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辰掌管宮務,年前年後一通的忙碌,加上擔心玉熙的報復。出了元宵就病倒了,養了半個多月都沒好。
桂嬤嬤喂玉辰吃了藥後說道:“娘娘,皇上昨晚寵幸了香昭儀的妹妹。皇上金口玉言,冊封小香氏爲從七品的小儀了。”小香氏並不是香昭儀的親妹妹,而是堂妹。今年十六歲,長得甜美可人。
玉辰心頭一滯,很快就平靜下來:“香氏竟然捨得讓她妹妹侍寢?這事不大尋常。”香氏有多善妒,她再清楚不過了,卻沒想到這香氏竟然有一日將堂妹送上龍牀。
桂嬤嬤輕聲說道:“據得到的消息,是香昭儀身邊的那個高嬤嬤建議的提議。”說起來這個高嬤嬤也是個有本事的,自她到香昭儀身邊香昭儀就收斂了脾性,還每日過來給自家貴妃請安。她們都知道香昭儀是裝的,可耐不住皇上看了高興。以前香昭儀不僅份位屈居自家主子之下,就是寵愛也不如自家主子。可現在,已經能跟自家主子平分秋色了。
玉辰靠在大紅色刻絲靠枕上問道:“查了這麼久,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桂嬤嬤搖頭說道:“沒有,背景非常乾淨。”高嬤嬤是京城人士,當年是家中過不下去送她進宮當了宮女。後來到了年歲高嬤嬤也沒出去,就一直呆在司制房裡當差。
高嬤嬤的父母跟兄長早已過逝,倒是還有兩個侄子。她兩個侄子都是普通人,大侄子開了家小商鋪,二侄子在一家米鋪裡給人做掌櫃的。高嬤嬤雖然沒出宮,但進了司制房後逢年過節會託人送些東西出去給他們。開始是兩家都送,後來就只送二侄子了。
高嬤嬤之所以會幫着香昭儀出謀劃策,就是她的二侄子捲入了人命官司,爲了救侄子她才投靠香昭儀的。
玉辰說道:“讓人密切注意那人,一有不對立即告訴我。”她覺得這個高嬤嬤出現的太巧了,讓她懷疑這人是西北的細作。只是沒有證據,加上此人行事謹慎現在又是香昭儀的心腹,想除掉她沒那麼容易。
桂嬤嬤點頭,說起另外一件事:“是。娘娘,舅夫人遞了兩次牌子想進宮探望。娘娘你看這事?”要不要讓盧瑤進宮探望,這事得玉辰做主。
玉辰皺着眉頭說道:“她一直想給建誠謀個官職,可這官豈是那般好當的?”給韓建誠謀個官位不難,可韓建誠能不能做好就是個問題了。所以對於這事,玉辰一直都沒給予正面的回覆。
桂嬤嬤知道玉辰這是不想見盧瑤了,當即轉移了話題說道:“娘娘,出了元宵五姑奶奶就搬出了韓府,搬進了三井衚衕。”玉辰之前身體不舒,桂嬤嬤也沒跟她說這些煩心事。
玉辰臉色不大好看地說道:“之前我不說了不讓她搬出去嗎?”這是將她的話當成耳邊風了,玉容這也太不將她放在眼裡了。
桂嬤嬤既然能跟玉辰說起這事,自然將前因後果打聽得清楚了:“也是盧老太太下作了些,圖謀不到五姑奶奶的嫁妝,就在韓府散播傳聞說五姑奶奶跟江文銳以前的一個幕僚兩人不清不楚。”頓了下,桂嬤嬤說道:“娘娘,那幕僚都六十多歲了,孫子都娶妻了。”桂嬤嬤覺得這個盧老太太老糊塗了,就算要散播謠言說玉容不守婦道也該找個年輕後生的。找個六十多快進棺木的老頭,腦子正常的都知道不可能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盧老太太,玉容足不出戶都不外人打交到,想編排她跟年輕後生也編排不上呀!
