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武進屋的時候,見玉熙正在發呆。許武小心地叫了一聲:“王妃……”
玉熙回過神來說道:“林氏這次求見我,就是問餘叢納妾的事。”
因爲有玉熙的推測,許武也沒太驚訝:“王妃可有跟她說實情?”
玉熙搖頭說道:“沒有。不過也幸虧你的提醒,要是跟她說了實話可就不能善了。”
許武有些不大明白:“不能善了?”這事什麼意思?林氏再大的膽子,也不可能在王妃面前撒潑。
玉熙站起來說道:“林氏說,若是餘叢真在江南納妾生子,她就不活了。”
“啊……”許武驚呼出聲,然後說道:“應該不至於吧?就算餘叢納妾也越不過她去的,怎麼會這般想不開?”林氏跟餘叢是患難夫妻,只這情份,哪怕餘叢以後功成名就也不可能虧待了林氏的。
玉熙搖頭說道:“我看得出來,她說這話是發自內心的,不是隨口說說來嚇唬我。”與其說是嚇唬她,不如說是威脅餘叢。
許武有些傻眼了,她是相信玉熙的判斷。許武說道:“這事可就難辦了。那兩個妾侍都懷孕了。”餘叢盼孩子盼了那麼多年,沒懷上也就算了,既然懷上了那是決計不可能落胎的。
玉熙淡淡地說道:“我們不知道林氏的想法,餘叢是肯定知道。”明知道林氏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性子,他還敢納妾,那就表明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許武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玉熙還有一堆摺子沒批閱,可沒那麼多時間耗費在這種事上。
到晚上玉熙泡澡的時候,跟全嬤嬤說起這事了。說完後,玉熙有些感嘆地說道:“沒想到林氏性子這般極端。”
全嬤嬤道:“她死了也是白死。以餘叢現在的地位,林氏死了,他就可以娶個年輕漂亮家世又好的。轉眼再生個胖娃娃,過着幸福和樂的日子,等過個十年八年,哪還記跟他同甘共苦的過的原配妻子。”
玉熙將肩膀上的玫瑰花瓣取下放回到水中,說道:“京城多少正室夫人都沒生養,不也照樣過得好好的!咳,偏她就鑽了牛角尖了。”
全嬤嬤問道:“你就沒寬慰寬慰她?”
玉熙苦笑道:“我都說自己不知道這事,還怎麼寬慰?一寬慰,可不露陷了。”
全嬤嬤想了下說道:“林氏沒有自己的孩子,孃家也沒什麼人了,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餘叢了。若是餘叢背叛她,她就生無可戀了。”除了這個解釋,再找不出林氏這般偏激的原因了。
玉熙對林氏並不瞭解,只知道她性子很執拗且不善交際:“可能吧!”
全嬤嬤心裡衡量了許久後開口說道:“王妃,若是王爺也在江南納了妾你當如何?”背信棄義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鯉,餘叢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玉熙搖頭說道:“王爺不會納妾的。”
全嬤嬤知道這事很殘忍,但她寧願現在殘忍也不想讓玉熙以後黯然神傷:“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若王爺跟餘叢一樣也在江南納妾,王妃難道也要學林氏,一死了之?”
玉熙從水面上撿起一片花瓣,將它捏得粉碎,然後開口說道:“沒孃的孩子過得有多艱難,我很清楚。林氏能狠得下心不管兩個孩子,我卻捨不得。”那兩個孩子不是林氏親生的,所以她能捨得下。棗棗跟浩哥兒姐弟六人卻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哪裡捨得讓孩子們也經受一遍她當初所受的苦。
全嬤嬤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就算雲擎也背信棄義,她相信爲了孩子玉熙也能很快振作起來了。
玉熙自言自語道:“只希望,沒有那一天。”雲擎真納妾了,她不會像林氏那般會想着去死,但會做什麼她也不知道了。
全嬤嬤道:“我也希望不會。不過真到了那一日,你一定要杜絕後患。”
玉熙沒明白過來,擡頭望着全嬤嬤問道:“杜絕什麼後患?”
