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怎麼還打上了呀。”隨着一聲叫嚷,老太君來了,一塊來的還有太傅夫人,婢女推着她的輪椅一塊進來了。
國安候府來退親了,這麼大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太傅府上了。
不出多日,相信也是能傳遍整個京城了。
老太君是護孫子的,進來就把太傅大人拽到一邊去了,站在蘇長離的邊上擋着他說:“不就是退個親麼?打兒子幹什麼?”她是女眷,朝中發生的大事自然也是不會朝她說的,這老太君和太傅夫人都還不知內情,只知道國安候府退親了。
太傅夫人坐在輪椅上說:“爲什麼忽然就退親了?莫不是這國安候府攀上了更高的枝?”她也就是胡亂一猜,不然,她是想不通這顧家爲何退親的。
蘇長淵說:“娘,這事可真讓您猜對了,人家顧小姐攀上了皇上,能不退親麼。”
老太君和太傅夫人都是一愣,攀上了皇上?
心思轉念之間,太傅夫人莫名的就懂了。
“難怪她們顧家的人都讓皇上給釋放了,原來是皇上看中了她,這倆人莫不是早就有一腿了吧,卻是拖着我們家老三到現在還沒有成親,實在可惡。”
蘇長淵又說:“真讓您猜對了。”
太傅夫人氣得不行。
老太君這時說:“退親就退親,我一開始就沒真瞧上這國安候府的小姐,趕明個,立刻給老三說一門好的親事,把婚給完了。”話是這樣說,內心也是氣極的,這不是白讓他們家老三等了她三年麼?
太傅夫人咐和:“對對,眼下要趕緊給老三說門親事,把婚完了。”
兩個人正就着蘇長離的婚事說話,他卻是撥腿就走了。
“喂,你去哪?”老太君喊他。
“奶奶,三弟要去開葷了,我去瞧瞧。”蘇長淵也是忙跟了上去。
~
駕……
兩匹快馬在前,蘇長離是策馬出去了,他哥立刻追了過來。
幾個護衛策馬相隨而來,不遠不近的跟着。
“三弟,就去萬花樓,那裡面的姑娘個個俊俏,詩詞歌賦不比那些候門姑娘差,關鍵是能侍候得你**,轉眼就把她給忘了。”
萬花樓。
在整個北國,萬花樓都是名聲在外的,裡面的姑娘個個生得千嬌百媚,去過一回的男人,無不流連忘返。
蘇二爺明顯是這裡的常客了,隨着他的出現,立刻有姑娘迎了上來,嬌滴滴的喊:“蘇二爺,您可是有一段時間沒來了,奴家可是想死您了。”
“哎喲,蘇二爺,您可是來了,姑娘們,快點過來,蘇二爺來了。”萬花樓裡的容媽媽扯着嗓子嬌滴滴的喊了一聲,她已是半老徐娘了,雖是風韻猶存,但故作妖媚的樣子,多少有點滑稽。
樓上樓下的姑娘,但凡是閒着的,看見了,都立刻撒腿就跑了過來。
瞬間,兩位貴氣的公子被各種花紅柳綠的姑娘包圍了,依得近的親暱的挽着兩位公子的胳膊舞弄風騷的說話。
侍候年輕又英俊的貴公子,當然比侍候那些又老又醜大着肚子的男人更令人喜歡了,所以這蘇二爺領着自己的三弟來到這兒,當然大受歡迎。
兩個人直接被蔟擁着上了樓,樓下的大堂裡還一片歡聲笑語,人來人往,男女之間毫不避嫌的摟在一塊,另一處,有姑娘在那邊唱着小曲,有男人不時的喝彩一聲,這萬花樓就是一個讓人醉生夢死的地方,來到這裡,只管放開了玩,這裡的姑娘不會扭捏着說不願意,說不幹,她們只會像蝴蝶一樣在你身邊翩翩起舞,惹得你心跳心動,恨不得天天在此**一番。
兩位貴氣的公子很快被蔟擁到了樓上的雅房了坐下來,容媽媽在一旁吩咐着:“你們好生侍候着兩位爺。”
