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辭當夜趕回軍營,意料中的事情已經發生,李赫果然病了,還有其他士兵,整個軍營裡氣氛低沉萎靡,程真在收拾殘局。
看到宋臨辭,意料之外。
但又意料之中,現在將軍回來,那代表着着他知道軍營裡發生的事情了,那也就是說,是誰生了瘟疫?
“將軍,您……。”程真看到宋臨辭,疑惑的問。
而宋臨辭知道程真想問什麼,當即說道,“我發了瘟疫,孔鯉生沒事。軍營裡現在如何了?”
“戰俘中發瘟疫的比較多,但凡和戰俘接觸的人都已經開始發病,現在已被隔離開了,軍中醫藥不足,只能先給沒發瘟疫的人吃藥預防,而那些生病的人,幾乎沒法醫治。”到底到底是戰場上的老人了,很會處理事情。
宋臨辭聽着程真的話,邊走邊看着周圍躺在地上嗷嗷喊痛的人。
“你呢,自己也不治了?”宋臨辭看程真在發病人羣中走動,就知道他肯定也得瘟疫了。
“屬下沒防備,前兩日去了洛陽城,感染了瘟疫,反正是已死之命,問天乏術,在我身上浪費藥也不值得。”
“都是人命,能活下去就值得。這個藥你拿着先去李赫、楊震等人吃下,我來想辦法。”宋臨辭把懷中的兩瓶藥全拿出給了程真。
“這個是……。”
“阿楚給的,我昨天晚上開始發病,吃了這個藥才漸漸好轉。”宋臨辭輕聲淡漠解釋了下,他是怕程真不信。
聽到宋臨辭說自己吃了,而且又是阿楚給的,她斷然不會害將軍的,他倒出一粒吃掉,拿着藥瓶去了營帳。
宋臨辭在外面走了一圈,發現遍地是哀嚎的將士,看着昔日被他訓練出來的人,現在倒地不起,他的心像是在滴血。
目前爲今之計,先與孫策、程真、李赫等人商量。
“現在,你們是如何想的?”
目前坐着的幾位,都感染上了瘟疫,覺着自己將死,士氣有些低沉。
“將軍是如何想的?我們謹遵將軍的命令。”
“利用好當前的藥物儘可能的救濟戰士們,敵軍戰俘以及將死無法救活的人,全部焚燒,以絕後患。”
“焚燒?但那些人還有命在?”李赫反對,他不認爲這個是解決的最好辦法。
“命在,但已經感染了瘟疫,留下來回傳染更多的人,到時候怕整個渝州城都會發生病變。”宋臨辭把自己的疑慮和擔心說了出來。
“就怕是衆將聽到將軍的命令,會私自逃跑,若是還在山中就不必擔心,怕的是,有人逃離這裡。”程真咳嗽幾聲,有氣無力的說。
宋臨辭看着他,“剛纔的藥你們都吃了?”