全嬤嬤說道:“王爺自己也說過,以後不再要孩子了。”這話裡的意思,她相信玉熙明白。
前後的話銜接下,玉熙哪能不明白這意思。玉熙搖頭說道:“這話不要再說了。”
全嬤嬤今日說這話是爲了提醒玉熙,並不是要她現在就做什麼。內心深處她也希望雲擎不要納妾,能跟玉熙兩人攜手終老。可這世上,男人的諾言最是靠不住的。所以,做好最壞的打算總沒有錯。
玉熙靠着浴桶,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泡完澡玉熙沒回臥房,而是去了書房。花費了半個時辰,玉熙纔將信寫好。也沒急着將信交給許武送去給雲擎,而是折身去了三胞胎的屋子裡。
三胞胎已經六歲了,雖然還住在一個屋子,但卻分牀睡了。三胞胎裡,佑哥兒睡覺姿勢最不雅了。四肢張開,右手都垂到牀外面去了,毯子也踢開了露出白肚皮。
玉熙給他蓋好毯子,然後蹲下握着佑哥兒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佑哥兒被玉熙弄醒了,睜開眼睛,見玉熙眼眶紅紅的,立即炸毛了,反握着玉熙的手問道:“娘,誰欺負你了?”
玉熙立即收斂了情緒,噓了一聲道:“小聲點,別將你二哥三哥給鬧醒了?”說完,將佑哥兒的手放回到牀上。
佑哥兒搖頭道:“娘,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你跟我說,別憋在心裡,會憋出病來了。”
玉熙輕笑道:“你這傻孩子,想什麼呢?誰能欺負娘,還讓娘受委屈?娘就是有些累了,等睡一覺就好了。”
佑哥兒面露狐疑:“真的?”
玉熙輕輕點頭說道:“自然是真的。快去睡吧!娘也要回屋睡覺了。”
佑哥兒忙道:“娘,那你去睡吧!”他決定明日好好打聽下,看看娘碰到什麼事。
回到屋,玉熙跟全嬤嬤說道:“嬤嬤,王爺可能會納妾這事,以後不要再我面前提及了。”每次說起這個話題她心情就不好,爲沒有發生的事煩心,完全是找虐受。
全嬤嬤看着面沉如水的玉熙,點頭說道:“以後不會再提了。”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就不再給玉熙找不自在了。
睡了一覺,第二天忙起來,將昨天的那點不愉快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不過顯然,佑哥兒可沒忘記他娘昨天心情不好的事。
趁着午休,佑哥兒去尋了棗棗跟浩哥兒:“大哥大姐,娘昨天握着我的手,哭得眼眶都紅了。”
棗棗問道:“娘哭什麼?”
佑哥兒搖頭說道:“我問娘,娘就說沒哭,都是我瞎想的。大哥,大姐,這事得仔細問問,看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欺負娘。”說完這話,又放了一句狠話:“等我將這人找出來,我非弄死他不可。”這一刻的佑哥兒,滿身的戾氣。
棗棗也惡狠狠地說道:“然後再將他大卸八塊。”敢欺負她娘,就得五馬分屍。
睿哥兒點頭贊同。軒哥兒覺得有些殘忍,不過他沒膽子說反對的話。
最理智的就是浩哥兒了。浩哥兒說道:“先將事情弄清楚再說。”能讓她娘委屈得掉眼淚,這世上只一人能辦到。嗯,希望這事是個誤會。
棗棗說道:“我去問下許叔,他消息最是靈通了。娘受了什麼委屈,他肯定知道。”許武若是不說,她也有辦法讓許武開口。
佑哥兒說道:“現在就去問。”
浩哥兒想得比較周全:“這事娘既然不想讓我們知道,還是不要驚動娘爲妥。”
這話得倒棗棗跟睿哥兒四人的贊同,棗棗讓阿德以霍長青的名義請了許武過來。
許武一進院就看見棗棗姐弟五人,當下就笑着說道:“大郡主,世子爺,你們尋我有事直說就是了。”
棗棗先是道了歉,然後才問道:“許叔叔,昨天發生什麼事了?”
許武有些詫異地問道:“怎麼了?昨天好好的,什麼事都沒發生?”
佑哥兒最先反駁道:“不可能。若是沒什麼事,我娘能委屈得掉眼淚?”
