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尾巴
陸翰軒揹着手看着她們,態度輕浮的牽起嘴角嘲諷的笑笑,又俯身看着那兩個嬤嬤,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問:“你們,這是在教訓本王了?”
今日的顧滿穿了大紅色的深衣,這個顏色很襯她,她小小的下巴翹着,側臉看過去很美好。
確實是個美人,只是可惜沒能死,要便宜了那個窩囊廢了。
一個從小連自己親生父親都不喜歡的災星,有什麼資格娶一個本身自己才配擁有的女人!陸翰軒似是不在意的回頭看了一眼立在人羣裡絲毫不顯眼的盧蓉,眼睛暗了暗。
他畢竟是個王爺,雖然很快就要去封地就藩了也仍舊是個王爺。皇帝現在或許是沒有以前那樣喜歡他寵着他了,但是處置幾個下人的權利他還是有的。
臨江王之所以會從被皇帝捧在手心裡的寶貝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誰都知道跟皇后脫不了關係,大家也都清楚,現在兩方的關係根本不怎麼樣。
他不會因爲她們是皇后的人就有什麼顧忌的。
但是這後面的女孩兒到底是皇后親自挑選給謝庭的,這一年半里她們兩個也戰戰兢兢的伺候着教導着,她們是要護着她的。
“王爺”胖胖的那個圓臉常嬤嬤吞了一口口水,害怕的看着他,完全沒了剛剛的那股子氣勢:“王爺您”
這種賤人跟他廢什麼話!
顧滿眼神一利,接到她眼神示意的執畫與抱玉便不約而同的上前擋在兩位嬤嬤前面。
“王爺今天是來觀禮的?真是多謝王爺來參加我的及笄禮。我還有事,請恕我先告退了。”顧滿福了福身子,轉頭就走。
可是她還沒走出兩步,胳膊就被人大力從後面拽住了,她的衣袍今日很長,這一拽之下她踉蹌了一下,險些沒有站穩。
“你既然知道我本王是個王爺,居然還敢先走?”臨江王全然不顧她旁邊的小姑娘們震驚恐慌的眼神。輕佻的用大拇指去碰她額間點綴的花佃,笑道:“纔剛我們王妃拿你當誰來比喻來着?飛燕?”
他搖了搖頭,對顧滿偏頭躲過了自己的手而覺得略微有些不滿,但是嘴角卻仍舊一直上挑成古怪的弧度:“我瞧着你離飛燕大概還差得遠。不過這張臉蛋確實不錯,大概勉強可比酉七娘了。”
酉七娘是揚州出名的花魁,前些年因爲殺了自己的恩客而被收監斬首了。
拿一個侯門千金去跟一個妓女比,這比剛剛的趙飛燕還要欺負人,更何況這話還是從臨江王嘴巴里傳出去的,對女子的閨譽影響太大了。
顧滿掙扎了好幾下也沒從他手裡掙扎開,反倒是胳膊被越箍越緊,忍不住怒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是故意趁着自己舉辦及笄禮所以來找麻煩的吧,欺人太甚。
她眼眸一深,擡腳毫不猶豫的往謝振軒腿上踹過去。卻被謝振軒眼疾手快的躲開了。
盧蓉不注意瞥見這一幕,臉上的笑漸漸的消失了。狐狸精,難怪長着一張狐狸精的臉,她冷笑了一聲。
謝錦玉瞧着不對勁,忙上前蹙眉:“六叔!您這是在做什麼?!”
“替景行管教管教他未來媳婦兒啊。”謝振軒手上的力越使越大。偏頭看了謝錦玉一眼,笑道:“怎麼,郡主侄女兒覺得本王沒這個資格?”
“那我倒是要多謝六叔了?”身後響起謝庭清亮好聽的聲音。
衆人下意識的偏頭看,便瞧見謝庭掀袍從月亮門進來,臉色陰晴不定的看着這裡。
謝振軒越發的來勁了,回頭不懷好意的衝顧滿笑的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猛地將她又往前拽了幾步。
就在這當口。謝庭已經幾步上前握住了謝振軒的手腕,左手將差點站不穩的顧滿拉到自己懷裡,打開了謝振軒的手。
喲呵,看起來也不是跟以前那樣弱不禁風了啊,謝振軒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謝庭,嬉笑道:“原來咱們景行不是個沒脾氣的人啊?”
“六叔以前不知道?”謝庭皺眉看他一眼。低頭問顧滿:“沒事把?”
謝振軒半是嘲諷半是不屑的笑出聲來:“現在狗都能跟主人搶骨頭了,真是世風日下啊。”
他說的狗當然就是指的謝庭,很久之前他就拿莫須有的密信,故意拿謝庭來隨意發泄戲弄。顧滿不知爲何對他的厭惡更上一層樓,立即嗤笑道:“王爺說的沒錯。這狗還會在別人家裡撒潑,果然狗就是狗,連基本的禮數都不知道!”
