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兒跟着玉熙進了書房,然後將脊樑挺得直直的。他跟阿佑一樣的想法,以爲玉熙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玉熙要訓他。
玉熙見狀笑了下,然後從書桌上拿出一封信遞給浩哥兒:“這是娘今天收到楊鐸明的信,你看一下。”
浩哥兒見到這封信,就知道自己誤會了,當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信件。
從去年開始,玉熙重要的事跟人都會跟浩哥兒說的。自然,浩哥兒也知道楊鐸明的身份了。
看完信,浩哥兒神色有些不大好看地說道:“娘,江南剛打下來,他們就又是美人又是豪宅的,爹也不管管嗎?”若是一兩個也沒事,可問題是隻楊鐸明點名的就有十多個,還有那些沒查到的。想想,就覺得觸目驚心。 шшш▪тт kΛn▪¢ 〇
玉熙搖頭說道:“之前跟你爹說了這事,但你爹認爲納妾置宅子是私事,不僅自己不準備管,也讓娘不要管。”跟隨雲擎的那些將領,以前吃了不少苦頭,所以雲擎覺得現在條件好了,大家享受下也該。原本雲擎的想法是好,但他卻忘記自己的身份。他不加以約束,下面的將領就會無所顧忌,遲早是會鬧出事來的。
浩哥兒微不可見地皺眉:“美人跟豪宅都是送的,又不是他們自己置辦的。爹不加以管束,其他人定然會有樣學樣,到時候定然會出亂子的。”那些人不會無緣無故送美人豪宅的,定然是有所求的。
玉熙沉默了下說道:“你爹既然說了讓娘不要管,娘就不好再插手,不過有娘看着不會出亂子的。”
浩哥兒有些不明白,說道:“娘,這事是爹考慮不周,爲何你還要聽他的。”他覺得玉熙這樣避讓不大好。
玉熙沒有解釋,說道:“等你長大後,就會明白的。”若凡事她來做決定不顧及雲擎的想法,夫妻很容易鬧矛盾的。外面很多人都想挑撥他們關係,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鑽了空子。爲避免這種情況,很多事玉熙都會順着雲擎的。好在雲擎只管軍務,對於政務他也不插手,所以到現在,夫妻兩人也沒氣過矛盾。
浩哥兒其實隱約知道玉熙的顧慮,只是這是父母的事,他也不好說什麼。
玉熙說道:“他們自以爲納個美人收個宅子不是什麼大事,卻不知道這是那些人腐化他們的第一步。”
浩哥兒明白過來了:“娘你是要等將來事鬧大了,再來處置他們嗎?”
玉熙嗯了一聲道:“你爹不讓娘插手,娘不能跟你爹對着幹。不過等鬧出大事出來了,你爹想攔也攔不住。”只要這些人做出違法亂紀的事來,到時處置了,雲擎也不好攔着了。
浩哥兒點頭說道:“我知道,娘這是以退爲進。”硬碰硬只會將關係鬧僵,所以她娘就用了這麼一招。嗯,他得學着點。
玉熙笑着道:“形容得很恰當。以後你碰到不好處理的事就得多思多想,這樣才能找出最好的解決之法。”像棗棗,遇見事都是用拳頭說話的,讓玉熙又無奈又頭疼。
浩哥兒點頭道:“娘,我會的。”
玉熙面色嚴肅地說道:“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對任何事都不能掉以輕心。”這事雲擎沒有重視,以後他肯定會後悔的。
雖然浩哥兒才七歲,但該教的玉熙都開始教了。她跟雲擎打下來的這份基業,以後都是浩哥兒的。現在教,讓浩哥兒早點立起來,她以後也能輕鬆一些。
浩哥兒重重地點了下頭。
玉熙說道:“這事你知道就成,不要跟其他人說。”這也是她特意將浩哥兒叫來書房說的原因。這事,連許武都不知道。
浩哥兒嗯了一聲說道:“娘放心,我誰都不會說的,就是大姐跟爺爺,我也不會跟他們說一個字。”棗棗跟霍長青,是除玉熙之外他最信任的人了。至於三個小不點,還小,嘴巴不牢固,有事更不能跟他們說了。