幾位姑娘連應了聲是,蘇二爺不是普通人,帶來的公子瞧着也並非普通之人,既然都是有錢人,當然要好生侍候着,只管好酒好菜的拿了上來,先陪着二位大爺吃喝一番。
蘇二爺左擁右抱,身邊還有另外的姑娘侍候着酒水。
蘇三爺身邊也有兩位姑娘坐陪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沒摟她們。
他喝一杯的時候,舉了杯,身邊陪坐的姑娘和蘇二爺都跟着喝一杯。
姑娘們都是好酒量,幾圈喝下去還支撐得住,當第三壇酒都拿上來的時候蘇二爺有些支撐不住了。
“老三,我們是來找樂子的,不是來醉酒的。”
蘇二爺直接吩咐下去:“把酒都收起來,扶他上牀好生侍候着。”又強調一句:“必須把他給我侍候爽了,最好侍候得今天下不了牀,不然唯你們是問。”
他吩咐完了,摟了自己身邊的兩個姑娘,走了。
留下的兩個姑娘立刻拽着三爺嬌滴滴的說:“三爺,我們歇息吧。”
他坐着沒動,兩個姑娘開始不遺餘力的想辦法撩他。
從進來到現在,他只顧着喝酒,瞧起來比那位二爺冷淡太多了,分明來這裡就是喝酒的,哪裡是尋樂子的,但那位二爺發話了,她們就得把這位爺侍候得下不了牀。
一位姑娘順勢就往他懷裡擠,坐在了他腿上,伸手勾着他的頸項嬌滴滴的說:“爺,讓奴家侍候你好不好嘛。”說話之間,一雙藕臂也往他腰上伸去,他不願意起來,那就坐這兒來吧。
蘇長離手中的杯已放了下來,三壇酒對他來說,是太少了點,因此還很清醒。
以往他也喜歡把笙兒往自己懷裡拉,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看她嬌羞、看她欲拒還迎,笨拙的迴應他的親吻,雖是很笨,還是輕易的就撩得他有了反應。
現在,她應該有別人的懷裡了。
他真的以爲,她這輩子都是他的了。
多年後的再次相遇,本有些抗拒要給一個女子做琴師,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便答應了。
他喜歡她,也一直以爲她一定也是喜歡自己的,卻一直忘記問一問,她是否也真的喜歡他。
他們之間的一切,看似水到渠成,現在想來,她一直處於被動,時機到了,她終於主動一回了,卻是投向了別人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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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這樣的方式退親,在這個時候結束,很難不怪她。
若真不喜歡,一開始便拒絕了,他也不會說什麼的。
越想人越亂。
任憑這些骯髒的女子使出渾身解數,卻激不起他絲毫的反應,胭脂俗粉的樣子,人盡可夫的女子,他的確很不喜歡。
他喜歡的是笙兒那樣的女子,明豔動人,又是冰清玉潔,但現在,她屬於別人了,她根本不屑於一個閣老夫人的位置,這麼一個把他尊嚴都踩在腳下的女子,他卻無法不爲她心煩意亂。
宸宮。
和往常一樣,顧今笙和衣而睡,睡在龍榻的最裡面。
皇甫羨和往常一樣,他抱了被子鋪在地上而眠。
以爲這樣她會感動嗎?他用卑鄙無恥的手段把她囚禁在此,讓她與自己的未婚夫分離,她只會恨他。
屋裡的光已黑暗,燭火滅了。
“笙兒。”不知道過了多久,皇甫羨喊她,她不言聲。
“你是不是恨我把你和蘇閣老分開了。”
這不是廢話嗎?難不成她要感激他?
