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不奇怪了?”安心送給他一對免費的大白眼兒了,這人,還真會想,都想到這層上去了。
“哪裡奇怪?”玉華很感興趣的問道。
“不對,應該是你很奇怪。”安心反口道。
玉華挑了挑眉,淺笑道,“洗耳恭聽。”
“男人都長鬍子,你爲何沒有?是不是臉皮太厚長不出來?”安心眼珠轉了轉,顧盼之間,靈動瀲灩。
玉華眸光涼涼的瞥了她一眼,不語。
“據我所知,天底下的男人只有太監纔不長鬍子,玉華,是不是你太黑心了,所以老天剝奪了你男人的權利?”安心一臉的幸災樂禍,目光落在玉華光潔如玉的下頜處,笑的意味深長。
“你喜歡鬚眉男子,滿臉絡腮?”玉華眸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心,“安心,你口味挺重啊。”
聞言,安心小臉一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長滿大鬍子的中年大漢形象,打了一個哆嗦,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心宿推門進來,目不斜視,走到安心面前,遞給她一條摺疊的整整齊齊的白色布巾。
安心伸手接過,額頭上掛滿黑線,糾結的目光盯了好一會,才鬱悶的道,“這個怎麼用?”
“安心,你不覺得當着爺的面說這些會不好意思嗎?”玉華雅緻的玉顏微染顏色,眸光閃了閃,溫聲道。
“這是一種生理現象,是個女人都會有的,有什麼不好意思?你母妃還不是來過,你父王有嫌棄她嗎?”安心瞅了一眼玉華不自然的臉色,撇了撇嘴道。
“女人果然是奇怪的生物。”玉華似乎嘆了一聲,掩脣輕咳,做出總結,移開視線看向窗外,再不說話。
心宿將用法小聲的講給安心,見她徹底明白,才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安心走到屏風後,窸窸窣窣的換了衣服,掙扎了看了布巾半響,才認命的墊了上去。
打理妥當,安心很乖覺的爬上軟榻,往玉華懷裡縮去。
玉華身子往外挪了挪,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安心緊追着不放,身子又朝玉華貼去。
“你要不想姑奶奶我給你弄一身血染的風采,你就老實的抱着我!”安心瞥見玉華一副苦惱的模樣,頓時大怒,以前看的書本里不是都寫着女子來了葵水,男子十分體貼的又送紅糖水又噓寒問暖的嗎?怎的換到了自己身上,反倒被嫌棄了?
玉華聞言,果然老老實實的攬着安心的腰肢,不敢再動。
安心哼哼唧唧,伸出手指狠狠的戮了兩下玉華的胸口,聲音夾雜着滿滿的怨氣,“肚子里正翻江倒海呢,你還不想親近我,玉華,作爲本姑娘的未來夫君,你真是一點都稱職!”
玉華擡手撫了撫額,秀氣的眉微微蹙着,注視着安心如深閨怨婦的小臉,試探的問道,“那爺該做什麼?幫你揉揉?”話落,如玉的手放在安心的小腹上,輕輕的揉捏着。
安心滿意的哼了哼,她也不明白自己何時這麼嬌氣了,來個葵水都要死要活的,可能她潛意識裡就很想享受一把被人貼心照顧的感覺?