玉熙摸着浩哥兒的頭,沒再叮囑了。
棗棗私底下問了浩哥兒:“阿浩,娘是找你有事還是訓你呀?”聽到說是有事,棗棗忍不住問道:“是什麼事呀?還要在書房說?”神神秘秘的,勾起了棗棗的好奇心。
浩哥兒說道:“都是一些你不感興趣的事,跟你說你也不愛聽。”對於這類勾心鬥角的事,棗棗確實不什麼興趣。
棗棗切了一聲道:“不說拉倒。”
浩哥兒笑着說道:“這事有些複雜,不宜讓太多的人知道,要不然娘也不會特意在書房跟我談。”
聽到這話,棗棗就沒興趣了:“現在都七月底了,也不知道爹什麼時候回來。”
韓建明由秋磊領着,去了不少的地方。而正好又是夏季,可以下海游泳。望着湛藍湛藍的海水,韓建明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我不會游泳。”其實就算會游泳他也不會下水的,世家公子的矜持讓他不可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脫衣服的。
秋磊笑着道:“表哥不願意下海,可以坐船,坐在船上釣魚,也別有一番風味的。”
韓建明搖頭說道:“算了,我怕暈船。”聽說第一次坐船的人,都會暈船。爲了維持形象,他還是別去嘗試了。
秋磊笑着說道:“我第一次坐船出海,吐得人事不省。不過坐得多了,也就習慣了。”從京城到福建,他們也坐了船,當時他都沒吐。不過海上風浪太大,顛簸得厲害,他纔會吐得那般嚴重。
兩人在海邊,一邊走一邊說着話。走累了站在沙灘上眺望着遠方,就看見白茫茫的一片,好像海水跟天空都合爲一體,分不清是水還是天了。
韓建明看到這樣的景色,想起一對聯來:“霧鎖山頭山鎖霧,天連水尾水連天。”
秋磊讚歎道:“表哥好文采。”
韓建明笑着說道:“這是我從書上看到的。”說完,繼續望着遠方。
遠處的海水在嬌豔的陽光照耀下,像片片魚鱗鋪在水面,又像頑皮的小孩不斷向岸邊跳躍。
韓建明臉上浮現出真切的笑容:“看着這樣的景緻,連心胸都要變得開闊了。”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這些年他一直都爲振興家業而奔波勞累,好久都沒這般放鬆了。
秋磊笑道:“大表哥喜歡的話,就多留一段時間。”對於韓建明這次過來的目的,秋磊是知道的。不過這事他也插不上手,所以就當不知道了。
韓建明笑着道:“我倒是想多留一段時間。可娘跟你嫂子她們都還在鎬城,要是晚回去,她們肯定擔心了。”
秋磊表示理解:“這倒是。我大哥出海,晚半點回來我娘就擔心得不行。”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漲潮了。”
漲潮了,海水中的波浪一個連着一個向岸邊涌來。有的升上來,像一座座滾滾動的小山;有的撞了海邊的礁石上,濺起好幾米高的浪花,發出“譁、譁“的聲響。幾隻飛翔的海鷗迎着海浪飛舞着,好似在展示着他那曼妙的舞姿。
韓建明讚歎道:“真美。”
正在這個時候,秋磊的貼身隨從跑過來說道:“大老爺有令,請二老爺跟韓老爺立即回府。”
秋磊看着自己的心腹隨從臉色不大對,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隨從還算鎮定,道:“前方傳來消息,說平西王派兵準備攻打我們。”
秋磊臉色不大對了,問了韓建明:“表哥,這是怎麼回事?”韓建明可是來和談的,結果那邊又派兵準備攻打他們。
韓建明神色不變地說道:“回去吧!”跟秋磊談這事,完全是浪費口舌。要談,就跟秋燁談。
秋燁這會看到韓建明時候,滿臉煞氣地問道:“雲擎派的三十萬兵馬已經到了邊境,這事你怎麼解釋?”
韓建明並不被秋燁的態度所嚇到:“這事還有什麼解釋?既然表哥不願意談,那就戰場上見真章了。”
秋燁釋放的冷氣都要凍死人:“我若是不想和談,你又如何能坐在這裡?”
