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滅絕人倫

“凌染墨真的是哥哥放出來的嗎?”安心微微蹙了蹙眉,輕聲問道,“哥哥當真如此喜歡凌紫竹?喜歡到願意爲了她的一句話冒那般大的危險?”

“我…”安沐塵張了張嘴,眸底深處劃過一道晦暗的光芒,語氣沉寂,話音一轉,“妹妹別在費心思了,我認罪,也願意一死。”

安心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明明就是有難言之隱,卻又不知道顧忌着什麼,不肯把真想說出來。

“你是我親哥哥,我爲何不管你?”安心面色微沉,聲音帶了幾絲凌厲,“哥哥有苦衷可以直說,我會努力幫哥哥解決,你這樣心甘情願的認罪,是打算不要我和孃親爹爹了嗎?你置父母於何地?你將親情又安於何處?哥哥,做人不能太自私,你不光爲了自己活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明不明白?”

安沐塵一雙眸子滿滿的都是痛苦,蒼白如紙的臉色白的剔透,不見半分血絲,昔日紅潤的薄脣現出細微的乾裂,他突然用頭抱住了腦袋,聲音如嘶吼的野獸一般,“你不要管我,你給我滾!你給我滾!不要再來了,再也不要來了。”

安心面色一冷,她不知道安沐塵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要說出如此決絕的話,可看他如此模樣,分明就是打算將真相埋在深谷,不見天日。

“哥哥,我不會不管你的。 ”安心面色冷靜的可怕, 聲音像含了一塊兒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就算冒天下之大不諱又如何?哥哥既然不願跟我說,我也不強人所難。”

“我不惜與東凌皇室對抗,也會救下哥哥的。”安心瞥了一眼不遠處靜靜而立的牢頭,突然以傳音入密給安沐塵說了一句話,“還有幾天時間,我會盡力去查,查不到我會來劫天牢,帶哥哥遠走高飛!”

話落,安心看到安沐塵神色大駭,見他有要開口的跡象,安心又道,“我心意已決,哥哥靜候佳音。”說完,她轉身往外走去,不理會安沐塵的淒厲呼喚。

出了天牢,安心看着沉沉的夜色,心情亦是沉重的難以呼吸,轉眸看向站在門旁邊垂手而立的牢頭,問道,“平小郡主可有被收押?”

“紫竹姑娘未曾在天牢。”牢頭回答的不卑不亢。

紫竹姑娘?安心聽到這個不同的稱呼愣了愣神,轉念纔想起平王府已經被老皇帝抄家,死的死了,自盡的自盡了,流放的流放了,平王府的承襲王位也被剝奪了,凌紫竹已經不是昔日那個金枝玉葉的小郡主了。

“她沒在天牢麼?”安心又問,“可有被關在別的地方?”

“回郡主,沒有,紫竹姑娘並未犯罪,自然不會被關押。”牢頭道。

安心點點頭,凌紫竹唆使安沐塵放了凌染墨是在暗地裡進行的,明面上誰也不知道,她自然構不成罪責,既然她沒在牢裡,應該是在將軍府吧。

“進宮。”安心上了馬車,對車伕吩咐了一句。

馬車應了一聲,立即趕馬往皇宮而去。

半個時辰前她去了一趟皇宮,如今又要去了,安心苦笑着搖搖頭,她最厭惡的就是皇宮,看上去輝煌巍峨,富麗堂皇,但裡面埋藏了不知道有多少不散的陰魂。

依舊是原路進宮,暢通無阻, 凌亦痕似乎早就料到安心會再次進宮,目光略帶玩味的看着推門而入的她,輕笑道,“在安郡王那碰了釘子了?”

安心擡眸撇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找到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她心中隱隱覺得凌亦痕知道點什麼,或者這件事他參與了某個環節,與其在外面兩眼一抹黑的尋找,不如來他這套點話,也許會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你來我這裡,卻又不說話這是爲何?”凌亦痕見安心垂下眼簾安靜的坐在那裡,跟往日的形象大相徑庭,不由挑眉,淺笑問道。

“你當真沒參與其中?”安心抿脣問道。

“我沒有理由傷害皇爺爺,不是嗎?”凌亦痕不答反問。

“我想見凌紫竹和千羽一面。”安心沉聲要求道。

“不可以。”凌亦痕看了一眼安心平靜無波的面容,淡淡道,“千羽不是安將軍,我不能放心,而凌紫竹犯了何錯你自然清楚,你覺得我會讓你有機會去營救他們嗎?”

