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朗住的是一棟三進的宅子,這宅子白牆青瓦,婉約小巧,不過這宅子除了一些花草再沒其他,非常簡樸。這會雲擎也沒時間點評這些,一進了傅府就直接去看傅明朗。
剛一邁進院子就看見傅明朗身邊的隨從如喪考妣。雲擎見狀心立即沉了下去,看樣子傅明朗的情況很嚴重。
進了屋,雲擎看見昏迷着的傅明朗,看了一眼跟着他來的賀大夫。賀大夫會意,立即走上前忙開了。
雲擎轉頭問了給他看診的大夫:“傅大人怎麼樣?”說起來也是傅明朗運氣好,他受傷時正巧這位姓路的大夫路過,所以在第一時間就止了血。
“傷了內臟,雖然老朽及時給他止了血,不過還是很危險。”見雲擎臉色陰沉,路大夫趕緊說道:“不過若是傅大人今晚能醒過來,就不會有性命危險。”至於有沒有其他後遺症,他現在也不知道。
沒多久,賀大夫起身跟雲擎說了與路大夫一樣的話道。只要傅明朗今晚能醒過來,他就不會有性命危險。否則,情況難料。
雲擎讓賀大夫留下,然後又將帶來的藥材留下。臨走之前他又叮囑了賀大夫:“有什麼情況,立即來回稟我與王妃。”傅明朗受傷,也是鎬城的治安工作沒做好,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賀大夫跟路大夫兩人忙應了。
回到王府,雲擎將傅明朗的情況告訴了玉熙。說完,雲擎一臉恨聲地說道:“傅明朗遭刺殺肯定是燕無雙的手筆。玉熙,此人不除,我們永不得安寧。”
玉熙也早就想殺燕無雙,可惜這人很惜命,平日行事謹慎不說,身邊也是護衛不離身,想殺他難如登天。
“說起來,傅大人這次遭刺我也有責任。數月前就得到消息,說燕無雙可能會派刺客到鎬城來。因爲很長沒動靜我也就放鬆了警惕,卻沒想到,被他給鑽了空子。”雲擎沒回來之前,鎬城一直戒嚴,等雲擎回來,玉熙就解除了戒嚴。
其實這也是玉熙判斷失誤,她以爲燕無雙派刺殺刺殺她跟幾個孩子的。哪裡知道燕無雙是要刺殺下面的臣子。
雲擎道:“這怎麼能怪你?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而且,燕無雙最想殺的人可不是傅明朗他們,而是你跟我。”他想弄死燕無雙,相同,燕無雙也一樣想要除掉他跟玉熙。
玉熙神色冷淡道:“終有一日,我們會取了他的腦袋。”要將燕無雙大卸八塊,才能解了他的心頭之恨。
雲擎握着玉熙的手說道:“你放心,這一日不會太遠的。”
快天亮,傅府傳來消息說傅明朗醒了。玉熙鬆了一口氣說道:“醒過來就好。”雖然醒過來,不過傅明朗這次受傷很嚴重,想要養好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想到這裡,玉熙跟雲擎說道:“傅明朗受傷,工部尚書的位置就空缺出來了。江鴻福對水利這一塊也深有了解,就讓他任工部尚書,你覺得如何?”
雲擎自然覺得好了。
第二日鎬城的官員與百姓就發現城內戒嚴了。見此情況,衆人哪還能不知道是有大事發生了。
譚拓跟傅明朗有師徒的情誼,加上他消息也很靈通,在最短的時間就知道了這事。不過因爲不確定外面的情況,他也不敢去傅府探望。
見到玉熙,譚拓就問道:“王妃,傅大人遭刺殺,是不是朝廷的鷹犬所爲?”其實他知道定然是朝廷所爲,現在只不過是向玉熙確認了。
玉熙點了下頭:“是。這次燕無雙的目標就是你們。譚大人,這些日子除了出行要帶足人手,吃食上也要小心。”下毒這種事她也幹過。不過只要小心讓對方鑽不到空子,也不會有事。
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譚拓可不想就這樣掛了:“王妃放心,我會小心的。”燕無雙現在很是喪心病狂,奈何不了王爺跟王妃,竟然對他們下毒手。
鎬城的管制一向都很嚴,而這批刺客是前些日子潛進來的,這次刺殺傅明朗又暴露了,按理來說應該能找的着。可搜了兩天,一點線索都沒有。
禁軍頭領高如山跪在地上,那頭都差不多埋到地上:“屬下無能,沒能找到這些刺客。”這些刺客也太會藏了,搜了這麼多天竟然連影子都沒找着。
玉熙也覺得奇怪,得了傅明朗被刺殺的消息她就下令封了城門,之後全城開始戒嚴。正常來說這些人插翅難飛的,卻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擎聽到這些人沒找着,皺着眉頭說道:“這些人難道能飛天遁地?”