前世來大姨媽時當做沒事人似的,照樣執行任務,現在倒好,還嬌氣了,安心眨眨眼睛,看向玉華,有些猶豫的問道,“我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
玉華脣角微勾,緩緩的搖了搖頭。
“好點了麼?”玉華按摩的力道適中,拿捏的恰到好處,看着安心半闔的眼眸,輕笑問道。
“以後你要是變成一貧如洗的窮光蛋了,就這按摩的手藝也餓不死啊。”安心舒服的輕嘆,伸出手臂樓主玉華的腰,將她軟軟的身子埋在他懷裡,笑道。
“爺養你還是綽綽有餘的。”玉華眸光清涼的看了她一眼。
“我們啓程回京吧,否則京城的局面會亂的不可收拾。”安心想起了正事,雖然她很想跟玉華柔情蜜意幾天,但緊急關頭,只能延後了。
“都城如今全城戒嚴,想必我們回東凌的路途也早已被人設下埋伏,只能走山路,你能否受得住?”玉華眸光隱含着一絲擔憂。
安心想着若是施展輕功飛躍城門也不是不可,她和玉華的武功都是可行的,但是此時未免都城早已經在四城門留下重兵看守了,只要她和玉華一留下蛛絲馬跡,那就會更加坐實雲烈之傷真乃玉華所爲。
“山路?”安心腦中鋪陳開三國的地勢圖,漸漸勾勒出東凌與南雲之間的路線,除了通行的官道,兩國間的確有一條不啻於天險的小路可直達東凌的一座城池。
“先翻過雲霞山,在渡過黑水河,向西走三百里,還要再行兩日,就靠近了兩國的接壤處百花城。”玉華道。
“那抵達東凌豈不是要十來天的時間?”安心皺眉,若是從官道上出發,快馬加鞭的話,多則五日就回趕回京城,但若是按照玉華的這條路線行走,時間需得增加一倍,十天後到了京城,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玉華點點頭。
“我們還是用輕功飛躍城門吧,不能耽擱時間,京城的亂攤子還是等着去收拾的。”安心想也只有冒險一試了。
“百花城四季常年溫暖如春,此時百花開放,一年之中最盛大的奇景,你不想去看看?”玉華笑了笑,溫言道。
安心雙眼一亮,百花爭鳴,奼紫千紅,美不勝收,肯定是極美的,可一想到路途遙遠,而他們又事從緊急,只能錯過了,收起眼中的遺憾,搖搖頭,“來年再去,也是可以的。”
“現在就去。”玉華摸了摸安心的鬢髮,笑的溫潤,“爺豈會打沒有準備的仗?雲烈被刺導致殘廢的罪名,爺不想背誰也賴不到爺的頭上。”
安心斂去的光芒重新浮現在眸內,看着玉華,見他鳳眸內全是灼灼傲然,抿了抿脣,想着這人何曾輸過先機?他既然敢出京城,就自然做好了預防一切突發狀況的準備。
天下第一公子的名諱當然不是說說就能成的。
“你用的什麼法子?”安心目光炙熱,很想知道玉華是怎麼破了眼前的這個局,千羽的身份被拆穿,他沒在東凌的事實也曝光於人前,加上雲烈被斷了臂膀,天下人很容易聯想到這兩件事有什麼因果聯繫。
再加上雲烈的指證,情勢不容樂觀啊。
“唔,過兩日你就知道了。”玉華賣關子。
安心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心中的焦急一掃而空,心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正主都面不改色,她只需要全心的相信他就是了。
總歸,他那樣步步籌謀的人,是不會讓自己處於不利之境的。
“世子,南雲坊間傳言刺殺雲烈太子的此刻乃是世子。”風揚的聲音響起,略帶急促。
安心眼光一沉,將所有的事在心中梳理了一遍,雲烈剛被玉華所傷,京城的千羽就被月弦識破身份,傳出玉華不在京城的言論,與此同時,南雲也得知了消息,前後關聯太過緊湊,像是一個巧合。
“無礙。”玉華吐出兩個字,神色始終是淡定從容,語氣也是不慌不忙,絲毫不顯急色。
門外的風揚見世子穩如泰山,寬下心來,告退離開。