“我吃了一粒,李赫與楊震說,他們已經將死,反正也是浪費藥就一直不吃。”
“荒唐,現在你們是領頭人,你們不起來管事,還指望着誰。”宋臨辭一拍桌子,氣到不行。
“都給我吃了。”
他這一聲低吼,程真與孫策都嚇着了,沒想到平日看着隨意開玩笑的宋將軍,暴怒起來,這麼恐怖。
程真那處藥瓶,幾人都吃了藥丸。
“即可吩咐下去,根據不同患病情況,全部隔離分開,重症之區的人,全集中在北林空地之中,七天之內聚集完畢,火燒。”宋臨辭說着,走了出去。
他也不想面對眼前的情況,但現在是瘟疫一旦爆發,影響的可不單單是洛陽城以及軍營這邊,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做出焚燒之舉。
李赫與孫策垂頭坐在一起,相顧無言。
“現在只能按照將軍的意思做,我們沒有比將軍更好的辦法。”孫策伸手拍拍李赫的肩膀。
“不定阿楚姑娘能有辦法呢,方纔將軍給我們吃的藥,效果不是很好嗎?要是讓阿楚姑娘過來幫我們,肯定不至於要用焚燒之舉來解決,將軍太武斷了的下決定了。”李赫雙手緊握,雙目赤紅,努力控制渾身怒氣。
“不說阿楚姑娘剛生產,就是平時,將軍也不會讓阿楚姑娘來軍營的,尤其是現在這個情況下,你覺着阿楚姑娘能來嗎?”孫策也是無奈,他本想入了軍營協助宋臨辭,也能完成自己的抱負,不曾想,名譽沒掙到,怕是這條小命要丟在這裡了。
孫策與李赫,坐在營帳裡面不想去按照宋臨辭的說法去做,一旦把那些人聚集之後,只有被活活燒死。
“將軍之令,你們還敢不服,出去做事吧。這件事,我想,應該告訴蘇將軍一聲,希望他能幫我們一把。”
李赫聽到程真的話,並未接腔,他心裡搖頭,蘇將軍?怕是不會出手的吧,畢竟這裡發生瘟疫的確是件糟糕透頂的事,蘇將軍怎麼可能會給自己惹麻煩,而且,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蘇將軍在臨安城肯定過的如魚得水,再是快活不了了。
孫策點頭,表示很贊同程真的決定:
“這件事,理應是要上報給蘇將軍的,相信蘇將軍肯定會給我們派來藥草,藥草雖是不能立刻治癒大家,肯定能暫緩病情。”
……
當日中午,宋臨辭騎馬與李赫一同去了洛陽城,城內百姓更是慘不忍睹,街頭橫死遍佈,有死掉之人,也有沒死之人,死人和將死之人混着躺在一起,宋臨辭騎馬冷眼從中間而過,躺在街道中間的民衆看到宋臨辭說不出來的憤怒。
就在宋臨辭在街上游走之時,其中有人大聲喊道,拿着手邊的石子往宋臨辭身上砸。
“都是他,是他屠我城池,殺我百姓,讓瘟神降臨,害我們滅城……。”
其餘之人,跟着附和,沒想到這羣將死病弱之人,還有力氣打人。
周圍巡邏士兵,立刻阻止。
有的士兵出手,舉起手中刀劍往那些人身上欲刺下去。
宋臨辭揚手,厲聲阻止,“住手。”
士兵停下手,宋臨辭下馬,站在大家面前,全程黑臉,沒去解釋。
只是吩咐士兵又道,“你們去把死人屍體處理掉,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分開。”
“是,將軍。”
宋臨辭交代其中一個爲首管事的人,先把那些死掉的人拉出去燒了。
衆人一聽,死了之後連埋葬都沒機會,全堆成一堆火燒,當即有的人是嚇死過了,也有的人,低聲哀嚎哭了幾嗓子,繼續躺在死屍裡,動都懶得動。
宋臨辭看着眼前滿城寂靜荒涼,說不出來的心痛。
此事,太過於重大,必須上報朝廷,他需要朝廷的救濟。
當日,派出去三名將士,快馬加鞭,前往臨安城。
……
而與此同時,阿楚這邊在渝州城力所能及的地方,蒐羅藥草,不計一切的準備着,空間裡的之前儲備的幹藥草也快被她拿光了,可能是從空間裡拔的藥材太頻繁而又太多,導致於空間裡的藥材,三天還不能出一顆,她也是笑哭了,再這樣下去,空間都被她給毀了。
辛解央雖是不知道阿楚要藥材做什麼,卻拿出了全部家當,只留下醫館裡平日裡賣的分量,其餘儲備存貨都給了阿楚。
唐言傾不知阿楚在忙什麼,連續問了三天,不見阿楚回答一聲。
孔鯉生覺着事情有些奇怪,當下弄好藥草之後,他獨自去找了阿楚。
敲了門,是百合迎了出來。
“孔公子,您找夫人有什麼事嗎?”