許武一臉狐疑地說道:“昨天真什麼事都沒有。再者,王妃也不是遇事會哭的人。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浩哥兒防備萬一,開口問道:“許叔,你再好好想想,別遺漏了什麼。”
許武笑着道:“沒有。昨天真的什麼事都沒有,王妃也跟往常一樣整天都在處理政務。四少爺,你一定是弄錯了。”
浩哥兒沉吟了下問道:“昨天我娘有沒有收到誰的信件?”就差問昨天他娘是否收到了爹的信件了,能弄得他娘哭的,只有爹一人了。
許武一下就明白了浩哥兒話裡的意思,立即搖頭說道:“沒有,昨天王妃沒有收任何人的信件。”說完,許武又說道:“早晨見王妃的時,王妃神情跟往常一樣,眼睛也沒有紅腫。我想,四少爺應該是看錯了。”若是昨晚哭過,早晨起來眼睛就會有紅腫。哪怕用雞蛋敷了,也能看出痕跡來的。
浩哥兒聽到這話說道:“那是我們弄錯了。”確切地說,是佑哥兒弄錯了。
佑哥兒忙說道:“不可能,我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會弄錯了呢?”若是沒哭過,眼眶怎麼紅了呢!
浩哥兒瞪了一眼佑哥兒,讓佑哥兒不敢再吭聲了。浩哥兒滿臉歉意地說道:“沒弄清楚就來問許叔,還耽擱許叔的正事,是我們的不對。”
許武笑着道:“若是王爺跟王妃知道你們這般孝順,肯定會很欣慰的。”幾個孩子也是關心王妃,纔會這般着急上火。
浩哥兒說道:“這事還請許叔不要告訴我娘。”事情沒問清楚就來詢問許武,這事他做得莽撞。
也不是什麼大事,許武自然應了。
棗棗等許武走了以後,這纔開口問道:“阿浩,你確定這是一個誤會嗎?”
浩哥兒嗯了一聲道:“如許叔所說,娘不是一個遇事會哭的人。阿佑昨天一定是弄錯了。”他原本以爲問題出在爹身上,可昨天娘沒收到任何信件,所以他才肯定這事一個誤會了。
棗棗拍了下佑哥兒的後腦勺問道:“你真看到娘昨晚哭了?”
佑哥兒捂着腦袋說道:“你要再打我頭,我就告訴娘去。”之前玉熙看到棗棗打佑哥兒的頭,狠狠訓斥了棗棗一頓。這萬一打壞了腦子變笨了怎麼辦。
睿哥兒也問道:“阿佑,你到底看清楚沒有呀?”昨天睡得太死了,他都不知道娘進屋來了。
佑哥兒搖頭說道:“沒有,但娘眼眶紅紅的,一定是哭過的。”
浩哥兒想了下問道:“娘跟你說話,聲音可有什麼不對?”哭過以後,說話聲會不一樣的。
見佑哥兒搖頭,浩哥兒有些無語:“眼眶紅紅的,可能是娘太累熬得眼睛紅了,還有可能是髒東西進眼睛了。”
佑哥兒忙說道:“那娘拉着我的手小半天不說話,這又怎麼解釋?”
棗棗道:“娘以前還抱着我睡呢!這也當個事。”說完懶得再理佑哥兒了,她朝着浩哥兒說道:“我進屋睡午覺了。”到現在,她已經肯定這是一個誤會了。既然是誤會,也就不浪費時間了。
浩哥兒也沒跟佑哥兒解釋,笑着說道:“你們也趕緊回去休息下,下午還要練功呢!”練功時若出差錯,師傅的鞭子就會抽下來了。
雖然心裡認定這是一場誤會,不過傍晚的時候,浩哥兒還是多看了玉熙兩眼。見玉熙笑吟吟的,並沒有任何作僞的跡象,浩哥兒這才真正放心。
相比浩哥兒,棗棗就露骨很多了。她就盯着玉熙看,看得很是認真。
玉熙摸了下臉問道:“娘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若是有,美蘭跟景柏兩個丫鬟應該會提醒她的呀!
棗棗聽到這話笑眯眯到了抱着玉熙,說道:“我就覺得,娘越來越漂亮了,看得我眼睛都轉不過來了。”
浩哥兒嘴角抽了下,睿哥兒幾個也都很佩服地看着棗棗。
玉熙拍了下棗棗的後背,問道:“嘴巴這般甜,是不是闖了什麼禍,要娘給你善後了?”事出反常既有妖了。
棗棗僞裝不高興地說道:“娘,我什麼時候闖過禍了?闖禍的一直都是阿佑他們好不。”說完,放開了玉熙。
若真闖禍,明天也能知道了,所以玉熙也沒刨根問底,笑着道:“沒闖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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