“這是南雲故意製造的輿論吧?”安心擡眸看向玉華,見他臉色清清淡淡,眉眼悠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若不是她清楚雲烈的確是他乾的好事,怕還真會以爲他是被冤枉的呢。
“輿論一起,百姓激憤,南雲藉此機會造勢,東凌站在理虧的一方,勢必要做出補償,割地賠款。”玉華淡淡道。
安心瞭然的闔首,天下三分的局面保持的太久,或許玉華的動手,南雲皇雖然痛心疾首,但有一弊比如有一利,皇家最不缺少的就是繼承大統的子嗣,折損一個雲烈,卻換來南雲可以發動攻勢的機會。
俗話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利弊向來是同時存在的,玉華毀了一國太子,東凌不佔理,要是不給出一個說法,怕是難平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老皇帝估計要恨死你了。”安心嘿嘿一笑,倏地想起什麼,連聲道,“老皇帝拆穿千羽的身份,等於是爲東凌做了嫁衣,這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嗎?再者,老皇帝不是很信任你的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大概是想報復我強取豪奪他血靈芝的仇吧。”玉華無奈一笑,“我體內的頑疾早就痊癒了,但爺想着他對你袖手旁觀的事情就來氣,便說春日寒氣重,舊疾來勢洶洶,需要那株血靈芝,他只好給了我。”
安心撲哧一笑,心中暖暖的,如水的星眸亮晶晶的看着玉華,語氣愉悅道,“幸好你搶過來了,要不然這次我又險些死翹翹了。”
“你還敢說?”玉華一聽她提起這茬,臉色頓時不太好看,眸內劃過一道後怕的光芒,顯然是想起安心半死不活躺在他懷裡的情形,“錦繡公主用了多少佈置,多少算計才把你救回來,你倒好,就是這麼枉費她苦心的?”
安心看着他要吃人的眼神,不禁縮了縮脖子,身子蹭啊蹭,小臉貼近他的面容,在他薄脣上落下一吻,乖乖承認錯誤,“你就當我腦子犯糊塗了,咱把這不光彩的一頁掀過去吧。”
玉華眸光溫涼的瞥了她一眼,不爲所動。
“老皇帝這下樂呵了,拆穿了你不在東凌的事實,倒讓南雲撿了一個大便宜,現在估計後悔死了。”安心眼珠一轉,轉移話題的本事爐火純青,笑嘻嘻的道,“指不定躲在哪個角落裡正哭的傷心呢,活該!”
玉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沒接話,似乎打定注意不理會安心的話題。
安心苦着臉,見這人不溫不火,沒有絲毫情緒外泄,但她就是知道他心中肯定想揍她一頓呢。
“無巧不成書,可我總覺得事情太過巧合,估計有詐,老皇帝爲什麼要趕在節骨眼上拆穿千羽,是不是他知道你傷了雲烈,所以故意有此一舉的啊。”安心繼續賣力的轉移話題。
玉華這回連看都沒看安心一眼,自顧自的閉上了眸子假寐。
安心泄氣的茸拉着腦袋,想着這人脾氣怎麼這麼大?恨恨的盯着他如畫的玉顏,心思一動,主動將脣貼在玉華薄脣上,探出舌尖,描繪着他脣形的輪廓。
玉華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依舊沒睜眼。
百試不爽的美人計也沒用了?安心鬱悶不已,從玉華懷裡爬起來,叉腰罵道,“你再不說話,信不信老孃給你弄一身血?”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的弱點就是潔癖,她就不信他能受得住。
果然,玉華緩緩的睜開眼,眯着隱含着危險光芒的視線定定的落在安心有恃無恐的小臉上,意味不明的道,“你信不信爺等你好了就將你就地正法?”