“麻煩姑娘通報一聲,我找夫人的確有要事。”孔鯉生客氣的對百合說。
屋內阿楚剛給小娃娃喂完奶,收拾了下衣服,聽到外面的聲音,便抱着孩子走出來了。
“進來吧,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事,百合你抱着小少爺去找兩個公子玩。”阿楚傾身把孩子遞給百合,這才坐在軟塌上,看着孔鯉生進來。
“阿楚姑娘,你準備的這些藥材,是不是要運送到軍營?莫非是軍營發生事情了?”孔鯉生直覺,軍營肯定出事了。
“是瘟疫,你先別亂了陣腳。這幾日藥草準備足夠了,我也正想找你商量,近期兩天我們去一趟軍營。”
“瘟疫?將軍那日離開看着不對勁,將軍也……。”
阿楚點頭,孔鯉生當下如五雷轟頂,“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準備出發吧。”
“明日再走,今日你得去外面買兩個人來,瘟疫的事大家都尚且不知,你也不要告訴他們,只管買了兩個人幫助一起駕車,把藥草送到軍營。”阿楚低聲吩咐,不願被人聽到。
孔鯉生點頭,“今晚我去買,明早我們出發,阿楚姑娘你也要跟着去?”
“去,我是大夫,必須得去。”她能自救,也不想看着宋臨辭屠城火燒。
當天晚上,孔鯉生出去,找了人販子買了四個年輕力壯的漢子,他帶着他們在客棧裡呆了一晚上,只等翌日清晨,阿楚悄默從房間出來,看着牀上熟睡的孩子,她是不忍心,但真的不能帶孩子出去。
這些時間她一直用空間裡的泉水養着孩子,確保他身體無事,家中兩個奶孃都在,有百合與芍藥,她甚是放心。
桌上寫着一張紙條,交代了她出去的事情,但並未說,是因爲瘟疫。
百合看到阿楚出去,輕聲問道,“夫人,您起那麼早做什麼,天還不亮,您再多睡會兒。”
“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一下,你要照看好小少爺。”
“是,奴婢省的。”百合點頭,以爲阿楚只是出去走走,還沒察覺,阿楚話語裡說的意思。
藥草本就是停在外宅,根本沒往家裡放,大家只道阿楚在準備藥材,卻不清楚她是要做什麼。
藥材寄存在李思淼客棧那頭,阿楚與孔鯉生就在李思淼那處客棧碰頭。
“阿楚姑娘,你還是別跟着去了,若是被將軍知道肯定得剝了我皮。”這次孔鯉生說的是真話。
“放心,有我在,他不敢。趕緊準備出發,五輛馬車你找了四個人,夠嗎?”阿楚看着後面站着四個孔武有力的男子漢。
“還有我呢。”孔鯉生說着,牽起爲首的馬車,馬車上面全是裝成一袋一袋的藥草,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阿楚跟着上車,坐在孔鯉生駕車的馬車尾後,其餘四個男人各自牽着馬車,漸漸走上街口。
這會兒的天還是黑乎乎的,路上也沒幾個人,他們駕着馬車噠噠的往前走,出了鎮子,纔開始駕車而上。
清晨起來的小二看着遠走的馬車,轉頭回了屋裡,起那麼早,不曉得是去幹什麼事,那幾輛的藥草可是在這裡存放許久,說是出去販賣藥材,也不至於等那麼久不出發。
想不明白的小二回到屋裡,開始收拾大堂。
李思淼聽到後面有馬叫聲就起來,之後詢了小二。
“外面是發生什麼事了?”
“掌櫃的說的是馬車聲吧,前幾日存放的藥草,今日他們帶走了。正想說呢,天不亮他們這是做什麼去,瞧着前街口開滷肉鋪子的阿楚姑娘,也跟着去了。”小二咕噥說了幾句。
“阿楚姑娘,她這是要做什麼?”李思淼奇怪的問。
“不曉得。”
……
天都大亮了,不見阿楚從外面回來,屋裡的小少爺又哼唧唧的嚎叫着,百合走到牀前抱着小少爺,左右着急,立刻喊了芍藥去找唐言傾。
跟着芍藥來的唐言傾,進了屋只看到嗷嗷待哺的小傢伙,沒瞧見阿楚。
“怎麼回事?我阿姐她人呢?”
