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過感謝後,今笙便和蘇大人告辭回去了。
紫衣前來詢問她:“小姐,人牙子已經到了,在外面候着,那個明目現在要如何處置?”
今笙站在自己的閣樓裡踱了幾步,那丫頭父親已經讓人關起來扔柴房裡去了,還不知道他要明日要如何處理。
轉身,她瞧了一眼紫衣和襲人,前世,這兩個丫頭沒少在明目手底下吃苦頭。
“紫衣,你說,要如何處置。”
忽然問到她的意見,紫衣怔了一下,她雖是小姐的大丫環,但還從未處置過別的奴婢,尤其這等關乎生死的大事,小姐竟是問她的意見,好似別人的生死會因她的話而被決定一樣。
紫衣想了一下,既然小姐問了,肯定是想聽一聽她的意見,也許她的意見會很重要,便說:“以奴婢之見,就由着候爺處置吧,也免得髒了小姐的手,如果候爺處置得不好,小姐再動手處置。”
今笙點了頭,紫衣說得也正是她的想法,便說:“就這麼辦吧,明個開始,你們把國安候府云溪小姐陷害嫡姐一事傳揚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襲人你現在再跑一趟,看見哥哥回來後請他過來一趟。”
兩個答應一聲,這事她們是最在行的,只要奴婢們把這事私下裡傳開了,國安候府的奴婢們與其他府的奴婢也會有交情,有認識的,大家互相通個話,非議一番,再回到各自的府上給身邊的奴婢說一說,在貴婦之中傳揚開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人嘛,最喜歡的就是傳別人的壞話,茶餘飯後把別人有事情當做笑談諷刺一番。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只是,感覺小姐變了個人似的,好像懂得攻於心計了。
有點心計的小姐,挺好。總比整天腦子裡什麼事也不想,被云溪小姐哄得團團轉,遠離自己的母親,被賣了還以爲人家是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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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顧燕京便來了。
他一邊進來一邊問:“笙兒,找我作甚。”
今笙一邊請他坐下一邊和他直言:“哥哥,你身邊有力氣比較大奴婢嗎,給我一個,借我用一用也行。”
顧燕京想到近日來妹妹總歸是有些不同,脫胎換骨的不同,便應允了她:“明日派個力大的奴婢過來侍候你。”
今笙便謝過哥哥,顧燕京笑着打趣她說:“笙兒幾時與哥哥也這般客氣了,這可不大像你。”
今笙含笑望他說:“人總會長大的。”前世的時候,哥哥待她的好,她都認爲理所當然,從不曾言過一個謝字,今生,一切還來得及,她不但要說一個謝字,也要保護自己的哥哥。
想到太子後來的事情,她還是微微蹙了眉,她並不知道該如何阻止太子被廢二皇子登基一事。
顧燕京端倪着她,這個妹妹好像真的沉靜了許多,不似以往那般嘰嘰喳喳的了,這令他有些的不習慣,他想了想,便和她講:“以後由蘇大人指點你學琴,你可要抓住這個機會了,可不是誰都有機會由蘇大人親自指點。”
提到蘇大人,想起前世的蘇大人,她便問:“這位蘇大人便是那個祖父做過聖上太傅,父親還做過太子瀚太傅的那位嗎?”
顧燕京解釋說:“雖然蘇大人的父親和祖父都做過太傅,但蘇大人並沒有仰仗他的祖父和父親,蘇大人從十五歲便是殿試第一狀元,親得聖上的賞識,是聖上親自提拔了他,哥哥知道他文才雖好,卻也精於樂曲,求了他好幾次來着,他今日特意來爲你作證,我猜着他就是怕你回到府上後治不住這些人,反又讓人咬上一口,蘇大人平日裡可不是那麼愛管別人家務事的人,定然是對你有幾分的愛惜之心,現在由他當你的老師指點你一二,你自己若把握得好,日後也必定會有一番錦繡前程。”
今笙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蘇大人,的確非一般之人,若不然,有幾個人可以像他那般,二十來歲的年紀,便成爲閣老,在朝中擁着絕對的勢力,在四年之後,所有人都死了,他還活着。
但是,她與這蘇大人也並不熟悉,如果不是哥哥提及,她幾乎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蘇大人爲什麼會對她心生愛惜之心?