好了?安心小臉一紅,自然知道好了是什麼意思。
“戚,你也就嘴皮子逞能,等姑奶奶好了,指不定誰將誰就地正法呢。”安心梗着脖子道。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玉華似笑非笑的看着死鴨子嘴硬的安心,“爺拭目以待。”
“誰怕誰。”在玉華別有深意的目光下,安心只覺渾身開始發熱,但又不肯敗下陣來,扔出一句狠話,跳下軟榻,叉腰道,“還不起來,趕路了。”
玉華慢悠悠的起身,伸出如玉的手輕撣了撣錦袍上的皺痕,不疾不徐,優雅如行雲流水,極具畫面感。
“你還沒告訴我這件事串聯起來有沒有不爲人知的貓膩呢?”安心竭力壓下心中不斷升騰的驚豔,生怕自己一個小心就被他迷惑而忘了關鍵。
“你忘了將軍府還有云明月和楚夢如了?雲明月是南雲的公主,而楚夢如是雲烈的人,會通風報信也不奇怪。”玉華從懷中掏出一把木梳,用眼神示意安心過來,慢吞吞的道。
安心緩緩坐在軟榻上,感受着他修長的手指在自己頭上撥弄,心口暖意融融,書本中寫的丈夫爲妻子畫眉綰髮,兩情繾綣,大概就是現在這般的情景吧。
果然跟寫的一樣,有一種幸福的感覺慢慢流淌,無可言表的甜蜜盛滿了心口,快要裝不下了。
“不是我小看雲明月和楚夢如,就她們兩個跳樑小醜,父親想要防備也是輕而易舉的吧?如何會讓她們把消息傳出去?”安心道。
“或許是安將軍故意爲之呢?”玉華意味深長的道。
“故意爲之?”安心一怔,“把他未來女婿做的壞事兒捅到人盡皆知的地步,對他有什麼好處?”
“安將軍肯定想到了我和你會和好如初,也肯定猜到了你不想回東凌,不把這事兒抖摟出來,我們如何會肯回京?他如何會見得到你?”玉華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起一縷鬢髮,緩緩道,“即使你牽念着錦繡公主,但你若是知道她無事兒,就不會立刻趕往東凌,而是會處處遊玩。”
聞言,安心恍然大悟,暗罵一句又是一隻老狐狸,謀算到自己女兒腦袋上了,真是爲老不尊。
她說怎麼那麼巧呢,京中的玉華是千羽所扮,老皇帝若是有心封鎖,消息又怎麼會不脛而走,必是有人從中穿針引線,故意泄露了出去,她本來還以爲是出現了奸細,現下聽玉華這麼一說,倒的確是像安連城爲之。
玉華以光明正大的計策拿了老皇帝的血靈芝,老皇帝即使明知道是陽謀,但也不得不忍痛割愛,畢竟,玉華的祖輩是開國功臣,他又受東凌百姓的推崇,舊疾復發,需要以老皇帝的寶貝來救治,老皇帝若是不肯,東凌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但給了他又不甘心,想找玉華的麻煩,然後不知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來的月弦剛好看出了千羽的真身,就想着拿此事做文章,卻不想,雲烈被刺殺,正好是玉華所爲,加上雲烈的指認,玉華是刺客的罪名就跑不掉了。
千辛萬苦爲他人做嫁衣裳,陪了夫人又折兵,老皇帝算是棋差一着了。
他若不是小雞肚腸,咽不下那口氣,非得沒事找事,頂替玉華的千羽在京城一現身,但即使有云烈的指認又如何?一切輿論自然不攻自破。
偏偏那個老皇帝斤斤計較,煞費苦心被他人找到了漏洞,活該現在東凌落到如此境地。
“你不是有後手嗎?”安心眨眨眼,笑的賊兮兮,“可別拿出來的太早了,不讓老皇帝長點記性,他不知道你的本事,讓他焦頭爛額去吧,讓他哭的稀里嘩啦去吧,讓他悔不當初去吧。”
越說安心越興奮,眉眼染上濃濃的歡愉,瑩潤透白的小臉熠熠生輝。
腦海劃過一道閃電,安心雙眸頓時閃閃發亮,笑的見牙不見眼,眉眼彎彎的道,“你說父親故意把消息傳給南雲,其實不止是爲了讓我早點回去,也有給老皇帝弄點麻煩的想法,是不是?”