還沒成婚呢就這麼夫唱婦隨了?看來果真是看上眼前的這個窩囊廢了啊,謝振軒臉色更加陰沉,揪起謝庭的衣裳將他往自己身邊拎
可是他或許把謝庭當成幾年前那個半大的,還不到他肩膀高的小孩子了,這一動之下才猛然發覺,如今的謝庭已經與他差不多高,他伸出去的手僵住,片刻僵持後便改爲摁住他的肩膀,用力往自己這邊拉。
謝庭不動,左手擒住他的手。
“以前都碰得的,怎麼?現在碰不得了?”謝振軒放棄把他拉到身邊的想法,伸出空餘的手去輕佻的拍了拍他的臉,而後忽然加重力度:“本王他孃的還打不得你這個兔崽子了?!”
他是忽然發難,而且語速跟動作也都是由溫柔忽然直接跳到暴怒,謝庭白皙的臉上清晰的被扇出了手印。
這邊鬧出的大動靜總算驚動了老遠那邊的盧蓉一干人,衆人一起聚過來,都驚慌不定。
定遠侯已經先出去陪着男賓了,並不在這裡。
在這裡的也就是些女子,誰能攔得住這位發了瘋的王爺。
盧蓉幸災樂禍的瞧着顧滿跟謝庭二人,差點忍不住要笑出聲來,打吧打吧,打的越嚴重越好,鬧的越大越好。
反正跟自己都沒有什麼關係。
顧滿忍無可忍的伸手啪嗒一聲打落了臨江王的手,怒氣衝衝的道:“王爺這麼欺負一個小輩,不覺得太不要臉嗎?!”
“是有些。”謝振軒失笑,邪笑着道:“那不如欺負你如何?!”
真是太不像話了!
旁邊衆人的臉色都已經變了。
正在大家都以爲謝庭跟顧滿吃定了啞巴虧的時候,謝庭卻忽然動了,他先是一把把顧滿拽到了身後,然後迎面狠狠地給了謝振軒一拳。
這整個過程謝庭的動作順暢的就如同行雲流水,中間一絲猶疑停頓都沒有,把謝振軒打的不僅倒退兩步,連鼻子都歪了。
謝振軒覺得鼻子一熱,下意識伸手捂住,鮮紅的血卻從他的指縫間滲出來,盧蓉尖叫了一聲撲上去,慌慌張張的掏帕子替他止血。
“六叔,這下你醒了嗎?”謝庭淡淡的活動了幾下手腕,咯咯咯的響動從他手上傳來:“六嬸,六叔不會是得了什麼怪病吧?怎麼青天白日的淨說些胡話,淨不做人事呢?”
謝庭這張嘴原來也這麼能說,一出口就要噎的死人。
謝錦玉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愣愣的看着謝庭,有些不可置信。一向跟一根木頭一樣,從來都不多說一句話的謝庭居然會打人啊
顧滿站在謝庭背後,看着他,忽然覺得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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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平時什麼都不表露,從不在言語上說我多關心你,我會一直保護你的人在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卻總會記得把你往安全的地方藏,自己去直面危險的人真的讓人覺得很安心。
顧成峰懂的關心顧滿,但是他太小了,又是弟弟,從來沒有給過顧滿這樣深刻強大的安全感。
原來有個人把你放在安全的地方,自己卻爲你受到的危險侮辱而出頭的感覺這樣的好。
謝振軒也沒有想到謝庭居然敢對自己動手,他捂着鼻子在衆人之間站着,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尷尬的賣唱的丑角,與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
這種周圍的喧囂快要淹沒他的耳朵的時候,他終於爆發出來,猛地撲上去想要找回面子跟場子。
謝庭拉着顧滿往旁邊一避讓,謝振軒就結結實實的撲了個空沒站穩摔在了地上。
“六叔,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出來了。”他好整以暇的看了謝振軒一眼,回頭若無其事的招呼謝錦玉她們:“大家都在前面呢,我們往前邊去吧。”
顧煙遲幾步落在後頭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發呆。
她早就知道謝庭絕對不會是傳說中的窩囊廢,看吧,他哪裡會比任何人差?
只是可惜,再好,也不是她的。
顧承宇真是覺得焦頭爛額,他陪着三老爺定遠侯安頓好了謝振軒,見三老爺出去了,免不了抱怨:“王爺何必計較一時的長短呢?當衆讓她們兩個下不來臺,還是主動挑釁,這樣傳開了畢竟也不好”
他的話還沒說完,謝振軒已經朝他扔了一個杯子,惡狠狠的咆哮:“住口!本王的事要你來管嗎?!”
顧承宇還沒說出口的話都被咽回了肚子裡,他冷笑了一聲,有些不服氣的梗着脖子:“上次陸翰軒的尾巴都還沒收拾乾淨呢,您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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