“雖然現在將軍府重重保護森嚴,但還攔不住我。”得到凌亦痕的拒絕,安心神色一冷, 擡眼盯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你就不怕我夜探將軍府,將他們二人救走嗎?”

“我不怕。”凌亦痕搖搖頭,眸光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你若效仿安郡王的做法,那必定會獲罪,如果連你自己都被問罪了,你還如何救出安郡王。”

安心笑了笑,的確,她現在不能冒險,玉華遠在邊疆,爹爹和孃親還在靈山,她需得完全靠自己反轉乾坤,改寫哥哥的命運,總之,她不會讓哥哥死的。

“那我去見皇上外公總可以吧?”安心看着凌亦痕,詢問道,“也許我能治好皇上外公的病呢?”

“皇爺爺不是病。”提到老皇帝,凌亦痕臉上外泄的情緒盡數收斂,面無表情的道,“他被刺中心脈,回天乏術,月弦正在研究方子,爭取讓皇爺爺醒過來一次,好交代後事。”

“交代個屁。”安心不屑的叱道,“你直接登基不就行了?還拐彎抹角的做什麼,你不是一直想要那把龍椅嗎?如今唾手可得,又何必繞來繞去,虛僞。”

“沒有詔書就算不得名正言順。”凌亦痕目光平靜,神色淡然,不帶一絲即將是一國之君的歡喜和愉悅,只是平板的敘述一個事實,“我暫代天子之職而已。”

“披着羊皮的狼。”安心冷哼道,“你不讓我去見老皇帝,也不讓我去將軍府,凌染墨呢?你總該讓我見上一見吧?要不然我從哪裡找證據證明哥哥被誣陷的?”

“誰說安郡王被誣陷的?”凌亦痕臉上沒什麼表情的道,“他對放出天牢重犯一事供認不諱。”

聞言,安心掐了掐眉心,只覺得頭痛的厲害,如果連哥哥都承認了他所犯的罪,那她想方設法的救他出來又有何意義?

“如果你嫁給我,我有法子保安郡王一命。”凌亦痕看到安心用力掐着眉心,眉宇間的紅印子清晰可見,眼底劃過一道濃濃的心疼之色,聲音雖輕卻帶着堅定的意味。

“我就沒法子了麼?”安心哼了一聲,毫不掩飾眸內的鄙夷,“你如此處心積慮的要我嫁給你,只會讓我越來越懷疑你,懷疑這件事你就是那幕後主使。”

“呵…”凌亦痕自嘲一笑,笑容說不出的昏暗,整個人散發着一股幽涼的氣息,“有所爲而有所爲不爲,我是想要你,但還不至於搭上皇爺爺的性命,安心,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以前不是,現在是。”安心看了他一眼被晦暗籠罩的面色,目光沉重的擡頭看向屋頂,聲音淡而涼,“我回京城的第一個朋友就是你,我以爲你雖然是天潢貴胄,殺伐不斷,但依舊保持了一顆普通人的心性,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表兄妹,你父王和我孃親更是一母所生,就算我事事違背了你的意願,你也不應該那般的不擇手段的想毀我清白。”

“不是我。”凌亦痕一雙眸子充斥着血絲,分外可怖,低吼道。

“我知道,是老皇帝嘛。”安心嘲諷一笑,冷冷道,“若是當時玉華沒有趕過去,或者我刺了你那一刀,你會不會造成既成事實的結果?答案想必你清楚的很。”

凌亦痕面色變幻,在昏黃的燭火下,一雙眸子明滅不定,閃爍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神色難明,須臾,他眼神幽幽的開口,“你怎麼想我不要緊,反正我不會讓你和玉華順利大婚,你這輩子註定是我的皇后。”

安心覺得談話沒必要進行下去了,面色冷然的掃了他一眼,“冥頑不靈,有你悔不當初的時候。” 話落,她起身往門外走去。

“安心,安將軍被你私自掉包,如今在府裡的是千羽,假如我說出來,將軍府是不是罪加一等?”凌亦痕清涼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你什麼意思?”安心猛地轉身,雙目如利劍的死死盯着凌亦痕,聲音冰寒,“你要問罪將軍府?還是終於準備向我動手了?”