面對唐言傾的逼問,百合也着急,“天不亮的時候,夫人說出去一趟,還讓我照看好小少爺,我以爲只是出去走走,沒想到,到現在都沒回來,奴婢擔心才趕緊讓芍藥找了大公子,您看,現在怎麼辦啊?”
“先去找奶孃給孩子餵奶,我阿楚走的時候,除了這些話,還說了什麼?”唐言傾說着,往裡屋內室走。
芍藥已經去找奶孃,百合跟在唐言傾伸身後,搖頭說,“沒了,除此之外沒說什麼話了。”
唐言傾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紙張,並未摺疊,是打開着的,上面的字跡清秀鐫刻,小巧玲瓏,十分好看,卻只是草草幾個字眼。
:照顧好孩子,等我回來,勿念!
“等我回來?阿姐到底是去了哪裡?”唐言傾抓狂的想着,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門外同時出現的唐言毅和唐言樺,以爲家裡發生什麼大事了,全都衝了過來。
當中最以唐言毅爲首,跑的最快,“傾哥,阿姐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阿楚只留下簡單字跡讓我們照顧好擎之,沒說去處。”
唐言樺看向大家,一頭霧水,“難道阿姐是離家出走了?”
“怎麼可能,阿姐肯定是有事才着急出去的,擎之在家裡,她能走多遠,我現在就帶着人出去找尋阿姐。”唐言毅說着,掉頭就要走。
唐言傾快手抓住他,“你都不知道阿姐去了哪裡,你如何找?先鎮定下來,既然阿姐留下字條那她肯定是安全的。”
“傾哥,孔大哥好像也在院子裡,他和阿姐……。”唐言樺沉思想着。
“阿姐和孔大哥沒任何關係,你不要瞎猜。”唐言毅衝動的嚎了一聲。
唐言傾與唐言樺同時無語,這個沒腦子的弟弟,他們又沒想說大姐與孔大哥怎麼着。
聽到小樺的分析,唐言傾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宋姐夫生病堅持回軍營,阿楚第二天開始籌備糧草,這才幾天剛過,阿姐與孔大哥同時消失,而阿姐又留下字跡,莫非是軍營出事了?
衆人看着唐言傾,只能沉默的他說出個一二三來。
幡然想起來這一切的唐言傾讓百合帶着孩子去餵奶,他帶了兩個弟弟一起商量。
之後,唐言毅決定要去軍營裡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你去過幾次,對軍營肯定熟悉,你過去之後直接找到阿姐,跟在她身邊保護好了。”唐言傾拉着唐言毅道。
“我知道了,傾哥,這次我可不能帶着長栓,讓他在家裡跟着你們。”唐言毅抿嘴,不喜長栓的跟着。想着這次去軍營的話,長栓就不能跟着自己,心中倍兒爽。
“你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別給我們惹事就好了,阿姐那邊我估計沒什麼事,肯定是宋姐夫那邊出事了。你到了軍營一定要聽阿姐和宋姐夫的話,可記得了?”他最怕唐言毅過去搗亂。
“我懂得,再說,我什麼時候不聽話了。”
唐言毅說完不等裡面的人就往外走,鎮上離軍營不過半天的教程,真是不知道他們擔心什麼,有什麼好擔心的啊。
……
話說,阿楚與孔鯉生帶着四個壯漢駕車一路往軍營裡,卻因爲駕車而走遠了一圈,等唐言毅到軍營的時候他們還未到,宋臨辭去了洛陽城沒回來,唐言毅被安排在營帳裡,外面站着四個人把守,不許唐言毅出來。