韓建明半點波動都沒有:“王爺一開始是不願意和談的,還是王妃顧念兩家的親戚情分,不想兵戎相見傷了情分,費盡力氣才說服了王爺同意和談。可表哥你軍權政權都不願意鬆手,那還怎麼談呢?”談不攏,自然要出兵了。
秋燁身後的一個姓夏的將領高聲說道:“打就打,我們也有五十萬兵馬,怕他個球?”他們的兵馬,可不是江南的那些蝦兵蟹將,真幹起來未必就會輸。當然,等輸了再和談不遲,不打就認輸,實在窩囊。
韓建明冷冷地說道:“於寶嘉可是有百萬兵馬,可現在他在哪裡?他現在正在逃亡京城的路上。王妃想要和談,一是顧念親戚情分,二是不想勞民傷財造成更大的傷亡,可不是說西北的百萬大軍打不下福建。”
夏將軍眼神不善地說道:“你再嘰嘰歪歪,老子砍了你?”他是看韓建明一百個不順眼的,早想教訓韓建明一頓,可惜一直都沒尋着機會。
韓建明臉色一絲波動都沒有,說道:“我既然敢來就沒想着回去。”那視死如歸的神情,還真將在場的人給震住了。
秋燁可不願開戰,他們雖然號稱有五十萬兵馬,可這包括了地方軍在裡面。另外,他還有十萬兵馬在平洲,得防備着雷鵬趁火打劫,算下來,只有二十多萬的精兵能上戰場了。而西北兵的強悍衆所周知,這仗他們沒有任何的勝算。
想了一下,秋燁揮手讓衆人都下去,準備單獨跟韓建明談談。
屋子就剩下兩人,秋燁道:“你跟我交個底,平西王妃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韓建明說道:“表哥,我之前就說了,王妃是真心想要和談的。是你們沒有誠意惹惱了王爺,纔會有現在這一遭。”
秋燁說道:“那要如何,雲擎纔會退兵?”
韓建明說道:“條件我已經跟表哥說了。只要上交了政權,並且以後大軍聽從王爺的調遣,其他都好說。”
秋燁說道:“若是以後雲擎要攻打雷鵬,我會出兵協助。可政權上交,這事沒的商量。”政權上交,等於被人卡住了咽喉。
韓建明道:“若是大表哥還是這樣的態度,那我們也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秋燁面色不善地說道:“你真以爲我不會動你嗎?”沒說殺這個字,已經是看在兄弟情分上了。
韓建明笑了下說道:“大表哥,就算王妃不想開戰,可我若死了,她也不可能再跟你和談了。”於公於私,玉熙都不可能在跟秋燁和談了。
頓了一下,韓建明繼續說道:“大哥,雲擎打下整個江南只用了四個多月。你覺得他打下福建需要多久?到時候,你要麼成爲階下囚,要不就逃往海上。””
秋燁眼中透過殺氣:“你在威脅我?”這個時候,表兄弟其樂融融的氛圍,早就一去不復返了。
韓建明很平靜地說道:“大表哥,我這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實話實說。大表哥,這兩條路你應該都不願意選吧!”
秋燁說道:“若是答應你的條件,我等於是將福建拱手相讓了,你覺得可能嗎?”
韓建明笑着說道:“條件我們可以慢慢談,最重要的事誠心。”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若是一來就談攏,那是不可能的,條件只能慢慢談,談到大家都同意爲止。
秋燁說道:“那好,我的條件已經說了,你寫信問韓玉熙看她怎麼說?”
韓建明搖頭說道:“大表哥,福建兵馬仍讓你掌控,這已經是我們已經做的最大讓步了。可現在你仍想要將軍權政權抓在手,那等於是福建獨立於西北政權之外了,你覺得王爺跟王妃會答應嗎?”所以這信壓根就不用送,完全是浪費時間。
頓了一下,韓建明又道:“大表哥,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要寸步不讓,我也沒辦法了。”
秋燁沉默了半響後說道:“你讓我再考慮一下。”他得跟幕僚商議商議。
韓建明道:“王爺跟王妃都是重信之人,大表哥不用擔心王爺跟王妃卸磨殺驢。這點,我可以項上人頭擔保。”
秋燁語氣緩和了很多,說道:“真到那一步,我要你人頭也無用。”說起來,玉熙跟雲擎兩人在外的名聲都很好。玉熙寬厚仁善,憐惜弱小愛民如子;雲擎重信,且對那些投降的將領也很優待。在這方面,燕無雙就差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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