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帶着今笙忽然來訪,皇甫羨是有些意外的。
聽宮女柚子前來稟報了這事後他便匆匆從自己房裡出來了,去了蕭貴妃那兒。
柚子說,太子妃帶着上次來的那位笙小姐又過來了……
顧今笙來這兒能有什麼事?自然是爲了顧云溪而來。
他並非沒有請過她來,也曾以顧云溪爲名請過她,那時候她說有事,推脫了。
皇甫羨匆匆往蕭貴妃那兒去,太子妃帶着人來了,蕭貴妃不管內心如何,面上還是要假裝高高興興的接待的。
和上次一樣,依舊請她們坐了下來,先吃了些茶水。
兩人倒也並沒有真的吃,正說着話,皇甫羨就走進來了。
仿若才知道她們過來一樣,皇甫羨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貌似有些驚訝。
他進來,顧今笙也就看見了,便站了起來,行禮:“殿下。”
“笙小姐來了,是來看云溪的嗎?”他開了口,語氣溼潤。
今笙也莞爾:“殿下上次託人給我捎了信,說云溪好些了,只是府裡太多事情一直沒有走開,現在得了空,便立刻過來了。”
蕭貴妃目光微動,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他爲什麼要託人給顧今笙帶信?就是爲了讓她進宮陪陪顧云溪?
直覺並非如此,兒子好像有什麼事情瞞了她吧。
皇甫羨違心的應着她:“是啊,她一直念着你。”一念着她死還差不多,怎麼可能會想念她。
想念她的人,只有他。
他雖想她,念她,卻什麼也不能告訴她。
現在的他,雖是貴爲皇子,卻連迎娶她的資格也沒有。
但總有一天,那一天不會太遠……
她會完完全全的屬於他,誰也不能從他手裡奪走她。
顧今笙依然莞爾:“殿下,現在能帶我去瞧瞧云溪嗎?”
他嘴角微動,目光流連在她的身上:“走吧。”
顧今笙和顧云溪便朝蕭貴妃告了辭,跟羨殿下去看顧云溪。
每次看她都覺得她又變了,她也正在生長髮育。
眼下雖是冬季,穿的衣裳也厚實起來了,但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裘衣,趁得她越發的高貴美麗,美得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候門世家的小姐,或者是宮中嬌貴的公主,他也見過不少,多數都是大同小異,不是生得嬌弱,便是性格囂怪異,但是她,把這兩種性格都發揮出來了,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人比花嬌,嬌鮮豔欲滴,又豔而不俗,她應該穿鮮豔的衣裳,更能張揚她的本性。
在她嬌弱的外表下,她深深的壓抑了她張揚的個性,以她嬌豔的面容來瞧,還有她含笑的樣子,她都不應該是一個喜歡素色的女子,她就像明珠蒙了塵,她的真性情,被深深的埋藏起來,埋藏得不着痕跡,讓人毫無防備。
有時候覺得,她就像蟄伏在暗處的小母老虎,隨時都在等待時機,給人致命的一擊,不知不覺,竟覺有趣。
他也知道,她的死敵,也只有顧云溪而已。
所以,她絲毫不擔心她會弄出什麼讓他收拾不了的禍事來。
既然敢請她入宮,一切自然都會在他的控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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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今笙和顧湘君主僕行在前頭,他慢慢的跟在後頭。
來過這裡一次,她們自然就能輕易的找着路,去顧云溪那兒。
顧云溪的門現在是敞開着的,不似以往,一直上了把鎖。
主僕進了院子,就見秋蟬正在外面打掃,忽然看見她們進來,略有詫異,之後便忙行禮:見過太子妃,見過笙小姐……
顧湘君和顧今笙直接進了屋裡,就見顧云溪已經猛地從內室出來了。
看見顧湘君和顧今笙果然是一塊來了,她面上也就立刻掛了點點笑:“見過太子妃。”
“笙姐姐,我正想你呢,你就來了,快坐。”她忙招呼兩個人坐下來。
今笙打量她一眼,和她說:“那日你忽然就病了,她們說你是得了瘋症,本想帶你回府的,便又耽誤下來了,後來羨殿下捎話到府上說,你的瘋症已經好了,我便抽了空趕緊過來看你了。”
羨殿下竟還派人到府上給她捎了話?