“我永遠不會對你出手。”凌亦痕悠悠的嘆了一口氣,神色顯得很是複雜,看向安心的目光中包含了無數的情緒,“安郡王已經難逃一死,我可以肯定,你最後一定會破釜沉舟的救他出去,不管是劫獄,還是闖刑場,你都會一意孤行,然後帶着他遠走高飛,這是你被逼無奈的選擇,你會拋棄東凌,甚至會說服小姑姑和安將軍一同與你離開,然後與我此生不再相見,對麼?”

安心皺了皺眉,如果到頭來還是找不到蛛絲馬跡,而老皇帝又死了,她的確會那麼做,凌亦痕將她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幾乎沒什麼遺漏。

“所以,爲了留下你,安心,我會無所不用其極,你罵我無恥小人也好,狼心狗肺也罷,總之,我不會讓你和玉華大婚,更不會讓你離開東凌和我們再不能相見。”凌亦痕看到安心的臉色,就知他猜測的沒錯,心口泛上濃郁的酸楚,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你要是真那麼做了,我一定會追究安將軍和千少主偷換身份的欺君之罪,你也不想安將軍一輩子窩囊委屈的躲藏在暗處,不見天日吧?而千少主爲了你,不顧己身的危險,你重情重義,自然也是不忍他被問罪的吧?”

好一個凌亦痕,幾乎拿捏住了她的死穴,安心神色森冷,眼中的殺意呼之欲出,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幹脆了結了他,省的他算計這個,算計那個,一肚子壞水。

“你想殺我儘管來殺。”凌亦痕察覺到安心眼中的殺機,脣畔苦笑越發濃郁了幾分,“如果你想東凌間接的傾覆在你手上,如果你想看到小姑姑一生以淚洗面,如果你想害玉華不能完成祖祖輩輩沿襲的使命,你就殺了我好了。”

一個接着一個都是她的軟肋,凌亦痕果然好的很,安心目光定在他淡然的臉上看了半響,忽然一笑,“凌亦痕,你如此逼我,不留退路,無非是將我對你的最後一點情意都悉數斬斷,從此以後,你我便是仇人,你儘管看着,看我是如何絕處逢生的,我想走,你攔不住,我想留,也絕對不是在你身邊,你記好了!”說完,安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留下一個孤傲冷然的背影。

凌亦痕目送安心的離去的背影,脣瓣抿成直線,緩緩提起筆,批閱奏章。

安心滿腔怒火的出了東玄門,上了馬車, 面沉如水的回到郡主府,剛邁進門檻,就看到管家疾步走了過來。

“郡主,樂世子和月少主來了。”管家稟告。

“人呢?”安心問道。

“在迎客廳。”管家回答。

安心應了一聲,她和玉華離開京城時帶走了很大一部分的人手,對京城的許多局勢都不甚瞭解,樂正夕或許知道點什麼。

走到迎客廳,樂正夕和月弦一左一右的坐在太師椅上飲茶,樂正夕面色一如既往的平淡,溫文爾雅的面容一片波瀾不驚,月弦則面色透着病態的蒼白,顯然有傷在身,安心挑了挑眉,雖說那日的漫天花雨灑金錢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但也不至於到現在還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吧?

“郡主。”兩人聽到腳步聲,見到安心時,齊齊打了一聲招呼。

“幾日不見,兩位別來無恙啊。”安心揚脣一笑,朝二人分別點點頭。

“本世子的確無恙,月少主卻抱恙在身,郡主問話實在有失妥帖。”樂正夕笑吟吟的看了安心片刻,隨即眸光微冷,若有若無的掃了月弦一眼。

怎麼樂正夕今日火氣這麼大?如此光明正大的嘲諷月弦實在不是他的作風啊,安心眼中蘊含了一抹訝異,明知故問道,“不知月少主爲何抱恙在身?雖說月家是製藥世家,但醫者不自醫,月少主若是覺得不舒服,還是去皇宮找御醫吧。”