“笙兒,除了這樣子,我不知道該怎麼才能留下你在我身邊。”黑暗中,皇甫羨慢慢的和她講,他睡不着,便坐了起來。
“過了年,你們就要成親了,我很怕就此失去你。”
顧今笙默了一會,她就搞不懂了,他不是應該討厭她麼?爲什麼會這樣子?
“笙兒,事已至此,你即使恨我,我不能把你還給他。”
今笙猛然就跟着坐了起來,轉過身來問他:“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明明前一世沒有這些事情的,爲什麼會偏離這些軌跡?
提到這個,皇甫羨想了想。
“也許,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你了,你一點不想她口中所說的那樣,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那一天正是上燈節,在觀閣樓,你從樓下而來,正在呵斥身邊的人。”
今笙當然記得,她怎麼會忘記呢,反問一句:“你那次出現在觀閣樓,也是云溪安排你過去還是巧遇。”
“……”
見他沒有立刻回答,今笙心裡便有了數,冷笑:“就連那一次的巧遇,都是故意而爲之。”
因爲云溪年前去過宮裡一次,那時云溪總說又被今笙欺負了,受了她許多的委屈,他有心想要幫云溪教訓她一二,便讓云溪上燈節的時候領她去觀閣樓玩玩。
沒想到,沒教訓到她,她倒是伶牙俐齒的把他給將了一軍,堵得他啞口無言。
“那個時候就覺得你和云溪說得不太一樣,後來見你的次數多了些,每次都發現你和云溪說的有很大的差距,有意留意你幾回,越是留意,卻越是被你吸引,等發現自己喜歡你的時候,你已經與蘇閣老定了親,爲了見你一面,我只能假意去找云溪,讓她請你過來,我想着只要看看你就好,但還是被蘇閣老察覺了,看得出來,他一點不喜歡你和我見面。”
今笙默想:三爺真的很敏銳,她都沒有覺察的事情,三爺都知道了。
現在的三爺,不知道在作甚麼,難過?生氣?
一定恨死了她的吧!
以着三爺的脾氣,應該打她一頓的心都有了。
或者,殺了她都不解氣吧。
“笙兒……”皇甫羨忽然就靠了過來,伸手攬她,要往她身上壓過來。
她正走神,想着三爺的事情,乍見他欺身過來了,她本能的一腳踹了出去。
嗷……
冷不防,他被踹了下去,跌在龍榻下。
今笙防備的看着龍榻下的動靜,伸手取了髮簪抵在自己脖子上。
他要是敢對她什麼,她隨時死給他看。
過了一會,皇甫羨就坐了起來,黑暗中看着她說:“笙兒,我是皇上,也只有你敢這麼對朕。”
顧今笙慢慢收了手中的髮簪,因爲看出他沒有再撲上來的意思,她冷哼了一聲,言詞犀利的說:“仗着自己皇上的身份,根基都還沒有穩住,就從蘇閣老手裡把他的未婚妻搶了過來,我相信,你是喜歡我的,但我一點不覺得這是榮幸。”這纔是她的災難吧,她和三爺的災難。
“就因爲你喜歡我了,就可以強搶臣子的妻子?如果你再看上別的臣子的妻子,是不是也要用同樣的手段,把人全搶過來?”
“作爲一個皇帝,你這樣做是會寒了臣子的心的。”
“只要你能在我身邊,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今笙冷笑:“你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一個好皇帝?若是這樣子,你父皇一定會很後悔立你爲太子的吧。”
“笙兒,我不要仗着我對你的喜歡,想說什麼便是什麼。”
“我就是仗着你的喜歡,想說什麼便是什麼了,你不喜歡聽,你殺了我吧。”
“……”她倒是大方承認了。
今笙又說:“我真希望你是一個好皇帝。”
皇甫羨冷笑:“何爲好皇帝?”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皇甫羨微微怔之,她不過是一婦道人家,竟也懂得如何治理國家?
