雪說祁世子雖然是經常來找她,但是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她這樣說我也不好追着問了。”
妘州歌眼裡的疑惑之色更重了,經常來找梅雪,但是卻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這就更加的奇怪……
“你去把梅雪叫來,我要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隱娘當然不會說不了,忙讓人去將梅雪叫過來了。
梅雪在自己的屋子了聽到婢女這麼說怔了一下,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立刻就有些緊張了起來。
這麼多年了,她不會不知道,其實那位小姐纔是紅樓真正的主人,就連隱娘都是聽她的命令行事,其他的人就更加不用說了。她不知道爲什麼一個大家族的小姐,巫靈宮的首席巫女會是紅樓的真正主人,但是她知道若是她將這個消息傳了出去,那她肯定會沒命的,當年眼睜睜的看着身邊的丫鬟被活生生打死,那個畫面直到現在都還印在她的腦子裡,讓她時不時的做惡夢。
梅雪不敢多耽誤,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後很快就隨着前來叫她的人快步往主樓那邊走了過去,路上心裡還在不停的揣測,那位小姐叫她過去到底是爲了什麼事,難道是自己或者自己身邊的人做了什麼她不知道沒有察覺的事,讓那位小姐動怒了?
想到這梅雪不禁有些緊張了起來,心裡也有些隱隱的擔心。
她現在雖然還是紅樓的紅牌姑娘,但是畢竟年紀擺在了這裡,已經沒有以前那樣受歡迎了,反倒是那位紅嫣,一直頗受歡迎,嘴巴又甜,又乖巧聽話,當年還……她不想這個時候惹上什麼麻煩,若是離開了紅樓,她真是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可去了。
梅雪眉頭染上了憂愁。腳下的步伐卻不敢慢半分,很快就到了主樓的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