羨殿下豈會不知道她們的關係?怎麼可能是爲了讓顧今笙來望她的,分明是他自己個想看她罷了。
暗暗忍下心裡的那一口氣,等着吧,等羨殿下被立爲太子,登了基,她得了勢,這筆帳,她會一五一十的給她算清了。
壓下心裡的嫉妒和恨意,顧云溪也就與她虛套着:“雖是好了一些,但身體最近總是不大舒服,但整日在這裡養着。”她身體不好,她總不好藉口強逼她回國安候府住上幾日的吧。
顧今笙聞言也就多瞧了她幾眼說:“你怎麼就會忽然得了瘋症?以往在府上做小姐的時候,你還好好的呢,沒聽說過你有什麼隱疾的。”
顧云溪氣得咬碎一口銀牙,她是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故意這麼問的?
顧湘君略有同情的說:“莫不是羨殿下待你不好,令你夜夜傷神,纔會導致你偶爾失心?”
顧云溪被氣得答不上話來,勉強笑了一下:“殿下一直待我很好,只是因爲孩子小產的事情,生了我幾天的氣罷了。”
顧湘君又問她:“你上次忽然發瘋,當着皇上和許多大臣的面都把自己衣裳快脫沒了,回來之後羨殿下就沒有怪你?”
這是顧云溪心裡頭的痛,她本不想提這往事,這倆人偏偏故意要提及那事,是故意要惹得她心情不愉快吧?
勉強壓下心裡的不愉快,她還是鎮定的說:“自然是怪的,但我畢竟是他表妹,氣過也就罷了,那又不是我的錯,還能一直怪我不成。”
顧湘君嘆了口氣,有些同情又有些費解的說:“既然不怪你了,怎麼還讓你住在這兒?你這地都沒我的睡房大呢。”
“……”顧云溪只覺得胸口發悶,這是在和她炫耀她過得好是吧?
還沒她的睡房大?她以爲她這個太子妃能坐穩?
等着瞧吧,等太子瀚被廢的那一天,有她哭的時候,到那時,她倒要瞧她還怎麼耀武揚威。
“誒,今笙,羨殿下不是跟着一塊過來了嗎?怎麼不見他進來呢?”
今笙聽這話便瞧了一眼外面:“是啊,羨殿下怎麼不進來呢?”轉而對云溪說:“云溪妹妹,我們去我面看看羨殿下在做甚麼?”
本以爲她與羨殿下之間可能又發生了什麼,但羨殿下到現在都沒進來,就有點疑惑了,若是喜歡這顧云溪,沒道理還把她安排在這兒住,也沒道理人來了,卻不肯進來吧?
她正這麼說着,皇甫羨忽然就進來了。
他一邊進來一邊說:“剛看見那邊有朵梅花,開得正盛,就採摘了一朵過來,插在云溪的頭髮上,應該會很好看。”這麼說着,他已到了云溪的旁邊,還真把那朵梅花插她頭上了。
云溪立刻抿脣笑了:“殿下有心了。”
今笙淡淡的望着,語氣平淡的說:“羨殿下若真有心想,就該把你從這裡搬出去,這裡連個爐子都沒有,你不覺得冷嗎?”
這自然是羨殿下的失策之處,他從未想過要把她從這裡搬出去,剛剛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未時已晚,爲了補救,剛纔採摘一朵花送過來,也只是爲了營造一個假象,讓今笙以爲顧云溪現在是受他寵愛和保護的,暫時來說,她不希望雲溪有什麼生命上的危險,她現在還得活着。
顧今笙自然是不放過探究個明白的機會,她說了,皇甫羨也就和她講:“這是我的大意,本以爲住在這裡比較清靜,沒人打擾,便於云溪安胎。”又說:“這裡本是有生爐的,只是這幾日壞了,還沒有修好,明個應該就能修好了。”
云溪也忙咐和着說:“是呀,殿下本想讓我過去住,但我住在這裡習慣了,一個人也清靜慣了,反而不願意換地了,就一直住在這兒了。”
今笙眸色微動,真的是這樣子嗎?若真的是這樣子,她更應該死了。
這倆人一唱一合的,說得像真的似的。