“你倒是懂得不少,願聞其詳。”
其實,她只是看得書比較多罷了。
那些年間,一個人啃遍各種書藉,用來充實自己。
他願意聽,她也便願意再這事上多說一說,畢竟,一個好的君王是百姓之福,反之,則是百姓之禍了。
“這是老子的思想,但能流傳至今,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最上等的國君治理天下,居無爲之事,行不言之教,使人民各順其性,各安其生,所以人民不知有國君的存在。
“次一等的國君,以德教化民,以仁義治民,施恩於民,人民更親近他,稱頌他。”
“再次一等的國君,以政教治民,以刑法威民,所以人民畏懼他。”
“最末一等的國君,以權術愚弄人民,以詭詐欺騙人民,法令不行,人民輕侮他。”
“這是什麼緣故呢?因爲這種國君本身誠信不足,人民當然不相信他……”
黑暗中,皇甫羨看着她,她再一次令他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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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早朝,文武百官齊到。皇甫羨瞧了一眼滿朝文武百官,平息了國安候府一事,便再無其它了,一句有本啓奏,無本退朝後,他對蘇長離喊了一句:“蘇閣老,一會到朕的寢宮來一趟。”
蘇長離應下。
隔了一天,私下裡,大家也都悄悄知道了一件事情,國安候府退了蘇閣老的親。
這國安候府做的就不厚道了,畢竟前一天蘇閣老還爲了他們聯合滿朝文武百官上書,他們不但不感恩,還退了蘇閣老的親,轉而投向了皇上的懷抱。
身爲皇上,奪臣子之妻,這做的更不厚道,仗着自己手中的權勢如此欺壓自己的臣子。
私下裡,各位大臣當然有怨言,這事做的極爲缺德。
但看蘇閣老他好像沒事人一樣,依舊前來上朝,和平常無二。
蘇閣老隻字沒提,各位大臣也就不啃聲了,這畢竟也不是什麼有臉面的事,也沒有人好直接去問蘇閣老被退親一事,但各位大臣在這個節骨眼上卻也是各自打了自己的小算盤了,退親也好啊,退親了自己有待嫁的閨女,機會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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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蘇長離真的像個沒事人似的,散朝過後,和各位大臣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蘇閣老。”有位大人叫他,追了上去,小聲說:“我還有個待嫁的女兒,今年十四歲了。”只要他說一聲,立馬就送過去。
蘇閣老臉色如常,聲音如常:“回頭再說。”
“好好,您先忙。”
蘇長離便擡步走了。
“蘇閣老。”都統大人這時疾步追了過來。
“我陪你去。”
“……”
“皇上不是要你去找他麼?”
蘇長離沒說什麼,走了。
皇甫羨正等着他,看見他果然是過來了,一塊來的還有都統大人。
“我來看看笙兒。”顧燕京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皇甫羨點頭:“那你去找笙兒吧,蘇閣老,請。”
蘇長離便跟着皇甫羨一塊走了,兩個人走得並不快,皇甫羨找他,自然是有話對他講的,畢竟奪了人妻,如果說沒有一點點的忌憚,那也是不可能的。
兩個人走在宸宮的遊廊裡,在一處花叢前停了下來。
“蘇閣老,你是不是心裡很恨朕啊?”皇甫羨聲音幽遠的問了一聲。
他面有驚訝:“皇上何出此言?”