“害人不成反害己。”樂正夕眼神凜然的看向沉默不語的月弦,冷冷吐出一句話。

安心扯了扯嘴角,原來樂正夕知道了她被月弦半路截殺的事情,這是替她打抱不平呢,心中微暖,對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衝動。

樂正夕接收到安心眼神隱含的意思,頓時斂去了臉上太過明顯的諷刺,恢復成一貫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的樣子,面色含笑,如一塊完美的璞玉,無暇溫和。

“你們怎麼一起來了?”安心不經意的問道,坐在樂正夕旁邊的椅子上,懶懶的靠着椅背,神色心不在焉。

“門口偶遇。”樂正夕偏頭仔細打量了安心一番,見她神色極好,除了眉眼略微透着倦態,並無其他的大不妥,不由將心中的擔憂悄無聲息的放下。

安心點點頭,有些意興闌珊的看着對面的月弦,他垂着眼簾,叫人看不出他心裡真正的想法,清雋的容顏滿滿的都是沉鬱,整個人說不出的死寂,周身被一股濃稠的鬱氣所包裹。

安心察覺到他與往日的不同,不禁驚訝的看了他好幾眼,月弦的能力自然不是沽名釣譽的,他平時不論面臨何事,都是泰山崩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現下是怎麼了?能將他給打擊成這個樣子,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快要瀕臨崩潰的情緒。

老皇帝的病情?安心試着推測,但是人總有一死的,老皇帝雖然被人刺殺,命不久矣,但他行將就木,本就沒有多少日可活,月家的使命是扶持新帝登基,讓凌亦痕平安繼位,他又有何爲難的?

“月少主可是遇到什麼難題?”安心如水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遮住眼中意味不明的光芒,不着痕跡的試探道,“若本郡主能幫上忙,月少主不妨說說看,或許我能給你出個主意。”

“當郡主兩難抉擇的時候,會如何選擇?”月弦擡眸看了她一眼,隨即繼續垂着眼簾,聲音有着許久不曾開口的沙啞。

安心從他剛纔的那一眼中看出了他有求死的念頭,心中一驚,求死?怎麼可能?

樂正夕淺淺的蹙了蹙眉,他也看到了月弦眼中的求死之念,心裡同樣震驚。

“兩者相害取其輕。”安心注視着月弦沉寂的臉,眸光微閃,輕聲道,“凡事不可能盡善盡美,兩難抉擇的時候太多,視情況而定。”

“利兩者弊一樣,得失相同。”月絃聲音極低,幾不可聞,“如何選擇?”

“那就隨本心走。”安心心中怪異的感覺越發強烈,看着月弦的視線帶着深深的刺探,很想弄明白他莫名其妙的變化出自哪裡的癥結,“你偏好哪一方,心願意跟在哪一方走,你就隨心所欲吧,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能完全依照別人的命令行事,你活的是自己,而不是爲別人而活。”

“是嗎…”月弦眼中沉沉的霧靄散去了一些,喃喃自語,“真的可以隨心所欲?”

安心側目看了樂正夕一眼,無聲的詢問着。

樂正夕皺眉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情。

安心看着失魂落魄的月弦,只覺隱隱有一隻莫名的黑手在暗地裡操控這一切,連月弦都如此的反常,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而她卻一無所獲,這種胡亂猜疑卻得不到解惑的心情,並不好受。

“多謝郡主。”須臾,月弦從茫然無措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他到底心性異於常人,很快就回復清醒,目光清明的看着安心,見她眉頭緊鎖,臉色不太好看,不由一怔,隨即道謝。

“謝我就算了,你要是真想感謝我,就告訴我你爲何如此煩惱的原因。”安心目光落在月弦臉上,不放過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鄭重的問道。

月弦雖然跟她關係不大,但他的一舉一動與皇室都有牽扯,而皇室和她,又間接的聯繫着,而且,她有一種感覺,月弦的怪異肯定跟她有關。

“請恕月弦不能告知。”月弦微微一嘆,神色複雜不明,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摻加其中,就如漫天的雲霧,撥開一層還有下一層,永無休止。

“是不是跟我有關係?”安心退而求其次。

“…。是。”月弦默然了半響,良久,就在安心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艱難的吐出一個字。

安心面色一變,迫不及待的問道,“什麼關係?”