顧今笙也就笑笑:“若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笙姐姐,你就放心吧,殿下現在待我可好了,只是我一直見不着家人,甚是想念,笙姐姐你要是能時常來宮裡陪陪我說說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今笙笑笑:“若是抽出時間,我自會常來陪你的。”
云溪便又說:“等過這個年,我身體好了,天氣好一些了,我便和殿下一塊回府上住上幾日,就是不知道我原先住過的房子還能住麼。”
“放心吧,還都給你留着的,馬上要過年了,東來也會回府的,你也好久沒見過他了吧,過年的時候記得早點回家,看看東來吧。”她想拖到年後回來,她卻是非要逼她回來不可。
顧云溪這個人,拖得越久,變數越多。
她的存在,越發的讓人不安了。
提到東來,顧云溪心裡微微一窒。
她什麼都打算好了,唯獨東來,她的弟弟,至今不知道他在何處。
顧燕京本是答應說把人送過來的,可一直拖着沒給她送來。
她現在的處境,連門都出不去,也根本見不着那個大哥,想問問東來的下落都無從可問。
顧云溪勉強笑笑:“我的確好久沒見過東來了,不知道哥哥把他送往哪個營去了。”
“我也不清楚,等見着了東來,你親自問他吧。”
“也好。”
同一個皇宮,另一處,太子瀚已來到內閣,蘇長離的面前,二話不說的拽着他就往外走。
“做甚麼。”蘇長離語氣不高,但對他的行爲就不認可了。
太子瀚也聲音不高的回他一句:“你那個未婚妻又來了,拽着太子妃去找羨殿下那個妾了。”
蘇長離再沒說什麼,直接跟他一塊出去了。
走了出去,太子瀚才聲調高了些許,問他:“你未婚妻到底想幹什麼呀?”就算她和顧云溪有什麼仇和怨,這個女人已經在宮裡爲妾了,只要她不入宮,兩個人也就再無交集了。
上次入了宮,她沒中招,算她幸運。
若上次中招的是她,還有臉活麼。
所以,對於顧今笙又跑到宮裡找顧云溪,還拽着太子妃一塊去,他是不認可的。
“你說話呀。”
蘇長離瞧他一眼,他能說什麼?
都告訴過她了,若再入宮,和他說一聲,竟是一聲不響的又來了。
他不說話,太子瀚便又說了:“那顧云溪就是條毒蛇啊!反正都已經入宮爲妾了,我看她也沒什麼好日子過,還搭理她作甚麼,以身犯險,真不值當的。”關鍵還拉上太子妃一塊去犯險,真要讓太子妃像上次似的中了個什麼陰招,還有臉活麼。
也就那顧云溪,沒臉沒皮,本該拿根繩子上吊自盡的事,她偏還有勇氣活下來,有此可見,此人賤得無比。
“你不要去看看?”
“去看看吧。”蘇長離同意了。
既然倆人達成一致了,也就一塊去了重華宮了。
那時,顧今笙說了會話,也就起身告辭了。
既然人帶不走,該看的也看過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顧云溪假意和她說:“我身體還有些不適,就不送笙姐姐了,太子妃您慢着點走。”
今笙也不需要她送,便跟顧湘君一塊出去了。
“殿下。”皇甫羨本是要走的,顧云溪聲音軟軟的喊了他。
“我有點不舒服。”她假意要往他身上靠,免得他跑出去送人。
皇甫羨看她一眼,稍微避了一些,說聲:“不舒服就上牀歇着吧。”
“殿下,您剛說明個給我這屋裡生爐。”就是在國安候府也不會有這待遇,整天躺在榻上,人都要躺殘了,但不躺在這兒,又無所事事,乾坐着也冷得慌。
“再說吧。”他拒絕了,凍不死她。
顧今笙今個已來了,又怎麼可能會天天往這裡跑來看她。
剛纔答應顧云溪的話,不過是哄騙一下今笙的,讓她誤以爲他現在是護着這賤人的,免得她又動什麼歪腦子想來報復顧云溪。
顧云溪現在還不能死,但也沒必要讓她活得太高興。
顧云溪臉色微變一分,本以爲是真的,現在是真明白過來了。
她還對他存有幻想,他對她說的一切話,不過是爲了給顧今笙聽。
她有些不明白,冷笑了一聲,問他:“你爲什麼要配合我演戲?”
