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鑄回到府衙,林清源正在衙門裡等着。
“老師可是答應了,要帶衣步塵等人離開?”
林清源正是辛解央的學生,當初在官場上,辛解央對林清源可是多有關照。
這才一路走的順暢,不然,就是在渝州城這小地方,想升官,難的很。
都是辛解央當初在朝廷時,對林清源多有舉薦。這才,讓他考覈的快,只要績效合格,就能高升爲官,成爲渝州城巡撫大人。
這官位可不是升了那麼一星半點啊!
尤其是在這個關鍵時候,更不能讓衣步塵等人,礙了他的政績。
“大人,辛大夫說,這事兒他不管。屬下沒辦法,只能先回來了。您看,接下來,咱們要怎麼做?”
“還能如何做?老師既然直接說不管,那咱們也不用管了。”
林清源眼色暗沉,想着如何把這事兒,給推到一邊去。
想了許久,一拍腦殼說道,“既然都不想管,就直接扔到烽火村去,那地方不是離鎮上遠,人數少麼?讓他們去那裡,鎮上沒有人收留,就去烽火村吧。”
“大人啊,烽火村,前後都是山,山上又有瘴氣,衣步塵怎麼說也是丞相,要是去了烽火村,那可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孫鑄也是烽火村的,正巧就住在山邊邊處。
對這烽火村瞭解的很,前後圍繞山脈,山上常年有瘴氣環繞,人一旦誤入瘴氣之地,不死即傷。
尤其是這衣步塵,是京城來的丞相大人,若真是去了烽火村,當真是要死了。
孫鑄說的小心謹慎,卻也是實話,林清源怎麼可能不明白呢。
*
“死在烽火村總比死在我府衙裡強,正巧你也是烽火村的,這事兒,就由你來安排。”
林清源,顯然是更關心自己的政績,對於從臨安城,下放到渝州城的衣步塵,一點都不關心,生死誰管他。
渝州城離臨安城,有千里之遠,他只管顧好自己,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候,給自己招惹麻煩。
辛解央已經替衣步塵看了病情,十分嚴重,伴隨胸腔積水,鐵定是好不了,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衣步塵的命了。
想當初,這衣步塵可是名貫臨安城的文舉狀元,那可是風光無限。
現在呢,也不是淪落到這個地步。
林清源想想,滿是嘆息,卻沒有憐憫。
——
阿楚起身,看着走近過來的辛大夫,面色帶了幾分笑意。
剛想上前問話,卻見辛解央走來,“你就是阿楚?”
名字一樣,模樣不同,感覺有些相像,卻不是烽火村的那個阿楚。
“對,我是從烽火村來的阿楚,辛大夫好。”
“烽火村,你也是從烽火村來的?”
倒真是有些緣分了。
他記憶中那個樸實肯幹的阿楚,從來不會給人惹麻煩,勤勞、踏實,時常過來走動。
兩人算是關係一般的熟人。
男人和女人之間,不存在乾淨的朋友關係,這是絕對的。
上一世的阿楚,對辛大夫有些想法,有盤算,只是後來,她覺着自己配不上辛大夫,不敢多想,卻沒斷了年頭,經常過來走動,時常說些話!
不過,後來,在她生病的時候,辛大夫不曾去探望過她一次。
興許,辛大夫能過去一次,她的病也沒那麼嚴重,嚴重到被活埋了。
上一世的那種心思,也就散了。
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辛大夫曾經也是御醫,就是現在落魄了,豈能看的上她一介貧民的阿楚。
現在過來,不過是瞧瞧上一世的舊友。
“辛大夫,你幫忙瞧瞧這些藥草吧,都是極好的止血藥草,聽聞你這裡收藥草,我便想讓您給看看。”阿楚輕聲而說,不敢直視辛解央。
辛解央年約三十五六歲,長相溫和,面白無鬚,身高八尺有餘,常年白色衣袍着身,瞧着俊逸文雅,沉穩大氣,沒有官場的威嚴,沒有市儈的算計,端的是姿態清和,像是湛藍天空的白雲。
乾淨如初,但這眼眸,在看世人的時候,總是半眯。
他是不想瞧清楚這人世啊!
從阿楚身上收起目光,辛解央這纔拿起阿楚遞來的藥草。
只需一眼,便瞧了出來,這種藥草,確實是止血的良藥。不好找,更是難的,能長那麼大的根兒。
“倒是不錯,就收下吧,一棵給你十文錢,瞧你這裡有五棵,總共五十文。”辛解央說着,要走開。
阿楚根本不在意這些藥草能值多少錢,她立刻從竹筐裡,拿出野兔。
“辛大夫,這是我在山上捉到的兔子,給你送的。”、
“你捉的兔子?這兔子是野生的?”
“不是我一人,是我和弟弟捉到的,你收下吧,這野味兒可好吃了。”
“你送到外面也是賣,索性就賣給我好了,多給你三十文錢。”
辛解央以爲,阿楚這是要把兔子,一併賣給他,說着便讓天明去盤算銀錢。
“不是,新辛大夫,這個就是送給你吃的,我……、”
她能說什麼,說上一世,全是仰仗了你的照顧,這話,她不能說,也不敢說。
“你想說什麼?是給的錢太少了?”
辛解央眼眸一轉,若是嫌錢少的話,那這個女人就太不知足了。
“辛大夫,你別問那麼多了,你就收下吧,你要是不收,我這藥草就不賣了。你說過,這藥草用來止血可是極好的。”
阿楚在辛解央面前一點不陌生,也不拘謹,辛解央比阿楚大,阿楚在他面前,無須強裝成熟,她可以放鬆自己。
因爲她知道,辛解央不算大好人,卻也不壞,他是個懸壺濟世的大夫。
“好,你這麼固執,我就收下,今後你要是採了藥草,就直接送來,找天明,就是前面那個帶着黑帽子,抓藥的小童子。”
“我知道。”她笑着應答。
*
野兔送了辛解央,阿楚的事算是辦完了。
天明算了剛纔五棵藥草的錢,阿楚沒接,天明給了唐言毅。
阿楚離開之後,辛解央站在門口,沉默許久,轉身進去裡面。
天明和長生相顧無言,看着了一圈,繼續忙着自己手中的活兒。
師父的心思,你別去猜,根本猜不懂的。
辛解央想的很簡單,就是覺着,這個姑娘有些奇怪,第一次見面就給他送野兔,倒是奇怪了。
不過,說實在的,那隻兔子他還是喜歡的,野味哪個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