玉熙笑了下說道:“若是有這個本事燕無雙還愁什麼?這些人肯定是尋了個很隱秘的地方藏起來了。”
“隱秘的地方?會是哪裡?”鎬城雖然不小,但他們有心找尋怎麼也該尋得着。這次的事不同尋常。
“城中定然有他們的人,而且此人在鎬城的根基應該很深。否則,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露的。”若是不將此人尋出來,怕以後還會出幺蛾子。
雲擎冷笑道:“若是燕無雙能將這份心放在政務上,河北跟山東等地的百姓就不會過得這般艱難了。”
說起那些災民,玉熙倒是一嘆:“天氣越來越冷,若是得不到救助,這些災民十有八九會沒命的。”沒有足夠的糧食,也沒有取暖的衣物,寒冬臘月怎麼熬得過。
“朝廷不作爲苦的是百姓。”想起在榆城的那些日子,雲擎忍不住又感慨起來:“玉熙,幸虧有了你,要不然這會我跟衆位將士很可能也吃不飽穿不暖。”老百姓日子不好過,當兵的也好不到哪裡去。
玉熙笑着道:“沒有我可不是吃不飽穿不暖的問題了。”按照雲擎那個夢,沒她出現燕無雙可是大贏家。
想起那個夢,雲擎點頭道:“你說得很對,若是沒有你我跟大軍他們已經沒命了。”
說起這事,雲擎有些慚愧:“夢中的我雖然是西北的總督,但在政務上並沒有什麼作爲。”事實上爲了養活他招的那些兵丁,不得不加重賦稅。他這一行爲加重了西北百姓的負擔,讓老百姓苦不堪言。當然,這些話他可不會告訴玉熙。
對此玉熙並不意外,雲擎並不喜歡政務,這點到現在都沒改變。
跳過這個話題,玉熙說道:“讓許武協助高如山,你覺得如何?”
雲擎跟玉熙夫妻這麼多年,對她還是有所瞭解的。玉熙特意提這事,肯定不是隻讓許武協助高如山找尋刺客這般簡單。雲擎問道:“你是不是覺得高如山勝任不了禁軍統領這一職?”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這次他失職了。”既然犯了錯肯定是要受罰的,禁軍統領這個位置高如山肯定是不能再勝任了。
“是不是許武做了錯事?”讓許武就任禁軍統領說起來是高升了,可雲擎知道許武是願意呆在王府的,而這點,玉熙也清楚。
玉熙沉默了下說道:“許武對我現在的處事方式很不贊同。他若繼續跟在我身邊,我擔心會出事。”
玉熙做的那些事,從她所處的位置來說並沒有錯,但卻失了道義。許武現在只是對她的某些行事不滿,可長此以往誰知道會如何?要知道,餘叢開始對她也只是有點不滿,並沒有想要跟她作對,後來跟她視死敵完全是被旁人教唆的。當然,許武不是餘叢,沒那麼容易被人教唆利用。可是許武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一旦被人利用起了異心會帶來無法挽回的後果。而玉熙,絕對不允許這種不確定因素的出現。所以,她想要將許武調離。遠離了她身邊,那些矛盾也就自然而然地消散了。
雲擎手指頭搓了搓,過了半響後道:“許武不是餘叢,不可能被人挑唆來對付你。”餘叢原本就是耳根子軟的人,被人挑唆並不是什麼難事。而許武不同,他很有原則且意志力堅強。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爲了杜絕這個萬一,必須將餘叢調離她身邊。
見雲擎沉默不語,玉熙說道:“和瑞,許武跟在我身邊十年,我不希望他走了餘叢的老路。”其實玉熙心裡也清楚許武不是餘叢,會叛變的可能性很低很低,但她不願意讓許武繼續呆在身邊。葉九郞在晉州謀反的事傳出來以後,許武看着她,那眼神都帶着異樣。雖然玉熙問心無愧,但被人這樣看着,心裡也不舒坦。