“你知道是演戲就好。”
果真是演戲,顧云溪臉色又白了一分,隨之不在意的說:“不管怎麼樣,我對你都是一心一意的,我會幫你的,但顧今笙就不一樣了,她是不會願意幫你的,她若知道了你想做的事情,不但不會幫你,還會扯你後腿。”
“我心裡有數,不用你說什麼。”
“你若真明白就好了,顧今笙這個人你喜歡就喜歡罷,我也看開了,也不指望你會真的喜歡我,我現在只要能待在你身邊就足夠了,若還能爲你做點事情,我是死也願意的,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你若真把她捧得太高,她反而會藉機給你一刀。”
“閉嘴吧你。”皇甫羨轉身走了。
看着皇甫羨離開的背影,她眸色一點點暗沉下來。
每次出現在她的面前,都是因爲顧今笙。
早晚有一天,她會除了她,讓他再也無法看到顧今笙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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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笙,你說他們兩個在搞什麼鬼?明明一點不恩愛,還要裝恩愛。”
走在重華宮的路上,顧湘君低聲詢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但明顯的是想保護她,警告我不要對她做什麼唄。”今笙小聲回她一句。
“明明是她要騙你進宮想對你做點什麼,這個人可真是夠賤夠陰的了,她都這樣了還不肯死了,我還挺佩服她活着的勇氣的。”
是啊,她都這樣了還不肯死了,顧云溪這樣的人,是不會自殺的。
“快走。”今笙腳步快了一些,忽然掃到皇甫羨已經出來了。
她只是來看顧云溪的,並不太想和他多說什麼。
“笙小姐。”她想快步離開這重華宮,皇甫羨卻快步走了來喊住她。
今笙只得硬了頭皮停下,聽他說:“笙小姐,既然來了,就留下來陪云溪用過飯再走吧。”
顧湘君便含笑說:“笙妹妹已答應一會陪我用膳,你家夫人身體不適,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
陪她用膳,誰知道會不會又在飯裡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是啊,殿下,我先告辭了,改天有時間我再來過來看云溪妹妹。”
“也好。”皇甫羨也就應了。
他倒並非真的要留她吃什麼飯,即使她真留了下來,他也是不放心的,那個賤人心思歹毒,指不定要玩出什麼花來。
他不過是想叫她一聲,和她再說上一句話。
今笙莞爾,這才轉身離開。
皇甫羨站在那裡看她,她厚重的墨發飄飄,但纖細的身姿瞧起來又嬌弱得不相話,仿若一陣風便把人可以颳倒似的,偏他又知道,他不是一位弱不禁風的女子。
本該是令他討厭的一個女子,越發的瞭解,便越發的喜歡了她。
喜歡她的一言一笑,甚至喜歡上她的詭計多謀。
但有些人,卻是越發的瞭解,越發的厭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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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重華宮,迎面便遇着了趕來的蘇大人和太子瀚。
倆人也是微微一怔,顧湘君小聲和她說:“是來找你的了,你別急着離開,多陪我一會,吃過飯晚會再走。”
今笙也就點了頭,現在午時還尚早。
迎着那兩人走去,一同給太子瀚見了禮,今笙也給他行了禮:“三爺,您怎麼來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說好的再入宮先和他說一聲呢?
顧湘君瞧這兩人眼神都不太和善,蘇大人回的語氣也不好聽,忙就拽着顧今笙說:“先回去再說吧,蘇大人我留笙妹妹陪我多待一會,用過午膳再走。”
在外面當着宮女的面訓話什麼的很丟人的,說了這話,也不管蘇大人答應與否,拽了人便走了。
現在還沒有嫁進他們蘇家呢,入個宮也要朝他稟報?還不得一點自由了。
管得還真夠寬的了。
“三爺我先過去了。”今笙回了他句話,忙跟着一塊去了。
兩個人匆匆跑了,太子瀚看了看蘇大人:“你要過去嗎?”
“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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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顧湘君領着今笙又回去了,順便吩咐了奴婢一會把飯擺她寢宮裡來,兩個人
屁股還沒坐下來,太子瀚和蘇大人就跟着一塊過來了。
瞧這架式,人都追到這兒來了,好像是真的有話要說的樣子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她們想說會話也不成嗎?
“說吧,你們又去那邊做甚麼。”太子瀚轉身坐了下來,挑明瞭問。
顧云溪忙言:“沒什麼呀,我就是陪笙妹妹看看羨殿下的夫人,她前段時間不是得了瘋症了麼。”她們女人之間那些不乾淨的事情,怎麼好說給他聽,他與她又不是一條心。
既然坦開了,蘇大人也就問向了今笙:“笙兒,你說。”
太子妃不願意說,本就與她沒有多大的關係,顧云溪又不是她什麼人。
“三爺,我入宮是來看湘君姐姐的,順道去了那邊看看她。”所以,她入宮沒告訴他也是正常的,她入宮看看湘君,還非得朝他稟報不可?