玉華眸光微閃,含笑點點頭,並不否認,“應該是。”
“真是好父親!”安心毫不掩飾對安連城的讚賞,只覺他在自己心目中好父親的形象越來越鮮明瞭,暗自決定見到他時一定不能和從前一樣跟他對着幹了。
“小心眼的男人真可愛啊。”安心搖頭晃腦的感慨道。
玉華將白玉簪斜插在安心鬢髮裡,珍惜打量了一番,眼內閃過滿意的光芒,順勢坐在她旁邊,笑問道,“安將軍小心眼?”
“是啊。”安心想也不想的就點點頭,話落,言笑晏晏的瞅着玉華,補充道,“你也小心眼的。”
玉華清潤的鳳眸眯着,脣角微勾,“爺小心眼?”
“你看,我才說你小心眼,你立即就小心眼了。”安心翻了一個白眼,撇了撇嘴道。
“爺也就對你這個沒心肝的女人小心眼了。”玉華板過安心的小臉,話音未落,溫涼的薄脣就覆在她紅脣上,輕軟廝磨,彷彿要磨盡世間一片綿綿情意。
“上路了。”安心微喘着起推開他,猛地意識到她話不吉利,立即改口道,“啓程了。”
玉華拉着安心的小手,與她十指相扣,眼底浮出點點的滿意之色,像個孩子,“以後就這麼走。”
說着,他邁開腳步,開了房門,往外走去。
安心抿脣一笑,想着她該是修了三輩子的福氣才能得玉華如此相待,溫潤如玉的公子是他的僞裝,霸道小心眼的纔是他的真性情。
有一句矯情的話是這麼說的,前世三百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那她和玉華相知相愛,前世又有多少的糾葛纏繞呢?
這樣簡單的幸福,她前世加上今生都不敢想象,別人或許能輕易得到,但對於她而言,卻是承載了兩世的幸福,得之不易,珍之重之。
不管如何,她身邊的這個人,她永遠都不會放手!
玉華偏頭見安心一臉的傻笑,挑了挑眉,問道,“你笑什麼?”
“想起一句話。”安心目光炙熱的回望着玉華。
“嗯?”玉華眸光盈盈。
“十歲那年,我對孃親說,我生來是普度衆生的女菩薩,不會嫁人生子,更不會爲男子洗手作羹湯,現下倒成了一個笑話了。”安心想起她以前老是嚷嚷着不肯嫁人,要孤獨終老什麼的,如今倒覺得啼笑皆非。
原來,不是誰天生就是無情無愛的,只是沒有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曾經她以爲自己一輩子心如止水,不動情愛,在遇見玉華後,她像是裡裡外外換了一個人似的,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整天腦子裡想的都是能快點嫁給他就好了。
“你要是早點遇到爺,你就不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了。”玉華眸光碎出一抹溫暖,緊了緊手,感受着肌膚相貼的暖意經過手掌一直傳入心臟。
安心笑着點點頭,“是啊,你或許就是我命中註定的真命天子。”
“或許?”玉華眸內的暖意散去,換上一片的清涼。
“是一定,肯定,以及絕對。”安心立即沒骨氣的推翻自己的言論。
玉華哼了一聲,如玉的臉上怎麼也掩飾不住那縷清晰的喜色。
安心看着他臉上的得意,忍不住撓了撓他的手心,被欺負也能如此心甘情願,她真是不可救藥了。
玉華饒過這座房屋,穿過密林,來到一處假山前,有規律的敲擊了九下,山石移開,一個大洞闖進兩人的視線中。
“往這裡進,可直接到達雲霞山頂。”玉華道。
安心看着眼前的一人多高的大洞不禁無語,想着這人怕是修煉成精了,他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玉華要離開南雲,除了官道,就只有從雲霞山順着小道離開,他能想到,肯定南雲也有人想到了,若是光明正大的從雲霞山頂上山,肯定會引人注目,說不定山腳也設下了重重的封鎖線,就等着他們二人自投羅網呢。
可這條地道直通雲霞山頂,就算是山腳有人埋伏,也會撲了個空。
誰能想到玉華早就打通了這條捷徑,安心唉聲嘆氣,想着論籌謀,誰能比的過他啊?