也就許武跟在玉熙身邊這麼多年,有了感情。若是換成其他人,玉熙可不會只調離這般簡單了。
餘叢的事是雲擎心底的痛,現在玉熙這般說,雲擎肯定不會反對了。
玉熙又加了一句:“霍叔那邊我明日去跟他解釋。”其實走到今天,她已經不需要再顧忌霍長青的想法了。只是許武不願意離開王府,將他調離心裡肯定不舒服,而只有霍長青出面將這事說清楚最好。
也是許武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他希望許武能心平氣和地離開,不要心存不滿。
雲擎搖頭說道:“這事我去說就是。”
玉熙剛纔說那話並不是以退爲進,夫妻感情好,並不需要做這些:“這事由我跟霍叔說最合適。”是她要調離許武,若是然雲擎去做顯得心不誠。
聽了解釋,雲擎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好好跟霍叔說。”
霍長青跟全嬤嬤完全不一樣,隨着年歲的增長,他除了會過問梨莊的事,王府的事他再沒管過。其他時間就是練練功,然後養養花逗逗鳥,日子過得悠閒又自在。所以他現在雖然六十多歲,但精神卻極好。
玉熙見到滿頭白髮精神卻極好的霍長青,直接將她的來意說了,並沒有拐彎抹角,對待這樣的人精,說實話更好。
說完後,玉熙也爲自己做了解釋:“霍叔,若是可以我也想跟當初一樣,可以盡所能地幫助那些有需要幫助的人。”誰不喜歡被人人誇讚,而不是被人唾罵。問題是她現在的位置首先要考慮的是全局,而不能憑自己的喜好行事。
“在其位謀其政,你做得很好。”像這次玉熙利用葉九郞在河北製造混亂,霍長青就覺得很好。消耗了敵方的實力,等開仗的時候他們的傷亡就會大大降低。
玉熙心頭一鬆,霍長青能理解她就好:“霍叔,許武那邊還需要你好好開導下。”她也不知道許武何時就鑽了死衚衕。
霍長青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你放心,我會好好跟他說的。”
許武沒回家,晚膳都是在霍長青的院子裡用。這****陪着霍長青用完晚膳,許武問道:“義父,王妃今日尋你做什麼?”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王妃尋義父定然是要事。
“棗棗她娘這次過來,是爲你的事。”見許武一臉不解,霍長青無奈地搖搖頭道:“棗棗她娘,是想讓你任禁軍統領一職。”
許武忙道:“王妃是讓我協助高如山追蹤刺客一事,但沒說讓我勝任禁軍統領。”
霍長青問道:“你不想當這個禁軍統領?”瞧許武這個樣子就知道他的態度。
許武嗯了一聲,他已經習慣了王府的生活,並不願意改變。而且這個禁軍統領雖然權柄大,同樣壓力也很大。
“這次可由不得你。”韓玉熙能來跟他說這事,雲擎肯定是同意的。對霍長青,許武從不隱瞞。玉熙面上救助臨州城外的那些災民,實則是在利用這些人去造反,這些事他知道後就告訴了霍長青。
霍長青早就看出許武的狀態不大對,所以他也有讓許武離開王府的想法,只是沒尋到合適的機會。現在這樣,也算好。
許武一臉不解地問道:“義父,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由不得我?”
霍長青道:“棗棗她娘是什麼人?那是人精之中的人精,你的那些心思如何能逃得過她的眼。好在她顧念這些年的情份,讓你體體面面離開王府。”