這剛到軍營就被關了禁閉,唐言毅頓時惱火了,叫着喊着非要找宋臨辭。
奈何這個時候宋臨辭根本回不來。
營帳之內,程真與孫策聽着營帳裡面唐言毅的大聲喊叫。
“還是通知將軍一聲,看如何是好,阿楚姑娘竟然也來了軍營。”孫策有些期待,畢竟阿楚給將軍的那些藥丸是有用的,若是阿楚出手幫助的話,他覺着,興許這場瘟疫能夠得到制止。
“說是來了軍營,可到現在還沒瞧見人影,現在到哪裡我們還不知道,我想還是等阿楚姑娘到了營地之後,再告訴宋將軍也不遲。”程真覺着現在阿楚沒到軍營,現在說了不過讓人擔心。
而孫策則是擔心,阿楚既然是來了軍營,但現在還沒到,是不是在路上遇到麻煩了。
阿楚與孔鯉生還真是遇到麻煩了,其中一輛馬車在道兒上車軲轆壞了,根本無法繼續行走,不得已,把那輛車上的藥草又全部分到其餘三輛車上,這樣的山路別說坐人了,就是走,都艱難萬分。
阿楚與孔鯉生二人走着,後面三兩馬車硬着拉扯着,才走到軍營這處。
剛到,孔鯉生就吹了口哨,隱身在暗處的野狼隊,從中出現兩人。
“隊長。”
“現在軍營是什麼情況,將軍現在怎麼樣?”孔鯉生問。
“屬下不知,但宋將軍去了洛陽稱,昨日去的到現在還沒回來。”
“野狼隊的人目前還剩多少?”當孔鯉生用阿楚口中得知軍營這邊發生的是瘟疫,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還剩下不到八人。”
之前幾十餘人,現在不足八人,孔鯉生當場嚇到不行,那些人可是他一個個訓練出來的兄弟,此刻孔鯉生瞬間怒紅了眼睛。
“怎麼會這樣?”
阿楚瞧着眼前的人,輕聲詢問,“你說的不足八人,那其餘之人呢?是生病了,還是全死了,別說的不清不楚,讓人擔心。”
“得了病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將軍下令了,得了病的人按照輕重聚在一起,一旦是病入膏肓的人,聚集之後立刻全部焚燒,已經燒了一批,此時正在準備燒掉第二批,不過,大多是戰俘與洛陽城內民衆比較多,我軍人死的甚少。”小隊員認真的對阿楚說。
想來,這唯一的跟來的姑娘應該就是將軍夫人了,他也說的足夠詳細,這是將軍下達的命令,誰也無法阻止。
“簡直就是胡鬧,明明還有救的人,怎麼能全部燒了,宋臨辭人呢?”阿楚着急的問。
“將軍正在洛陽城內。”
“你現在立刻帶我去。”阿楚說完看向孔鯉生又道,“你先帶着藥草按照我說的藥方,讓軍醫稱好量,支起鐵鍋開始熬,還有穿的衣服全部用滾水燙一遍再穿,沒染病的和染病的,不同程度的染病者,全部分開。等你這邊安排好了,把剩下的藥材帶到洛陽城,既然城池被攻破,那洛陽城也屬於大唐國土,洛陽城的子民,自然也是大唐的子民,豈能區別對待。”
“是,阿楚姑娘說的是,這件事,將軍確實沒阿楚姑娘想的全面。”
“不是我想的全面,是宋臨辭根本不信我,我對說說過,瘟疫並未一定要死才能治,偏生他不聽。”
不停也就算了,最讓他她惱火的是,宋臨辭真的竟然開始焚燒民衆了,他這等做法必將讓自己成爲衆矢之的。
孔鯉生這才覺着,阿楚當真纔是女中豪傑,宋將軍太沖動了,果然還是需要阿楚姑娘的協助,不然,結果不言而喻啊。
那小隊員帶着阿楚要走,孔鯉生在後面又問了句,“其餘之人是沒死還活着的吧?”