走一步看百步,步步算計,時時籌謀,再多精妙的詞語擱在他身上都不顯得突兀。
玉華似乎猜到了安心的心思,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事事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玉公子事事算無遺漏,小女子怕是飛不出你手掌心了。”安心怪聲怪氣的道。
“你想飛?”玉華道。
又威脅人了,安心擡頭望天,懶洋洋的道,“哪能呢,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電視劇,除了偶爾插播一下廣告,連片頭片花都是你。”
玉華對安心的話一知半解,似懂非懂的道,“廣告是什麼?”
“就是看了就覺得煩的東西,總在關鍵的時候冒出來,嘴裡說着精彩稍後呈現,觀衆不要走開,實則就是吊人胃口,惹人生厭。”安心道。
玉華挑了挑眉,嗔道,“你奇怪的話真多。”
“那是你頭髮長見識短。”安心不服氣的道,“我這是在教你認識新新事物,讓你脫離封建社會的愚昧和無知,提前跨進一個嶄新的時代,拓展視野,開闊眼界。”
玉華眨了眨眼,輕輕揉了揉安心的鬢髮,“大白天說夢話,快醒醒。”這席話每個字拆開來他都能明白,偏偏被她一組合,就雲裡霧裡了。
安心躲開他的手,裝模作樣的嘆氣道,“愚不可及的人類啊,你們需要進化,否則這智商還停留在山頂洞人的級別呢。”
玉華嘆息,眸光無奈之色越發濃郁。
“走吧,走吧。”安心見玉華被自己糊弄的一頭霧水,心中滿意至極,誰說她不能扳回一局了?就她二十一世紀潮流女性,對付一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以後再敢欺負她,她就給他饒圈子,將前世那一大堆的理論搬來給他聽。
兩人牽着手走進了大洞,裡面並不黑暗,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鑲嵌在石壁上用來照明。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安心感覺這條路應該是類似小山的斜坡,走起來很是費勁。
只是斜的趨勢不明白,橫切面延伸的很長,剛開始還不明顯,後來就能清晰的感覺到。
跟爬山沒什麼兩樣,只是一個陡峭些,一個延長了距離,放平了崎嶇的山路。
安心哼着小調似閒庭漫步的走着,玉華安靜的傾聽着,一曲完畢,偏頭看着她,道,“什麼曲?調子新穎,填上詞會更好。”
“雨落長安。”安心笑了笑,“我不是有個封號叫長安郡主麼?一時想到的。”
“爺要聽。”玉華道。
安心笑着點點頭,清了清嗓子,輕啓紅脣,“十里寒塘,紅樓燈火闌珊,曉風殘月,思念醒了一半…。珠箔飄燈,大雁獨自來返,蒲柳絮鋪地,桃花落了晼晚,琴聲彈起,雨落長安…長夜漫漫今夜雨落長安,誰的情思紙上被風吹亂…”
唱完,安心興致勃勃的看着玉華,像個等待評委點評的選手,一臉期待的道,“怎麼樣?好聽麼?”
“詞不錯。”玉華吐出三個字。
“然後呢?”安心頓時不滿,“唱的不好聽?”她自我感覺很良好啊。
想當初,在玄族時,玄凌那麼死乞白賴的要求自己唱鳳求凰,她都強硬的拒絕,現在第一次唱歌,還不得給個五分好評啊?