哥哥說……她把握得好,日後也必定會有一番錦繡前程?這話聽起來好像有什麼不同尋常暗示,也許是她多想了,哥哥是別的意思?
顧燕京也沒有朝她說太明白,畢竟她才十四歲,他又是當哥哥的,男女之事,他總是不好說得太直白,便起了身,讓她早點歇息,他便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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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整個安國候府便蒙上了一層灰色,幾個奴婢在一處小聲的議論着。
昨天晚上,關在柴房的奴婢明目就讓候爺的人給打死了,之後給扔了出去。
被打死的奴婢,多半都是扔在外面的亂墳崗上,奴婢們也心知肚明。
府上發生的事情,就算不對外聲張,府內也是有些動靜的,奴婢們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也是起到了些震懾之意,令人不敢輕易背叛主子。
遠遠的,看見笙小姐走了出來,便沒人再敢多說一二。
今日的笙小姐穿了一件淺色的羅裙,她眼神清澈如同冰上的溪水,遠遠瞧去,她這個人竟是讓人覺得有幾分的陌生,在她的身上自有一番的清雅高華之氣,不似平日那般呼來喝去,好似個被嬌寵壞了的驕橫小姐。
今笙這是去給母親請安來着,她每天都會定時端上她親自爲母親熬的燕窩粥,看着她趁熱喝下去,看母親心滿意足的笑,她也覺得開心,覺得此生沒有白活一場了。
儘管母親總是嘴上唸叨着,讓她不用這樣。
坐在母親的旁邊,看着母親喝完粥,她的氣色瞧起來明顯好多了。
“笙兒,昨晚出去,是不是和云溪鬧了什麼不愉快了?”
在吃過粥後,母親才提了這事。
母親雖是每日在她的院子裡哪也不去,對府上的事情還是瞭若指掌的。
“娘,是鬧了些不愉快。”她簡單的把云溪想要栽贓給她的事情說了一遍,之後怕母親擔心,便和她說:“您放心吧,那個丫頭已經被父親打死扔了出去,以後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就算有,也得她自己處理,母親病重在牀,她不想母親還整日爲這些事情操心,這一世,也該她來守護母親,守護這個家了。
夫人有些氣惱,自己的女兒竟受這般大的委屈,便說:“這些奴婢一個個也都是欺軟怕硬的主,若是不行,便去你外祖母那裡,讓她給你挑幾個人過來侍候你。”從那邊挑來的人,都是自己人,總不會像這些從外面買來的奴婢那般,爲了一些眼前的利益便把主子給賣了。
雖然這幾日女兒瞧起來懂事不少,但到底還小,又不會調教奴婢,也不懂拉籠人心,她也是不放心的,怕有一,就會有二。
今笙含笑,說:“娘,您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的,紫衣和襲人都是忠心的,有她兩個在屋裡侍候就夠了,而且,哥哥也答應給我找個機靈點的奴婢跟前侍候着。”
再則,外祖母性子剛烈,向來也是極爲疼她,若是知道府上鬧出這等事情,怕是不顧一切都要趕過來找她爹理論一番,到時候反而會因此讓父親更心疼云溪和周姨娘了,也因此對母親心生了更多的看法。
那個人,寵你的時候是真寵,不寵的時候,也是真無情的。
前世的時候,外祖母就因爲她來找父親鬧過,那時候母親已經去逝,擡了周姨娘爲妻,父親哪裡還會忌憚懼怕外祖母,只會因爲外祖母一鬧,更討厭她這個女兒,覺得她變成這樣都是外祖母和母親寵的,害的。
母女倆說了一番的話,外面有她的奴婢來報,說大公子在找她。
今笙也就告辭了,想必是哥哥把人給她帶來了。
果然,回去之後,就見哥哥帶了一個相貌俊俏,可瞧起來比較壯實的奴婢:“笙兒,這是薄葉,雖是個女流之輩,舉起兩個大男人都沒問題。”
今笙便指着自己的奴婢笑着說:“把紫衣和襲人舉起來給我瞧瞧。”
她話才落下,那薄葉上前就一把提了紫衣和襲人的胸襟,把人給舉過了頭頂去了,兩個奴婢冷不防被舉了起來,驚得尖叫一聲。
小姐,您換別的奴婢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