這麼說來,一個個還都有理了。
既然是這樣,蘇大人也就說:“晚會我過來帶你,一塊回去。”
“哦。”
“我先走了,還有些事要處理。”
“……”這就走了?太子瀚跟着站了起來,他以爲蘇長離跟過來要訓顧今笙幾句話。
平日裡把她慣得不相話,上次入宮發生了那樣要命的事情,這次還敢入宮去找那人,還以爲蘇大人跟過來是想教訓她幾句,不料,他竟真走了。
太子瀚一路跟了出去,問他:“你怎麼就走了?你不打算罵她幾句?”
“……”罵笙兒嗎?
“你就是說幾句也好,你這樣慣着她,你早晚會後悔的,羨殿下那個夫人一看就是條有毒的蠍子,不小心能把人給蜇死的,沒事老往那跑做甚麼。”而且是拉上太子妃一塊被蜇死。
蘇長離挑了眉,問他:“你平日裡都是怎麼罵太子妃的……”
“你還看不出來嗎?我說一她敢二嗎,你這樣慣女人,你看她以後還肯聽你的話。”
“我知道了,晚點來接她,先忙去了……”內閣還一堆事情等着他處理。
太子瀚有無點語的嘲笑:“你是在懼內麼?”還沒成親呢都這樣了。
“說什麼呢。”他怎麼可能是懼內。
太子瀚挑眉:“罵不敢罵,說也不敢說,不是懼內什麼。”
“你先回去教訓着,我忙過再來。”
蘇長離走了,太子瀚暗暗蹙眉,知道他沒聽進去。
罷了,蘇大人就是個懼內,那顧今笙也不是個省油燈。
~
這事之後,等到未時過後,蘇大人便來把人帶走了。
今笙默默的跟着他出了宮,上了馬車。
馬車噠噠的往回而返,蘇長離瞧了她一會,她穿着裘衣的樣子尤其的好看,趁得人越發的白淨,自有一股出塵之氣。但她像個沒事人似的,也沒打算和他解釋點什麼,或者她認爲她已經解釋過了。
“三爺,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我看過不多久就要下雪了吧。”今笙坐在他面前,打破兩人的沉默,看來是準備和他東拉西扯一番別的了。
蘇長離瞧了她臉蛋紅撲撲的,問她一句:“你冷嗎?”
“剛走了一段路,反覺得熱了呢。”
“把手給我。”
今笙見他伸了手,也就乖乖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裡了。
她的手柔軟無骨,白嫩如蔥。
三爺摸着她的手,在自己的手掌裡磨了一下,酥酥的感覺,今笙下意識的想縮回來,但握着沒放。
三爺的手潔白無瑕,骨節分明,乾淨又溫暖,她一雙手放在他的手裡,和她身體的碰觸總是很輕易就能起些波動,明明只是握個手,也能讓人心猿意馬起來。
她的手確實不冷,剛從宮裡出來是走了一段路的,便曖了起來。
既然她也不冷,三爺也就慢慢鬆了她的手,他還要話要說。
“笙兒,她現在已經這樣了,你還去看她作甚麼。”
他忽然又提了那事,今笙知道他說的是云溪。
在他們看來,顧云溪現在入了宮,是羨殿下的小妾,還是一個不受寵的小妾,尤其上次在皇上和幾位大臣面前出了那樣的丟人的事後……
照理說,她的確不用再與她有任何往來了,她是生是死也與她沒有關係了。
“三爺,我就是想看看她經過上次事情後,現在過得怎麼樣。”
她下意識的便想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如果他不明白前世她經歷了什麼,便怕他不能理解她現在的想法。
前一世,她錯付了真心,他們待她心狠手辣,這一世,大家再次相遇,對於有些人,她自然也是心硬如鐵,就算殺之,也不會有什麼猶豫。
她沒有辦法和三爺解釋太多,她若再多說,三爺恐怕以爲她瘋了,爲了報復顧云溪,什麼瘋話都編得出來。
三爺已經不信她那所謂的夢話了,她不想讓三爺對她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
聽着她的解釋,蘇長離語氣稍重了些:“就算你有點小聰明,有些事情也是防不勝防,你常在毒蛇周圍轉悠,也難免哪天忽然撲上來咬你一口,以後不許再去見她。”見她,就難免要見着羨殿下,他一樣不喜歡這樣的事情發生。
“知道了。”見不見都是以後的事情,眼下她也不想因爲這件事情鬧得三爺不痛快。三爺不准她見云溪,還有一樣,便是不喜歡她見着羨殿下,這一點她並沒有忘記。
她記着這件事情,口上自然也答應得快。
她答應得快,三爺卻並不滿意,明顯有敷衍的味道了,他語氣便帶了警告:“顧今笙,下次再讓爺看到你去重華宮,絕饒不了你。”
饒不了她?瞧他說話那語氣,還有了威脅的成份了,她故作俏皮的反問一句:“我若再去,三爺還打我不成。”
“對,連這次的一塊打了。”別想給她矇混過去。
啊……
他話才落,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他給抓了過去,直接摁在他腿上了。
啪啪啪……
他是打她了,擡了手就往她臀部使勁拍了三下,然後問她:“以後還去不去?”