玉辰臉色非常難看:“盧氏幹什麼吃的?就由着她母親敗壞玉容的名聲?她難道不知道玉容名聲有損,會牽連到她兩個女兒?”若這個謠言傳出去,就是她這個姐姐也面上無光。
桂嬤嬤搖頭道:“這個就不清楚了。”
玉辰這會也不好說玉容搬出去不對了,都被這樣羞辱了,哪還能在韓家住得下去。
桂嬤嬤猶豫了下說道:“五姑奶奶搬出沒多久就開始賣房賣田。如今,名下的產業已經賣了大半。”
玉辰蹙了眉頭道:“好端端的賣產業做什麼?就我所知,玉容名下的產業出息都不錯。”好的產業,沒權沒勢是買不着的。
桂嬤嬤搖頭說道:“這個老奴也不清楚。不過五姑奶奶是個精明人,應該不至於是被人哄了吧?”
玉辰原本想召玉容進宮,可想到之前幾次召她進宮玉容都尋了藉口推了,也就熄了這心思:“她也不是三歲的孩子,做事應該有分寸的。”這是不準備管了。
正說着話,就聽到侍香在外面說道:“大公主安好。”
阿寶走進屋,望着躺在牀上的玉辰問道:“母妃,今日可好些?”這些日子,阿寶每日大半時間都在章華宮陪着玉辰。
玉辰笑着道:“好多了。”爲了這一雙兒女,她也該振作起來了。
二月的春柳泛出了一層新綠,枝條上冒出來密密麻麻的的毛茸茸的小芽。
一行人站在柳樹下,柳兒說道:“娘,讓人採摘一些柳芽涼拌了吃。”
棗棗笑着說道:“娘,二妹自學了廚藝以後,看到什麼都覺得能做菜吃。”
柳兒也不生氣,說道:“姐,原本就很好吃,是你沒吃過而已。”剛冒出的嫩柳芽涼拌了,味道鮮嫩爽口,非常美味。
玉熙笑着吩咐了美蘭讓人前來採摘,轉頭與棗棗說道:“雖然娘沒拘着你學女紅廚藝,但這些纔是姑娘家該學的。”也是因爲她對棗棗有愧疚,加上棗棗確實適合從武,否則她也不會那般爽快地讓棗棗從軍了。
棗棗撇撇嘴,不說話了。
柳兒轉頭問了棗棗:“大姐,聽說你過兩天又要走了呀?”
棗棗嗯了一聲道:“貴州那邊的匪患還比較嚴重,不將他們剿滅了我心難安。”
玉熙笑了下說道:“沒你,貴州的土匪一樣也會清剿乾淨。”關泰又不是吃乾飯的,還能讓土匪在貴州橫行。只要給他時間,很快就能將土匪強盜澆滅乾淨了。
在這方面,棗棗很較真:“娘,你答應我的,等出完正月就讓我回貴州剿匪的。”她生怕玉熙不讓她去了。有時候太在意一件事,就會患得患失。
柳兒拉着棗棗的手說道:“大姐,娘一直都說話算話的。”
玉熙搖搖頭說道:“從小到大,你就沒讓我省過心。人家都說女兒是當孃的貼心小棉襖,我怎麼覺得你是來討債的呢?”
棗棗知道是自己的錯,趕緊抱着玉熙的胳膊說道:“娘,剛纔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那樣的話。娘,等我將那邊的土匪剿乾淨了就回來。”
玉熙將棗棗推開,說道:“就算回來,你又能在家裡呆幾天呢?”呆一段時間,又要走了。所以說,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也就要飛了。
柳兒瞧着氣氛不大對,嬌笑着摟着玉熙的另外一條胳膊道:“娘,我會一直陪在娘身邊的。”
望着漸漸長開的柳兒,玉熙笑着說道:“你也陪不了娘多久了。等你及笄以後也該張羅起婚事了。等嫁出去,那就是別人家的人了。”說這話的時候,玉熙非常惆悵。
柳兒聽到這話羞得臉成了紅蘋果,跺了跺腳說道:“娘,說的這是什麼話呀?”哪有當着她的面說婚嫁之事的。
棗棗卻是大咧咧地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在這方面,棗棗就跟個爺們似的灑脫。
柳兒望了一眼棗棗說道:“大姐,你比我大,怎麼也得你比我先說人家。”反正她還小,婚嫁之事得過兩年。
棗棗樂呵呵地說道:“你就甭替我操心了,爹跟娘都答應讓我招婿的。”招個上門女婿,以後還是跟爹孃住一塊。