“中氣不足。”玉華這一刻化身毒舌評委,很是中肯的評價,“有點兒像要死不斷氣的感覺。”
“靠,你大爺的,你纔要死不斷氣呢,你說的是人話嗎?姑奶奶免費給你唱,和着你還嫌棄?再說我邊走路邊唱能完完整整的給你唱完就不錯了!”安心立刻暴跳如雷,打開了玉華的手,怒氣衝衝的道。
還是炸毛了,玉華默默的看着安心不斷起伏的心口,想着還是識時務者爲俊傑,臉不紅氣不喘的道,“嗯,要是剔除這點原因的話,還是很不錯的。”
聞言,安心暴怒的情緒得到紓解,哼了一聲,她前世又沒有報聲樂專業,自然不能跟專業的相提並論。
“爲了懲罰你的出言不遜,這一路你抱着我走。”安心趁機提出要求,“來彌補我受傷的心靈。”
“趁火打劫!”玉華面色含笑的吐出幾個字,話落,打橫抱起安心,施施然的往前走。
“我要睡一會。”安心打了一個哈欠,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覺真是好。
“好。”玉華點點頭。
安心腦袋歪在玉華懷裡,閉上眼睛,果真睡了過去,不一會,就響起輕淺的呼吸聲。
玉華低頭看了一眼安心恬靜的睡顏,她眉眼鬆散,脣角微微勾起,五官清麗絕倫,除卻在玄族生變的時候,她都是笑着的,彷彿一道奪目的陽光,摒除黑暗,照進心扉,灑下溫暖。
他最開始愛上她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因爲她溫暖的笑?
“世子。”風揚的聲音響起。
“何事?”玉華溫柔似水的眸光頃刻間沉入眼底,換上片片的清涼,淡聲道。
“南雲發兵五十萬,不日就會抵達東凌邊境,皇上下了三道急詔,讓世子快速回過,共同商討應變之法。”風揚道。
“出師之命?”玉華惜字如金。
“長安郡主闖進太子府,殺了三千暗衛,且劫走了死囚唐瀟,玉世子衝冠一怒爲紅顏,下狠手廢了太子云烈的臂膀,並且之前雲烈的另外一條胳膊也是玉世子所爲。”風揚照原話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玉華嗯了一聲,聲音若有似無,腳步不停。
“南雲百姓羣情激奮,要求世子給一個明確的答覆,說大丈夫該光明磊落,若是真是您所爲,還請主動承擔這個後果。”風揚繼續道,“東凌上下不相信世子會做出這樣的事兒,齊齊涌在玉王府門口,希望世子出府闢謠。”
“傳信給安將軍,此時不做點什麼,還等到何時?”玉華一語雙關的道。
風揚一怔,顯然沒想到玉華會如此安排。
“照我的話去做,其他的,自會運轉。”玉華溫潤的聲音夾雜了一絲不容置疑。
風揚心神一凜,行禮離開。
“吵醒你了?”玉華垂眸見安心一雙美眸晶晶發亮,如明珠璀璨,流光溢彩,眸光在看向她時瞬間換成溫暖如春,好聽的聲音柔的快要溢出水來。
安心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淡淡一笑,“真想跑到邊境去看看五十萬大軍壓境的場面,定是輝煌盛宴,無與倫比,能看一眼,不枉此生啊。”
玉華淺淺的挑了挑眉,神情溫潤,聲音卻是睥睨的傲然,“那有何難?若是你喜歡,爺命人將準備立刻收回去,南雲此行勢不會善罷甘休,硝煙一起,幾個月內絕對不得太平!”
安心心口一暖,又有些好笑,白了他一眼,“得,姑奶奶可不想揹負紅顏禍水的罪名。”
“恐怕你已經背上了。”玉華似乎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鬱郁。
“啊?”安心一怔,她可沒做蘇妲己那樣草菅人命的事兒,如何能背上?
“你方纔沒聽風揚說嗎?玉世子衝冠一怒爲紅顏,廢了雲太子的胳膊。”玉華道。
安心小臉頓時黒了,跟鍋底有的一拼,磨了磨牙,不悅道,“難不成雲烈要殺我,我還得洗乾淨脖子讓他殺?南雲的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我助他剷平了玄族一萬多人馬,還有無數埋在玄族的暗樁,和着吃力不討好?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雲烈總歸是廢了。”玉華嘆息。
“技不如人,就活該被人宰!”安心叱了一聲,“當時要是你沒來救我,姑奶奶我還不是得認栽?”