顧今笙立刻滿臉羞紅了,她已經十五歲了,不是小孩子……
他竟然把她摁在腿打她臀部,很羞恥的。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臀部又被重重打了三下,又是同樣的話:“以後還去不去。”
“不去了,不去了。”她回過神來,立刻順着他的話應了下來。
“沒誠意。”又打了三下。
“三爺,我真不去了。”真是欲哭無淚,都說不去了還要打。
“三爺,你別打,疼,真疼。”她掙扎着想逃開。
“敢反抗?”又打了三下。
今笙直叫:“三爺,我們現在還沒成親呢,你就開始要打我了,以後真成了親,我若是做了什麼你不滿意的事情,你是不是會打得更兇呢,要是這樣,你要是這樣對我,我就得考慮考慮還能不能嫁了。”
“還敢拿不嫁威脅爺,再敢說一次這樣的話,打得更重。”啪啪啪,又打了三下,比之前的重了許多,她衣裳雖是穿得厚重一些,但也撐不住他大手使力的打來打去啊!
“不說了不說了,三爺,你放了我吧,我真被你打疼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三爺今天病得不輕。
“這只是警告,再犯一次,家法侍候。”
還家法侍候,顧今笙就不愛聽這個,上手習慣了,還不得時不時打她幾下:“我還不是你家的人呢,欺人太甚了。”
“爺就欺人太甚了,不服氣,忍着。”
不忍,這種事情能忍麼。
張口,她咬住了一隻摁住她手臂的手。
打了她這麼多下,咬他一口讓他也知道什麼叫疼。
有話就不能好好說麼?非要和她動手,仗着她體力不如他是麼。
蘇長離悶哼一聲,這隻會咬人的小母貓可真下得了口,一點不留情。
上次被他在肩膀上咬了一口,牙齒印還一直留着,現在她是打算又在他手上再留下一個牙齒印。
他忍着沒動,顧今笙咬了一會,覺得嘴巴里有些不對勁,還是忙鬆了口,再看三爺的手,整齊的一排她的牙印,滲出了血。
她是不是咬得太狠了點?
三爺若不是太過分,一直打她屁股,又拿許多話威脅她,她也不會下口的。
她忙起了身,三爺沒攔着她,看她的眼神淡了幾分。
“三爺,你疼嗎。”
“咬你一口試試不就知道了。”
“哦。”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去往自己手臂上咬,當然沒捨得真的用力,她最怕疼了。
“……”蘇長離瞧着她,還真不信她會捨得咬自己。
馬車忽然震動了一下,晃了一下。
今笙往他懷裡跌了過去,
“投懷送抱也沒用。”話是這麼說了,卻自然的抱住了她,扳過她的腦袋狠狠的吻了上去。
他這個未過門的小妻子,竟然敢和他動手了。
明明是被氣住了,卻在她跌入懷中時忍不住狠狠吻住她,懲罰似的在她口中一陣掃蕩,摁上她每天都在生長的胸。
揉捏。
雖然只是隔着衣裳,顧今笙也嚇理一個激靈,這可是馬車裡,她要不想弄出什麼動靜出來。
她想說話,嘴被死死封住,三爺的舌現在靈巧得像蛇,一陣掃蕩,她呼吸都快來不及了。
她想掙扎,扭着身來躲開他的手,但三爺的一隻手固定在她的腰上,令她動彈不得,另一隻手,很好的控制着她,使勁的揉捏。
太不要臉了,越來越不要臉了,這可是在馬車裡啊!