“笙兒的事情,朕也是想了又想,令朕十分不安的。”
“朕知道,你也喜歡她,那是你的未婚妻,她現在與你退了婚,轉而投向了朕,你心裡能不惱朕麼?但朕和你說實話,朕也喜歡她很久了,可從未想過要奪人所愛,畢竟笙兒是你的未婚妻,就算再喜歡,也只是默默的放在心裡了,那日朕派人把她叫到宮裡來,原本想着釋放她一個人的,真沒想到,她會忽然對朕表白,抱着朕的腿淚流滿面的求朕放了她的家人……”
“朕心裡默默的喜歡她許久了,實在不忍見她如此傷心,最後便答應了她。無罪釋放了她的家人。”
他說得真真假假,蘇長離面無表情的聽着。
“她感激朕對她家人的赦免,說無以爲報,想要入宮侍候朕,朕原本是想要拒絕的,但她態度堅決,朕爲難,難過美人關,同是男人,你應該瞭解男人的,朕無法拒絕她的苦苦哀求,最終是應了她的話,只是深感對不住你了。”
“朕知道你現在一定很傷心,那些老臣估計又要在心裡罵朕奪臣之妻了,如果有個兩全之策,我真的不願意這樣子,蘇閣老,這算是我欠你的一份情,現在我也答應你一件事情,只要你開口,就算是我國的一半,我都會給你。”
他一席話,長篇大論的說完,蘇長離嘴角輕扯,噙了笑。
“皇上多慮了,一個女人而已,失去了雖然有點可惜,但終究是個女人,不過是供男人消遣的玩物罷了,臣還真未曾把這事放在心上。”
“你真這麼想,朕就放心了。”
“這後宮佳麗無數,你若有看中的,朕隨便你挑。”
“別人的用過的玩物,臣不喜歡用。”
別人……
皇甫羨忍下心裡的一絲氣憤,笑了笑。
“皇上,你在這兒作甚麼?”身後傳來喊他的聲音,皇甫羨回了身,就見今笙站在不遠處。
她被皇甫羨打扮得相當明豔,就像一朵鮮豔的花綻放光彩。
“笙兒,我和蘇閣老說幾句話。”皇甫羨聲音立刻變得溫軟。
蘇長離沒回身,也沒有表情。
今笙便走了過來,嘴角含了笑:“在談論女人是男人消遣的玩物麼。”
“……”不知道她究竟聽見了多少,但好在他沒有揹着她說出什麼傷她顏面的話,這話可是蘇閣老說的。
“笙兒,你大哥剛過來找你了,沒見着麼?”皇甫羨避開了這個話題。
“沒見着。”她回了一句,瞧向不拿眼看她的蘇長離。
“這不是蘇閣老麼?雖然你我退了親,我還是非常感激你爲了我哥和我家人在皇上面前求情的,如果可以把我劈成兩半的話,我倒也願意把自己劈成兩半,送一半給蘇閣老爲玩物。”
“……”蘇長離這才轉眸看她一眼,那種豔光四射的美令他有些許的不適,因爲不再是爲他綻放了,他微微避開了些眸子。
她說得半真半假,一旁的皇甫羨眸色微沉,她倒是什麼都敢說,偏他還治不了她,可就有人治得了他,蘇長離聲音冷淡的說了句:“別人用過的玩物,我嫌髒。”
“……”顧今笙面色到底是黯然失色。
“如果沒什麼事,臣先告退了。”
“沒事了,你去吧。”皇甫羨隱下心裡的不舒坦。
蘇長離轉身便走了,今笙望着他離去的背影。
他的話,雖是讓她氣,但也知道自己確實是傷了他的心了。
皇甫羨擋在她面前,擋住她的視線不讓她繼續看,和她說:“不用看了,他現在不會喜歡你了。”
“我也不求他的喜歡了。”顧今笙轉過身去不再看那離去的人。
“他昨晚天上跟他二哥入了萬花樓,快活了大半夜,聽說有兩個姑娘在屋裡服侍他呢。”
“……”
“除了朕一直對你念念不忘,這世上可沒有多少像朕這樣癡情的男人。”
“你不信?等兩天蘇閣老入萬花樓這事保準傳得沸沸揚揚,到時你問你哥就知道朕說的不假了。”
今笙冷笑:“我不是不信,我是看你說話的調調覺得好笑,去萬花樓怎麼了?你沒去過萬花樓?就算你沒去過萬花樓,你身邊還有別的女人呢,蘇閣老那麼一個人物,去個花萬樓消遣一下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她倒是看得開。
“好好,我們不討論蘇閣老去萬花樓的事情,朕餓了,你陪朕用膳。”
“我哥不是來了麼,我去找我哥,皇上您今就先自個用膳吧。”她福了身,扭身走了,皇甫羨氣得牙癢,卻也沒有辦法。
誰讓他先喜歡了她呢,喜歡多的那個人,註定要讓得多。
~
今笙轉身離去,心能舒服得了纔怪。
不過,她有什麼資格怪三爺呢。
不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沒資格對三爺指手劃腳。
“哥。”迎着找來的顧燕京,她喚了聲。
顧燕京朝她走來,看了看她,問:“在宮裡怎麼樣?有沒有人爲難你?”