“恕月弦無能無力。”月弦秀雅的臉上罩了一層薄薄的青霜,看向安心,聲音極沉,“關係不大,郡主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不大就有鬼了,安心半點都不信他的說辭,但月弦這種人,不是你逼迫他就會開口的,況且,她也沒那份本事能強逼他。

也罷,未來太多變數,看的太清楚也沒什麼意思,安心安慰自己,當務之急,是處理好哥哥的問題,其餘有的沒的,過段日子再想吧,沒有一點頭緒,想的再多也無濟於事。

“郡主,月弦告辭。”月弦面色依然不太好,朝安心輕輕闔首,隨即起身大步走出了迎客廳。

安心閉上眼睛,眉眼帶着的倦怠之意似乎又濃了幾分,樂正戲看到安心神色疲倦,眼底劃過一道疼惜,輕聲道,“無需多想,也許和他說的一樣,此事跟你關聯不大。”

“哥哥下獄,且對罪行供認不諱,凌亦痕封鎖了將軍府,甚至我連老皇帝的面都見不到,京城時局看起來平靜,其實背後不知道藏了多少陰謀詭計,我總覺得事情不簡單。”安心狠狠吐了一口濁氣,僵硬的脊背緩緩的放鬆,讓自己保持在一種鬆弛的心境下,迷糊的思緒慢慢運轉,思考着哪裡有漏洞,想來想去,都毫無頭緒,頓時頭痛欲裂,眉毛擰緊,煩躁的道,“凌亦痕,哥哥,月弦,他們三個人的舉止與平時相差太多了,讓我不得不疑心,我現在唯一能接觸到的只有哥哥,偏偏他卻不肯告訴我一丁點的事實,我想查都不知道從何查起。”

樂正夕看着安心,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安心敏感的感覺到他呼吸略微紊亂,眼睛不睜開,輕聲問道。

“…。我也許知道點什麼。”樂正夕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嗯?”安心立即睜開雙眸,偏頭看向他,“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 樂正夕的本領不俗,他說知道點什麼,那應該是查到了些東西。

“在安郡王剛被關押天牢的時候,我去看過一次他,他明顯有話說,後來…寧小王爺去了一趟天牢,與他談論了接近半個時辰,我第二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就不再開口了,不論是誰問,他都保持沉默,除非刑部的官員問他是否認罪,他答是之外,便不曾開過口。”樂正夕目光微黯,從得知安沐塵出事的訊息後,他就一直在關注事態的發展,暗地裡也派人去查訪事件的始末原因,卻始終沒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照顧安沐塵在獄中的起居,所以才注意到了凌亦痕與安沐塵之間的談話。

“他們說了什麼?”安心問道。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樂正夕搖搖頭。

“難道哥哥和凌亦痕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安心脫口而出,剛說完,又覺得不可能,哥哥疼愛她,她是明白的,上次凌亦痕用下三濫的手段逼她就範,哥哥對他更是厭惡至極,談何來的秘密?

“你第一次去天牢哥哥沒說什麼嗎?”安心又問,

“叫我幫忙照看平小郡主。”樂正夕沉吟了片刻,聲音微沉,“他說你得到了他出事的消息一定會趕回來,到時候他會親自告訴你當時的情形。”

前後截然相反的態度,難道凌亦痕真的和哥哥達成了什麼協議嗎?安心控制不住的往這方面去想,可是,他沒有理由啊。

“你準備怎麼辦?”樂正夕有些擔憂的問道。

“還能怎麼辦?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深陷泥潭了,哥哥是最瞭解事情來龍去脈的人,但是他不說,凌亦痕擺明了不想讓我見到凌紫竹和千羽,當時暗衛又被哥哥屏退了,沒法查,線索全斷了,就算是包黑子上身怕也是沒有法子。”安心無奈一笑,重新閉上眼睛,身子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一般,軟軟綿綿的癱坐着,精神不濟,有些語無倫次的道,“皇宮戒備森嚴,凌亦痕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說老皇帝要死了,那老皇帝的大限估計也快了,他一死,你覺得哥哥還能活嗎?關鍵是哥哥他情願一死,也不肯說出真相,我又能如何。”

樂正夕看着她消瘦的身子,只覺得心口疼的厲害,“是不是安郡王爲了平小郡主纔會隱瞞?”