柳兒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非常驚訝:“娘,大姐說得是真的嗎?”柳兒受的教育跟棗棗不一樣,所以她知道只有家中沒男丁的纔會讓女兒招婿的。她可是有四個弟弟,大姐招的哪門子婿的。
見玉熙點頭,柳兒脫口而出:“娘,這事阿浩同意嗎?”阿浩是嫡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若是棗棗招婿到時候可得跟他分財產的。
棗棗可不知道柳兒所想,說道:“我招婿要阿浩同意做什麼?爹孃同意就行了。”
柳兒沒接玉熙的話,只是望着玉熙。
玉熙哪能不明白柳兒的言下之意,當即笑着說道:“就算招婿,你大姐以後也是要分出去過的。”這潛意思就是棗棗跟浩哥兒不會有利益衝突。
柳兒心裡不是滋味,這嫁人當然沒有招婿的好了,嫁到別人家去哪有自家舒服。
玉熙知道柳兒的性子,輕輕地拍了下她的後背說道:“你大姐的志向是要成爲女將軍,等她成爲了女將軍,就能自己支撐門戶。”頓了下,玉熙望着棗棗說道:“你告訴你妹妹,你想招個什麼樣的夫婿。”
棗棗對夫婿的要求一向沒變:“我得找個漂亮溫柔又聽話的夫婿。”
“咳……”柳兒給驚得忍不住咳了起來,等恢復正常後,柳兒說道:“大姐,這就是你找夫婿的條件?”
“是啊!怎麼了?”棗棗覺得她的要求很正常,爲什麼柳兒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柳兒忙搖頭道:“沒什麼,沒什麼。”剛纔起的那點心思被棗棗的話給嚇回去了。這長得漂亮溫柔又當不了飯吃,嫁人還是得嫁個有本事的男人。嗯,她大姐自己有本事,可以鼎立門戶,她可不成。
玉熙在旁笑了下,沒有插話。
柳兒望着悠閒自在的棗棗,說道:“大姐,我想明日去街市上買些東西,你陪我去吧!”柳兒想要什麼東西,直接開口自有人送上門來。只是這姑娘家更喜歡自己去街市上買,一來可以出去外面走走看看,二來可以享受挑揀東西的樂趣。
棗棗聽到這話忙搖頭道:“我明天還有事,改天吧!”臘月底的時候她陪柳兒去買東西,逛了半天,走走停停將她累了個半死,結果柳兒最後就買了兩盒糕點。有了這次的經歷,棗棗寧願留在府裡練功,也不願意跟柳兒去逛街了。
玉熙不等柳兒開口就問道:“你明天有什麼事?說來給娘聽聽?”
棗棗語塞。
玉熙語重心長地說道:“難得柳兒想去逛街,又不佔你多少時間,你就陪她出去又怎樣。再者,有你陪着娘也放心。”有棗棗貼身跟着,柳兒的安全也不擔心。
六個兒女,玉熙花在柳兒身上的時間是最少的。後來意識到柳兒性子不大好,她又下了重錘,結果矯枉過正了。所以,這些年玉熙一直在盡力彌補。可她跟雲擎都太忙,能做的很有限。
柳兒可憐巴巴地望着棗棗道:“姐,你就陪我去吧!否則,娘不放心我出門呢!”
棗棗最怕柳兒這招了,立即繳械投降:“好,明天陪你去。”
第二天用完早膳,棗棗就陪着柳兒去逛街了。柳兒坐馬車,棗棗騎馬。穿着一身男裝的棗棗騎在棗紅色大大馬上英氣逼人,惹得街市上不少的姑娘盯着她看。
棗棗被姑娘盯着不僅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得意洋洋地跟柳兒說道:“二妹,剛纔不少漂亮姑娘盯着我看,看得目不轉睛的呢?”這證明她很有魅力。
柳兒無語望天:“大姐,姑娘盯着你看你高興個什麼勁?你是女子,又不是男子。”柳兒真覺得她這大姐投錯胎弄反了性別,應該是個男兒身的。
棗棗笑着道:“不管是姑娘還是少年郎,能盯着我看證明我很出色嘛!”
柳兒徹底敗給了棗棗,她大姐這腦回路一般人理解不了。正巧馬車走到一家書局門口,柳兒叫停了車:“大姐,我們進書局看看。”她是想進去看看書局有沒有進了什麼新的琴譜。
棗棗對讀書無感,自然也不想買書。不過既然陪了柳兒過來,肯定負責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