“哥,我沒事。”
“三爺那邊的事辦好了嗎?”
“嗯,都辦好了。”
“笙兒,你這事做得真不好,我都聽說了,三爺爲了我們打通了所有的人脈關係,令滿朝文武百官爲我們家上書。”但結果,她卻……
“哥,是我對不住三爺。”當時家裡所有的人都被關押着,對於外面的消息並不知情,又怎麼會知道朝中的大事,更不知道三爺動援了所有的關係。
如果當時知道這一切,說什麼都會等着三爺這邊的結果出來的。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所以,他並不責備她。
現在說被逼又有什麼意義呢,她默默嘆口氣,也許是她與三爺有緣無份吧。
不論輪迴多少世,她與三爺都不能成爲夫妻。
“哥,你看三爺怎麼樣?”
“你是指他的心情麼?”
“他難過你還能回到他身邊不成?”
“……”
“我先走了。”
“回頭把薄葉帶過來,旁人就不要帶了。”她身邊一個使喚的人都沒有,這宮裡不比國安候府,襲人紫衣雖是她的貼身婢女,可正因爲如此,纔不想把她們帶到宮裡來。
“好。”顧燕京應了聲。
目送大哥離去,今笙閒站在院中,這宮裡的日子可不比國安候府,不是她女扮個男裝就可以出宮了的。
“笙小姐。”柚子匆匆尋了過來。
“皇上說,請您一會過去給他研墨。”
“知道了。”她應了聲。
婦人本不應該參與國事的,他批奏摺這樣的大事,更不應該她參與,但皇甫羨卻絲毫不避諱這個。
她站了一會,扭身回去。
皇甫羨已坐在龍案前,面前有許多的奏摺,國中許多的事情他還是需要親自看一看,來處理的。
看到今笙進來,他含了笑:“笙兒,過來幫我研墨。”
“坐這兒。”他已命人擺了椅子在他旁邊,這樣他便可以十二個時辰一直看着她了,也免得她閒得慌。
今笙看了一眼,便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爲他研墨。
皇甫羨攤開奏摺,自己看了一會,提了筆,忽然說了句:“笙兒,你我要是能一直這樣該多好。”
今笙不語。
她也幻想過有一天,與三爺舉案齊眉的日子。
他們有共同的喜好,有共同的話題。
有時候覺得這樣的幸福不真實,有時候又覺得與三爺這樣過一生真好。
誰知到了最後,一切都是虛空,一切都捕風。
~
蘇長離出了宸宮後轉了個圈,便去了蕭寒閣。
秋天的落葉陣陣飄下,滿了一地。
瀚殿下在廳前獨自靜坐,一個人慢慢的喝着杯中的茶。
錦瑟匆匆走了進來稟報他:“表哥,蘇閣老來看你了。”
瀚殿下擡了頭,朝外望了去。
過了一會,蘇長離就走進來了。
“拿壺酒來,我與蘇大人暢飲一杯。”瀚殿下吩咐了一聲,侍候在他這裡的宮女便立刻去拿了酒來。
蘇長離便在他跟前坐了下來說:“今天怎麼有雅興要暢飲了。”
“不是我要暢飲,是你要暢飲。”
蘇長離看他一眼,他神采奕奕的樣子旁人都覺得是裝出來的。
“我都聽說了。”
“聽說什麼了。”
“你少和我裝了,難受就難受,醉一場就讓她過去了,不過是個女人,沒了就沒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以你蘇大人的本事,想要女人,有的是大把的女人要嫁你。”
蘇長離沒言聲。
“只是,他奪人妻,確實是過分了,但想一想,他做的過分之事還少麼,他這是在爲自己積攢憤怒,時候到了,會有他應得的報應的,等着瞧吧。”
宮女走了進來,上了酒和幾個小菜。
兩個人便喝了口酒,蘇長離方纔說:“不管你現在心裡有什麼計劃,都停止你一切的打算。”