“有可能,但是又不可能。”安心道,“哥哥對凌紫竹剛剛有了點好感,但這點好感還不足以他奮不顧身的犧牲自己的性命。”

“或許你可以換一種思考的方式。”樂正夕凝神思索了半響,慢慢的道,“有誰會值得讓安郡王願意犧牲自己?”

“誰?”安心想了一會,“我,孃親,和爹爹,哥哥性子冷漠,對誰都很難親近的起來,他沒什麼好友,除了家人我想不出他還有什麼羈絆。”

“難道是安將軍和錦繡公主被寧小王爺抓住了?以此來要挾安郡王?”樂正夕試探着推理。

“其一,我前兩日才收到孃親的信件,她和爹爹安然無恙,其二,凌亦痕能和哥哥密謀什麼呢?畢竟,衆目睽睽之下,是凌染墨殺的老皇帝,哥哥只是湊巧放出了凌染墨,凌亦痕從頭到尾都與這件事沒任何關聯,他又爲什麼要與哥哥坐交易呢?他想哥哥死,其實很簡單,只是一句話的事兒,老皇帝不幸命喪的話,哥哥確實難逃一死。”安心提出疑點,倏地她想到了什麼,突然睜開眼睛,“我知道事情最關鍵的地方在哪兒了,我只想着給哥哥洗脫嫌疑,卻忘了,哥哥本就是有嫌疑的,他放出了凌染墨這不假。”

“關鍵之處在於皇上的生死。”樂正夕亦是在同一時間想到了,“皇上無憂,安郡王的罪就會不值一提,反之,他則有性命之憂,但是寧小王爺卻制止你去看望皇上,且封鎖了內宮,難道是因爲…。?”

“他想提前登基做皇帝!”兩人不約而同的道,

安心和樂正夕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

“那我是不是可以這樣分析,哥哥放出了凌染墨,凌染墨成功刺殺了老皇帝,老皇帝命懸一線,但凌亦痕假借保護老皇帝的原因,將他圈禁起來,我們得不到具體的消息,所聽到的全部都是凌亦痕的一面之詞,根本不足爲信。”安心冷聲道,“所以月弦纔會如此糾結,因爲他效忠的是東凌的帝王,新帝和老皇帝都是帝王,這太可笑了,新帝利用這個藉口要弄死老皇帝,他自己取而代之,月弦當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的使命是助老皇帝扶持新帝順利登基,而出了這樣滑稽的事兒,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樂正夕眼底閃過一道恍然之色,原來是這樣,月弦貴爲天下二公子,足智多謀又能力非凡,什麼事兒能讓他失魂落魄?現在想來,倒是一切說的通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樂正夕正色道,“殺皇上的不是寧小王爺,他完全可以將皇上圈禁,等皇上大限一到,他就名正言順的繼位,可他爲什麼要讓月弦知道呢?還有,他和安郡王談論到底是什麼?”

“他讓月弦知道是因爲老皇帝不知道自己會突然有生命危險,所以並沒有提前留下立太子的詔書。”安心嗤笑道,“他雖然是攝政王,但沒有那份昭告天下的聖旨,難免會出現諸多麻煩,月弦有本事讓老皇帝從昏迷中醒過來立下聖旨然後再讓他無聲無息的死去。”

“至於哥哥和凌亦痕…。”安心嘆息道,“我是真不知道,連猜都沒法猜,凌亦痕若是讓哥哥自己認罪,完全是多此一舉,因爲老皇帝一死,哥哥本就會一命賠一命,他還廢那麼多心思打消哥哥求生的念頭做什麼?”

樂正夕冥思苦想了一會,亦是無果。

“算了,不想這些了。”安心將心中的雜念摒除,脣角勾起一抹笑容,看向樂正夕,揶揄道,“你新婚燕爾,樂世子有何感想?”

“沒什麼感想。”樂正夕躲開安心促狹的眼神,沒好氣的道。

“沒什麼感想是什麼感想?”安心挑眉一笑,惡作劇的心思一起,眼珠轉了轉,“洞房花燭夜不圓滿?還是你有什麼難以啓齒的隱疾?”