“隊長,他們還活着被捆在北側空地,要真的能救命,隊長還是去救他們吧。”
阿楚白了那小子一眼,“剛纔不是與你說了,能救,怎生連你也不信。”
“不是不信阿楚姑娘,是你沒見過,遍地屍首,衆聲哀嚎那情況,嚇死人啊。”
野狼隊的人每人都配着一匹馬,小隊員騎馬帶阿楚一路狂奔過去的,這時天色漸晚,隱隱可見火光,天色驟然變暗。
到了城池之中,小隊員拿着黑色面巾捂住嘴巴,對阿楚道,“阿楚姑娘,你也跟我們一樣,捂住嘴巴,避免傳染。”
“沒事,我來之前吃過藥了。”
小隊員沒再說,帶着阿楚找了當地巡邏的士兵,問了宋臨辭的住所。
“宋將軍現在正在護城河外焚燒屍首,現在應該還在那處。”
巡邏小士兵說完,阿楚催促道,“趕緊帶我去,快點,希望能晚一點再燒。”
……
等他們到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熊熊大火燒了起來,周圍站着十幾個士兵,宋臨辭在火焰前面顯得尤爲顯眼。
阿楚看到眼前的情況,當即跑了過去,邊跑邊大聲喊着,“宋臨辭,你真的全部給燒了?”
宋臨辭目視前方,看着被燒掉的人,腦子一片空白之時突然聽到阿楚的聲音,他轉身,看着熟悉的身影往這邊跑。
他往前走着,本以爲阿楚會撲倒他懷裡,誰料……。
啪……
她走進來之後,啪的,一個巴掌直接抽在了他臉上。
陪阿楚一起來的小隊員,以及跟隨在宋臨辭身邊的將士,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竟然敢抽將軍大嘴巴子,她難道不知宋將軍是這裡官職最大的人,宋將軍一個巴掌都能拍死她。
衆人等着易暴易怒的宋將軍發火,卻沒想到。
宋臨辭這個大炮仗遇到了阿楚,點滴的淚都能澆滅他內心的熊熊大火。
“哭什麼哭,打了我一巴掌你還哭上了。”
“我明明告訴你他們還有救,你爲何不相信我,聽你身邊的人說了,你都燒了好幾撥的人了,整個城的人的快被你燒光了吧,你怎麼能那麼殘忍。”阿楚也沒說哭,乾巴巴的眼淚卻止不住,雙手一抹,再去抹還有淚水,她控制不住。
“他告訴你我燒了好幾撥,有沒有告訴你,我燒的都是死掉的屍體,但凡能有一口氣的人我都留着,我之前是想全部燒了,後來想起你的話,覺着,是條命就有活下去的理由。”
“你真的這樣想?”阿楚看着他,簡直不敢相信宋臨辭的腦子會變得好使。
“本來還想親自去找你過來,沒曾想你自己直接過來了,這次得幸苦你了。”宋臨辭看着她輕聲說。
“不幸苦,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只管說。這次我與孔鯉生帶了四輛馬車的藥草,先安排軍營那邊熬藥給大家用,等那邊安排好,孔鯉生會帶着藥草過來。”阿楚向宋臨辭解釋,這次她來可不是空手,是有所準備的。
宋臨辭看向與阿楚一同來的小隊員,“你現在回去告訴你們隊長,留下一半的藥草,把剩下的立刻給我送來,連夜送來,敢耽擱我要了他的命。”
“是,將軍。”
之前隨在宋臨辭身邊的幾個侍衛,候在宋臨辭跟前,“將軍,您還有什麼吩咐,屬下現在就去做。”
宋臨辭沒說,阿楚先道,“你們趕緊去找幾口大鍋來,能找多少找多少,還有乾淨的水也要準備好。你們找的時候,一路走着告訴大家,說能治病的大夫來了,馬上會給大家施藥,病是能治好的。”
“姑娘你說的話是真的嗎?洛陽城的民衆是全都患病了,數十萬民衆的城池能治的過來嗎?”侍衛滿心期待的問阿楚。
她卻遲疑了,病是能治好,但是洛陽城的人太多了,她的藥草根本不夠,十幾萬的人,怕是十幾輛的藥草也不夠用啊。