“……”瀚殿下便看着他沒說話,只是又喝了一杯。
“如果你聽不進我現在的話,我保證,當你展開行動的時候,你們所有的人都會死。”
“如果你還信任我,我保證眼前的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會很快過去。”
瀚殿下望着他,嘴角動了動,說:“我信你,不論你將來要我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好。”
兩個人舉杯,乾了杯中的酒。
~
等到從瀚殿下這裡出去的時候,蘇長離直接出了宮,他拿了自己屬下的馬,策馬走了。
萬青和梅風趕緊跟着,他一路策馬遠去,沒有急於回府,反是策馬到了外面遊蕩了半天,他路過了觀閣樓,那裡是他與笙兒曾相見的地方,那個時候,他心裡便認定了她,決定要做她的琴師,後來決定要護她一世周全。
他策馬朝城外去,這條路上依舊有她的身影,她坐在他的馬背上,他教她學習騎馬的時候,她認真又高興的樣子,就像盛開的花朵,那時候,他被她咬了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她被選爲四大才女時,高興又剋制的表情……
還有在太湖上,雖然最後不歡而散,現在留給他的那些記憶,卻美好起來。
他望着太湖的水,深深的水,當她被人抓去的時候,當她由山上掉下來的時候,他都怕得要死,他怕失去她,卻還是失去了她。
等他轉回府的時候已是傍晚了。
太傅府。
隨着他前腳進了自己的錦墨居,蘇大管事的就迎了過來。
“三爺,您回來了。”
看樣子是有話要和他說,蘇長離也就看了他一眼。
“老太君派人來傳了話,說是您若是回府,就到老太君那兒。”
蘇長離便轉頭去了老太君那兒,老太君那兒坐了些人,有他母親太傅夫人,還有太傅大人。
還有他二哥蘇長淵。
一看見他回來了,老太君立刻喊了他:“老三回來了,快點到奶奶這兒坐。”
孫子被退了親,打擊肯定是不小的,老太君對他也立刻慈眉善目起來。
蘇長離走了過去,喊了聲:“奶奶。”
老太君看他,覺得他瘦了,雖是看起來無異,還是覺得他憔悴了,心疼得不得了,直言:“瞧瞧,我們家老三都瘦了,我就說吧,咱們蘇家是百年出了一個情種,這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哦。”
蘇長離蹙眉:“奶奶,您要是沒事,我先回去洗澡了。”
“急什麼急?”太傅大人忽然就衝了他一嗓子,一副隨時都要發火的樣子。
他二哥這時說:“三弟,萬花樓的姑娘你瞧不上,你嫌人家髒,行,那咱就不要萬花樓的姑娘,但晚兒總是乾淨的吧,你就把晚兒要了吧,先把人放你房裡,自家妹子,心總是向着你的,他爲了等你,到現在都還沒說婆家,這事你若是不答應,二哥我也不向着你說話了。”
老太君也又忙說:“先把晚兒放你房裡,日後你再看上哪個姑娘,要多少奶奶都支持你。”又說:“在這方面你真得和你二哥學一學,身邊多放些女人不會錯的。”
太傅大人聲音帶着冷厲:“這種事情需要和他商量嗎?兒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直接把晚給他就是。”
以往還由着他的意思,經過這退親事件後,太傅大人也不由他了,直接強硬了態度,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