“胡說。”樂正夕俊顏微紅,佯怒道,“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是啊,很多人都這麼說過我。”安心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繼續糾纏着這個話題不放,“快告訴我,傳授些經驗給我,這樣我洞房時會得心應手一些。”

“沒有。”樂正夕吐出兩個字。

“快點!”安心虎視眈眈的看着他,警告道,“你可想好了,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畫一張你果體的畫像貼在京城街道四處,這樣第二日,全城的百姓都能有幸目睹樂世子的嬌軀了。”

“你…。”樂正夕磨牙,森森的道,“你敢給我畫,我也敢給你畫。”

“你畫好了,就算你意淫本姑娘的魔鬼身材,我也是能理解的。”安心不以爲然,大大咧咧的道,“只要你不擔心玉華會殺了你,你現在就去畫,看我們誰能拗的過誰。”

那黑心的男人,樂正夕頓時泄氣,神色懨懨的告饒道,“你饒了我吧。”

“不饒。”安心堅定立場,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快說,從你喝交杯酒的時候到後面的每個詳細的過程,一字不漏的告訴我,我就饒了你,否則,你知道我是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的。”

“…。好了。”樂正夕認命,忽然一笑,眉毛一挑,笑的好不得意,“其實我什麼也沒做。”

“啥?”安心一驚,從椅子上蹦了下來,不可思議的問道,“你沒睡那個國色天香的八公主?”

樂正夕搖搖頭。

“爲什麼啊。”安心看着樂正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娶了美人你讓她獨守空房?你還真是狠心。”

“她心不在我身上,我對她也沒感覺,兩個人勉強在一起,也沒什麼樂趣可言。”樂正夕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掩脣輕咳道。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安心義正言辭的道,“愛是做出來的!”

她話落,樂正夕猛地大聲咳嗽,一張俊臉通紅,指責道,“這也是你能說的麼?”

“少見多怪。”安心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搓着手不停的道,“不行,我得想個法子,促成你們的好事,對了,我有一夜歡,你們要不要試試?”

樂正夕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聞言,連連擺手。

“長夜漫漫,寂寞難耐,美人倚窗,神傷黯然。”安心故作感慨的道,“樂正夕,你還是不是男人?讓一個女子守活寡,我都替你覺得羞恥。”

“不然你代替我去和她洞房算了。”樂正夕又好笑有好氣的道。

“我又要有那功能,還用你說嗎?”安心白了他一眼,源源不絕的嘆氣聲從她脣瓣中溢出來,“可憐的八公主,攤上一個不喜歡的人也就罷了,還居然是個性無能,她這輩子是完犢子了。”

“我走了,不用送。”樂正夕見安心越說越離譜,頓時坐不下去了,身形一閃,扔下一句話,施展輕功離開了迎客廳。

安心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嘿嘿笑了兩聲, 目光環視了一圈空落落的客廳,笑顏漸漸下沉,眼眸染上幾抹愁緒,緩緩落座。

“世子妃。”此時,心宿飄身而落。

“有什麼消息麼?”安心象徵性的問道,證實了這局棋中有凌亦痕的手筆,那他自然會封鎖一切的消息,加上哥哥的閉口不言,刻意隱瞞,實在很難查到些什麼。

“寧小王爺在安郡王出事的那天去過天牢,據探子回報,安郡王的態度就是至那天開始截然不同的。”心宿道。

“嗯,還有呢。”安心應了一聲,這個她從樂正夕口中知道了。

“屬下無能。”心宿單膝跪地,請罪道,“皇宮被圍的水泄不通,宮內的探子根本傳不出任何的消息,將軍府亦是,寧小王爺動用了皇室的龍衛,還有一股不知名的勢力都在暗處守株待兔,屬下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世子妃定奪。”

“我今晚夜探將軍府。”安心用手指敲擊着椅子的扶手,一下一下,沉悶有力,“我必須見到千羽和凌紫竹。”

------題外話------

多多新文很坎坷啊,美人們幫忙去收一個吧,不喜歡看那種題材的也幫個忙~多多感激不盡~《極品悍妃太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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