宋臨辭看的出她的遲疑,立刻替她對侍衛說,“能,我說能就能。”
“是,將軍說能救肯定就能就。”
一衆侍衛快速離開,阿楚與宋臨辭去了街口,一個是走了一天的路沒吃飯,一個是在洛陽城呆了一天沒吃東西,餓着肚子在街上走動。
宋臨辭與阿楚並肩而走,街上因爲躺着很多的人,各處都設有火把,隱隱能看到洛陽城街道,十分寬敞,可以想象若是繁榮昌盛的時候,這裡肯定很熱鬧。
“我剛纔看到護城河,方覺着洛陽城真的很大。”
“的確很大,洛陽城對於西周是個很重要的城池,這也是我爲何要奪來的。對於西周重要,若是收歸在大唐之下,對我們同樣只有利,只是沒想到,奪城之時,就是城滅之時。”宋臨辭偏頭看了下阿楚,繼續往前走。
“你之前不是說,城內之人本就有人患病,是之前洛陽稱的官員壓制下來,沒及時診治才造成現在的結果。”
“我查了下,他們是故意壓制下來,讓敵軍帶着瘟疫去與我軍廝殺,要的結果就是,共同患上瘟疫,同歸於盡。當時,戰場上我們攻破城池之後,直擊城內中心,發現裡面官員已經撤退離開,只剩下城內民衆與患病的士兵。”
阿楚停下下去,看向宋臨辭,“若真是這樣,那洛陽城豈不是西周的一座棄城?他們這是故意放了一座空城,明知道打不過你們,不如就讓一些帶瘟疫的人留下,造成大唐士兵的慘重損失。自損一千也要殺敵八百。”
“聰明,就是這個意思。”
“聰明什麼,你都上人全套了,還聰明呢。”阿楚搖頭無語的說他。
“就是知道是全套也能上,這個城必須拿下,只是可惜了被西周拋棄的洛陽城民,他們纔是最可憐的。”
阿楚並未再說,這個話題太沉重,有一點讓她對宋臨辭刮目相看,他能有憐憫之心,不失爲一個好將軍。
久等孔鯉生不見他們來,倒是之前的侍衛帶了大鍋過來。
阿楚立刻過去幫忙,宋臨辭也下手一起,十餘人,硬是在一個時辰之內,支起了八口大鍋。
“夫人,咱們剩下的要怎麼做?”
“拿水做飯,藥材沒來,我們先找點東西吃吧,再不吃東西都要餓死了。”阿楚低聲咕噥。
其中一個侍衛道,“前面有一家麪館,不過,裡面的老闆死了,麪館裡有東西,我這就去把東西搬來。”
“別,不用搬,我們直接過去。”麪館,那裡面肯定有吃的東西。
宋臨辭看着阿楚,“你先跟他們過去,找點東西吃,我在這裡等孔鯉生。”
“你也跟着我一去過去,整個城都空了,你肯定也沒吃東西,先吃過東西,我們很快就能回來。”阿楚拉着宋臨辭,往麪館方向去。
麪館半舊不新,裡面沒人,死靜死靜的,幾個侍衛進去之後,發現麪館的內側靠着幾個將死之人,阿楚也看到了。
她走到那些人跟前輕聲詢問:
“你們現在還好嗎?再堅持一下,我們已經在準備施藥,很快大家都能吃到藥的。”
“我們還能得救嗎?我們活不了了,只能等死了,只是可憐了我的孩子,她還那麼小。”
阿楚這才發現,在年輕婦人懷中抱着一個小女孩,嚶嚶的哭着,好事可憐。
看着這個孩子,又想到她家兒子,阿楚伸手碰了下小孩子,發現她渾身滾燙,一直窩在小婦人的懷中,低聲哭着,像小貓咪一樣。
“我這裡有一顆藥丸,你咬碎了喂她吃下,你抱着她跟我來,孩子得喝點乾淨的水。”
“沒水了,這裡沒水了,水裡也有病,人喝了也會傳染病。”小婦人搖頭根本不相信阿楚的話。
阿楚頓時想到了什麼,把藥丸放到自己口中,咬碎之後,喂小女孩吃下,希望她能健康長大。
藥丸所剩無幾,不能給每一個人吃,想起這點她有些自責,面的那麼多的生命,她無力去救。
宋臨辭已經開始燒水,當他聽到那小婦人的話,也停了下來。
“阿楚,她方纔說這水裡也有毒,那可還能吃?”