她想反抗,力氣上到底是不如人的,根本就動彈不得。
全身像被點了一把火,又酥了起來。
過了一會,她便感覺到三爺有反應了,他也不似初在一起那般想要避開她,知道這樣會難爲情,自個也不好意思。現在反刻意與她緊貼在一塊,馬車的噠噠的跑着,那種震動,實在讓人一言難盡。
儘管是隔了衣裳,但那種地方在一塊磨擦着,酥麻的感覺讓人腿都要軟了下來。
“三爺,別這樣。”她咕噥着,整個人坐在他懷裡雖是動彈不得,嘴都被他親得發麻了,他不聽,她只好揮着拳頭往他身上打。
打了一會,蘇長離到底是不再親她了,但卻也沒有放開她,倒是把人往懷裡一緊。
脹得生疼,那種想捅破她身體的念想忍了幾忍,給壓了回去。
顧今笙羞恥不已,每每這個時候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掙扎着想從他懷裡逃出去。雖然三爺不是第一次這樣子,她可是一點不習慣,還沒成親呢,她一點不想在成親前被他破了身。
過了一會,蘇長離的手臂鬆動了一些,算是打算放她離開了。
顧今笙得了空隙,忙移到離他遠一點的地方坐了過去,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裳,衣裳都被她揉成什麼樣了,胸口都疼了。
再看三爺,他平靜的坐在那兒,應該是恢復過來了,剛纔氣息都重了起來。
今笙知道應該是安全了,完事了,便滿意嫌棄的朝他說:“三爺,我記得你以前還挺矜持的,現在你老這樣子,都不會不好意思麼,還是次數多了習慣了,臉皮也厚了。”
冷不丁的,沒想到她會說這話,蘇長離立刻挑了眉:“不得了你,現在和爺說話越來越沒規矩了是吧,你信不信,惹毛了爺,立刻剝光你,就地辦了。”也不用忍得這麼辛苦,脹得這麼難受了。
“……”今笙立刻閉嘴了,她忽然有些相信,三爺是能做出這等事情的。
和三爺鬥嘴,她也是撈不到什麼便宜的。
她默默的坐在一旁不說話,也不看他了。
太欺負人了。
蘇長離瞧她一眼,她還委屈了。
“爺剛纔說的話,你別不往心裡去,重華宮不許再去。”
今笙沒啃聲,她剛纔已經答應不去了,他還不信。
“長耳朵了沒。”
今笙擡了眼皮,看他一眼:“三爺,你說話的語氣,真像我爹。”前世的時候,她爹常被她氣得,用這樣的話說過她。
長耳朵沒,長記性沒,長腦子沒。
這一世,她在父親面前努力做一個乖巧懂事樣樣出類拔萃的女兒,父親便再沒說過了,卻冷不丁從三爺嘴裡冒出來了。
蘇長離瞧着她,看她的眼神有點一言難盡。
女兒……
他反被氣笑了。
~
馬車噠噠的往回而返,停在了國安候府。
三爺也就是送到她府門口而已,今笙跳下馬車,大步流得的往府裡走。
蘇長離人在馬車裡挑了簾子看她,她真的是沒心沒肺。
扭身從他面前出去後,她立刻像個沒事人似的……
她的性情,看似溫柔,實在剛硬且潑辣,還有些涼薄。
雖然他也不是什麼有情之人,但對她,卻是真心呵護了。
他默默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血已經凝固了,但牙印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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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並非銅牆鐵壁,自然會有痛意。
但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牙印在日後也成爲一道不可抹滅的印記。
馬車噠噠的往回而返,他慢慢閉了眼。
你是在懼內麼?
太子瀚先前的話忽然就闖到腦子裡來了。
他倒不是懼內,他懼什麼內,她一個柔弱的女子……
他只是想護着她,幫着她,看她高高興興的,就覺甚好,但她三番五次的在皇甫羨面前晃悠,雖然她的本意是因爲顧云溪,還是讓他不太舒服,剛纔纔會又略示警告一番,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往心裡去。
她現在是越來越膽肥了,變着法的和他耍心眼,以找太子妃爲名,跑去找人家。
他琢磨着,這笙兒無非也就是想看看顧云溪的笑話,她若過得不好,她便是安心了。
他卻是沒有想到,她不只想看她過得不好,還想她死。
他更不知道,他一直想要顧今笙迴避的那個人,在不久的將來,還是和他有了正面的交鋒,他想護着的人,被他霸着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