“你也殺了太子府三千侍衛。”玉華提醒安心,“加上儲君的半條命,南雲得不償失!”
聞言,安心臉色好看了幾分,但一想起紅顏禍水這四個字,陰轉多雲的心霎時又傾盆大雨了,帶起一絲賭氣的意味,道,“那你準備的後手撤了吧,姑奶奶背了這個名頭,總不能背冤枉了。”
“爺的女人,怎能受委屈?”玉華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提高聲音喊了一句,“柳宿!”
“屬下在。”一男聲立即響起。
“那封詔書截下來!”玉華道。
“是!”
“什麼詔書?”安心眨了眨眼,這就是他的後手?不怎麼樣啊,一封詔書?寫了什麼?
“爺離開輪迴海的時候,就猜到了會有這一日,因此早就以輪迴海的名義起草了一份詔書,言曰,爺突發舊疾,早在你離京的那一天就趕往輪迴海,一直未回,聽聞有人假冒爺的名義在外爲非作歹,特此做出聲明!”玉華眸內蘊藏了幾分得意的笑,清聲道。
“時間你就能估算的這麼準?要知道你離開輪迴海都兩個多月了。”安心不可置信的道,心中讚歎不已,端的是好籌謀,這封詔書若是現在公諸天下,那一切謠言不攻自破。
玉華從始至終都在輪迴海,那刺殺雲烈的自然也就不是他了。
“前後有幾日的誤差,但終歸不會影響大局的走勢。”玉華略略思索,“最遲不過五日,詔書就會傳到皇上的手中!”
“但是南雲的大軍最多三日就會到達邊境。”安心蹙眉,“來不及啊!”
“你不是要紅顏禍水?那管這些做什麼。”玉華瞧見安心眉宇間盪漾的不忍之色,眸光微凝,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將她的身子靠的更近了些,軟玉溫香抱滿懷,心情大好道。
“那只是我一時氣話,戰火硝煙,民不聊生,路有凍死骨,家有親人喪,該是何等的可憐。”安心道,“再者,還有西楚作壁上觀,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便宜了他人的事我可不會做!”
“那詔書?”玉華頓了頓,眯着眼看着安心,“發還是不發?”
“發!”安心斬釘截鐵道。
“真發?”玉華挑眉。
“真發!”安心果斷道。
“柳宿,不用截了!”玉華道。
“是,世子。”柳宿聲音傳來。
兩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東拉西扯的聊起了閒話家常,玉華抱着安心也不覺得疲憊,步履輕緩,半個時辰後,面前景色豁然開朗,日頭高掛,溫暖的陽光穿梭於微隙的氣息。
遍地的樹木鬱鬱蔥蔥,山澗中處處可見色彩斑斕的野花,花香馥郁撲鼻,安心讓玉華放下自己,歪着頭去看他,他眉目宛然,身形秀挺如松竹,臉部的輪廓好看的過分,玉白色的衣袂飄飛,在滿山的美景中,獨成一道風景線。
漫地的花草也成了他的陪襯,白衣如玉,五官如畫,清華無雙,姣姣如月,如明珠生輝,又似清泉潤潤,安心發現,不管她看玉華多少次,但每回心中都會升起一望無際的驚豔。
玉華察覺到安心的目光,轉眸與她對視,見她雙目癡然,不由眨了眨眼,泛起一波一波的漣漪,像玉珠落入湖面時蕩起的萬千柔情,折射出難以名狀的溫存。
安心猛地轉過頭,不再看他,真是個妖孽,再看下去,魂都要被勾走了。
玉華眸內閃着濃濃的笑意,春意盎然。
“咦,這座山好像有人?”倏地,安心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動靜,板正臉色,沉聲道。
“雲輕是天下十公子之一,排行第三。”玉華話語飽含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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