“我知道爲什麼大家會那麼快傳染病了,肯定是有人在水裡做了手腳。我們現在必須先去把水給清理了。”
“如何清理?”
“你跟前沒站着一個人啊,我是大夫。”阿楚悶聲說。
宋臨辭對阿楚,先入爲主的一個觀念先是媳婦,再是孩子娘,最後,纔是這個他根本想不起來的大夫身份。
“你想如何做,我幫你。”
“不用你幫我,現在肯定沒東西可吃也不用準備了,你去找孔鯉生看他來沒來,我去辦點事。”
“你自己一人要辦什麼事,告訴我,我幫你。”宋臨辭見她要走,拉住不撒手。
“我去廁所,你能幫嗎?”阿楚擡頭瞪着他,非得找個上不得檯面的理由。
這下宋臨辭被噎的說不出話了,站在原地,盯着她,“我在原地等你。”
“固執。”阿楚說完,匆忙往麪館裡面去。
宋臨辭肯定是以爲她去找茅廁,其實,阿楚是進了空間。
空間裡泉眼的水是結萬物藥草之精華產生的,不知道能不能解外面的病,不管怎樣,先試試再說。
泉眼裡的水太少了,她等了好久才弄了碗口那麼大一些,等她端着出來的時候,宋臨辭盯着她看了許久。
“阿楚,你剛纔說是去廁所了?”
“嗯,去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碗裡的泉水千萬別撒了。
“那你手裡端的是什麼?”
他滿臉詫異的看着這個上了一趟廁所,然後端着一碗水出來的女人,不知道說什麼。
阿楚擡頭,狠狠的瞪了宋臨辭一眼,“你想哪兒去了,這是我在屋裡找到的唯一一點的乾淨水,想用它來泡幾粒藥丸,看能不能解了水裡的毒。”
“那不是毒,是一種傳染病。”
“傳染病也可能是通過水源傳染的,先去找口活井,把藥撒進去。”
“那如何才能知道問題是否解決了?”宋臨辭跟着她走,前面的侍衛說知道哪裡有活井,他們正往前方去。
“找個沒得病的人試一下就知道。”
“可行……。”
宋臨辭放說完,孔鯉生就過來了,在後面一路跑來。
“將軍,阿楚姑娘,我帶着藥材過來了,現在藥材都在街口上,我們要怎麼做?”孔鯉生跑到他們跟前。
阿楚衝宋臨辭拋了個眼神,“讓他跟着,試一下。”
宋臨辭沒啃聲去點頭答應,孔鯉生還沒鬧明白,這夫妻二人做什麼呢。
“阿楚姑娘,你說什麼讓我跟着試一下。”
阿楚看着他,“跟着來,你就知道了。”
等到了活井那處,才知曉,原來活井的根源在一個大官的後宅中,藏的真是隱蔽。
“這口井與其它的井都連着?”阿楚問道。
其中巡邏將士知道,離開向阿楚解釋。
“連着的。洛陽城內,活井只有十處,全都連着,這是最靠近咱們的一口,只要這個解了毒,其餘活井裡的水肯定也沒問題。”
“辭哥,你能下去瞧瞧不,這裡面興許有東西呢。”阿楚看着宋臨辭,又望了下眼前的井口。
“有什麼東西?”宋臨辭看着她的笑,覺着有點恐怖。
“你下去看看就曉得了。”知道宋臨辭的功夫好,阿楚纔敢這樣說的。
“我下去看看。”宋臨辭當即放下手中劍,撐着井沿要往下去。
阿楚拉住他的胳膊,輕聲道,“彆着急。”她又看向帶他們來的侍衛,“你們去屋裡找跟繩子過來。”
等找來繩子,阿楚親自綁在宋臨辭腰上,衆人才知曉,這姑娘是要做啥啊,想讓讓宋將軍親自下井。
孔鯉生一把攔在前面,“我下,將軍、阿楚姑娘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